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頂老頭子本尼迪克其實是對那個胖商人托馬斯撒了謊。他和當今教宗不但是舊友,而且此行的真正目的本來就是要幫教宗去打探當年先知西裏爾在格裏德城所留的遺產。在沒有遇到矮人凱艮和小賊貝斯特前,本尼迪克原來的計劃是:先秘密去到離格裏德城最近的科裏亞爾古修道院遺址中查訪。


    教宗親自密囑他道:“迪略特公爵手腕高明,他主動為上任皇帝驅逐聖座之事前來認錯,又當著眾人的麵匍匐於我腳下,以示虔誠,目的不過是為了借助我們博教的力量打壓異己而已。他隻字不提讓聖座搬迴首都西薩的事。又對科泰斯異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暗地削弱我們的影響力。如今北方德瑟特人肆虐,為了整個大陸利益著想,我們隻能暫時隱忍。”


    “宗座。”本尼迪克略有不解地問道,“您讓我去找先知的遺產,究竟有何用意呢?”


    “先知西裏爾神通廣大,他是當時為數很少的精通九級魔法的強力大法師。在現今世界,已經找不出可以施展這些神通的人了。他的遺產對於我們來說十分重要,不但能抗擊異教徒,也能夠在必要時成為牽製皇帝的重要砝碼。”教宗說著又把早已了解到的一些格裏德城城防內幕告訴了他,並拿出了一張鮑羅特公爵手下的伊洛斯將軍的畫像,“此人據我們了解,恐怕早已暗暗投靠了皇帝。你一定要萬分小心,他心狠手辣,為小利而忘義。必要時可以教訓教訓他。”


    本尼迪克牢記了教宗的教誨,把將軍的樣貌默記在心。


    ……


    伊洛斯將軍在禁衛軍駐地見到阿爾伯特殿下的第一眼就起了疑心。他把本尼迪克老頭的臉和殿下那張英俊的麵龐順利對上了。將軍早有耳聞這個殿下是鮑羅特公爵的假兒子,他老奸巨猾,絲毫沒有顯露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當阿爾伯特要求要單獨審問老頭子的時候,伊洛斯將計就計,準備來個甕中捉鱉、擒賊擒雙。考慮到阿爾伯特武藝高強、魔法了得,必須準備充分才有完全把握。因此又命人悄悄去把那個酒館老板,也就是死靈法師請來。


    此時一切就緒,隻等將軍下令了。


    ……


    本尼迪克千愁萬緒,他實在沒法直截了當地就把這個兒子給認下來。


    老頭子邊用手哆哆嗦嗦地把腰間的錦囊解下來交給阿爾伯特殿下查看,邊激動地問道:“殿下,您的母親是不是叫冬妮亞?”


    阿爾伯特搖了搖頭,臉上充滿了疑惑。自己的母親明明叫夏洛特,並不曾聽說過有冬妮亞這個人。但是老頭交給他的錦囊竟和自己腰間佩戴的一模一樣,連日期都分毫不差。


    “大人,你的這個是從哪裏得來的?”阿爾伯特驚訝地說道。


    “是你的母親送給我的!”老頭子眼眶濕潤,情不能自已。


    阿爾伯特被弄糊塗了,正要細細了解詳情之時,突然門外禁衛軍一擁而入,伊洛斯將軍滄桑的虯髯臉上堆滿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他厲聲喝道:“殿下,您與這老頭相談甚歡啊!”


    “將軍閣下,您這是什麽意思?”阿爾伯特挺直了身軀質問道。


    “這老頭子給你的錦囊和你腰間的那個相匹配,你準備作何解釋?”將軍得意洋洋地說道,“他是一個被我成功抓獲的盜墓賊,而你和他似乎很難推脫掉幹係啊!”


    “你有什麽證據說我是盜墓賊?”本尼迪克問道,他把雙手背在身後。


    “有盜墓企圖,雖然還沒有開始實施。皇帝陛下一定會誇獎我是火眼金睛的!”將軍哈哈大笑道。山高路遠,一切的情況都是將軍說了算。


    “就憑一個錦囊就能說我和他是一夥的?”阿爾伯特翻臉罵道。


    “一個錦囊當然不能說明什麽,可你們兩個人的臉放在一起就是明證了!要是再把鮑羅特公爵請來,那場麵!嘖嘖嘖……”將軍興奮地搖頭擺腦。


    伊洛斯知道皇帝早晚要拿六大選侯開刀,鮑羅特公爵又是皇帝眼裏最大的眼中釘肉中刺。如今這一天賜良機,不但能精神上羞辱鮑羅特公爵,也能實實在在地定他一個圖謀不軌、妄圖盜墓的罪名。又考慮到本尼迪克老頭來自薩拉特堡修道院,順帶著能把教宗也牽扯進來,一箭雙雕,毫不費力!


    本尼迪克此時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能讓阿爾伯特受到威脅,他使出了殺手鐧道:“將軍,本人的確是宗座委派前來的!但宗座大人怎麽可能會讓我來盜墓呢?宗座大人做事光明磊落,皇帝也十分欽佩。如今北方異教徒橫行,國內的異端勢力十分猖獗。皇帝他虔信博教,主動俯伏於宗座麵前承認了前任驅逐聖座的過錯。宗座感激還來不及呢。他派我前來的目的是要查找當年先知西裏爾的遺物,用以對抗北方異教徒,收複聖城羅姆。”


    伊洛斯沒有料到本尼迪克把話題扯得那麽大,雖然皇帝暗中囑咐要抓教宗把柄,但是涉及到北方異教徒的時候,連皇帝也承認必須倚賴於博教的大法師。


    將軍算是見多識廣,他深知先知西裏爾的大名。九級魔法不是鬧著玩的,即使是德瑟特人那些號稱高階的魔法師,所用的魔法也不會超過七級。將軍早年曾接觸過科泰斯異端的大法師,那些人使用的三級魔法就已經令自己驚得目瞪口呆,更何況是九級呢!


    “你說是宗座親自派你來的,有何證據嗎?”將軍不得已地問道。


    本尼迪克從灰袍裏取出了教宗親筆書寫的特許贖罪券。這券通行博教所傳之地,連皇帝都要敬之三分,持此券者,就代表了教宗本人。由於教宗無謬論早已深入人心,也意味著持有此券的本尼迪克本人根本就沒有被逮捕的可能,因為教宗永遠不會犯錯。


    將軍見到此券,忙不迭的上前給老頭子賠罪,並連聲說道:“大人,您怎麽不早把此券出示呢?下官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


    本尼迪克笑道:“將軍把我等下了地牢,本意是要讓我們當馬前卒去探查古帝國的墓穴,我怎麽好意思違背了你的盛情呢?再說地牢也的確離墓穴不遠!”


    將軍滿臉通紅,自己的計謀被這個熟諳世事的老頭子看穿。他控製住了內心的暴怒,滿臉堆笑地說道:“大人真性情,下官自愧不如!”說著,對手下禁衛軍喝道,“還愣著幹什麽,快去地牢裏把那幾個人也放了!”


    本尼迪克趁勢建議道:“將軍受皇帝陛下委派守衛此城,當然最重要的肯定是看守好地下的寶藏。宗座命我來找尋先知遺物,將軍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後不但可以討得宗座歡心,也能讓皇帝陛下得到對抗德瑟特人的利器,何樂而不為呢?”


    將軍毫不猶豫,滿口答應。阿爾伯特在一邊嘲弄道:“將軍閣下,您剛才不是準備捉拿我們兩個去邀功獻媚嗎?此時怎麽又變了一個人?”


    “殿下,卑職最近勞神費力、兩眼昏花,認錯了人也是在所難免的,望殿下海涵!”伊洛斯不住地陪著不是。


    阿爾伯特顯得怒氣衝衝,他既沒有和將軍道別,也沒有和本尼迪克說話,擲還了錦囊後,急匆匆地大步跨了出去。


    他現在心亂如麻,腦海中不斷浮現著父親鮑羅特公爵的身影,還有母親夏洛特的慈愛目光。


    鮑羅特公爵的正夫人隻生了兩個女兒,接下去就沒有再生育了。冬妮亞被娶進公爵府後,正夫人不出兩年就病死了,冬妮亞則順理成章地被扶了正,改名叫夏洛特。


    公爵年紀漸漸大了起來,再也沒有了生育能力,阿爾伯特成了他唯一的男性繼承人。不論外界怎麽風言風語,公爵本人仍然視他如己出,並且一再在公開場合聲明他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阿爾伯特也曾經被流言迷惑過。他跑去問母親夏洛特,被母親嚴厲地訓斥了一頓;又跑去問父親鮑羅特公爵,公爵告訴他,以後不論聽到誰說這個話,都可以直接拿劍刺死他,公國不允許出現這種叛國言論。因為男性繼承人涉及國家命運前途,豈能被惡意中傷。


    阿爾伯特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考慮過這件事,直到今天本尼迪克的出現。


    殿下年輕氣盛,決定當天就連夜啟程趕迴鮑羅特公國首都索羅。他要當麵問自己的父母親究竟是怎麽迴事。


    伊洛斯將軍沒有攔阻,阿爾伯特在這裏分了他的權,走了最好。而且這把柄握在手中,雖然現下不好發作,以後總有可以利用的時候。


    矮人凱艮和小賊貝斯特見本尼迪克被帶走後遲遲未歸,心下十分擔心。凱艮難得的愁眉不展起來,低聲抱怨道:“娘的!是我害了老頭子。我不應該拉他入夥盜墓的。現在恐怕他已經身首異處了!”


    貝斯特本來就緊張的坐立不安,聽到矮子這麽說,更加哭天喊地起來,連連抱怨是矮子拖累了他。


    隔壁牢房的精靈德魯伊妹子不斷安慰著他。


    貝斯特哭哭啼啼地說道:“梅蘭妮妹子(這是德魯伊的名字),你不知道,我娘就盼著我娶個媳婦生個娃,將來好光宗耀祖呢。她要是地下有知,看到我不但做了賊,關到了地牢裏,還要被定為叛國賊殺頭,她老人家一定會半夜變成鬼來找我的!”


    “整天哭哭啼啼,像個婆娘一樣,比婆娘都不如!”凱艮大罵道。


    正當三個人吵吵嚷嚷的時候,本尼迪克帶著幾個禁衛軍下來了,凱艮一見,有點搞不清楚原委,便大叫道:“老頭,你怎麽啥事沒有,身後跟的禁衛軍是怎麽迴事?”


    “還用說嗎?”小賊貝斯特帶著哭腔道,“他一定是禁不住嚴刑拷打,把我們幾個都賣了,自己得以脫身!”


    “老頭不是這樣的人!”凱艮罵道。


    本尼迪克笑著說道:“我是來放你們出去的,將軍他已經準許我們去墓地下查看,不但如此還會調派禁衛軍給我們幫助。”


    凱艮和貝斯特聞言全都驚得目瞪口呆,貝斯特破涕為笑道:“老天有眼,我的禱告見效了!”


    本尼迪克拍拍他的腦袋說道:“上帝要是能聽到你的禱告,還會有我們博教的事嗎?”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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