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娟果然不敢再拔了,因為她深明厲害,棋子一拔出來,氣泄血噴,死得更快一點,她試試金蒲孤的脈搏,發現仍在跳動,尚希冀能救活他!


    白樂天也冷笑一聲道:“除非是他神通廣大,深入幽冥,叫閻王在生死簿上勾去他的名字,放他還陽不死…”


    白小娟淚珠盈眶,咬牙厲叫道:“你們為什麽要對他下這種毒手?”


    白樂天冷笑道:“這是你自己害死他的,誰叫你跟他串同一氣,把我們都出賣了……”


    白小娟叫道:“我幾時出賣你們?”


    白獲冷笑道:“你還想賴,你跟他準備來一手假鳳虛凰,欺瞞我們兩個老頭子,把黃鶯放走!”


    白小娟叫道:“可是他已經承認我的名分了!”


    白樂天道:“那更該死、你把什麽話都跟他說了,甚至於我們之間賭命的事都說出來,還認定我們無可救藥,如果不殺死他,難保你們將來不迴過頭來收拾我們!”


    白小娟哭叫道:“他絕不是那種人!”


    白樂天冷笑道:“他在背後罵我,可見他根本沒把我這個老丈人放在眼中,我不得不提防著點!”


    白獲跟著冷笑道:“他教了你一大篇大道理,說是騙人必無善終,我完全同意,你們聯合起來,想騙我們兩個老頭子,果然報應就在眼前!”


    白小娟咬牙起立道:“你們兩個人必須對他的死負責!”


    金蒲孤在地下緩過一口氣,軟弱地道:“小姐!不能這樣,我生平最重倫理,卻沒想一時戒之不慎,對你父親說了冒瀆的話,乃是我死有應得……”


    白小娟哭叫道:“你就這樣白白地死了?”


    金蒲孤更微弱地道:“白前輩,黃鶯是個小女孩,她殺死令媛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真正的罪魁還是劉素客,希望你能放過她!”


    白獲冷笑道:“劉素客固然不能放過,黃鶯也不能輕饒,可是我會答應你的要求,馬上就放她出來,她看見你死了,一定會自尋短見,而且會更傷心,這比我殺死她更有意思!”


    白小娟哭叫道:“這種陰險的人還能容他活著嗎?”


    金蒲孤有氣無力,低聲道:“由他去吧,多行不義者必自斃,別去為他浪費時間,隻是小娟,我答應你的盛大而隆重的婚禮恐怕不能實踐了……”


    白小娟流著眼淚道:“我不在乎什麽婚禮,我隻要你的一句承諾,你已經給我了,此身屬君,之死靡他……”


    金蒲孤歎息一聲,語音更形微弱了:“我在乎,在沙漠上學藝的時候,我看見維吾爾人娶親的儀式,他們邀請全族的人一起狂歡,我就立下了一個願望,當我娶妻成家的時候,我要舉行一個最盛大的儀式,搭起千裏的長棚,廣邀天下的英雄與席……”


    白獲冷笑道:“這個願望你恐怕無法達到了,不過你可以值得自傲的是曾經有過一次最隆重的葬禮,當你在萬象別府傳出死訊時,的確有天下的英雄豪傑前來執練,隻可惜你沒福氣享受,那時不死而死於今日,隻有一個人的眼淚來為你送終……”


    白小娟冷漠而厭惡地抬起頭來,以峻厲的聲音道:“你們可以不可以走開一下,讓他安靜地死去!”


    白獲微笑道:“我們可以安靜地不說話,就是不能走開,他這小子鬼計多端,幾次都能死而複生,這次我們一定要看他斷了氣才放心!”


    白樂天笑笑道:“二弟!你對我的信心太不夠了,小娟的寒鐵棋子有一顆打中穴道都足以致人死命,他連中十幾顆,都是在要穴上,我不信他還能活過來!”


    說完又上笑道:“小娟!我知道這家夥心計過人,正不知用什麽方法除去他,你們的一番試驗,倒是觸發我的靈機,想不到這麽容易就解決了!”


    白小娟咬咬牙齒道:“你很聰明!”


    白樂天哈哈一笑道:“不算聰明,你比我們這些老頭子聰明多了,這個方法還是你想出來的!”


    白小娟猛地站了起來道:“那麽是我殺死他的了?””


    白樂天一笑道:“你要這樣想也未嚐不可!”


    白小娟臉色變為異常平靜,冷冷地道:“爹!二叔!我知道你們一直在嫉妒我,想盡方法要除掉我,所以專找一些難題來跟我賭命”


    白獲幹笑道:“這是什麽話,我們知道你才智超人,計出萬全,絕不會失敗的,金蒲孤不是答應娶你了嗎?”


    白小娟冷笑道:“不錯!可是在打賭的時候,你們以為我絕對無法成功的,而且按照情形,我也的確無法成功,金蒲孤之所以答應娶我,並不是我計劃的成功,而是兩心相照,誠意的結合……”


    白獲道:“不管怎麽說,你反正是成功了!”


    白小娟沉聲道:“正因為我成功了,你們才感到很失望,所以你們才殺死了他,你們的目的並不是要殺他,而是要逼我死,所以爹才用這種方法,同時怕我想不到,特別提醒我,把他的死變成我的罪過!”


    白樂天幹笑道:“我沒有這個意思,出手殺他的是我,你如果想替他報仇,盡管對我下手好了!”


    白小娟彎腰撿起一顆棋子道:“這棋子堅可穿石,以你胸手勁,足足可以射容他的身體,叫他立刻斃命,可是你每顆棋子上所用的手勁隻封死他的穴道,讓他能苟延殘喘,多活一兩個時辰,這是為什麽?”


    白樂天微笑道:“不為什麽!像金蒲孤這樣一個聰明的人總不能糊裏糊塗就死掉了,我是想叫他死得明白!”


    白小娟冷笑道:“這明明是違心之論,你分明是怕我替他報仇,所以才留他一口氣,叫他阻止我,你們也知道他一定會阻止我的,我說對了嗎?”


    白獲瞼色一變,終於幹笑道:“對!全部都對,我們是有點怕你,可是現在已經不怕了,金蒲孤之死,你要負大部分責任,殺死他的方法是你提供的,殺死他的動機是因你而起的,你要替他報仇,就應該先殺了自己,你不替他報仇,也應該殺了自己,話都講明了,隨便你自己去決定好了!”


    白小娟慘然造:“好!第一著算你們贏了,對於金蒲孤的死,我願意負起全責,我也會殺死自己以達到你們的目的,可是我找不找你們報仇,還要等我仔細考慮一下!”


    白獲與白樂天對望一眼,然後白樂天淡淡地道:“二弟,金蒲孤大概是活不成了,我們別打擾他們最後的聚晤,還是先走開吧!”


    白獲明白他的意思,立刻笑笑道:“好!金蒲孤,為了不對你失信,我立刻把黃鶯放出來,讓你們也見上一麵,至於小娟是否會替你報仇,我們也不在乎!”


    金蒲孤微弱地道:“我會盡量勸阻她,可是她受你們的影響太深,我不敢說一定能說服她,不過在我瞑目前,我可以保證她不來找你們,如果你們夠聰明的話,最好走得遠一點……”


    白獲與白樂天急急地走了,白小娟呆呆地道:“你為什麽要叫他們走開?”


    金蒲孤苦笑道:“我怕你在衝動之下,真會去找他們拚命!”


    白小娟叫道:“難道不該嗎?你聽到他們的談話了,也見到他們的行事手段了,哪有一點像人的氣味!”


    金蒲孤歎道:“無論如何,他們總是你的長輩,我們金家沒有不忠不孝的媳婦!”


    白小娟一怔道:“那麽我隻好引咎自盡,讓他們去得意了!”


    金蒲孤道:“你不必引咎自殺!”


    白小娟道:“我還有活下去的理由嗎?”


    金蒲孤苦笑道:“你不想活,也不必自殺,殺你的人馬上就會來了,你不死他們不會放心的!”


    白小娟一怔道:“你是說爹與二叔?他們一定急著躲開,不敢再來了,他們如果有殺死我的本事,早就對我下手了!”


    金蒲孤道:“他們想殺死你是不錯的,可是不會自己下手,自然會有人替他們下手!”


    白小娟想了一下道:“是黃鶯嗎?”


    金蒲孤點點頭道:“黃鶯隻是第一個,當她見我被人害死時,一定會找你拚命,不過她的能力有限,殺死你是不可能,隻會被你殺死!”


    白小娟道:“我不會殺她的!”


    金蒲孤一歎道:“沒有用的,這孩於性情很烈,即使你不殺她,她也會自殺在我身邊相殉,然後你父親就會到萬象別府去通知劉日英,到杭城去告訴駱季芳以及一切與我有深切關係的人,把我死在你手中的事告訴大家,那些人都會追著你索命……”


    白小娟忙道:“那些人該知道我不是你的仇人!”


    金蒲孤歎道:“除非我不死,去告訴大家,否則誰也不會相信!”


    白小娟幽怨地道:“是的!我若告訴他們說我是你的妻子。不但沒人相信,反而會惹來一場恥笑!”


    金蒲孤道:“不過你也無需擔心,據我所知,劉日英智力或許能與你一較,卻不會武功,駱季芳的武功略勝你一籌,心計大不如你,她們都無法殺死你!”


    白小娟道:“因你之死,我已深感歉疚,了無生意,隻想死以謝,我怎麽還會去跟那些愛你的人作對呢?因此我決心不作抵抗,讓黃鶯殺死我算了!”


    一句話才說完,門口已響起一個響亮如銀鈴的笑聲道:“我絕不殺一個沒有抵抗的人!”


    接著是黃鶯笑吟吟地走了進來,白小娟看了她一眼,長歎一聲道:“你還是殺死我吧,因為我害死了金蒲孤!”


    黃鶯朝金蒲孤看了一眼道:“沒有的事,世界上沒人能害死金大哥!”


    白小娟叫道:“是真的!你看他身上!”


    黃鶯道:“不必看,你老子全告訴我了,他說金大哥身上十六處穴道,全被你的棋子擊中了!”


    白小娟冷笑道:“他這麽告訴你的嗎?”


    黃鶯道:“不錯!可是我不相信。你飛棋的手法雖然高明,但是擊中金大哥卻無此可能!”


    白小娟倒有點不服氣地道:“你自己也試過我的手法!”


    黃鶯一笑道:“不錯!對你的手法我是十分佩服,可是這十六顆棋子一定不是你打的,而且我想多半是你老子下的手!”


    白小娟一怔道:“你為什麽會這樣想?”


    黃鶯笑笑道:“沒有一個女人能對金大哥下這種毒手,當然在女人裏有好幾個對金大哥懷恨的,可是最多隻會一下子殺死他,絕不至狠心得連發十六顆暗器,隻有那種不要臉的老頭子才做得出這種事!”


    白小娟呆了一呆,才道:“你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不管是誰下的手,金蒲孤反正是沒救了,他的死起因在我,因此我希望你把我殺了……”


    黃鶯一笑道:“假如金大哥真的因你而死,我當然不會饒你,可是金大哥不會如此輕易被人殺死,我自然也不必殺死你,金大哥!你別躺在地下裝死了,我知道你身上穿著鱷皮軟甲,連淩老頭雷霆萬鈞的一掌都傷不了你……”


    金蒲孤微微一笑道:“鬼丫頭,你倒是越來越聰明了,一點事情都瞞不過你!”


    說著從地上翻身坐起,脫掉身上的外衣,那些棋子仍然嵌在他的軟甲上,他深吸了一口氣,搖身一抖,才把棋子都抖了下來,用手收集了,捧著歸迴棋盒中道:“小娟,這棋子很名貴,你要好好保管,別讓人家偷去了!”


    白小娟睜大了眼睛,現出難以相信的神態道:“你一點都沒有受傷?”


    金蒲孤笑道:“幸虧我先試過棋子的重量與勁道,覺得這件軟甲還擋得住,否則真不敢挺身去硬挨!”


    白小娟過來撩起軟甲的一角,用手摸了一下,連連搖搖頭道:“真是難以相信!”


    黃鶯道:“金大哥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麵前嗎?有什麽難以相信的?”


    白小娟道:“這軟甲厚不過分餘,那棋子徑長半寸,即使無法穿透,也不可能整個陷進去呀?”


    金蒲孤一笑道:“不錯!那要謝謝劉素客,他的萬象秘笈中有幾種記載的確很了不起,我隻大致瀏覽了一下,稍微學了幾樣,這縮肌移穴的功夫就是其中之—…”


    白小娟道:“縮肌移穴?”


    金蒲孤道:“是的,縮肌移穴本來是兩種功夫,縮肌是用來對付兵刃,有時對方的兵器隻差寸許距離就足以致命,使用這種功夫可以臨時急救一下,移穴是對付暗器打穴或者是指功點穴的,在必要時將穴道挪移一兩寸,也可以避兇趨吉,不過我剛才同時使用,還要兼顧十六處穴道的確很費力,所以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臉上也變了色,幸好是裝死,倒是更逼真了一點!”


    白小娟臉上顏色變了一變,金蒲孤道:“小娟、我不是存心騙你!”


    白小娟哼了一聲道:“怎麽不是存心?當我向你展示飛棋手法時,你分明成竹在胸…”


    金蒲孤笑道:“不錯!我接暗器的手法自然也不會那麽差勁,不過你虛實莫測的手法若是全力施展時,我也不敢說能完全接住!”


    白小娟道:“可是你有了那些軟甲,根本就不在乎!”


    金蒲孤道:“軟甲隻能擋住上半身,如果你對我其他部位出手,我還是不敢大意,不過那時候我不敢說出來,因為我知道你父親踉白獲在門口。”


    白小娟一怔道:“你知道他們在門口?我怎麽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金蒲孤笑道:“因為你自恃比他們強,對他們毫無防備,自然就大意了,我卻不同,聽了你們父女的情形後,我想到他們一定不會太放心,時刻都在戒備中,所以他們什麽時候來到門口,我早就知道了!”


    白小娟問道:“他們什麽時候來的?”


    金蒲孤道:“他們早就在附近了,當你邀我下棋時,他們忍不住想來看看,才擠到門口!”


    白小娟想了一下道:“你是故意罵我爹的吧?”


    金蒲孤點點頭道:“是的!我從不在背後罵人,可是今天情形不同,與其讓他們在暗中出別的主意害我們,倒不如把他們請進來當麵解決!”


    白小娟又道:“你讓我的棋子打中也是故意的?”


    金蒲孤笑道:“可以這麽說,他們如果有害我之心,我必須引導他們一個簡單的方法,當然這個方法對我必須完全無害,因為我不太願意冒險!”


    白小娟道:“他們假借下棋,趁機暗算都是在你的計算中了?”


    金蒲孤道:“世事如棋局,這是他們行事的準則,我自然要投其所好,布下一個疑局,等他們自己鑽進來!”


    白小娟冷笑道:“高明!高明!你的布局的確高明,連我都鑽了進來,那未免太殘忍了吧!”


    金蒲孤一笑道:“你是為了我的死而傷心,我沒有死,你又何必傷心呢?”


    白小娟怒道:“可是在那段時間裏你知道我是什麽心情,我恨不得殺死自己一千次求能換迴你的生命!”


    金蒲孤莊容道:“我完全明白,可是我不得不如此,因為你父親與白獲已經聽見我們的談話,如果他們無法加害我們,勢必會去加害黃鶯,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白小娟道:“你為了黃鶯就不在乎使我心碎了?”


    金蒲孤道:“我不願意使任何人心碎,才隻有使用這個方法,如果他們害死了黃鶯,我一定不能放過他們,為了要對付他們,我勢必推翻與你的婚約,才可以名正言順地找他們,這樣對你打擊就更殘忍了,現在能使黃鶯安然無事,我們的關係也不會改變,你雖然受了一段短時間的情感打擊,總算是值得!”


    白小娟臉上消去了陰雲,感動地道:“是的!太值得了,我實在太愚蠢了,以前我自負才智無雙,跟你一比,我才知道自己差得太多!”


    金蒲孤笑笑道:“那倒不盡然,你以前的種種安排,使我佩服得五體投地,人的才智不是在一兩件事情上表現出來的,也不是在一兩件事情上能分出高低的,智者千慮,尚難免一失,何況你今天是在情緒激動之下,根本無法平心靜氣地運用思考,我希望日後在對付劉素客的時候,你能發揮高度的才華……”


    白小娟欣慰地一笑,黃鶯在旁微訝道:“金大哥!你跟她訂下婚約了?”


    金蒲孤笑道:“是的!你又多了一個金大嫂了,小娟是個很了不起的女孩子,有了她的幫助,我對翦除劉素客的事更有信心了!”


    黃鶯神色微微一變,隨即笑了起來道:“恭喜你們了!”


    白小娟看出她的臉色有異,連忙道:“小妹妹!你是否不太高興?昨天我很對不起你!”


    黃鶯笑道:“沒有的事,我很喜歡你,凡是金大哥的妻子我都很喜歡,尤其是你,我特別喜歡!”


    白小娟一怔道:“你特別喜歡我?我有什麽地方能使你特別喜歡呢?”


    黃鶯道:“因為你能幫助金大哥對付劉素客,金大哥很少誇獎人,他說你了不起,你一定是真正的了不起,所以我也特別喜歡你!”


    白小娟輕聲一歎道:“隻是為了這個原因嗎?”


    黃鶯道:“除此以外,還應該有別的原因嗎?”


    白小娟從她稍含幽怨的眼睛,忽然看出她內心的情感,笑著拉起她的一隻手道:“小妹!我真羨慕你!”


    黃鶯一怔道:“你羨慕我?”


    白小娟道:“是的!我是金蒲孤第三個妻子了,或許還會有第四個第五個……”


    金蒲孤一皺眉道:“小娟!你怎麽說這種話……”


    白小娟微笑道:“我這話並沒有侮辱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不是輕易對女子留情的人,更知道你不是隨便就會娶一個女子…”


    金蒲孤正色道:“不錯!不管我是在什麽情形下跟你們聯姻,可是對於你們我絕對出於十分的誠意!”


    白小娟一笑道:“就算到我為止吧!你的感情已經有三個人來均分了,可是對於這位小妹妹,你隻是她一個人的金大哥,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了!”


    黃鶯神色一揚叫道:“對啊!金大哥,白姐姐的這句話,使我更了解鏡花水月的道理了!你娶一百個妻子我都不在乎,如果再有個人叫你金大哥,我非殺了她不可!”


    金蒲孤淡淡一笑道:“你說這句話,表示你了解得還不夠!”


    黃鶯眼睛一瞪,白小娟笑著道:“小妹妹,我不知道你們所謂鏡花水月是怎麽迴事,但是照字麵上的解釋,你的確是弄錯了,鏡花水月是空洞之物,實際上並不存在,它隻存在於人的感觸中……”


    黃鶯道:“鏡花水月人人可見!”


    白小娟笑道:“不錯!但是各人的感觸都不?,所見也不同r砸恢曄鞫論,詩人為它挺拔入雲的秀姿而生詩興,木匠卻去計算它能做多少家俱,因此你所見的鏡花水月,未必就是別人所見的鏡花水月,佛家說任憑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你多想想這句話就明白了!?br />


    黃鶯想了一下,忽然笑道:“我明白了,即使有千千萬萬的人叫他金大哥,即使那千千萬人都在我旁邊,如果我的眼睛隻看著金大哥一個人,就不會看到別人了!”


    白小娟,拍她的肩膀道:“對!你不但明白了,而且比我更明白!”


    黃鶯笑道:“金大哥,白姐姐,今天是你們的吉日良辰,我不在這兒打擾你們了!”


    說著正想出去,白小娟拉住她苦笑道:“天都亮了,你還上哪兒去?”


    金蒲孤怔然一看窗外,果然窗紙通明,天光已透了進來,乃笑笑道:“天怎麽亮得這麽快?”


    黃鶯笑道:”那你們不是良宵虛度了嗎?”


    說完後,她的臉不自覺地紅了,白小娟肅然道:“對我來說並不虛度,這是我畢生最難忘的一夜!”


    金蒲孤覺得應該是離開這裏的時候了,乃笑笑道:“小娟!你快換一身普通衣服!”


    白小娟問道:“你要走了嗎?”


    金蒲孤道:“是的,我最近很忙,一天都耽誤不起,因此我們必須馬上動身!”


    白小娟笑道:“我也要一起去嗎?”


    金蒲孤微怔道:“難道你還不想走?”


    白小娟點點頭道:“是的!我覺得沒有必要跑這一趟,你也不需要空跑一趟!”


    金蒲孤莫明其妙地道:“你這是怎麽說呢?”


    白小娟笑道:“你不是打算上萬象別府去找劉日英嗎?”


    金蒲孤點頭道:“是的!我希望這次跟劉素客在崇明島上決一次最後勝負,因此必須找到劉日英”


    白小娟道:“無此必要!”


    金蒲孤笑笑道:“你可是認為有了你的幫忙就無需劉日英了?我相信你的心智不遜於她,或許比她還強一點,可是對付劉素客還是要找到她商量一下,因為劉素客的種種布置不全是心計,有許多奇技異能的應用智識是我們所不了解的,隻有劉日英比較清楚一點!”


    黃鶯也道:“白姊姊,你別擔心她會吃醋,她是個很和氣的人,你應該去見見她!”


    白小娟笑道:“我並不敢輕視她的能力,我也很希望能見見她,不過我敢斷定她見到我之後,可能不會太和氣!”


    黃鶯忙道:“沒有的事,劉姊姊絕不是醋娘子,金大哥跟駱秀芳結姻時,她不但不嫉妒,而且還很高興……”


    金蒲孤道:“是的!你不必擔心!她絕不會對你怎麽樣的,你見到她以後就知道了!”


    白小娟笑道:“我並不擔心她會對我怎麽樣,我隻是覺得不必去找她,她自己會來找我的。”


    金蒲孤微微一怔,黃鶯道:“怎麽可能呢?她根本不知道有你這樣一個人!”


    白小娟笑道:“她馬上就會知道了,有人會去告訴她,而且我相信她很快就會來的。”


    金蒲孤終於明白了道:“你是說你父親會去告訴她?”


    白小娟笑道:“不錯!他們臨走時認為你必然無救了,擔心我會找他們的麻煩,他們一定會設法對付我,最好的方法就是宣傳你的死訊,叫劉日英等人來對付我,而且我相信你另一個妻子駱季芳也會趕過來的!”


    黃鶯笑笑道:“連我都不相信金大哥會被他們殺死,劉姊姊與駱秀芳部比我聰明,怎麽會相信呢?”


    白小娟道:“爹他們一定不肯承認是自己殺死金蒲孤的,必然把罪名加在我身上,那就不同了!”


    黃鶯正要開口,白小娟又道:“爹放你出來時,也是這樣告訴你的,當時你肯斷定金大哥沒有死嗎?”


    黃鶯一怔道:“我雖然相信金大哥不會輕易被人殺死,可是想想你的手段,我的確很擔心,直到我看見金大哥本人後,見他受傷的部位,想起他身上穿著鱷皮軟甲,才知道他是在跟你開玩笑!”


    白小娟一笑道:“像你這樣純樸的人,都不能確信金大哥的安全,劉日英那樣工於心計,更無法相信了,所以我有把握她們必定會來,又何必多費一番跋涉去找她們呢?”


    金蒲孤想了一想道:“這倒有點道理,為了節省時間,我們是不必多此一番跋涉。”


    黃鶯道:“你也認為劉姊姊會受騙嗎?”


    白小娟道:“受騙的是我父親,他真以為金蒲孤死了,才趕著去報訊,劉日英是很精明的人,察言觀色,看出我父親不是說謊時,就會跟著受騙了!”


    黃鶯道:“那我們更應該快點去迎上她們,劉姊姊如果知道金大哥死了,不知會多傷心…”


    白小娟一怔道:“我倒沒想到這一點,那就不能開玩笑了,這個打擊她們一定受不了!”


    金蒲孤一笑道:“沒關係,這個消息對劉日英說來,絲毫沒有打擊!”


    黃鶯叫道:“金大哥!你真沒良心,劉姊姊不必說了,就是她的兩個妹妹對你也用情極深,你怎麽能說她們對你的生死漠不關心?”


    金蒲孤微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忘了日英精於卜占之術,她聽見消息後,一定會利用占卜的方法來證實一下,對我的生死自然會了如指掌,可是她們一定會趕來的,因為她在占卜中也可以算出我迫切需要見她……”


    黃鶯叫道:“我真是忘了,劉姊姊的命卦百靈百驗,那絕不會錯的,可是她能算到我們要找她,為什麽不早早地趕來呢?”


    金蒲孤微笑道:“占卜之術是一種心靈的感應,隻可以偶一為之,天天用就不靈了,所以她平白無故,不會輕易動用這種法術的,因此她一定在接獲我的死訊後,才會求證於卜占,結果不但算出我沒有死,還知道了我對她的企望。說完笑向白小娟道:“你父親害我一場,倒是替我跑了一趟腿,省了我不少事。”


    白小娟怔然道:“劉日英還有這種奇術,倒真是了不起,隻是她的卜占真有如此神效嗎?”


    金蒲孤道:“百靈百驗,除非你父親不找,她可能想不起用那個方法來追查我的行蹤!”


    白小娟道:“這一點我有絕對把握,雖然我不會算命,可是我臨事的判斷也不會錯!”


    金蒲孤笑道:“我相信你的判斷,此去萬象別府大概有一天的路程,日英接信之後,利用縮地之術,半天就可以趕來了,這一天半的餘閑,我們大可在此休息一番,同時也可以借此機會好好地思索一下對付劉素客的步驟!”


    白小娟愕然道:“她會縮地術,又能卜占幹裏外的事,那簡直是神仙了!”


    黃鶯也放心了,笑著道:“神仙能未卜先知,劉姊姊能卜而後知,隻能算是半仙!”


    白小娟道:“那也夠驚人的了!這些法術都是劉素客教給她的嗎?”


    金蒲孤一歎道:“不錯!劉素客一身具有各種奇技異術,劉日英所得隻不過十之七八,因此我們對付劉素客的時候,必須小心翼翼,步步為營,才不至為其所乘!”


    白小娟搖搖頭道:“假如劉素客的能耐到了這種境界,則我們永遠也鬥不過他,盡管我們計出萬全,也逃不過他的袖裏乾坤!”


    金蒲孤正色道:“這也不盡然,數有所不逮,龜著有所不靈,他的術數雖難,但牽及本身安危時就不靈了,如若天下人,天下事老都在他掌握中,我也無法把他趕出萬象別府,逼得在崇明島上另起爐灶了!”


    白小娟心計雖工,卻是仗著天賦聰明,智識也僅限於她測覽過的書本,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足足有餘,要處在這樣一個繁雜的環境中,她懂得又太少了,好在她明白自己的不足,拚命想吸取新的知識,因此她對劉日英的一切問得很詳細!


    金蒲孤根據白小娟的判斷,想到劉日英會趕來的可能很大,也不急著去找她了,反正閑得無聊,不如把自己出道江湖以後所發生的故事詳細地告訴她,借以打發那漫長的時間。


    他說得很詳細,尤其是他開始與劉素客接觸以後的事,連一點細節都沒有遺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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