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諸子·帝命封天(二)


    迴到神都郊外一處土丘附近的草屋裏,真宮柬容一迴去就立刻抱進來一大捆柴火,添進爐灶之中,在用一旁的火石與火折子點起火來。


    “人類可真是麻煩,點個火還需要拿打火石……”


    “人類又不吃生肉,所以火是必須要有的,哪像你們魔族,就算是吃人,也都是吃生的……”


    黯魅再一次無語了。


    魔族是好,吃人不假,但也僅僅是個別的,如今,他們也跟人類一樣飼養家畜,但已經沒有幾個是吃生肉的了。


    真宮柬容見旁邊沒有聲音,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然後說“那個……我並不是說你……”


    “我知道……”黯魅頓時感到無奈,這也沒辦法,自己看上的人,也隻能寵著了。


    “等火燒起來,你就去做別的事情吧,這裏有我呢,你不是想喝我做的魚湯嗎?出去砍柴去,這些不夠。”


    黯魅立即將他推了出去,真宮柬容看了他一會兒之後,拎起柴刀就朝著附近的山丘走去。


    過了一會兒之後,真宮柬容幾乎是滿載而歸,哼著小曲走在了迴家的路上。


    他無意間的一瞥,看見路邊雜草叢中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東西在那裏哀哀的低鳴。


    真宮柬容過意不去,就將它也帶了迴來,迴來的時候正好聞到一縷清香,想來是魚湯熟了。


    “黯魅~~”


    真宮柬容高興地走了過來,將背簍往地上一放,就跑到了他的跟前“真是辛苦你了呢,這一次魚湯想來一定很美味。”


    “你呀,也就會欺負我啦”黯魅一邊端著魚湯放到他用法術凝聚出來的一張桌子上,一邊看著他辛辛苦苦打來的柴火。


    “這次你倒是聽我的勸往遠了走,你看這些木頭油量大,能燒好久呢。”隨後他就看到背簍裏那一個黑色的東西“這是什麽?居然還有氣兒?”


    “那是我在路上撿到的,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了。”


    “你呀,就是心慈,但好在不心軟,你不是想要救他嗎?我來吧。”


    隨後,黯魅拎起那黑色的東西用法術照耀了一番之後,就將他放了下來,很快那黑色的東西又活了過來。兩個人這才看清了那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動物。


    一條四腿五爪的爬蟲。


    兩個人麵麵相覷,但見這東西已經活了過來,就不再管他。然後兩個人就坐在那桌子兩旁,舀起一碗魚湯,慢悠悠地喝著。


    那小爬蟲活了過來之後,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見到自己身體並沒有一絲傷痕之後,迴頭一望,便看見了那兩個人,同時看見的還有魚湯。


    它聞著魚湯的氣味,緩緩地走了過去,一直到桌前才停下,然後發出清脆的鳴叫,試圖引起這兩個人的注意。


    可這兩個人一直專注地喝著魚湯,哪裏能聽到那微弱風鳴的叫聲呢?


    直到真宮柬容喝飽了之後才聽見小爬蟲的叫聲,低頭一瞅,隻見那黑色的小爬蟲一直在盯著那一鍋魚湯,見他瞅了過來,目光緊緊地向他對視。


    “這小家夥不會把我當做他的母親了吧?”


    “你又在胡思亂想,隻有剛出生的才會以第一個看見的是母親,這隻小爬蟲一看就是已經出生好久的,想來它已經見過它自己的母親了,不過他既然能夠看見你了,想來應該不會傷害你,趕緊放他走吧,免得麻煩。”


    黯魅剛說完這話,那小爬蟲像是聽懂了一樣,跑到了黯魅的腳腕處,狠狠的咬上了一口,雖然並沒有用上大力氣。


    黯魅被小爬蟲咬了一口,頓時驚叫出聲,抬腳立刻就將那小爬蟲踢了出去,隨後掀開褲腿,看見腳腕上有一個淺淺的印痕,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小東西,虧我還費了法力來救它,沒想到它上來就給我一口,雖然沒被咬破皮,但還是很疼啊。”


    真宮柬容對此歎了口氣,將那小爬蟲尋了過來,放在一邊安置著,然後半蹲下來給黯魅揉了揉腳腕。


    “你也太不小心了,動物都是有靈性的,你當著它的麵罵它,它不咬你咬誰?”


    “……”黯魅被他這麽一說,立刻迴想起了他們當初相見的那一幕。


    當年,真宮柬容的外祖剛剛獲罪,真宮柬容的母妃四處索求,卻無一人幫他,再加上這幾日的勞心勞力,她的身子也垮了,為了保證真宮柬容能夠在兇險複雜的這個地界中活下來,她隻好將他送到郊外草廬之中,隻留下他一人在敕聖王府中受苦。


    但過了不久,敕聖王府就傳出真宮柬容母妃離世的消息,真宮柬容幾乎是哭了好久,敕聖王將他母妃的棺槨埋葬於一個隱秘的地方,並將這個位置通過他的手下告訴給了真宮柬容,好讓他有地方去憑吊。


    這些事做得隱秘,並沒有其他人詳知,所以真宮柬容的母妃除了他以外,再沒有別人打擾。


    但是從此之後,敕聖王雖說對這個兒子極為上心,但終究是鞭長莫及,又迫於泰昌皇帝的威勢之下,不得已立了真宮柬之為少主。


    真宮柬之仗著他母妃是皇族公主和嫡出的身份,在府中作威作福,但在以前敕聖王其中一個妾室作妖的時候,他沒少受苦,都是真宮柬容聖母妃,護住他周全。等到那個妾室被算計死了之後,真宮柬容的母妃就開始統領全家,對他這個嫡子也是頗多優待。真宮柬之也將真宮柬容當做親兄弟看待。


    但就在真宮柬容的外祖下獄之後,真宮柬之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停的欺壓著真宮柬容,幾乎是什麽手段都使上了,可就是沒有看到真宮柬容屈服於他的樣子。


    如此這般,真宮柬之也就失了興趣,獨自離開了,隻留下他在那裏。


    而那天,正正好好是臨海鬼市開始的時候,黯魅在當時是跟著魔皇少主身邊的一個仆從,而也在那個時候,臨海鬼市大亂,黯魅為掩護他的主上逃離,最終失散,來到了神都城的郊外,也正好看見了他,將他拖進了茅草屋中。


    此後,黯魅白天在這裏照顧著他,到了晚上就去臨海鬼市打探消息。


    但直到臨海鬼市關閉,都沒有探到任何消息,黯魅隻得默默的在心中祈禱他的主子能夠平安無事。從此,他就一直跟在黯魅的身邊,幾乎是形影不離。


    在後來的相處之中,黯魅親眼得見真宮柬之是如何欺負真宮柬容的,於是乎,一個算計就浮現在了他的心頭。


    真宮氏身上流傳著王族的血脈,若是被他得到,那麽返迴魔族將不再是一個問題。


    但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讓真宮柬容相信自己對他來說是沒有危害的。


    黯魅對著真宮柬容說了很多好話,企圖讓他相信自己能夠幫助他擺脫這種困境,可真宮柬容秉承著正人君子的風範,絲毫沒有被他的言語迷惑,反而時不時的就拿他母妃所教導過的教訓他。


    一來二去的,這兩人幾乎就處成了至交好友兼死對頭……


    黯魅每次在真宮柬容受到欺負之後才跑出來,通過言語蠱惑著他墜入魔道,然而對方卻不為所動。黯魅有時也會因為這個動怒,從而出手傷害他。但最後都是他來治愈那些傷痕。


    也是到了後來,黯魅才知道真宮柬容是一個心慈但絕對不手軟的人,而且他還能夠看出真宮柬容其實很明白誰是真正對他好,誰是虛情假意的。


    他也時不時的對黯魅笑,哪怕自己剛剛被黯魅傷害過。


    真宮柬容每次一笑,黯魅心中就多了一層負罪感,但一想到他不聽從自己的勸告,這一層負罪感也就悄然無蹤了。


    如此相處下去,真宮柬容不僅沒有被困難打倒,反而成長到了如今十八歲的樣子。


    黯魅迴想著當初的一切,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真宮柬容見了以為他又是在胡思亂想,便沒有管他。反而低頭看向了那黑色的四腳爬蟲,伸出手肆意地逗玩著。


    “你也不怕他咬你,萬一他是有毒的呢?”


    “這不是還有你在嗎?更何況……他並沒有傷害我的意向。”


    黯魅聽後笑了一下,真宮柬容能分辨對方是善良還是邪惡,還是虛情假意。這一點他是清楚的,所以他並不懷疑真宮柬容所說的話,反而默默的將吃剩下來的東西收拾一番放到一個破舊的大盆裏。又挑來一大桶水倒在這裏頭,然後就開始洗碗,突然想到了什麽,他迴頭說了一句“那魚湯還剩下些,那小玩意,餓了的話就都給他吧。”


    真宮柬容思考了一會兒,隨後進屋,不知道是從什麽犄角旮旯裏翻出一個破了一個口,再也不能用的陶碗,拿了出來,放在地上。


    又從裝著魚湯的那口鍋裏撈出來一點剩下的一塊魚肉放在那破碗裏,然後靜靜的看著那黑色四腳蛇。


    隻見那黑色四腳蛇似乎好像是聞著味一樣,爬到了破碗麵前,輕輕地嗅了嗅,隨後狼吞虎咽的將那一碗魚肉全部吃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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