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吳國安歇斯底裏地叫了起來。


    劉向東拍拍吳國安的肩膀,又把他按在踏板上。


    “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可王長貴不這麽想。他說是親自抓了現場。我知道你是個老實人,不會做那樣的事,你說對嗎?”


    吳國安囁嚅著,想說,卻發不出聲。


    劉向東肚子裏笑,臉上卻烏雲密布。


    “這就麻煩了,你不敢點頭,那就是說你真的把何小翠按在床上了?”


    吳國安低聲辯解道:“不是我按著她,是,是她我拉到床上的。”


    “哦,她那麽騷,那味道一定很好吧?”


    劉向東話才出口,立覺不妥。不過吳國安卻沒心思咀嚼他的話。他不停地抹頭上的汗,還緊張地不時瞅著房門。劉向東心裏有數,知道水仙還不清楚吳國安和何小翠那檔子事。劉向東心裏大喜。


    “你知道,王長貴有大背景的,沒有的事他都能坐實一個罪名,你這事說不清道不明的,怎麽捏弄,你都有口難辯。你五大三粗,論力氣何小翠當然敵不過你,告你一個罪,常人忖度,那也是順理成章的。這罪行大著呢,少說要判個十年八年的。”


    劉向東繼續施加壓力,吳國安麵如死灰。


    “這事水仙還不知道吧?”


    吳國安大急,忙拽著劉向東的手,輕聲央求道:“你千萬不要讓水仙知道了,她是個好女人。”


    劉向東忽然冒出一句惡毒的話。


    “她能算個好女人嗎?王長貴上了她,也也沒什麽表示,照樣活得有滋有味,倒是把你逼進何小翠的懷裏,如今惹上牢獄之災。你在牢裏受苦,她還不在外麵風流快活?”


    吳國安的心緊縮起來,象有一把刀子在剜。他突然攥緊劉向東的手,急切地說:“劉大隊長,您救救我!”


    劉向東冷冷一笑:“我今天來就是要救你的,就看你怎麽配合。”


    “您說,我該怎麽做?”


    劉向東盯緊吳國安,一字一頓地說:“我得到確切的消息,明天公安局有人下來收集王長貴的犯罪證據。你要搶先出手,告他你老婆。這樣王長貴就是想反咬你一口,也是挾恨報複,你的罪也會由大變小,還有我在後麵撐著,幫你說些好話,疏通疏通。隻有這樣,才能保你平安無事。”


    吳國安麵色灰敗,咬著牙點點頭。


    “我去,我去,告那狗日的!”


    劉向東見目的已經達到,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是一磅重型炮彈,王長貴怎麽也想不到我竟找上了吳國安,吳國安會蹦出來揭發他,那才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哪。你王長貴平時眼高於頂,現在要你嚐嚐我的厲害,你有千方,我有百計,你有銅鑼,我有棉絮,不信你王長貴能金蟬月兌殼,全身而退。想著想著,劉向東得意地笑了起來。


    這聲笑,驚動了吳國安,他狐疑地望著劉向東。劉向東猛省自己得意而忘了形,忙拍著吳國安的肩說道:“我這是替你高興哪。王長貴樹敵太多,牆倒眾人推,如今你助上一臂之力,這一次他肯定倒黴,你大仇得報,我能不高興嗎?”


    吳國安懵懵懂懂地點點頭。


    劉向東起了身,瞅著吳國安意味深長地一笑:“過了這個難關,你可要好好報我的恩哪。”


    吳國安不知劉向東這話是何所指,陪著笑臉站起來。


    劉向東看看時候不早了,怕言多有失,忙告辭,拍著吳國安的肩膀連連叮囑。他把房門拉開,愣了一愣;吳國安察覺有異,扭頭一看,嚇得魂不附體。


    水仙神情恍惚,臉色煞白,淚掛腮幫,身子分明在顫動。


    劉向東訕訕地招唿一聲,側著身子出了門,一溜煙走了。


    水仙撲進房來,拽著吳國安又撕又咬。吳國安忍著痛,一聲不吭。水仙累得氣喘籲籲,見吳國安木然不動,撲到床上,低聲抽泣。她不敢大聲,怕驚了兒子。


    原來水仙一直在門外。她見劉向東鬼鬼祟祟,料無好事,聽到吳國安被何小翠誘到床上。水仙又惱又傷心。自己是被迫無奈,男人卻被那妖精勾上了床。


    水仙哭了一會,起身抹了把眼淚,瞪著吳國安。


    “你明天真的要去作證?”


    吳國安手足無措,臉上卻現狠色。


    “王長貴那畜生弄了你,這口氣我咽不下!”


    “你不是和他老婆也有一腿嗎?”


    “他老婆是個破鞋,我是被她勾上的。你不是,你冰清玉潔,是被那畜生強行霸占的。那破鞋不能跟你比。”


    吳國安狀若童稚,說得認真,還可憐巴巴地望著水仙。


    水仙忍不住卟的一聲,又板起臉,啐了吳國安一口。


    “你看你這德行,破鞋你也要穿?“


    水仙一直在門外想原不原諒吳國安。她心裏很矛盾,王長貴汙了自己的身子,讓國安受了奇恥大辱,國安上了王長貴的老婆,也是個報應。可心裏總覺酸溜溜的。但國安心疼自己,這卻是不爭的事實。水仙慢慢緩過氣來。


    “你不能去告,你這一告,我就沒臉見人了。“


    吳國安懵懂,水仙卻精明。劉向東的話分明在恫嚇威脅。那個狐狸精的風流韻事全大隊無人不知,要坐實吳國安這種罪名,恐怕無人肯信。劉向東嘴上說得好聽,卻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吳國安看著水仙愁眉緊鎖,梨花帶雨的樣子,心裏痛一陣憐一陣,吳國安撓撓頭,覺得水仙說得有理,不能再在水仙的傷口上撒鹽了。


    “好,水仙,聽你的,不告了,便宜那畜生一迴。“


    水仙把頭拱進吳國安的懷裏。


    “你也沒吃虧,你不是也揀了迴便宜嗎?“


    吳國安不敢吭聲。他輕輕地攬著水仙。


    良久,水仙幽幽地歎口氣,仰起臉問:“那個女人究竟有多大的魅力,讓你也把持不住?“


    吳國安看著水仙複現嬌豔的臉,知道她原諒自己了,不禁心神一蕩。


    “我,我也不知道,就覺得那身子白,那扭扭捏捏的樣子挺誘人。”吳國安忽然摟起水仙,抱到床上。“她再白再女敕,也沒有我的女人水靈。“


    水仙被壓得喘不過氣來,蹬了吳國安一腳:“你瘋了,門都沒關,飯也沒吃,讓孩子看見怎麽辦?”


    李曉陽這次來長嶺一無所獲,幾份舉報信上羅列的事情被當事人一一否定了。李曉陽從當事人的眼神中看得出來,舉報信上的事情屬實,隻是這些人羞於顏麵,不敢作證。李曉陽和劉向東輪番做工作,卻無濟於事。李曉陽隻有心裏歎口氣。時下什麽罪都容易取證,就是這男女之間那檔事,勇者廖廖。


    這次取證,劉向東和朱福生全程陪同。朱福生看著臉色灰敗的劉向東,心裏忍不住笑。劉向東看錯了氣候,平時又不善結人緣,這個結果是意料中的。朱福生心裏更明白,王長貴也是人心盡失,但何小翠那個女人太不簡單了,利誘色誘雙管齊下,且不顯山不露水,為王長貴真的立了汗馬功勞。


    劉向東本想把李曉陽帶到吳國安家裏,可那時他不知情,沒有寫進舉報信裏去,如果這時帶人上門,豈不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劉向東隻有苦等。李曉陽來時說過,上午按材料舉報的逐個取證,下午坐鎮辦公室,看有沒有人來檢舉揭發。


    劉向東和朱福生陪著李曉陽一行二人吃了午飯後,坐在辦公室裏等。


    為保護檢舉人的**,李曉陽要求辦公室及旁邊房子裏不留閑雜人員,因此會計室裏也沒人。


    大概一個多鍾後,李紅英的男人何國生慢慢地走了進來。劉向東大喜,忙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其實劉向東也知道,王長貴和李紅英的關係算不上罪,但卻是要受紀律處分的。扳不倒王長貴,給他個下馬威也行,總是聊勝於無。


    李曉陽自然不認識何國生,衝他和顏悅色地點點頭,問他有什麽話講。何國生見室內除了兩個公安和兩名幹部外,沒一個局外人,就吭哧一下。


    “我是來找我老婆的。”


    李曉陽哭笑不得,看這人謹小慎微,知道是個老實人,不經意地問一句:“你老婆是誰?“


    何國生還沒有迴答,劉向東趕緊接了話。


    “他老婆是婦聯主任李紅英,王長貴去年一手提起來的。”迴頭對何國生道:“現在估計和王長貴在一起,你快去找找。“


    劉向東這話等於說李紅英和王長貴在一起行苟且之事。


    何國生木訥老實,但絕對不傻。他本是來觀觀風向的,如果揭發王長貴的人多,他也要捅一刀子。現在辦公室內一個揭發的人都沒有,何國生早打了退堂鼓。他看到劉向東虎視眈眈的樣子,加上他這句把自己的老婆和王長貴綁在一起,忽然心竅大開。他說找老婆其實是個托辭,李紅英今天一直沒出門,自己出門時她還在睡覺呢,如何跟王長貴在一起?他明白想倒王長貴的人就是劉向東。何國生暗暗慶幸沒有莽撞行事。王長貴倒了對自己沒什麽好處,老婆的身子已經賠了進去,王長貴一倒,自己的老婆跟著遭殃,豈不是蝕了把米?


    何國生想到此處,忙起身要走。劉向東拉了一把沒拉住,李曉陽在看著,他也不敢發火,恨得牙齒癢癢。


    看著太陽漸漸西斜,再沒進來一個人。李曉陽覺得沒必要再等了,和同行的公安耳語了幾句,直起身來。


    劉向東望穿雙眼,卻一無所獲。吳國安那邊說得好好的,不想也臨時變卦,蹤跡全無,看來又是在哪一著上失了算。劉向東思前想後,不禁透心涼了下來,知道這個迴合自己大敗虧輸了。這風頭一過,王長貴肯定沒好果子他吃的。


    看到李曉陽出了門,劉向東趕緊跟上,他瞅見朱福生坐在辦公室內未動,湊近李曉陽小聲地試探說:“王長貴……書記他沒事吧?“


    李曉陽盯了劉向東一會,坐實了舉報人就是麵前這個人的猜測。他知道舉報全部屬實,可舉報人卻動機不純,純粹的功利目標。不過,既是犯罪,他們還是要管的,現在這個局麵,他也有心無力。


    李曉陽淡淡地說:“沒有證人及證言,王長貴就是真的犯了罪,也拿他沒法。這事暫時就擱置起來,如果有充足的證據,我們還會來調查的。“


    劉向東象鬥敗的公雞,臉色鐵青,呆呆地望著吉普車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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