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已經送走了,還有最重要的一個沒有來。


    折騰了一天,蟲兒正想著養精蓄銳,倒在床上蒙麵而睡。


    靜躺至黑,幾步清冷的慢踱,如期而至。


    獨孤斬月進來發現屋內悶黑,取出火折子點燃蠟燭,又將迎風的窗戶大開。


    從裏到外都是亮亮透透。


    再看床上挺屍躺著一具人形,被子裹屍從頭掩到腳,紋風不露,連氣息的起伏也難見。


    獨孤斬月微喃,將手先伸了進去,裏麵的峰巒丘壑可是世間最嫵媚嬌軟的。


    不摸白不摸。


    蟲兒本要他開口,誰準他動手動腳?


    “嗵!”一腳把間隔彼此的被子直挺挺踹到床角去。


    她的眼睛霎時裝滿了他,撐至再也放不下,連汪如蔚海般澄澈的地方,都布著撕裂的絲紋。


    獨孤斬月依舊毫無危機意識,挨身靠下,特意攀附在蟲兒耳畔冷道“哪有不脫衣服,就等我來的道理……”


    蟲兒等他再靠近,在靠近……


    突然以某種毫無生命的口氣道“你是誰?”


    獨孤斬月更壞笑道“你的,男人。”


    此刻蟲兒完全不覺得羞躁,隻覺得一道苦痛,如雷貫心,直裂開她十幾年來對他的執迷不悔。


    叫她的真心,赤條條地曝露在嚴酷下摧磨。


    “雛鴌砍刀是假的。”她偏要開門見山。


    “你這麽快就發現了嗎?”獨孤斬月挑起她的一縷青絲,在自己的指尖纏纏把玩,他的鼻息追逐發絲的縈繞,香韻全進了他的肺腑。


    “這刀或許是個禍患,對你來說,假的隻會對你更好。”


    蟲兒冷一嘲道“枉你自稱是我的男人,卻要逼著我開始恨你。”


    恨他?


    獨孤斬月淡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你!”


    獨孤斬月不見動作,已經將蟲兒自床帷內擁至自己的懷抱裏。


    淡意裏懷著刻骨的拒絕,道“就算劃亂李婉樂的臉,依舊沒有人會把你帶入璧落島裏,我也一樣。”


    “再不乖,羅麻子收入畫軸的妖眼,重新貼在你臉上!”


    就……


    這麽被他反教育了?!


    蟲兒絕不甘示弱,“不知道原因,我是絕不可能傻呆呆地再留在璧落島的外麵!”


    “可是,我堅持不讓你知道,又如何?”


    獨孤斬月放開手裏玩弄的長發,玉立在蟲兒麵前。


    蟲兒亦坐直身軀,與他遙遙相對,忽然笑道“那你可就要失望了,因為姬幽冥很快就會發現我身上的疑點。”


    “我故意告訴他,自己是學醫的,試想一個天天跟草藥打交道的人,怎麽可能償不出李婉樂送的糕點裏,參雜著迷魂藥的澀味?!”


    “沒準他也會和我一樣覺得,你的醫技拙劣。”


    蟲兒不依不饒,“李婉樂臉上的刀痕,是雛鴌砍刀造成的,羅麻子可以根據傷口判斷出武器,隻要瀲鎖行嚴下令醫治璧落島內的女修,羅麻子不知道此刀為我所有,還能不說?”


    “羅麻子隻對我忠心耿耿,哪怕你不是我認定的女人。”


    “很多人都在咱們來得時候,看見我手裏提的是雛鴌砍刀,這個賴不掉!”


    “現在是假刀,不怕檢查。”


    蟲兒又驚喚,“李婉樂隻是被我惡意刺激了一下,事後總會清醒,她難道不會直言說是被我害得,她難道是傻瓜?!”


    獨孤斬月最後駁道“羅麻子也可以叫她永遠也醒不過來,隻是一句話的事。”


    哇哇哇哇!


    好難搞!


    蟲兒突然狂笑道“哈哈哈,太好了,既然所有的後顧之憂,你都替我考慮周全,也可以隨便找個借口帶我進去,讓我知道璧落島裏,到底是誰在打雛鴌砍刀的主意?到底是什麽讓你如此畏懼!”


    “你最近做得荒唐事,說得糊塗話,越是故意轉移我的注意力,我越是分析猜測,莫非你在璧落島裏,是不是遇見以前的宿敵?”


    獨孤斬月的表情,忽而一頓。


    猜準了,蟲兒放心直言道,“你以前就是這般惡習,行風裏你怕朱雀鳳族的人來挑釁,故意趕我走了三次。”


    “無極宮裏,你怕我和雀無極同歸於盡,又設計刺傷了假扮你的墨軒。”


    “炇骨荒漠的地穴裏,你不想讓我涉險,在黑流沙裏刻意對我翻臉無情。”


    蟲兒止手阻止獨孤斬月的辯解。


    “是的,我早都想明白了所有事,你就是這種一遇見危險,就先來刺激我的大壞蛋!”


    蟲兒磨磨牙齒,繼續道“而這次,你的陰謀詭計使得更深,害我險些被你欺騙。”


    “否則,我也不會意外被羅麻子那個醜八怪狠狠教訓,又有莫名其妙聽你的話,去拜他為師。”


    “斬月,我鬥膽喊你的名字,我絕對不會叫你擔憂我,也絕對不會暴露你,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我不想學羅麻子的破蠱醫,我也不想再當個局外人,十幾年了,從小到大,我從來都隻被你隔離!隔離!隔離!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你對我也最無情!!”


    忍不住扯出兩行清淚,叫任何男人都會心生憐惜。


    獨孤斬月看了會兒,絕無憐香惜玉,嚴道“你不是總說,給彼此留下唿吸的空間嗎?”


    好想割了自己的舌頭,她開始反悔道,“今時不同往日,而且妖眼已除,我堅信自己可以順利進入璧落島,之所以非要征求你的同意,是因為怕你氣我擅作主張!”


    “我這麽尊重你,你也尊重我一下嘛……人家突然想跟你天天在一起,無論早晚……”


    “斬月……嗯……我要你……”蟲兒的眼淚說停就停,突然摟住他的脖頸,嬌身拱起,頻頻摩擦著他的敏感,試圖挑起某人的情趣。


    媽的,萬惡的美人計。


    撅起粉豔豔的香唇,“吻我。”


    獨孤斬月拿眼尾撩她的黏膩,幾乎沒有情感劇烈變化,重道,“我說過的不行,它就叫不行。”


    ……


    冰塊!


    蟲兒氣唿唿把他推開,默然從懷裏取出穿心,很久沒用過此刀,但熟悉的手感依舊得心應手。


    “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隻好把你先捅了,再親自送你進璧落島。”


    字音尾落,蟲兒已將穿心刺向獨孤斬月的肩頭,她是打不過他的,但是,起碼也叫他忌憚自己!


    錯刀一飛,穿心便如囚籠禁足的猛虎,忽而重複自由,倏然一聲竟逼到獨孤斬月的肩窩。


    獨孤斬月默然勾唇,顯然不以為意,連動亦不曾挪動,胸口播出一圓若有似無的氣結。


    “梆!”


    氣結如水蕩漾,仿佛他的笑一並蕩漾,軟軟將穿心彈在地上。


    “媽的!”蟲兒爆粗,“有種你不要用氣結,咱們刀劍相駁,貨真價實得幹一場,誰贏聽誰的!”


    獨孤斬月道“我沒種。”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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