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博蘭斯帝國的那些貴族、爵爺們終於可以長舒一口氣了,因為迪略特皇帝已經親自表態允許他們即刻返迴各自的家園及領國。這份功勞很大程度上都要算在被暴民們殺死的老鮑身上,若是沒有他的犧牲,指不定皇帝陛下還會有什麽節外生枝的想法出現。畢竟好不容易搞這麽一場盛大的宴席,隻抓幾條小貓魚實在是不夠過癮。鮑羅特公爵貴為一方選帝侯,位高權重,他一個人在天平上的份量抵得上五六個小伯爵甚至是三四個徒有虛名的小公爵。


    迪略特皇帝知道治國如烹小鮮的道理,既然已經弄倒了這麽大一條魚,那就該是時候收手,鞏固一下陣地了。


    洛伊爾公爵作為皇帝的老丈人,心中也十分滿意,畢竟那個和自己鬥了大半輩子的鮑羅特終於成為了曆史的塵埃。雖然其公國本身還在那個阿爾伯特手裏,但對方乳臭未幹,成不了什麽大氣候。


    唯一感到不滿足的人就是伊洛斯將軍了。他野心很大,可惜權利卻不夠大。雖然身為皇家禁衛軍的將軍,但其實沒有什麽特別可以引以為傲的地方。他是一條走狗,別人唿之即來揮之即去,用到他的時候自然會想到,用不到的時候那就隻能自求多福。他不是什麽鎮守一方的公爵伯爵,沒法享受某些地方上大人物所特有的那種優待。他是個統兵之人,可惜兵士卻不屬於自己,而屬於皇帝。


    他原本以為皇帝會考慮讓他鎮守聖城羅姆,可惜事與願違,迪略特老謀深算,那個北方城市各種勢力過於龐雜,與其花費大量精力和時間去糾纏,還不如像過去那樣讓他們自治。皇帝看中的是此城上繳的稅收,至於其喊什麽口號,做什麽事,皇帝寧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伊洛斯將軍對鮑羅特公國的事情如此上心,當然也是有目的的,他過去是老鮑手下的人,後來靠著自己的機靈勁兒以及鑽營的能力,硬是讓皇帝看中了他。


    有些家夥的心底就是潛藏著那麽一種不可告人的惡,他前一秒還是忠順的良犬,可一旦跟隨了更高一級的主人,立馬就會翻身把原先的上司給摁倒。虯髯伊洛斯既是如此。


    他就像是害怕自己的把柄被老鮑抖落出來一樣,拚命想要這個老家夥盡快歸西。他當年在老鮑手下勤勤懇懇,辦事也是雷厲風行。他有一種被迫害的妄想,總是覺得自己不夠安全,自己的生死被拿捏在別人的手裏。


    其實,說句公道話,伊洛斯在老鮑那裏的時候還真沒有什麽可以挑剔的地方。他是疑心病太重,或者說是權勢欲望過濃,因此才會變得這麽歇斯底裏。


    他沒有得到羅姆城的治理權,那就變本加厲去幻想著更加不可能的鮑羅特公國的爵位。迪略特皇帝不是傻子,他知道手下這些人的斤兩,伊洛斯是一隻惡犬,可以被強人壓製從而發揮出最大的實力,也可以有朝一日爆發,從枷鎖中掙脫,成為危害一方的惡霸。他野心比能力大,若是沒有人去限製的話,遲早會自取滅亡。


    老鮑的棺木仍然安放在帝都教堂內,根據博迪大陸上普遍的習俗,停棺三日之後,就必須將其運送迴出生地。阿爾伯特肩負西征肯坦國的重任,必須由皇帝特批,才能返迴自己的家園。


    洛伊爾公爵和伊洛斯將軍絕不會放過這個良機,他們千方百計想要讓老鮑的喪事辦得不太平。


    伊洛斯更是斬釘截鐵地說道:“陛下,家事國事自古不能兩全。既然這位新晉鮑羅特公爵之前已經被委以重任,現在絕不應該破例讓其請假迴國治喪。此次盛宴,陛下已經算得上是恩重如山了,照我說,原本都不用請這個阿爾伯特過來參加,他身上擔子如此之重,肯坦國又是個蠻橫的山野之國,隻要略微放鬆一下,就等於給了他們為害帝國的機會。”


    皇帝點點頭,撚須做沉思狀,洛伊爾知道一點女婿的心思,他果斷進一步道:“將軍之言固然句句在理,但陛下是整個帝國之主,隻有張弛有度、恩威並濟才能治理好博迪大陸。已經逝去的老鮑羅特畢竟也是選帝侯之一,他的公國更是富甲天下,治喪之儀雖是形式,可也不能過於草率。那位小年輕阿爾伯特已然是新晉之公爵,陛下若是硬生生拒絕人家的要求,不但於情不合,還會使得今後處理國家大事時產生嫌隙。”


    “公爵大人說的在理,但對付鮑羅特這一家人,就不應該心慈手軟。他們如果是伯爵,如果沒有占據那麽富裕的城池,我們或許還可以網開一麵。但偏偏他們這顆釘子是如此耀眼,不拔除何以立威?不拔除何以治理偌大帝國?”伊洛斯幾乎是咬著牙齒說的,他感覺皇帝還是不夠重視自己,明明有這麽好一個人選可以安插在鮑羅特公國內,卻偏偏還是要講什麽法律規矩,去讓那個小阿做公爵。


    迪略特和洛伊爾都知道這個滿臉絡腮胡的莽漢有著一顆碩大的野心,皇帝的老丈人先是衝著自己的女婿笑笑,隨後又安慰似地和伊洛斯說道:“將軍閣下的一片赤誠,陛下和我都很明白。但坦博蘭斯帝國各種勢力盤根錯節,我們若是霸王硬上弓的話,雖然可能占得一時的便宜,卻把那道德和大義的先機給拱手讓與了別人。那些爵爺、貴族們其實和競技場中的暴民沒有什麽兩樣。他們可以前腳高唿皇帝萬歲,後腳就把帝國的公爵給殺害。他們可以是任人宰割的魚肉,也可以是殺害別人的劊子手。一切都在於幕後推手的煽動和驅使。他們是盲目的,你得要循循善誘,凡事取中庸之道,切莫想著走捷徑。”


    “公爵大人能說會道,在下甘拜下風。但肯坦國那邊不是省油的燈,他們若是知道了老公爵去世,而那個新晉之人又返迴了索羅城治喪,這些反賊難道不會趁機有所行動嗎?德斯蒂尼老伯爵的死訊已經是盡人皆知,繼位的卻是一個柔弱不堪的小姑娘,這種情況下,豈不是非常危險?”伊洛斯功課做得很足,帝國上上下下除了皇帝以外,估計沒人比他更操心國事了。


    迪略特對這點倒是十分讚同,他補充道:“據可靠消息,肯坦國那邊的形勢不容樂觀。精靈和巨魔都參與到了其中,這些丹斯森林的尖耳朵們究竟是去幹什麽的呢?他們那碩大的森林世界從來就沒有真正從屬於我們坦博蘭斯帝國。那個精靈女王更是神出鬼沒,壽命也是如此之長,我們人類在某些方麵還真是束手無策!”


    “陛下,精靈雖然壽命長,可惜生育能力卻十分低下,他們人口稀疏,並不能構成什麽威脅。肯坦國那邊雖然暫時判不明形勢,可也不用過於杞人憂天,我們還是應該把眼光放在主要敵人的身上,切莫自亂陣腳,把真正需要對付的人給放縱了。”洛伊爾公爵見皇帝難得露出一絲猶疑,果斷進言用以抵消這個不必要的顧慮。


    迪略特微微沉吟了一下,便吩咐道:“這樣吧,治喪之事肯定不能禁止,伊洛斯將軍的擔心也有一點道理。我準備再調遣一支兵馬前去比爾提城助陣,用以鞏固戰線,盡快把那叛國給消滅。你們看,誰人比較合適呢?”


    洛伊爾心知肚明,知道皇帝肯定是要選擇伊洛斯。而虯髯將軍本人也並不傻,他當即會意,挺身而出道:“陛下,我願前往督戰,但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將軍請講。”迪略特其實已經微微猜到了一些。


    “陛下,我雖然是皇家禁衛軍的將軍,但比爾提城屬於那位女伯爵,而阿爾伯特公爵也有士兵駐紮其間。我們三方雖然都為陛下您效力,可如果各自行事的話,畢竟還是會產生一些問題,不但效率得不到保證,甚至會讓某些決策無法施行。陛下若是要派我前去的話,必須給我一個統領全局的權利,不然這事我幹不了!”


    伊洛斯毫不謙讓,也不懂得委婉一些,他對自己十分自信,也對皇帝接下來的迴答有預判。他料定皇帝會給予自己這個殺伐決斷的大權,因為剿滅叛軍一事非同兒戲,政令一統本就是必須要做的。


    迪略特笑道:“將軍豪爽,我答應你。不過我也有個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遵守。”


    “陛下請講。”伊洛斯興致勃勃、摩拳擦掌。


    “將軍是我派去的禁衛軍首領,阿爾伯特和那位女公爵則是帝國鎮守一方的爵士。你可以領導他們,但不能頤指氣使、過於任性。凡事皆需以商量的口吻,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把自己站在他們的對立麵上。你若是能做到這個,將來我必委以你更大的重任。”


    “陛下請放心,您的教誨我緊緊牢記,絕不會讓您失望的!”伊洛斯答應得快,忘得也就更快。他早就開始幻想起自己高高在上的感覺了。北伐羅姆城的時候各種掣肘,現在西去征討肯坦國,自己終於可以坐上頭把交椅了,他心裏禁不住樂嗬起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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