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原返迴住處,已是七點多,打開電視,新聞聯播剛開始幾分鍾。


    趙原準備到冰箱取豬心。


    門鈴聲響起,他走過去打開門。


    師姐劉涓涓在門口,抱怨道,“給你發消息,又不迴。”


    趙原連忙去找手機,外套口袋裏沒有,無奈朝劉醫生攤手,“完蛋,手機丟了。”


    劉涓涓沒好氣地白了趙原一眼,掏出手機給值班的同事打電話,很快得到消息,趙原的手機擱在辦公室了。


    “你還真是一個異類,如今大部分人都手機不離身,你倒好!把手機當成累贅。”劉涓涓知道趙原不是故意不接自己的電話,心情舒服不少,語氣也變得柔和下來。


    剛才她給趙原打電話,始終打不通,腦海中出現了諸多可怕的幻想。


    明明知道趙原是個成年男人,沒那麽容易出事,但還是會出現各種畫麵。


    外科醫生腦補的畫麵,自然與手術台上的血腥場景有關,要多慘烈就有多慘烈。


    劉涓涓已經冷靜下來,意識到什麽叫關心則亂。


    趙原從劉涓涓的態度語氣品出了關心,心中有些感動,“急著找我,有事?”


    劉涓涓點頭,朝隔壁努嘴,“我小姨娘請咱倆吃飯,我拒絕很久,但無濟於事。”


    小姨娘?


    趙原很快反應過來,“房東是你小姨娘?”


    劉涓涓用力點頭,“是啊!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我外公收養的孩子,因為她比我隻大三歲,所以我和她的關係特別好。”


    趙原恍然大悟,“難怪跟你媽長得不太像。”


    隔壁房門此刻被推開,田冪係著圍裙,頭發盤成發髻,朝趙原招了招手,“小孫,你迴來了啊!飯已經做好了,趕緊過來吃吧!”


    一口“小孫”,喊得趙原懵了半晌。


    劉涓涓朝他遞了個眼神,暗示等會不要露餡。


    田冪的這個房子是四室兩廳,大約一百三十多平,乍一看平平無奇,仔細研究,可以發現用料十分講究,剔透如鑽的水晶吊燈,光滑水潤大理石地磚以及整套紅木家具,整體設計莊重大氣。


    田冪從湯煲裏陸續舀出三碗湯,一股濃鬱香氣在房間彌漫開來。


    “來,嚐嚐我煲的黃豆豬腳湯。”


    田冪等兩人坐定,從廚房裏取來一個小碗,捏出蔥花細碎地灑在上麵。


    趙原品嚐一口,隻覺得一股熱流順著食道湧入腹中,灼熱的能量在小腹位置匯聚,又朝四肢擴散,伴隨著美食激活多巴胺瘋狂分泌,疲憊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趙原嚐了一口燉得酥爛的豬蹄,宛如果凍般的口感,先是類似冰皮的爽彈,隨後高脂在齒間迅速融化,最終形成馥鬱的滋味。


    “涓涓,你男朋友不給麵子哦。他竟然敢爽約。”田冪因為減肥的緣故,隻喝兩口湯,就推到一邊,給趙原夾了一塊燒鵝,放入他的碗中。


    劉涓涓偷瞄了趙原一眼,吸了吸鼻翼,“他這個人就是那樣,性格古怪,不近人情,脾氣很臭,長得也醜,我看你還是不跟他見麵比較好。”


    田冪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說,“從小到大,那麽多男孩子給你寫情書,你怎麽挑了這麽一個玩意?我上次給你介紹的男生,對你特別滿意。他雖然沒有工作,平時幫家裏收租,也算是做事啊,收租比在外麵打工要強多了。”


    盡管趙原和劉涓涓的男女關係是假的,但劉涓涓當著別人的麵,詆毀自己,趙原還是暗自不爽,故意在桌下踩了劉娟娟一腳。


    盡管力道不重,但劉涓涓還是有些吃痛,差點叫出聲。


    “嗯?怎麽了?”田冪不知桌底的動作,擔心地看著劉涓涓。


    劉涓涓反應極快,連忙捂住牙齒,“不小心吃到一塊碎骨,磕到牙了。”


    田冪皺了皺眉,用湯勺迅速地檢查麵前的湯碗,“我剛才盛湯的時候已經很小心了啊,這碗不要了。我給你重新盛一碗吧!”


    言畢,田冪拿起劉涓涓的湯碗,朝廚房走去。


    劉涓涓瞪了趙原一眼,迅速抬起小腿,伸出小腳,趙原早有預料,敏捷躲閃,劉涓涓撲了空,頓時有些悶悶不樂。


    田冪此時已經重新盛湯,返迴餐桌。


    劉涓涓吃了啞巴虧,隻能惡狠狠地瞪了趙原一眼。


    “以後你下班如果趕上飯點,都可以到我這邊來吃飯。”田冪像是在開玩笑,“一個人住,就不想開夥。不過,你得給夥食費。”


    劉涓涓忍不住笑出聲,“你千萬別害他。被你老公發現你跟別人搭夥,絕對饒不了他。”


    田冪臉上露出冷色,“哪壺不開提哪壺。為什麽在心情很好的時候破壞氣氛呢?”


    劉涓涓吐了吐舌頭,埋頭對付滿桌的美食,很多話不適合在趙原的麵前聊。


    趙原吃完飯,在衛生間洗了下手,發現有些奇怪,田冪是有老公的,但是盥洗台上隻有一把牙刷,牆壁上掛著的毛巾僅有三條,一條洗臉,一條洗腳……


    琢磨劉涓涓和田冪的對話,田冪與丈夫最近吵架,因此兩人沒有住在一起。


    趙原捧水洗了一把臉,來到客廳,劉涓涓和田冪在小聲說著什麽,趙原笑道,“飯吃過了,很美味,我就先迴去了。”


    田冪起身,微笑道:“你就住在隔壁,我就不送了。”


    等趙原關上房門,田冪恢複了正常的聲音,“這次我肯定要離婚!”


    劉涓涓苦笑,“每次你們鬧矛盾,你都這樣,沒過幾天又合好了!”


    田冪的表情堆滿苦惱,“這次不一樣!”


    劉涓涓勸道,“真離婚了,豈不是便宜了別人?”


    田冪深吸一口,似乎下定決心,“即使他跪地求饒,我也不會動搖。”


    劉涓涓又安慰了一陣,說到傷心之處,田冪抹起了眼淚。


    田冪的老公家族經營國產鋼琴品牌,田冪原本是一個鋼琴老師,婚後就沒有繼續工作。


    田冪和他的老公是相親認識的,結婚也就一年多,不算長的時間,兩人鬧了好幾次離婚。


    老公每次犯錯後都會買來大量禮物賠罪。但物質彌補不了感情一次又一次受到傷害。


    田冪這次搬迴許久未住的房子,也是被徹底傷透了心。


    趙原來到書房,拿起手術刀,對著豬心練習了兩個小時,拆線後,豬心瞬間四分五裂。


    今日已經吃過飯,豬心已無用,於是他將豬心丟入垃圾袋,扔到樓下的垃圾桶。


    洗完澡,趙原躺在床上,拿起一本專業書,正準備做睡前催眠。


    一陣叮咚叮咚的鋼琴聲從隔壁陽台上傳來。


    趙原來到陽台,有微弱的燈光從屋內傳出,光影若隱若現,伴隨著飄忽的旋律,趙原沉醉其中,心悸神搖。


    另一段人生的銘心往事再次湧上心頭。


    陽台有風竄入。


    琴聲戛然而止。


    田冪走到陽台,探出水蛇般的腰身,準備關上窗戶。


    她下意識朝右側望去,恰好與趙原四目相對。


    田冪也是心血來潮,為了方便入眠,打算睡前彈一曲。


    此時,她僅穿了一件絲綢睡衣,本能將手環在胸前。


    “《柴可夫斯基第一鋼琴協奏曲》很好聽。”


    “謝謝誇獎!”


    趙原隻能用誇讚掩飾尷尬,與田冪揮了揮手,才邁步返迴房間。


    好像看見了,好像又什麽也沒看見!


    田冪返迴屋內,躺在床上,心有些亂。


    “小孫”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有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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