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九華山中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霧色。


    山中一片寂靜,此時山中傳出一陣輕微的馬蹄聲,林間小徑中轉出一匹白馬,馬身兩旁掛著一張紫弓及一柄長劍,馬背上坐著一個身著白色長衫的少年。


    白馬緩緩的向前走著,突然那少年一手勒住那匹白馬,扭頭向左側林中望去。


    半晌,林中響起了一陣輕微的沙沙之聲,但見一個老道右手提著一柄長劍,踉蹌的自林中走了出來。


    隨著又是一陣沙沙聲,林中追出一個金甲人,那人腰中掛著一柄寬大的金色長劍,全身除了雙眼之外,全是金色鎧甲。


    那老道似乎知道逃不脫了,他迴身凝立著,右手長劍斜指著地麵,等待著那金甲人。


    那金甲人毫無顧忌的向那道人撲去,對於在一旁的那少年好似根本沒有看見。


    那老道一聲不響右手一振,長劍向金甲人雙目點去,那金甲人雙掌翻起,啪!的一聲就將那老道刺來的長劍震斜,跟著欺身直上,雙掌拍向老道胸前。


    那老道身形微閃躲了過去,跟著又反手出劍,又點向那金甲人的雙目。


    那金甲人怒哼了一聲,右手橫掃過去,啪!的一聲,老道的長劍和那金甲人的右掌一接之下,當堂被震出去,那金甲人冷笑一聲,身形微轉,雙掌又向老道胸前拍去。


    老道盡力向旁躲去,但已是力不從心,砰的一聲,正好被那金甲人一掌擊中,身形被震起落向一株大樹之下,那金甲人身形不滯,如旋風般,一直向那老道逼去。


    那少年在一旁看著,此時再也無法忍下去,他立即一手拔出長劍,雙腳一蹬馬蹬,身形有如巨雁淩空,直向那金甲人撲去,右手長劍一帶,一招“歸雲入嶺”,勢如長虹般的向那金甲人逼去。


    那金甲人哼了一聲,右手揮出向那少年手中長劍拍去,掌勢才出,他突然覺得不對連忙身形疾退,望著那少年手中長劍,那柄劍在薄霧中閃爍著淡紫色的光芒。


    他毫不猶豫的將右手伸向腰間,嘩的一聲,將腰間的長劍抽出,劍身發出黃金色的光芒,他右手一揮那柄寬大的金色長劍,帶著一陣勁風向那少年砍去。


    那少年劍眉微揚,右手一翻,將手中長劍迎了上去。


    叮的一聲,金甲人的長劍正好點中那少年手中的長劍的劍身,那少年隻覺得那柄金劍劍身中似乎蘊有股難言的勁力,震得他手腕發麻。


    金甲人一言不發,右手連翻,一連兩劍,又點在那少年手中長劍劍身之上,那少年不由一連退了兩步,正好站在那老道身旁。


    那金甲人心中不由暗罵不已,這三劍雖然都是隨手擊出的,但在中原能夠麵不改色的硬接下他這三劍幾乎是寥寥可數,而且那些都是知名之士,想不到今天被這不知名的少年一連硬接了三劍。


    他怒哼了一聲,右手迅速的又翻起,那柄黃金色的長劍立即挾著一股淩厲的勁風又向那少年擊去。


    那少年眼中突然閃過一股奇異的光芒,望著那瞬時即到的巨劍,他長劍微挑,他手中那柄長劍劍尖突幻起一道淡紫色弧形光芒,向那柄巨劍迎去。


    金甲人這一劍擊下,劍尖剛一觸到那道淡紫色弧形光芒,突然感覺劍身勁力投入無底大海毫無反應。


    他吃驚的退了兩步,凝視著那少年,他認得這套劍法,他不相信當世除了那三個人之外,還有其他之人會這套劍法。


    此時,那老道也吃驚的望著那少年,他腦中閃過一連串的思慮,自忖道:“難道這少年就是他嗎?”


    金甲人疑惑的哼了一聲,右手一翻,又一連擊出三劍,向那少年擊去。


    那少年右手又振,弧光益熾,他手中那柄劍在空中幻起了無數道的弧光。


    金甲人這三劍又如石沉大海,他身形微退,無疑的,這正是那套“弧光劍法”,但這少年從哪裏學來的呢?


    他呆呆的站在那兒,突然一個念頭閃入他腦際,難道是他嗎?


    那少年見金甲人呆在那裏,他心想此時不走還待何時,這套劍法耗真力,再等下去自己隻有吃虧,他一手挾起了那老道,身形一閃,閃過那金甲人,身形一起落至馬背上,雙腳一夾馬腹,那匹白馬放開四蹄,絕塵而去。


    等那金甲人發覺,那少年及那匹白馬早已消失在薄霧之中,他望著那少年消失的方向,呆呆的站在那兒。


    那少年夾著那老道縱馬向前奔去,轉眼就翻過了一個山頭,他這才慢慢的停下馬。


    他下了馬,放下那個老道,見那道人已暈了過去,他正在焦急無策的時候,那老道卻悠悠的醒了過來,他睜開了雙眼,無神的看了那少年一眼就翻身爬了起來,跌坐瞑目調息。


    那少年站在一旁看著他,過了一會,老道歎了一聲,睜開雙眼,望著那少年端詳了一會向他問道:“請問少俠可是姓白?”


    那少年一楞,他想不到這道人居然知道他姓什麽,他躬身答道:“晚輩白劍翎,不知道長上下如何稱唿?”


    那道人又端詳了他一會,微微點了點頭,輕歎了一聲道:“貧道蒼鬆子。”


    白劍翎茫然的點了點頭,向蒼鬆子問道:“晚輩不知那金甲人是誰?為什麽適才緊追著道長?道長是否能以見告?”


    蒼鬆子聽了一楞,他自忖道:“自己雖然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但自己在武林中仍然是一派掌門人,位列四劍之首,這少年的師父斷斷不會不把自己的名字不告訴他,怎麽這少年聽了自己的名字好像根本沒有聽過一般的呢?”


    他疑惑的望了白劍翎一眼,向他反問道:“貧道敢問少俠的師父可是名叫雲飛?”


    白劍翎茫然的搖了搖頭道:“不瞞道長說,家師從未將他老人家的名諱告訴晚輩,所以晚輩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究竟是不是叫雲飛!”


    蒼鬆子不解的望著白劍翎又向他問道:“那麽,令師是不是身材矮胖,年紀大約五六十歲的呢?”


    白劍翎麵上露出了喜色道:“道長說的正是家師的形貌,道長對晚輩及家師知道得那麽清楚,想必是家師好友,晚輩還有許多不解之處想請教道長,不知道長是否願意賜告?”


    蒼鬆子一聽心想果然是他,但他為何什麽事都不肯告訴白劍翎呢?是……還是有其他的原因呢?


    他猶豫了一下向白劍翎問道:“令師在命你下山之前曾經叫你去做什麽事嗎?”


    白劍翎沉思了一會答道:“做什麽事倒沒有,但家師在命晚輩下山前幾天,晚輩可以看出他心神很亂,在晚輩下山時家師一再叮囑晚輩去找千智禪師,說找到他之後,晚輩的身世以及父母的血仇都可以問他老人家,此後要做什麽事千智禪師自會告訴晚輩的。”


    蒼鬆子聽了點了點頭,心想原來雲飛早已安排好了,但他想不通究竟還有什麽力量竟然會使雲飛心神不寧的?他沉吟了一下向白劍翎道:“照說以你父母當年對我所施的恩惠,我應該把所有的事告訴你,但是你師父既然已經早有安排,我現在說了出來恐怕對你隻有害而無益,你見了千智禪師之後自然就會清楚了。”


    白劍翎聽了不由心中微感失望,但他們這樣做也必有使他們這樣做的原因,隻是自己已經十九歲了,除了自己的姓名之外,對自己的身世,想起來不由有些傷感。


    他在沉思著,蒼鬆子又向他道:“少俠剛才不是問起貧道和那金甲人的事嗎?”


    白劍翎點了點頭,他實在不知道那金甲人為什麽一定要把蒼鬆子置之於死地,據他看蒼鬆子不會是個壞人,也不會有什麽理由使那金甲人一定要將蒼鬆子置於死地!


    蒼鬆子微微歎了口氣道:“他追我要想置我於死地因為我偷了他的東西!”


    白劍翎吃驚的望著蒼鬆子,他不能相信蒼鬆子所說的話!


    蒼鬆子望著他微微一笑道:“你覺得奇怪嗎?其實偷東西也不能全部算做壞事,我這樣做也是為了要挽救武林劫運罷了,目前江湖中道消魔長,如果我能練成奇正十三劍……”


    說著他長歎了一口氣道:“隻可惜的是我恐怕連今天都挨不過去了!”


    白劍翎心中一驚,難道這是真的嗎,蒼鬆子會連今天都挨不過?


    蒼鬆子又向白劍翎問道:“你以為那金甲人的武功很高嗎?”


    白劍翎望著蒼鬆子不解的點了點頭,他知道那金甲人根本沒有把他放在心中才讓他逃出了手,以他揣度,那金甲人武功至少高他一倍以上。


    蒼鬆子微微一笑,抬頭望著天空道:“他是銀城四武士中武功最弱的一個!”


    白劍翎吃了一驚,心想照這樣算,所謂銀城四武士中其他三人的武功一定更高了!


    蒼鬆子接著又說道:“我千辛萬苦的好容易才把奇正劍訣盜到手中,但可惜的竟又被發覺了,以致於落到這樣的結果!”


    白劍翎聽了也不由黯然,蒼鬆子又笑了笑道:“但奇正劍訣終於還是被我帶了出來,這樣我也算了卻一樁心願了!”


    說著他自懷中摸出一本小冊子送向白劍翎道:“我已不久人世,你父母當年曾經有恩於我武當派,今天你又救了我一命,這一冊奇正劍訣就交給你,作為我的一點心意,隻希望少俠以後能在江湖中主持正義即可!但切不可將它輕示於人。”


    白劍翎聽了慌忙道:“道長這怎麽可以,行俠仗義本來就是我輩人應為之事,而且這本劍訣是道長以性命換來的,我怎麽能接受?”


    蒼鬆子正顏道:“難道少俠嫌麻煩才不接受嗎?而且你父母的仇人我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以你父母當年的武功不知比你高強多少,猶居然被害,你如果不能學會奇正十三劍誰能替他們報仇呢?”


    白劍翎聽了猶豫了一下,上前一步雙手接了過來道:“道長既然如此說,我白劍翎隻好受下來了。我白劍翎別的不敢說,我決定盡己之力在江湖中行俠仗義。”


    他將奇正劍訣接至手中,隻見那一冊書全是用極細的銀絲織成,麵上用金絲縷成奇正劍訣四個字,他看了看就收入懷中藏好。


    蒼鬆子見他收好了又向他道:“我自知不行,還有一件事要麻煩少俠的,不知少俠能否答應?”


    白劍翎躬身道:“有什麽事道長請吩咐好了,白劍翎一定全力以赴!”


    蒼鬆子歎了一口氣道:“貧道忝為武當掌門,今將辭世,想請少俠將敝派掌門人的一件信物轉交給敝師弟蒼梧子,告訴他說我諸門徒中無一堪為掌門,今後掌門之職就交給他了。”


    說著又自懷中掏出一柄半尺長的玉劍交給白劍翎。


    白劍翎接了過來道:“道長請放心,這件事在下一定替道長辦到。”


    蒼鬆子點了點頭就閉上了雙目,白劍翎低著頭,他知道蒼鬆子不久就要羽化了。


    突然蒼鬆子又睜開了雙目,吃力的向白劍翎問道:“少俠可知千智禪師的行止嗎?”


    白劍翎搖了搖頭,蒼鬆子道:“少俠可以到黃山去,月前千智禪師在那邊。”說完他又閉上雙眼。


    過了一段時間,白劍翎走上去探了探蒼鬆子的鼻息,見他鼻息俱無,知他已羽化,心中不由一陣黯然。


    白劍翎用劍掘了一個土坑,將蒼鬆子埋了起來,騎上馬背向山下走去,想起蒼鬆子在臨死前還將千智禪師的行止告訴他,心中不由更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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