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父親違背父母意願,放棄優渥的工作分配機會,頂著巨大壓力進了研究院……研究院有多難晉升,想必你也清楚,更別提裏麵官僚子弟盤踞,普通人根本沒有出頭的機會,我父親第一次的實驗成果就被其中一個人搶走。”


    “那是他唯一一次能晉升四級研究員的機會,如果失去這個機會,他就再也不能申請項目研究,好在後麵遇到了身為一級研究院的席夫人,才將實驗成果拿了迴來,可以說……如果沒有席夫人的幫助,我父親可能就迫於內外雙方壓力退出研究院了。”


    “所以……”


    燕晝輕笑一聲:“你為什麽會覺得和我聯姻,能保住你父親的遺產?”


    “再然後……母親雖然和你父親有舊,但與我並沒有直接關係,你不會要靠長輩的關係為由和我形成合作關係?恕我難以答應。”


    燕晝嗓音輕緩平淡,沒有任何起伏,但正是這種平淡讓江攸寧怔愣。


    她沒料想過對方和自己母親之間會是“割裂”的關係。


    在世家的認知中,一個大家族想要長盛不衰,報團是最有效的方法,這其中就包括了父母與子女的關係。


    就像她父親,即使一開始堅決不接受祖父母的幫助,在受挫後也坦然接受了,正是這種接受,讓他後麵一定程度上受製於父母。


    但,得到的總會比失去的多。


    所以在她看來,燕晝完全不在乎席夫人立場態度,把自己放置於另一個地方的做法是很難理解的。


    …


    燕晝眉眼低沉,她沒有想太多,隻是覺得江攸寧給不出讓她滿意的籌碼。


    沒有滿意的籌碼,她自然沒必要和對方形成合作關係。


    江攸寧抿了抿唇,低頭沉思片刻,再次抬頭看向燕晝。


    “我剛剛說的隻是一部分,後麵這個,一定會讓你感興趣。”


    燕晝沒有說話,靜靜看著她,等待著後麵的話。


    江攸寧斟酌了一下字句,說道:


    “我在父親那發現了一份實驗報告,可以將異獸基因融入人類血脈中的實驗……”


    “還有……我在那裏看到了席夫人的名字。”


    前麵那句還好,再聽到少女提到席夫人時,燕晝神色驀地一沉。


    她的眼神離開褪去了方才的平靜柔和,變得深邃危險,這突然變化的氣氛讓江攸寧咬了下唇,不自覺停下話語,躊躇不前。


    燕晝皺了皺眉:“你繼續說。”


    說罷以防萬一,她施下了隔音陣。


    江攸寧鬆了口氣,將自己知道的內容挑了幾條轉述給燕晝聽,大概就是這份實驗報告的時間日期,其他主要參與人物。


    除了江攸寧父親和席夫人燕晝還聽到了一個有點耳熟的名字。


    是阮南喬。


    那個宿舍異獸事件後在醫院碰上的研究導師。


    都是席夫人認識的人,再聽到少女說席夫人是主要負責人後燕晝並不意味。


    “……我目前隻能告訴你這些,至於這場實驗有沒有成功,實話告訴你,我不知道,那份實驗報告是殘缺的。”


    江攸寧定了定神,再次與燕晝對視:“如果你能和我假聯姻,我可以將這份實驗報告給你。”


    現場安靜了一會兒。


    燕晝斂眉淺笑,嘴角溢出的弧度越來越大,漸漸的,在少女驚疑的目光中笑出了聲。


    燕晝覺得有意思極了,語氣輕快:“我記得剛剛你還在跟我說,我母親是你父親的恩人,怎麽這麽快就把她出賣給我?”


    江攸寧神情一僵。


    “讓我猜猜,這種實驗肯定不會得到上麵批準,那麽它隻可能是私下進行的,作為犯罪證據,你現在就這麽輕易就將它給了我,莫不是想讓我們相鬥?”


    由於該亞星域的特殊性,該亞星域長的位置是可以世襲的,席夫人就是這樣從亡夫手中接任的位置。


    她被搞下去了,所有的一切不就隻能是作為她唯一兒子的燕晝繼承?


    若是換作一個有野心且冷血莽撞的人可能就真的著了她的道。


    隻可惜……


    燕晝收了笑容,眼角微挑:


    “你背靠的應該不僅僅是江家主吧,想當雙麵間諜?還是增加到三麵?”


    江攸寧心髒猛烈顫動,麵前的人就好像一麵光潔的鏡子,將她心底所有的想法盡數照出。


    太敏銳了……


    “其實我很欣賞你的氣魄,先是搭上江家主過繼聯姻這條快船,脫離堂兄弟們的虎視眈眈。然後又搭上江家另外一位掌權者,想保住你父母的遺產,成為了他試探我的棋子……”


    燕晝冷靜剖析著江攸寧與江家之間的關係,每一句都直戳要害。


    “到了現在,你還是不甘心,不甘心受製於那個人,想用這條消息試探我並和我達成合作關係,既滿足了你第一、二位雇主的要求,又可以從我這達到你的目的,好一個一箭三雕。”


    江攸寧臉上維持的虛假笑意慢慢消失,眼神冰冷涼薄。


    燕晝歎道:“有野心,有心機,我不認為有錯,為自己謀利也沒錯,但是不要怪被人看出來,而且……”


    “你覺得你第二位雇主……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你的小心思?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沒興趣成為蟬,也希望你考慮清楚,要不要成為螳螂。”


    江攸寧倏然握緊雙手,對方字字誅心,就宛若冰凍的雪花侵蝕進心髒,融入到血管……結塊。


    痛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等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卻發現那人早已離開。


    江攸寧吸了口氣,眼神一側……


    地上……有一個紙團。


    她彎身撿起。


    ……


    燕晝快速離開了那裏,她感覺自己身體裏的靈氣快爆炸了,築基大圓滿已經有了鬆動的跡象。


    她今天答應那兄妹來白堊之森其實有自己的考量。


    白堊之森是她之前從宴池他母親那得來的地,之所以看中這裏,是因為它與修真界有幾分相似的地貌和濃鬱的靈氣。


    很適合渡劫。


    這裏人煙罕至,燕晝直接禦劍飛行。


    穿過層層疊疊的高矮鬆林,燕晝來到一處峽穀下方的瀑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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