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凝與趙原邊吃邊聊。</p>


    半年不見,蕭玉凝發現兒子變得成熟許多,暗忖社會果然磨礪人。</p>


    趙原上了初中之後,大部分時間喜歡將自己關在房中,母子倆交流不太多。</p>


    “對了,上次你幫了周阿姨,她專門打電話向我道謝。”蕭玉凝難掩喜悅之色,“她說你混得很好,不僅幫忙安排了床位,還找了最好的專家。”</p>


    趙原打趣道:“周阿姨不是你的情敵嗎?你倆私下打電話,還聊得這麽熱乎,我爸心裏怎麽想?”</p>


    蕭玉凝沒好氣地白了趙原一眼,“盡管是情敵,但事情過去那麽多年了。哼,當年她拋棄了你爸,現在就是要讓她後悔。我給你爸生了個這麽出息的兒子。嘖嘖,她肯定心裏不平衡。”</p>


    趙原苦笑,“你的心理有一點扭曲啊。”</p>


    蕭玉凝沒好氣地瞪了趙原一眼,“跟我怎麽說話呢?”</p>


    趙原嘿嘿一笑,“周阿姨的公公還在住院呢,要不你過去探望一下?”</p>


    蕭玉凝拍了一下額頭,“是嘛?晚點我跟他聯係一下,我還得買點營養品,過兩天再說吧。”</p>


    趙原原本是開玩笑,沒想到老媽當真,忍不住感慨,女人的心思還真是難以捉摸。</p>


    明明是敵對關係,當對方處於困境時,卻可以表現出大度寬容的一麵。</p>


    或許是因為同情之心可以極大地滿足內心的虛榮。</p>


    趙原吃完飯,正準備刷碗。</p>


    手機不要命地響了起來。</p>


    趙原看了一眼號碼,是江強打來的。</p>


    “趙原,有空嗎?”</p>


    趙原知道事情很緊急,否則江強不會找自己。</p>


    “有,江主任什麽事?”</p>


    “你趕緊來醫院一趟,具體情況等到了現場再說。”</p>


    掛斷電話,趙原開始換衣服。</p>


    蕭玉凝驚訝地望著趙原,“這麽晚了,還要出門嗎?”</p>


    趙原衝著蕭玉凝笑著說,“醫院出了點事,我得過去幫忙。你早點睡覺,我會晚點迴來,帶了鑰匙,不用給我留門。”</p>


    趙原換了雙鞋,匆匆走出家門。</p>


    蕭玉凝忍不住為兒子感到心疼。</p>


    丈夫也是一個醫生,偶爾也會加班,但蕭玉凝從來沒有如此心疼過。</p>


    在母親的眼中,兒子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p>


    ……</p>


    趙原趕到心胸外科。</p>


    江強正與幾個主任、副主任開會。</p>


    氣氛凝重。</p>


    江強看到趙原,朝他招了招手,說明情況,“等會要做七台主動脈夾層手術,人手不夠,就喊你過來幫忙了。”</p>


    七台主動脈夾層手術?</p>


    的確有些離譜!</p>


    心胸外科共有七名副主任級以上的醫生。</p>


    有一個副主任出省參加學術活動,也就是說副主任級以上的醫生隻剩下六名。</p>


    主動脈夾層手術是四級以上的難度,無論是a型還是b型,起碼要副主任醫師才能做。</p>


    趙原連忙道:“江主任請你安排工作,需要我做什麽。”</p>


    江強挑出一份病例遞給趙原,“這是消化內科轉過來的患者,你看看他的情況!”</p>


    在場心胸外科的醫生均露出困惑之色。</p>


    江強交給趙原的那個病人,雖然不是最棘手的,但絕對是當下最緊迫的。</p>


    必須要立即上手術台。</p>


    江強莫非要讓趙原當自己的一助?</p>


    這讓江強組的兩個資深主治心情複雜。</p>


    人手不夠,幾個治療組的人員肯定要打亂,重新組合。</p>


    如果江強覺得某個主治醫生能獨當一麵,此時也是立功的機會。</p>


    趙原拿著檢查報告,細致研究。</p>


    病人為男性,今年41歲,因為“腹瀉、嘔吐、解黑便”,所以掛的是消化內科。</p>


    結果,在消化科醫生的全麵診斷之下,發現罪魁禍首是“急性主動脈夾層”。</p>


    夾層撕裂導致腸道缺血、下肢動脈供血不足,引起的症狀。</p>


    趙原分析道:“患者已經出現消化道缺血、下肢灌注不足症狀,若不進行手術救治,患者腸道、右下肢將存在缺血壞死可能,並且大血管隨時會破裂,導致猝死。要進行全主動脈弓替換+降主動脈支架象鼻手術。”</p>


    江強等人紛紛點頭。</p>


    僅僅是幾分鍾,趙原便根據報告判斷出病情,精準且迅速。</p>


    江強道:“1號手術室和5號手術室的兩台手術,由我來主刀。這個病人會安排在五號手術室,屆時你來主持,張雨沫和焦嶺會配合你。”</p>


    5號手術室名義上是江強主刀,事實上是交給趙原來主刀了。</p>


    因為趙原是醫學生,必須掛在江強的名下。</p>


    其中的風險也由江強全權承擔。</p>


    趙原驚訝地望著江強。</p>


    張雨沫和焦嶺也是目瞪口呆。</p>


    沒聽錯吧?</p>


    他倆是資深主治,給一個實習醫生打下手?</p>


    江強知道兩人的想法,看上去像是在開玩笑,“怎麽?要挑戰我的決定嗎?前段時間我給趙原還打過輔助,別看他年輕,實力可不差!”</p>


    江強指的是,趙原用介入法在右心室取子彈的那台手術。</p>


    但,那個手術跟眼下的手術可不一樣啊。</p>


    現在可是主動脈夾心層手術,容錯率低得可怕。</p>


    “放手去做,我相信你的實力。”</p>


    江強對趙原的信任,讓趙原覺得肩上沉甸甸的。</p>


    像這種四級難度手術,之前都有副主任或者主任在旁護航。</p>


    但,江強此次是完全撒手,將趙原當成副主任醫師來用了。</p>


    除高倩之外,幾乎所有人都有意見。</p>


    這不是瞎胡鬧嗎?</p>


    即使人手再欠缺,也沒不能讓一個實習醫生主持難度這麽大的手術吧?</p>


    有人提議,“要不讓患者轉院?天華到南協也就二十分鍾的路程?”</p>


    “即使南協也沒法一晚上做七台主動脈夾層手術吧?”</p>


    “江主任,要不我跟南協那邊的同學打電話,讓他們幫忙?”</p>


    江強果斷搖頭,“不用!我們要有信心,有能力頂住壓力!”</p>


    高倩朝江強深深地看了一眼。</p>


    她從江主任身上看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與魄力。</p>


    今晚的主動脈夾層大會戰,如果傳出去,整個粵省醫學界都要為之震動。</p>


    江強要以七台主動脈夾層手術作為切入口!</p>


    吹響心胸外科重振雄風的號角!</p>


    “李賢主任進2號手術室,患者為急性b型夾層合並髒器缺血、夾層動脈瘤破裂。”</p>


    “高倩副主任進3號手術室,患者為急性a型主動脈夾層合並心梗,消化道出血。”</p>


    “馬雷副主任進6號手術室,患者為急性a型主動脈夾層。”</p>


    “趙原進5號手術室,患者為急性a型主動脈夾層,消化道缺血、右下肢灌注不足。”</p>


    江強詳細做了安排。</p>


    主刀醫生與各自的患者家屬開始溝通,簽署術前協議。</p>


    趙原負責的患者是一名貨車司機。</p>


    陪同家屬是他的妻子,哭的像是個淚人。</p>


    見主刀如此年輕,妻子有些擔心,但丈夫已經生死一線,沒有過多糾結,果斷簽署協議。</p>


    趙原率先步入5號手術室。</p>


    緊隨其後的焦嶺、張雨沫,對視一眼。</p>


    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複雜的心情。</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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