今夜,滿月。


    我用黑紗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子硯一臉錯愕的看著我,俊朗的臉微微有些漲紅。


    “想笑就笑吧,別憋出內傷來。”我拿手肘頂頂他結實的胸膛。


    他怔了一下,一連串的低笑終於逸出口來。忽然,抬起眼眸,那湖水般透明的眼睛裏隱約閃爍著傷感,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逸出嘴角。


    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他緊緊擁入懷中。


    “別動,若若,讓我抱抱你。”他低低輕語,火熱的唿吸在我耳邊徘徊著。


    若若,若若,若若一次次的輕緩,似乎永遠也不厭倦。他的聲音盤繞在我的心裏,化作了一種沒有形狀的東西,卻牽絆心情,揮之不去。


    許久,他忽然放開了我。我靜靜的站在那裏,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


    月明星稀,落葉紛紛,萬籟俱靜。


    第一次看到紫雲國的王宮大殿,真是有夠富麗堂皇,極盡奢華。鬥拱飛簷,雕梁畫棟,富麗堂皇,豪華蓋世。與北京的故宮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這樣豪華的皇宮中,一處閣樓偏僻的尤為紮眼。我停在熟悉的閣樓前,微微出神,那是我夢中尾隨他到的地方。


    “怎麽呢,若若?”子硯迴頭看我,複又看了看門匾,輕念,“紫鳶閣。”


    紫鳶閣?


    那三字,仿佛觸動了我心底的某根弦。


    “紫鳶閣”三字,明明蒼勁有力的字體,我卻能看到滴著血的傷悲,絲絲入扣


    “小時候,我就夢想自己長大後能有一座莊園,像《亂世佳人》裏一樣,莊園裏種滿鳶尾。哦,莊園,就是很大的園子。”


    久遠的記憶仿佛是上輩子的事,卻忽然在這一世蘇醒,衝擊著我的眼睛,我的心,我的靈魂


    我的眼淚終於抑製不住噴湧而出


    滿滿溢溢的是感動,是悔恨,是荒涼,點點滴滴


    我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我怎麽可以,用死來報複如此深愛我的男子?我怎麽可以,讓軒抱著如此悲傷絕望得心情,建造紫鳶閣?


    我一步步往那棟富麗堂皇的宅子走去,每一步,每一步,都仿佛要用盡我一身的精力,一身的勇氣


    “有人。”子硯將我拉至隱蔽處,輕點了來人的穴道,“若若,換上宮女的衣服。”


    皇宮之中十分寂靜,偶爾有巡邏的侍衛和三三兩兩的侍女們穿行在其中。而移風殿,燈火通明,歌舞升平,一片太平景象。


    我和子硯混在宮女中。子硯身材高挑,容貌秀麗,晃眼看去,也是難得的絕色佳人。


    “你們給我聽好了。”一名太監眼露精光,尖聲的說道,“今天皇上在移風殿設宴,招待百島國太子和輕湖公主,要是出了什麽岔子,小心你們的腦袋。”


    “是。”


    忐忑不安中,來到燈火通明的正殿。抬眼向正殿望去。我渾身猛地一震,心不可抑製的狂跳起來


    精致到無可挑剔的五官,英俊優雅,一雙深邃而悠遠的黑色眼眸如閃耀著群星的夜空,那如水一般的眼神,令人想起最遙遠的冬夜星,最寒徹的深潭水。燭光輕盈的跳躍在他墨黑色的睫毛上,細微的光芒讓他的眼睛染上一種和諧的色彩。他微微錘眸,視線落在懷中的女子身上。


    依偎在宇印淩軒懷裏的女子,內著牡丹雙色抹胸,外穿緋色對襟大衣。衣外加雲肩華袂,腰係淺色絲帶,顯得那楊柳腰身格外的婀娜柔美。一頭光可鑒人的青絲堆成高髻,露出了雪白的脖頸,姿容絕麗,美豔不可方物。


    女子一臉嫵媚的向男子敬酒,男子勾起女子尖削的下巴,一個吻落在她臉上,換來女子“咯咯”嬌柔的笑。兩人的身軀貼得更緊了。


    我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緊握雙拳。心好像被塞入了一團棉絮,覺得煩亂,可是卻無從著力。


    他,離我那麽近,卻又那麽遠。就好像漂浮於天際的浮雲,明明看得見。卻始終觸模不著;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


    宇印淩軒神色自若,眼光半斂,優雅的向一側的男子敬酒。而那一身異族服飾的男子,不是耶律寒是誰?


    “皇上,下一曲輕湖要獻舞,望皇上能夠喜歡。”耶律寒微抿一口酒,眸光變化萬千,仿若有什麽在隱隱流轉。


    “哦,是嗎?盡興便好!”宇印淩軒爽朗一笑,將杯中的葡萄酒一飲而盡。


    充滿異域風情的曲調徐徐傳來,隨後那舞台上的輕紗垂簾裏的人開始隨曲聲舞動。綿若楊柳風姿卓越的身姿,舞姿翩然如搖曳得柳枝,翩躚的破繭蝴蝶


    一曲舞罷,舞者慢慢的從階梯緩緩而下。


    少女淡青色的長裙下一雙小小的玉足若隱若現。長發垂髫,眉目如畫,麗質天成,清若出水芙蓉般潔淨。尤其是那雙忽閃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著男子,煞是可愛。


    宇印淩軒站起身來,親迎下去,拾起少女的手,放在唇邊一吻。少女兩頰羞紅,低垂著頭,嬌羞的抬眼看著眼前驚為天人的男子。


    那滿懷妒意和著酸澀的苦楚浸入骨髓裏。強抑著內心紛亂如潮,盡量用最平靜的語氣說道:“子硯,我們走。”


    他的身邊,從來不缺女人。而我,絕對不要做那三千分之一,我要的是——唯一。


    胸前的鸞鳳似乎感應到了另一半的存在,突然放射出耀眼的紫光,仿若積蓄已久的能量終於找到突破口爆發一樣,照亮了我們隱蔽的角落。子硯一愣,攬住我飛身躍出移風殿。


    我死死的拽住子硯的手臂,隱隱能感覺到衣襟內緊繃的肌肉。


    我害怕,麵對他。


    此前,我擔心他會如子硯一般痛苦,那樣,我會心痛。可如今,他卻冷靜如往昔,甚至早就尋花問柳,我不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痛徹心扉。


    不可否認,我在嫉妒。比之前吃扶桑的醋,厲害百倍。這樣的發現,讓我高興,至少我真正愛的人還是他。可更讓我懊惱的是,因為我似乎已經愛他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如果,他不愛我;如果,他忘了我;如果,他不相信我


    我害怕知道答案。我情願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至少我還可以抱著他愛我的幻想度過餘生。我一直在奢望,奢望即便過去三年,他對我依舊如往昔,奢望他會無條件的相信我荒謬的故事,奢望他至始至終隻有我一個女人


    可是,我忘記了,他已經是帝王了。


    突然,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攔在我們前麵,迫使子硯止步。耶律寒緊跟在身後。


    我怔住。沒有什麽情況表現在更加糟糕!啊——他們兩個人,正是我在世上最不願麵對的人!一個是我有名無實的夫君,一個是我孩子的父親。


    淡淡的月華下,宇印淩軒的眼眸中閃著鑽石一般耀眼的光華,絕世芳華。他拿起腰間的鸞鳳,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小小的身影,害怕一切一切都如夢境一般,醒來後消失無蹤。


    “蘭兒”他的聲音裏,竟然帶有幾分顫抖。


    我低著頭,瑟縮的藏在子硯的身後。我明明有無數的話想說,但是看到那張在夢裏出現過無數次的熟悉臉龐,我什麽都說不出來。腦袋裏滿滿的是我們的迴憶,胸腔中充斥的是這幾月刻骨銘的思念之苦。可是,我不要看見他,我更不要在這種狼狽的情況下,告訴他我的故事。


    他不再說話,死一般的寂靜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充斥著整個夜幕。所有的人,都不敢唿吸,都不敢打破這樣的僵持。


    “皇嫂!”


    清脆的聲音如同劃過天空的響雷,霎時間所有的人都僵硬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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