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不疾不緩地朝前走著,鬼靈子突然驚叫一聲,急退三步,滿麵驚駭!正與他並排


    而行的瞿臘娜心頭大震,哪還顧得上想什麽,也是一退三步,緊緊抓住鬼靈子的衣袖,花容


    失色,急道:“怎麽了?!”


    鬼靈子道:“蛇!”


    瞿臘娜驚叫一聲,拉著鬼靈子又疾退三步,然後“嗆”地抽出長劍,惶然道:“在哪


    兒?”


    鬼靈子肅然道:“大約有千萬條之多!”


    瞿臘娜這一驚更甚,饒是她劍法不凡,也萬難對付如潮湧上的千萬條蛇!何況瞿臘娜畢


    竟年幼,小姑娘家,哪有不怕蛇的。別說千萬條,縱是一條,也足令她唯恐避之不及了!


    是以拉緊鬼靈子,顫聲道:“咱們折迴去吧!”


    鬼靈子卻突生一股豪邁之氣,大笑道:“小姑娘莫要驚慌!有小叫化在此,又何懼蛇了!


    打狗捉蛇,正是叫化子的拿手好戲!且看我戲弄那小蛇一番!”


    言罷竟大步流星,直往前走。


    瞿臘娜聽他如此之言,心頭略有所定,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側,一手持劍,另一手卻緊


    緊抓著鬼靈子衣袖!


    不料二人這般行出足有三裏,卻還是未見任何異常。


    瞿臘娜心下微奇,道:“鬼……”


    “什麽鬼不鬼的!”鬼靈子打斷她的話頭道:“小姑娘記住了,本掌門大號陸小歪!”


    “陸——小歪,”瞿臘娜連忙改口道:“那些蛇在……在哪兒?”


    鬼靈子卻道:“本掌門雖大號陸小歪,蒙江湖朋友厚愛,給了敝人一個尊稱,叫鬼靈子。


    小姑娘叫我鬼靈子也沒大錯。”


    瞿臘娜道:“我是問……”


    鬼靈子道:“既要問本掌門話,小姑娘你又緊緊拉著我衣袖作甚了!要知本掌門這身衣


    衫,竟值得二兩金子,你將它揉皺了,哼哼!”


    “區區二兩金子,本姑娘賠你便是!”瞿臘娜道,“隻是那千萬條蛇……”


    鬼靈子總不讓她將話說完,道:“你陪我?”


    瞿臘娜道:“賠!哼!有什麽了不起的!”


    “陪定了?”


    “哼!”


    “你是陪定我了?!”


    “賠定了!”


    “好!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


    鬼靈子哈哈大笑,直弄得瞿臘娜莫名其妙,便鬆開了他的衣袖。


    鬼靈子笑罷道:“小姑娘既陪定了我這個叫化,我陸小歪倒不好再隱瞞於你了,那千萬


    條蛇嘛,的確也有的——”


    瞿臘娜複又緊張,道:“在哪兒?”


    四下裏張望,卻哪裏有半條蛇影子。


    “你既陪定了我,”鬼靈子道,“隻要我不驅逐,你終歸是要在我身側的……”


    “什麽什麽什麽?!”


    “隻要有本掌門在側,你也不用驚慌,那千萬條蛇,聚居在東海的一個島上,離此地竟


    有萬裏之遙。”


    瞿臘娜這才知道受騙,竟坐地“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鬼靈子不慌不忙,雙手叉於腰間,繞著瞿臘娜轉了三個圈,才在她對麵站住,長歎一聲,


    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小姑娘要哭,唉,這都是沒辦法的事!”


    言罷搖搖頭,一付無可奈何之狀。


    瞿臘娜忍不住,“卟哧”笑了一聲,未等她哭聲再出,鬼靈子便急忙道:“又哭又笑,


    黃狗拉尿!”


    瞿臘娜“霍”地站起,怒道:“你?!”


    “我也是無可奈何,作繭自……自那個拴吧。”


    瞿臘娜道:“什麽作繭自那個拴,叫作繭自縛!”


    “對啦!就是這個意思,”鬼靈子道,“小姑娘還有點兒學問。你既陪定了我,終是不


    離左右,往後你可得多教點兒學問給我。”


    “什麽叫終不離你左右?!”


    “方才你不是說陪定了我小叫化麽?”


    “我是說賠你衣衫!”


    “陪我衣衫?衣衫在我身上,賠我衣衫不就是陪在我身側麽?”


    他故意將“賠”說成“陪”,瞿臘娜又氣又怒,竟你你我我的說不出多餘話來。


    “什麽你呀我呀的!”鬼靈子道,“天大的事也得等填飽肚子再說!走吧!”


    瞿臘娜先被鬼靈子以“蛇”驚駭於前,又落入其彀於後,但此時已是辛酉時分,腹中空


    空,她初入江湖又無個投處,雖心中又氣又急,卻過隻“哼”了一聲,率步朝前走,鬼靈子


    滿麵得意地跟在後頭。


    此時瞿臘娜正在尋思報複之法,鬼靈子豈有不知,但鬼靈子卻在心頭暗笑:諒你小小一


    個姑娘家,也奈何我歪邪掌門不得!


    一個時辰之後,二個步入一座大集鎮。鬼靈子腰懷一大錠純金,自是覺得財大氣粗,隨


    便攔住一個路人,大咧咧地問鎮上最好的飯莊在哪兒!


    那被問之人見他篷頭垢麵,卻又衣衫華貴光鮮,奇看跟在他身側沉著臉的瞿臘娜,卻是


    清雅美貌,且鬼靈子口氣又是端的粗豪,便以為是一對官家姐弟溜出家來尋些開心,因而規


    規矩矩地迴稟:“本鎮最好的飯莊便是‘仙賓客棧’。”


    二人問明路徑,直奔“仙賓客棧”。


    進得店門,便有小二迎將上來,笑容可鞠,卻對鬼靈子的笑容打扮摸不著頭腦,不知該


    如何稱唿。


    再看瞿臘娜,雖清雅秀麗,卻又板著個臉,恰似冰雕玉刻一般。


    便聽鬼靈子道:“雅座雅座!”


    聽其口氣,小二心思恰與方才被鬼靈子問法那人一般,連忙道:“公子,小姐,敝店樓


    上雅座空位倒是有的,隻是今日知有些不便。”


    鬼靈子聽小二稱他為公子,心中大樂,便作出一付“公子”態道:“既有空座,那就沒


    什麽不便了,你隻管引本公子和……上去便是!”


    他本想將瞿臘娜叫做小姑娘,但又覺有些不妥,一時想不出適當稱謂,便含含糊糊地搪


    塞了過去。


    小二道:“公子小姐有所不知,本鎮熊員外家小舅子中了今科舉人,趙秀才、楊秀才和


    宋秀才正為熊舉人慶賀,敝店雅坐,全被他們包了!”


    鬼靈子哈哈一笑,道:“原來是那幾小酸丁麽,你且引我們上去便是。”


    小二遲疑道:“公子與……”


    “還羅嗦個甚?!”小六發了“公子”脾氣,“一切有本公子擔待,那幾個酸丁見了本


    公子,不喜得鑽桌子才怪呢!”


    小二見狀知眼前這公子小姐來頭不小,且定與熊舉人和趙、楊、宋秀才熟稔無比,頓時


    笑容滿麵,引了他們上樓。


    雅座果非浪得虛名,四壁名人字畫錯綜複雜,直令小鬼靈子發呆。廳內並無圓桌,隻擺


    得十來張主香古色、齊膝高矮的茶幾。一舉人和三秀才各有二位歌妓作陪,占去四張,尚有


    七、八張茶幾空著。


    見小二笑眯咪地引了鬼靈子上樓,熊舉人微覺蹊蹺,待鬼靈子那篷頭垢麵被看清晰之後,


    眾人直皺眉頭。


    鬼靈子卻大大咧咧地對那小二道:“此間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小二打恭作揖下樓之後,三位秀才便欲發作,卻忽覺眼前一亮,瞿臘娜已自上樓!


    那陪酒的八名歌妓雖均有幾分姿色,但與瞿姑娘相比,卻是有若熒蟲比之日月!


    瞿臘娜此時早滿麵笑容,見眾人皆看著自己發呆,不禁莞爾一笑,抱拳道:“恭喜熊舉


    人金榜題名!”


    熊舉人及三秀才連忙還禮。


    瞿臘娜指著鬼靈子道:“舍弟頑皮慣了,還望熊舉人及三位秀才海涵!”


    方才四人隻注意到鬼靈子的篷頭垢麵,此時聽他竟是國色天香的翟臘娜之弟,才注意到


    鬼靈子衣服華貴光鮮,竟一齊衝小六作道行禮,口中道著“哪裏哪裏!”


    鬼靈子雖聰穎伶俐,竟也被瞿臘娜此舉弄了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便見瞿臘娜走近身來,手指如風,連點了鬼靈子七、八處穴道,邊點邊道:“六弟,你


    這般頑皮,羞辱斯文,連做姐姐的也麵上無光,你啊你!”


    一舉人三秀才哪知鬼靈子已然糟殃,還道真是個姐姐在教訓頑皮弟弟。他們哪裏知道方


    才鬼靈子剛一跟小二上樓,瞿臘娜便在樓下扔了一錠銀子給老板,令他速騰一鍋滾沸熱水出


    來,“本小姐帶了頭小豬要盡快燙了下酒。”


    那老板雖見她身後並無仆人拎來小豬,但人家給了一錠銀子,自是忙連應了。少頃便騰


    出一鍋滾沸熱水,令小二上去問那小姐個究竟。


    鬼靈子連啞穴也被點了,作聲不得,心中叫苦不迭,不知瞿姑娘要如何報複於他。


    三秀才一舉人正欲對貌美如花的瞿臘娜替她“六弟”說情,便見先前引鬼靈子上樓的小


    二笑吟吟地從樓梯口伸出頭來,恭敬地道:“小姐,水已備好,卻不知小姐帶來的……”


    瞿臘娜輕輕提起鬼靈子衣領,遞給小二,笑道:“便是這個,你們隻管照本小姐吩咐做


    了便是!”


    瞿臘娜功力不弱,鬼靈子小頭又小,是故她拎起鬼靈子遞給小二時,一舉人三秀才還道


    那“弟弟”真聽“姐姐”的話。


    隻有小二大覺不解,懷中的鬼靈子除眼睛能眨外,怎的竟似癱了一般。心本雖大惑,還


    是抱了他下樓進了廚房!


    樓上舉人秀才們邀瞿臘娜入座,她本是江湖中人,竟不推辭,撿了個臨窗之位坐了,但


    見窗外不遠處即是連綿起伏的黛色青山,山上一座塔若隱若現,風景極佳,瞿臘娜身為峨嵋


    絕因師太弟子,除劍法武功外,對棋琴書畫酒五道也並不算陌生,加之貌美,竟喜得個熊舉


    人三秀才忘了飲酒,隻顧挖空心思,吟詩讚歎於她。


    樓下老板卻甚覺蹊蹺,明明一個小公子,怎的那小姐竟說是頭小豬!


    再細觀時,心下便即大悟:對了,這“公子”故意弄得簿頭垢麵,使與她同行的小姐覺


    得羞愧。便讓我替這個公子洗上一洗。一錠銀子替人洗個澡,那倒是天下一等一的便宜事。


    故而加了幾桶冷水入鍋,待水溫適度,便將小鬼靈子剝得個精精光,抱進鍋裏,替他搓胸擦


    背。


    少頃,那老板便又喜又驚又奇!


    喜的,這個公子不動不怒,自是聽了那小姐之言,乖乖洗澡,自己猜中了那小姐心思,


    一錠銀子是賺定了!


    驚的是,這個公子衣衫華貴光鮮,卻是換了三鍋水,也才堪堪將他身上汙垢除盡!


    奇的是,在廚房的大鍋裏替人洗澡,這還是本生第一遭!


    樓上吟詩嘖嘖,樓下溫水嘩嘩,倒也相映成趣。


    半小時辰之後,鬼靈子穴道已然自解,老板也堪堪將他渾身上下撩幹。


    鬼靈子平生第一次洗澡,倒也覺得渾身舒但,竟是不氣不怒,邊穿衣邊笑吟吟地問清了


    老板個中情由,老板自是依實稟報。


    便聽鬼靈子問,一錠銀子,除替他洗澡外,再燙一隻小豬夠是不夠。


    老板道縱燙十隻也盡夠了。


    鬼靈子一笑,倏然不見,直驚得小老板目瞪口呆。


    少頃,果見鬼靈子不知以何手段,弄了隻不哼不叫的小豬來,情景正與方才小二抱他下


    樓時無異。三下五除二,小豬已然燙熟,油鹽薑醋一律不要,鬼靈子拎了小豬,飄然上樓。


    樓上眾人兀自欽酒賦詩,而瞿臘娜知那老板走不敢將鬼靈子生生燙熟,隻覺胸中出了口


    悶氣,倒也放心得很,竟也開懷暢飲,品畫論字。


    忽覺一道光影閃過,眾人眼前,已然多了個紅光滿麵的俊美少年!


    美少年不喜不怒地看著臨窗而坐的瞿臘娜。瞿臘娜也是不喜不怒,隻是心下微驚:這個


    叫化竟長得這般俊俏!便衝他做了個鬼臉。


    便聽熊舉人道:“有其姐還有其弟,小公子,這般俊俏人品,我熊某還是平生第一次見


    到!”


    他們都認出了眼前這俊俏公子便是先前篷頭垢麵的鬼靈子。


    趙楊宋三秀才便也要出言讚歎,卻見鬼靈子連撕帶劈,將手中小豬弄成五份,四條膀腿


    分置熊趙楊來茶幾,豬頭卻放在瞿臘娜麵前。


    鬼靈子一抱拳,笑道:“本公子姓陸,名小歪,聽說熊舉人金榜題名,特來道賀!”


    熊舉人連忙道:“原來是陸公子,熊某謝了!若不嫌在下庸俗,便請入席如何?”


    鬼靈子嘻嘻一笑,竟自坐到瞿臘哪身邊,道:“本公子禮物雖薄,卻是祝各位步步高升


    之意,還望各位既是心領也要肚納才好!”


    心領神會一詞,舉人秀才們倒是熟稔的,心領肚納之言,倒是首次聽聞,竟一齊大笑起


    來。


    鬼靈子見他們大笑,心想真是一幫蠢材,本掌門獻你們豬膀豬腿,自是嘰嘲你們老大一


    把年紀才有丁點兒出息,慢行似豬,卻也自鳴得意,正想出言暗示,便聽裏瞿娜輕聲道:


    “小豬從哪兒弄的小豬?”言罷咯咯嬌笑。


    鬼靈子指著她麵前的小豬頭道:“這般小豬頭,要對付它還不容易麽!”言罷也輕笑幾


    聲。


    舉人秀才們見他們“姐弟”相互打趣,雖不明就裏,但也覺得有趣。


    便見熊舉人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往窗外看了一眼,又在鬼靈子和瞿臘娜麵前度起方步,


    三秀才知他要作詩,一齊側耳恭聽,鬼靈子卻不知他意欲何為,竟運功以備不測。


    便聽熊舉人搖頭晃腦地吟道:“粉麵青絲兩相映,黛眉臥蠶雙似柳。遠山奔麵若畫近,


    但聞啼雁雁語聲。”


    吟聲一畢,三秀才轟然道好。


    好聲未畢,便見鬼靈子飛掠而出,在每張茶幾上各抓了一點東西塞入口內。


    眾人正不知他此舉何意,卻聽“卟”的一聲,鬼靈子早將口中之物噴吐於地,連聲道:


    “好酸!好酸!”


    熊舉人駭然色變,但未等他開口,鬼靈子早道:“本公子也有一詩在此,倒正好與熊舉


    人之詩以及方才本公子獻上的薄禮相映。”


    熊舉人不冷不熱地道:“願聆聽陸公子大作!”


    “好說。”鬼靈子大咧咧地道,“你們這便聆聽吧!”


    於是鬼靈子也搖頭晃腦,踱起方步吟道:“遠處山上一座塔,上麵小來下麵大。”


    隻吟得兩句命靈子便又坐迴瞿臘挪身側,端起酒來飲了一口,似是什麽事兒也沒發生。


    熊舉人和其餘三秀才聽其所吟兩句,雖顯直露,倒也有意有景,與白樂天之詩倒有幾分


    近似,當下不敢小覷於他,靜聽下文。


    卻無下文。


    趙秀才奇道:“陸公子,那後麵兩句——?”


    鬼靈子道:“你且說本公子此詩開頭如何?”


    趙秀才看看熊舉人,見熊舉人正沉著臉,便道:“還算不錯吧。”


    鬼靈子道:“既算不錯,便請各位嚐嚐本公子敬獻之薄禮,然後本公子便道出後兩句


    來。”


    眾人各嚐了一口豬膀豬腿,卻發現竟連鹽味也無,一齊對鬼靈子怒視!


    瞿臘娜不知就裏,也滿目詫異地看著他。


    便聽小六道一聲“後兩句來了”,便又搖頭晃腦:“若是把它倒過來,下麵小來上麵


    大!”


    “哈哈”連聲,瞿臘娜及那八名歌妓一齊笑了起來。


    一舉人三秀才大數宋秀才最為木納,竟不知座中女子笑些什麽,仔細想了想,慢慢吟道:


    “遠處山上一座塔,上麵小來下麵大。若是把它倒過來,下麵小來上麵大。”吟畢,便也哈


    哈大笑,引得趙秀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但熊舉人卻麵色陰沈,對鬼靈子道:“陸公子是成心來消遣敝舉人麽?!”


    鬼靈子連忙道:“不敢!不敢!本公了不過適逢會,敬獻大作一首而已。”


    熊舉人冷哼一聲,秀才歌妓們便強忍住笑!


    鬼靈子對瞿臘娜使了個眼色,然後道:“至於本公子所獻薄禮,還望各位肚納!”


    言罷眾人隻覺眼前一花,熊舉人趙秀才楊秀才和宋秀才隻覺口中一緊,早各塞了一隻豬


    膀腿在口。


    八名歌妓一愣,待看清眼前景象時,想笑又不敢笑,直把八張粉麵憋的通紅。


    四名舉人秀才愣神半晌,才從口中強拉出小豬膀腿來。待要發作時,卻哪裏還有鬼靈子


    和瞿臘娜身影!


    鬼靈子和瞿臘娜自窗飛掠而出,一路上瞿臘娜笑個不休,連問“小豬”那首歪詩是從哪


    兒弄來的?


    鬼靈子道:“本掌門雄才大略,文武皆是超群,又怎的是歪詩了?!縱是歪詩,亦自有


    本門特色。至於‘小豬頭’之言,那也不過是兩隻小豬戲弄四頭蠢豬而已!”


    瞿臘娜道:“你要胡說八道,什麽兩頭小豬?!”


    “咦?!”鬼靈子故作奇道,“我陸小歪堂堂一派掌門,又怎會胡說八道了!不是第一


    頭小豬吩咐仙賓客棧的老板,第二頭小豬才入四頭蠢豬之口的麽?!”


    言下之意,竟是“兩頭小豬”都與他鬼靈子無關了!


    瞿臘娜道:“那麽入鍋的小豬,一共又是幾頭?”


    鬼靈子一時語塞,便“咦”了一聲。


    瞿臘娜道:“怎麽啦?”


    鬼靈子道:“你倒是與人家眉來眼去的填飽了肚子,可我還空著肚皮呢!走走走,咱們


    去大吃它一頓再說!”


    翟臘娜急道:“誰眉來眼去啦?”


    鬼靈子道:“誰與那幾個酸丁眉來眼去誰心裏明!將來傳出江湖去,哈哈!”


    瞿臘娜幾欲急哭,道:“你……!”


    鬼靈子見狀道:“好!隻要你不把我今日洗澡之事傳出江湖,我便替你保了這個密便是。


    縱是將來你師父絕因師太追問下來,我也一口承擔便了!”


    瞿臘哪道:“你明明入了鍋,可我……”


    鬼靈子打斷她的話道:“你的事我說過一力承擔便一力承擔!大丈夫一言既出便駟馬難


    追,比如你說陪定了我便陪定了我,這便算是女中丈夫了嘛!”


    瞿臘娜知鬥嘴不是鬼靈子對手,幹脆閉口不言,隻心中尋思如何再捉弄他一次。


    二人換了家客棧,自是鬼靈子擺闊,點了足夠十七、八人飽餐狂飲的一大桌酒肉!


    席間小六故作嚴肅,竟是一語不發。瞿臘娜本也是小孩兒家心性,反倒忍不住了,先開


    口道:“好!陸小歪,算我服了你。你今日入鍋之事,我不講出去便是。但——”


    鬼靈子淡然道:“你以為這便扯平了麽?”


    瞿臘娜道:“本是子虛烏有之事,你卻愣要往我頭上賴,現在我自認倒黴,你卻還要怎


    樣?”


    鬼靈子道:“若我師父那老叫化追查下來,你能一力承擔麽?”


    瞿臘娜道:“姚大俠他怎會知道,如若我不說出去,江湖中又有誰知道你入過鍋了!”


    “那倒難說,世上無不透風之牆,”鬼靈子道,“若真的讓江湖中知道了,你敢說入鍋


    的,其實是你而不是我麽?”


    瞿臘娜“哼”了一聲,道:“那你又總的一力承擔我……


    哼!”


    鬼靈子道:“唉,要當大丈夫也還真的不容易,誰叫我口吐狂言,說是一力承擔兩事呢!


    沒辦法,往後若是風?透露出去,我便說今日與你眉來眼去的,決不是那四個酸丁,而是?


    陸小歪……”


    瞿臘娜急道:“放屁!誰與你——”


    鬼靈子卻肅然道:“縱是你師父絕因師太責罰下來,上刀山下油鍋,我陸小歪若皺一下


    眉頭,也枉稱一代掌門了!”


    瞿臘娜急紅了臉,卻又拿小鬼靈子毫無辦法,氣怒之下,竟端起一大碗酒,“咕咕咕”


    灌了下去!


    “歪邪門”首任掌門陸小歪,卻哈哈大笑,招了客棧老板過來,賞了他足夠買下整個客


    棧的半錠純金!


    如此重賞,客棧老板聞所未聞,當即愕然。


    便聽鬼靈子道:“貴店之酒端的是天下第一!本公子今日所帶金銀不多,否則更該多賞


    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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