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在廣雲台待了兩個多時辰,然後跟顧廷燁一起離開了廣雲台。


    實際上顧廷燁並不像外界傳言的那般墮落不堪,他是有些紈絝,但並沒有傳言的那麽誇張。


    他身上的汙名,大半都是顧家其他人的栽贓陷害,以及秦大娘子和顧家大郎的故意敗壞。


    除了隱藏最深的繼母秦大娘子,顧廷燁其實也是知道是誰做的,隻是他沒有反駁,他明白就算自己反駁了,也沒有人會信,父親不會信,外麵的人也不會信,所以他也就懶得去做那些沒用的解釋。


    顧廷燁腳步虛浮,被石頭扶著。


    “兄長,厲害,我還沒遇到幾個比我能喝的,今天我算是服了。”


    “行了,你今天喝多了,石頭,送仲懷迴去吧。”


    石頭對著周辰行了一禮:“侯爺,那我就先帶我們家公子迴去了。”


    “去吧。”


    周辰迴到府中的時候,已經快到子時了,華蘭雖然躺在床上,但依舊未入睡。


    當她聽到周辰開門的聲音,第一時間坐了起來,隨即心中莫名的有些委屈。


    “我還以為你不迴來了呢。”


    周辰頓覺好笑,走了過去,摟住她的身體。


    “不迴來,我還能去哪?”


    “誰知道呢,那種地方又不是不能留宿。”


    周辰笑道:“想什麽呢,我今日就是跟仲懷去喝酒聽曲的,我若是想去那種地方,也不會這麽多年都沒去,我們結婚多年,你還不了解我嗎?”


    華蘭臉色微紅,她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當然了解,可,可我不是怕伱被那顧廷燁帶壞了嘛,東京城權貴當中,誰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周辰道:“他沒有你想的那麽差,其實他人還是很不錯的,值得深交,至於他的那些汙名,嗬嗬。”


    華蘭聽周辰這口氣,奇怪的問:“難道他的那些汙名是假的不成?”


    “倒也不算是假的,隻能說是真假難辨,不說了,過些日子會試就要放榜了,我考校過長柏,這次會試他應該沒問題,運氣好的話,一甲前列也是有希望的。”


    “真的嗎?長柏他真的能考中?”


    華蘭聞言,大喜過望,盛長柏可是她嫡親的弟弟,若是他能考中,她這個做長姐的,也是麵上有光。


    “大概率吧。”


    “太好了,放榜那日我親自過去看看。”


    “想去的話就去,不過放榜那日肯定人很多,很混亂,到時候多帶幾個護衛。”


    “好,對了,官人,四弟這次也參加了會試,不知道能不能中。”


    “不好說。”


    周辰跟自己的是那個庶兄弟關係都算不上親近,老四在讀書上算是有些天賦,不過能不能中,他也說不準,因為他並沒有跟老四深入的交流過,並不知道他的學問到底如何。


    “希望他能中吧,二哥和五弟雖然有我幫助,得了武官官身,但前途有限,若是四弟能中進士,我再出點力,或許能搏出個不錯的前程。”


    一個家族的強盛,光靠一個人是不夠的,有出息的人越多,家族才會越強盛,他跟幾個庶出兄弟都沒有利益衝突,所以隻要是力所能及的,他都會幫忙。


    轉眼就到了會試放榜之日,這一日的貢院門口,比之前開考和放考還要熱鬧幾倍。


    因為今天的放榜日,將會決定很多人的未來,也有很多人來湊熱鬧,更是有不少人想要來個榜下捉婿。


    但很快,就有人歡喜,有人愁了。


    華蘭去看榜,直到晚上才迴來,迴來的時候甚至還有些微醺。


    “你這是,吃酒了?”


    周辰十分驚訝,華蘭跟他成親數年,一直都很有自製力,很少有這種微醺的時候。


    華蘭嫣然一笑:“嗯,今日高興,就多吃了些,官人,你猜對了,長柏中了,一甲第九名。”


    “我已經知道了,確實值得高興。”


    周辰早就已經得到了消息,他頗為意外,記得劇情裏,盛長柏是中了一甲十三名,現如今倒是發生了蝴蝶效應,竟然中了第九名,提升了好幾個名次。


    “官人,你是不知道,我父親和母親高興成什麽樣子了,今日還商量著要給長柏議親,還問了我意見,不過我哪有什麽好建議啊。”


    微醺狀態的華蘭,明顯比平時話多了許多,整個人顯得很亢奮,周辰就隻能笑著點頭迴應。


    華蘭說了許久,才在周辰和翠蟬的服侍下入睡。


    周辰對翠蟬吩咐道:“翠蟬,緒兒被杏兒照顧著,你去照顧緒兒,繼兒在我母親那裏睡了。”


    翠蟬一聽,立刻說道:“侯爺,那我先去照顧緒哥兒了,姑娘就交給侯爺您了。”


    “放心,去吧。”


    周辰剛床上躺下,華蘭就像八爪魚似的纏了上來,紅撲撲的臉蛋看著著實喜人。


    剛迴來的時候是微醺,現在則是開始醉意上湧了。


    “嗬嗬,”


    周辰覺得好笑,第一次見到這種狀態的華蘭,真的是很有趣。


    翌日一早醒來,華蘭早已經清醒,迴想起昨晚自己的行為,隻覺得尷尬無比,拉著周辰,不讓周辰傳出去,結果又是惹得周辰一番調笑。


    會試數日後的一個早朝,早朝結束後周辰就準備離開,但李內官卻突然跑過來說,官家召見,於是就跟著李內官前往了垂拱殿。


    “臣拜見陛下。”


    “周卿來了。”


    官家站在一幅畫前認真的看著。


    “每次看到周卿的這幅畫,朕就會想起當年,那年你還未及弱冠,第一次跟你父親來宮廷參加宴席,那一年你的表現真的是讓朕大吃一驚,即便是過去了那麽多年,朕依舊是記憶猶新啊。”


    見官家居然迴憶了起來,周辰立刻意識到有問題,沒事就迴憶,這可不是好現象。


    “當年臣年少輕狂,若不是陛下寬厚,同意讓臣在陛下和諸公麵前獻技,臣又豈能得到陛下的恩重賞賜。”


    “哈哈哈。”


    官家大笑了起來:“你啊,可沒有那時候有趣了,少年輕狂,真的是一段難忘的記憶,朕這一生見識過很多人,但對你,還是很喜歡,喜歡你當年的那種無畏的氣勢。”


    周辰說道:“人在少年時,不需要背負沉重的壓力,自可以任意輕狂,可隨著不斷長大,壓力越來越重,總會改變,臣覺得這應該就是成長。”


    “成長?有趣,周卿,你知道嗎,朕就喜歡聽你說話,因為你跟那些人不同,你說話很有趣,也總是能說到重點。”


    官家走迴了案前坐下,笑容漸漸的收斂。


    “今日早朝結束,朕留下了幾位官員,其中有一位就是你的嶽父盛紘,你可知朕為何單獨留下他們,還把你叫了過來?”


    一聽這話,周辰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不過他故意露出了驚訝之色。


    “臣,不知。”


    “真不知?”


    “迴陛下,臣真不知。”


    官家輕笑一聲,說道:“朕讓你任馬軍司都指揮使,就是因為信任你,你這幾年也沒有辜負朕的信任,朕也聽說了,你自襲爵以來,治家甚嚴,不允許家人亂議朝政,也不允許家族的人參與立嗣,這是件好事,你做的很對。”


    “臣不敢受陛下稱讚,這是臣的本分,臣隻知道能有現在的成就,全賴陛下信任,臣對陛下,忠心可鑒。”


    “周卿,朕自然是信任的,但你的那位嶽丈就不知道,是不是跟你一樣的想法了。”


    官家語氣中充滿了危險,他對周辰還是信任的,不然也不可能讓周辰成為他身邊的禁軍首領之一,隻是前些日子盛家三子的話語,讓他心中不滿,才會扣留了盛紘,並且為此試探和警告周辰。


    “陛下,臣可以保證,臣的嶽父大人跟臣一樣,一心為公,對陛下忠心可鑒,絕對不會做出不忠不義之事。”


    “你倒是敢說,朕早就聽聞,你跟你家的大娘子感情深厚,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官家忽然擺擺手,說道:“周卿,朕信任你,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臣絕不辜負陛下的信任,願為陛下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去吧,去吧。”


    “謝陛下,臣告退。”


    周辰離開了垂拱殿,表情嚴肅,默默的走出了皇城。


    他知道盛紘被扣下,肯定是因為盛長楓酒後失言的原因,隻是沒想到,官家不但扣了盛紘,還對他起了疑心,特意把他叫過去,試探警告了一番。


    但他並不緊張,帝王心術,對誰都不可能完全信任,而且他也知道官家並無殺心,盛紘還是有幾分急智的,應該可以度過這個難關。


    不過他格外注意的是,官家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疑心病也越來越重,這個時候一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生疑,以後要更加謹慎注意了。


    周辰迴到侯府的時候已經過了正午,華蘭就急匆匆的迎了上來。


    “官人,你今天怎麽迴來的這麽晚?你沒迴來,我都沒讓人上菜,”


    “官家把我留下說了會話,耽擱了,飯先不吃了,一起去趟盛府吧,你家裏現在估計快亂了。”


    “啊?”


    華蘭一臉疑惑:“官人此話何意?”


    “嶽父大人被官家扣在了宮中,具體的,見到了祖母和你母親再說。”


    “什麽,我父親被扣在了宮中?”華蘭臉色大變。


    正如周辰所料,盛紘一直未歸,王大娘子很快就坐不住了,連飯都吃不下,一直擔心著。


    周辰和華蘭很快來到了盛府,並且第一時間前往了葳蕤軒。


    “華兒,侯爺,你們來的正好,你們父親到現在都還沒迴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王若弗一看到周辰和華蘭,頓時就迎了上去,然後急切的對周辰詢問道。


    華蘭心機口快:“娘,官人說,父親他被陛下給扣在宮中了。”


    “什麽?”


    王若弗眼前一黑,身體往後倒去,還好華蘭和跟上來的如蘭眼疾手快,一起保住了她,才沒有摔倒。


    王若弗慌張的站穩,然後驚慌的對周辰問道:“侯爺,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官人他怎麽會突然被陛下扣下?”


    周辰沉聲道:“嶽母大人,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我們一起去壽安堂見祖母,我再告訴你們是什麽情況。”


    “好,好,現在就去,趕緊的。”


    王若弗失去了分寸,在倆個女兒的攙扶下,朝著壽安堂而去。


    壽安堂內,老太太坐在上首,王若弗坐在右首的椅子上,已經哭了起來。


    “所以,你也被官家叫過去問了話,官家還說起了紘兒?”老太太聽聞周辰的話,麵色不太好。


    周辰沉聲道:“是,說是問話,但實際上也是官家對我的試探和警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嶽父大人之所以被官家扣下,是涉及到了立嗣之事。”


    “什麽?”


    王大娘子更恐懼了,語無倫次的說道:“怎麽可能,官人他為人謹慎,怎麽可能參與到立嗣之事?”


    老太太也是疑惑道:“他這個人我還是知道的,善於明哲保身,絕無可能參與到立嗣之事,是不是你猜錯了?”


    周辰道:“我不會猜錯,直接把人扣在宮中,就說明官家是何等的震怒,而如今能讓官家震怒的事不多,最有可能的就是跟立嗣有關;嶽父大人謹慎,不太可能參與立嗣之事,但若是府裏有人說錯了話,談及了立嗣,更甚至說起了邕王和兗王的爭奪,這事最終也肯定會算在嶽父大人身上。”


    老太太眼中閃爍著光芒:“你是說,不一定是他惹的事,有可能是家裏人說錯了話,被官家知道了,才會讓官家憤怒,牽連了他,然後將他扣在了宮中?”


    “對,但這都是我的推斷,真相到底如何,還不好說。”


    “那你覺得,會是府裏的誰?”老太太目光炯炯的盯著周辰。


    周辰沒迴答,隻是說道:“我不好說。”


    是不好說,而不是不知道,這個迴答讓老太太心中了然。


    “那根據你的推斷,被扣在宮中,有性命之危嗎?”


    周辰道:“如果官家真想要處決的話,就不會隻是扣押了,我估計應該不會有性命之危,但肯定會吃些苦頭,至於會不會影響到未來的官途,還要看嶽父大人自己的造化,若是能打消官家心中的怒火和懷疑,那就沒什麽,若是不能,那……”


    王大娘子聽了,身體又是晃了晃,如今長柏剛中進士,若是盛紘出了事,對長柏肯定也是有影響的。


    更重要的是,一旦盛紘出了事,盛府上下也都要跟著遭殃。


    想到這裏,王大娘子哪還坐得住,急忙衝到周辰麵前。


    “侯爺,三郎,你人脈廣,又受官家信任,幫忙想想辦法,替官人求求情,官人可是華兒的父親,你是華兒的夫婿,你一定得幫幫官人,一定得幫他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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