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滾開!”鬼帝要將蟲兒踹開,“難道他死了,我鬼族再無可用之才?”


    “他今日忤逆我,改日還不得弑父篡位!”


    傲狠單手捂著傷口,單手來扯蟲兒的胳膊,蟲兒揮手擋開,繼續抱住鬼帝。


    再求道:“將軍忤逆您,死不足惜,可是您若怒殺他,卻是玷汙了自己的名譽啊!”


    “咱們引雀無極上鉤的事,也便夭折了!”


    不管對錯與否,蟲兒苦苦哀求,終把鬼帝梵音的狠辣心腸求到鬆軟下來。


    “也罷!”揮袖甩開蟲兒,鬼帝露出盛怒後的心寒,道“她一個小小的人族賤奴,遲早會衰老而死,你若真是愛她,有本事屆時追隨她,一起去死好了!”


    狠瞪傲狠與嚇傻的秦小鳳一眼,自顧自得步出鏡宅。


    見他走遠,蟲兒慌忙撫向傲狠,他以手摁死胸口的傷痕,指間滲透的血跡斑斑格外森人,忍不住迴想,萬一那狠絕一招,是扣在自己的心口,怕是心肝登時都會被掏出來了。


    蟲兒櫻唇未啟,傲狠先道:“廢物,你可是發過毒誓的,竟還敢將鬼帝招引進來?想作死嗎!!”


    他的眼睛血水洗過一般,又黑又亮。


    她的膝蓋也太不值錢了,一天得跪上百次,簡直是間接做了多少保胎運動?


    知他饒不過自己,蟲兒無奈再跪下道:“將軍饒命,屬下完全是按照您的旨意,先博得雀無極的信任,再告訴她鬼帝收斂流雲之歌法珠的實情。”


    “誰想鬼帝一直私下竊聽,且把屬下逮個正著,而且那日我們從鏡界出來時,鬼帝也是親眼目睹的。”


    “屬下推說一切都是您的計謀,鬼帝根本沒有疑心您命令的話,可是卻一直揪著鏡宅內的秘密不放。”


    “屬下求了許久,鬼帝一意孤行非要入鏡,屬下攔不住……”


    “索性這賤奴在鏡宅裏,轉移了鬼帝的注意,否則屬下就是死,也是罪有應得!”


    蟲兒哇哇裝得可憐,暗裏祈禱傲狠不要喪失心智,憑空拿自己泄憤。


    “廢物!”傲狠撇開她,反向罵道,“沒事幹在床上擺著布偶做什麽?故意想引誰的注意!”


    怎知他又突然責難起秦小鳳,秦小鳳未經風雨,怯懦無助地顫抖道:“蟲兒姑娘見不得我,又總是自顧自得發瘋,我怕她被關久了想不明白自尋短見,就按照她的意思,擅自做了個布偶解悶……”


    傲狠掀簾細看那布偶的碎臉,緊抓得簾紗血痕畢現,嗤之以鼻道:“自尋短見?就是把她扔進靜海裏,也是個淹不死的人物,隻怕是春.心蕩漾,到死也忘不了姓獨孤的死鬼罷了。”


    蟲兒偷窺一眼,恰他迴首望自己,被雷劈似的,攪得她心驚肉跳。


    傲狠問:“那個惹事的廢物跑哪裏去了,現在去把她叫迴來!”


    秦小鳳聞言,臉色已經慘白的近乎絕望,眼見她噤若寒蟬要壞事。


    蟲兒趕緊道:“將軍還管那玩意兒做什麽,估計是方才聽見動靜躲起來了,反正她困在鏡宅裏逃不出去,還是讓屬下將您扶出,您這傷口還得趕緊敷藥才是。”


    今日就是把舌頭嚼爛,也不能叫傲狠看穿。


    隻說畢,眼見一人大搖大擺得從外麵迴來,正是紅莞那廝,她大約感覺到鬼帝梵音離開,才幻出蟲兒的模樣,跑出來糊弄傲狠。


    蟲兒當即鬆口氣,死丫頭,還真擔心她為求自保,撇下所有人的生死不管呢。


    紅莞一見屋裏狼藉,扯著一副似笑非笑的唇彎,幸災樂禍道:“哎呦,我當是誰大駕光臨呢?原是魒驥將軍,怎麽掛了彩還來咱的屋子啊?”


    跟自己的真實反應如出一轍,真是個人精……


    不對,是鏡精。


    自己也不能閑著,當即祭出魚脊鋒芒畢露,刀尖指向紅莞道:“閉嘴賤人!將軍因你險些被殺,你竟然還敢冷嘲熱諷?看我不扯爛你的嘴!”


    自己罵自己,蟲兒也是醉了。


    眼見真要出手的瞬間,傲狠看見了連珠轉世好生待著,也算放心,當即喝止蟲兒的莽舉,徑自走了出去。


    紅莞故意呲牙笑道:“將軍怎麽走了,有空再來玩啊!”


    再來玩兒個屁!!


    蟲兒無端鬱悶,暗中一腳踢向她的腿部脛骨。


    紅莞巧笑避開,小聲道:“活冤家,你得快點了,紙快包不住火了……”


    別了鏡宅,傲狠禦刀飛向象牙塔,蟲兒一路跟著不敢說話,心裏盤思著進來的事態大好,起碼近幾日傲狠是不會再去鏡宅,無形中給自己增加逃命的時間和機遇。


    蒼天垂憐,天不亡我。


    入屋後,蟲兒要來給傲狠敷藥,傲狠單手阻止她,命她趁摘星台的夜宴還未結束前,最好再去露一麵,叫雀無極不會對她起疑心。


    蟲兒巴不得離開,領命去了摘星台


    夜宴正是紛繁熱鬧,雀無極與鬼帝梵音仍舊坐在一起,其樂融融地觥籌交錯聲中,猶是萬分和諧,兩張笑顏中滿滿都是歡喜,根本叫人看不出一星半點破綻。


    蟲兒當即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諸葛辯璣找她許久,總算看見,言笑晏晏地端著玉杯,主動湊上來。


    蟲兒故意將指尖的銀箸跌落,彎腰去撿,待諸葛辯璣靠近,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提醒道:“丞相身份高貴,不該屈尊降貴跟我一個賤仆答話。”


    諸葛辯璣一個趔趄,潑灑了些許酒在胸口,滿臉惱羞道:“東西也拿不好!”


    腳底一踢,將銀箸踢還蟲兒手邊,同時神不知鬼不覺得,從袖口抖出一枚金簪,一並踢在蟲兒手側。


    蟲兒順勢斂迴,諸葛辯璣暗道:“謝謝姑娘美言,接下來還望姑娘火信送喜。”


    知道雀無極已經跟他接洽過,心中巨石也便再落下一塊。


    找個借口,蟲兒佯裝尋主,偷偷返迴象牙塔。


    傲狠單手負背,獨站在窗口眺望,月華勾勒著他的背影,海風吹散著他的血氣,感覺不到他的孤寂,卻遠比死寂更耐人尋味。


    蟲兒朝背影禮拜,準備隨便找個角落睡大覺,她太累,感覺骨酥肉離,驀然奇怪偌大的房間裏空空蕩蕩,缺少了許多美人嫋娜的身影。


    或是去浴身了……她想。


    那豈不是隻有她和他,倆人共處一室……她想。


    沒關係,他受傷了,做不來壞事……


    可他是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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