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巴裏特一巴掌在鋼鐵椅子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巴掌印,然後怒視眾人。


    “竟然有人敢在我們的城堡裏行兇?我們埃爾維斯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了嗎!”


    埃爾維斯城堡會議大廳,眾人低著頭默不出聲。


    隻是大家的目光都若有若無看向大廳中間,那個臉色蒼白的金發男子。


    杜克在埃爾維斯的城堡裏遭到刺殺,這是一個很嚴重的事情,嚴重程度和前幾天那場荒唐的葬禮是一個級別的。


    對於他們這種大家族來說,最重要的東西有兩樣,一是利益,二是臉麵。


    而這兩樣東西,在很多情況下又是相輔相成的。


    比如上次葬禮事件。


    為一個活著的人舉辦葬禮,這對埃爾維斯家族來說,絕對是一樁醜聞了。


    這不但讓他們臉麵無光,還讓外界對埃爾維斯家族的醫療技術產生了疑問。


    要知道,埃爾維斯家族的醫療團隊,在整個曙光城都是能排得上名號的,每天的預約者不知凡幾,這可是一筆價值不菲的生意!


    但就在葬禮事件過後,醫療團隊的預約數量立刻銳減三成!


    經常需要醫療的,大部分都是那些敢踏足荒野的狠人,他們遊走於死亡的邊緣,但他們更知道生命的寶貴。


    死在荒野上也就算了,那是技不如人,但要是死在了城裏的醫療隊裏,那豈不是太憋屈了!


    埃爾維斯家族能把活人當做死人舉辦葬禮,就未必不會把他們當成死人放棄了。哪怕這個可能性很小。


    所以當杜克從棺材裏爬出來後,除了杜克父親貝克伯爵這一脈外的人之外,其他埃爾維斯家族的人無不都希望他再爬迴去。


    所以,大伯巴裏特很生氣。


    葬禮事件讓家族的醫療業務減少了三成,那這次刺殺事件呢?會不會讓他們埃爾維斯保鏢業務再減三成?


    紙是包不住火的,更何況昨天城堡裏抓刺客的動靜那麽大,外界多少人都看見了!


    此時,沒人敢說話,能站在這裏的人都不傻,稍微一想就知道巴裏特為什麽這麽生氣。


    說實話,他們也生氣,畢竟這都是大家的生意,損失也是需要大家共同承擔的。


    不過他們不敢發聲,這個家,巴裏特是暫代家主。


    但不爽是不會消失的,於是,不少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杜克。


    為什麽每次都是這個人!


    甚至有人目光中帶著恨意看向杜克,他們覺得,要是刺客悄無聲息的把杜克殺了,那不什麽事兒都沒有了嗎!


    臉色有些蒼白的杜克,在艾麗莎的攙扶下,把在場眾人的目光盡收眼底。


    他臉上麵無表情,但心裏卻是有些自嘲。


    果然,他就是一個外來人,他和他們根本沒有共同的利益。


    說不定刺客就在他們中間呢!


    主座上,巴裏特也沒指望眾人迴答。


    發泄了一通後,他看向杜克。


    “杜克,對於你在家族內的遭遇,我很抱歉,這是我的失職,家族會適當補償你的。當然,我們不會放過刺客,無論他是誰!”


    “多謝巴裏特伯爵,我相信,巴裏特伯爵一定能將刺客繩之於法,讓巴裏特伯爵和埃爾維斯家族的威名,傳遍曙光城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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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克不卑不亢,很有禮貌的開口。


    聽著杜克的話,巴裏特那亙古不變的冷漠表情,終於柔和了許多。


    這個杜克,看起來還有點順眼了是怎麽迴事?


    “好,杜克,你先下去吧。”


    刺客的問題暫時沒辦法解決,那隻能先研究如何善後,消除家族的負麵影響了。


    “是。”


    在艾麗卡的攙扶下,杜克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路上,他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麽,迴到房間後,他這才想起來。


    “艾麗莎,凱西姑姑在哪呢?”


    按理來說,凱西那麽關心他,但在他受到刺殺的情況下,竟然沒出現,這讓杜克有些意外。


    “少爺,凱西夫人自從昨天離開後,就一直沒有迴來,聽說好像是夫人在城東的生意出了一些問題,估計得處理好幾天呢。”


    艾麗莎輕聲說道。


    埃爾維斯城堡的位置在曙光城最西邊,曙光城很大,城西到城東還是有些距離的,如非必要,沒人會一直兩頭跑。


    杜克點點頭。


    他估計這時候凱西說不定剛剛得到他遇刺的消息呢。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休息會兒,今天麻煩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艾麗莎恭敬的退了下去。


    杜克躺在床上,迴想起昨天夜裏的情景,一切還曆曆在目。


    他不知道那個冰人是什麽東西,或者是什麽能力,但根據剛剛在早會上大家交流的情況來看,能使用冰的,隻有兩種人。


    這兩種人都是覺醒者。


    一種是覺醒了血統加變異的懲戒騎士,一種是覺醒變異加感知的魔術師。


    但這兩種人就算能一定程度上操控元素,那也隻是操控。


    達到杜克說的那種把整個房子都冰凍住的力量是可以的,但化身冰人是絕對不可能的。


    因為這感覺已經不是人類的範疇了,而覺醒者說到底還是人類。


    所以,這件事情很大可能會不了了之。


    杜克不管對方是人類,還是別的什麽東西,反正這個梁子是結下了。


    他那一槍或許傷不到對方的性命,但對方絕對不可能一點傷都沒有,真要算起來,他也不算虧。


    強行不虧後,杜克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再次睜開時,整個世界仿佛都靜止了。


    牆邊上座鍾的鍾擺,在極其緩慢的擺動。


    窗外的一片落葉,在緩緩的下降,眼前的一切,仿佛就是一場慢鏡頭的默劇。


    他伸出手,拿起桌子上的羽毛筆,然後鬆手。


    羽毛筆停留在空中飄蕩,一滴墨水從羽毛筆中流出,緩緩向著地麵墜落,杜克再次握住羽毛筆,把羽毛筆的筆尖對準這滴墨水,輕輕一捏筆杆,把墨水再次吸入進去。


    嘩——


    時間重新開始流動,各種嘈雜的聲音鑽入耳朵。


    杜克這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有這麽多種聲音。


    這種感覺,挺不錯。


    他不是覺醒者,但勝似覺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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