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都了結了之後,整個墨城都籠罩著一股神秘的氣氛。


    這場變亂三公六侯共計四百六二口(不包括奴才奴婢等服侍人的)盡數被誅,連帶著旁支親族也受到牽連。


    也可以說是三公六侯的九族盡數被滅,一時間遠在齊國的帝衍帝冉知道之後連手裏的茶盞都拿不穩了。


    沒有人知道他們此刻是什麽樣的心情,隻知道他們從此刻開始,重新認識了白舒這個人。


    “他的手段……比當年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帝冉緩緩的說著。


    他想起當年,聖天子朔靈如何當著他的麵殘忍處置了一批背叛他的人,他雖然沒有親眼見證到,卻仍然在別人的口中聽完了這些,就算是是別人講給他聽的他也害怕的瑟瑟發抖。


    帝衍也跟著附和“是啊,以前覺得她並沒有本事掀起多大的風浪,現在看來,夏姒有的他這樣的一個人,幾十年的太平算是有著落了”


    帝冉不由得長長歎息“想當初,朔、崇、夷三位天君還在的時候,他們可是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但現在……”


    朔天君雲瀾淞、崇天君摩柯長歌、夷天君天辛無靈是聖天子崩逝後數千年後相繼寂滅,後來在曆史上再也沒有他們的蹤跡,甚至連半點隻字片語都沒有。


    他如今迴想起來,卻也隻剩下長長的歎息。


    “找個時間還是去一趟吧,免得到時候他發怒把我們都給連累上”


    於是,他們以探望夏姒王為借口去查探大夏內部的虛實的行動就這樣開始了。


    ……………………


    在那一天之後,大夏墨城下起了連綿數天的大雨,雨水清洗著大夏王宮前廣場上的血跡,但血腥味仍然是經久不散。


    “占天官有什麽要稟報的嗎”夏姒王坐在龍椅之上,默然注視著麵前的這個年輕人。


    “近一個月來雨水頗多,雖然是洗刷了那些血水,但是仍然有血腥味存在,陛下是否要考慮超度他們?”


    “孤不是個仁慈的,才不會為了他們做那些事情,就算要做也不是我做。畢竟,誅殺他們的旨意可是東君親自下達的,而且人證物證俱在,你以為他會同意讓孤超度他們嗎?”


    一句話叫讓對方啞口無言,東君的實力他還是知道的,而他也正是覺得夏姒王比東君好說話,這才來請示的,沒想到卻造成的這麽一個結果。


    “東君寬仁,這是他真的想要做這些,不用有人提醒他自己就會去做,何必勞煩別人”夏姒王輕輕的笑了一下“不過,若你去求貞定侯的衛老太君說不一定這個事情還能成呢。”


    得了夏姒王指點的占天官立刻就去了貞定侯府,隨後就喜笑顏開的出來了。


    雨還是在下,白舒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空,心裏覺得有些不太好受,他不是第一次動手,卻是第一次殺人,還是他們都給滅族。


    但是,由於證據確鑿,且還是他親自下的命令,就連他自己也無權更改。


    “也許……整個朝堂,都以為我殘忍嗜殺了吧”


    “東君何必如此,老身可不認為你會是這個樣子的。”


    衛老太君突然過來,白舒愣了一下,因為他很清楚以衛老太君的身體情況,再加上現在的這個天氣,根本就是不宜出門的樣子。


    於是,白舒立刻換上關懷的神色“老太君怎麽這就過來了,路上可還安穩”說完轉頭看一下門口侍從“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人來了也不通報一聲?”


    衛老太君擺了擺手,笑著說“托聖天子的福,老身一切都好。”隨後,又為門口的侍從開脫“是老身想要來看看你,又擔心你會忙著,所以不讓他們通傳”


    “這是哪裏的話,我就算是再忙也會抽空見老太君啊”白舒說的這句話極為真心,他很是重視這一位的來訪“不知老太君冒雨到此是有什麽事情要做嗎?”


    “當然,我雖然是有事要見你的。”老太君說完,臉色立刻就變得愁雲滿麵。


    “怎麽?”白舒試探著問了一句。


    衛老太君見他並沒有什麽表情,於是放下心來,隨後說道“你也知道,那一場殺戮不知道牽連了多少人,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那工門前的血水到現在還沒有洗幹淨呢……”


    “所以老太君是想,讓我超度他們?”白舒點明他說這些話的真實意思,其實他也在糾結這件事情到底是做還是不做。


    衛老太君聽到他話中的含義,也知道他在為此事擔憂著,隻是苦於沒有合適的理由。


    隨即,衛老太君緩緩地說道“不如就由我遞上一個折子,請陛下超度亡靈,現在也能將它們一並超度了。”


    “也好,就這樣辦吧。”白舒同意的這個決定,並且,將正準備要走的衛老太君留下來,好好的吃了一頓飯。


    第二天,衛老太君果然依照約定地上了折子,這折子上寫的內容與她之前所說的分毫不差,但卻唯獨忽略了超度那些罪人的那一句。


    “衛老太君自幼就體恤百姓,深知百姓疾苦,她已經很久沒有進言上折,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實屬難得。”夏姒王大大的讚賞了她的一番行動,卻也對於此感到了深深的苦惱“隻不過,說是要超度最近死的人,恐怕……”


    “陛下是指三公六侯和他們的那些同黨嗎?如果是的話那他們可不在超度的範圍內。”


    “季大人,此話差矣。就算他們現在有過錯,但當初,也是對大夏有功之人,怎麽可以因為這些事情還是剝奪他們被超度的機會呢。”


    “你這話是想包庇他們嗎?哼,難不成你也是他們的同黨?”


    “你竟敢曲解我的意思?你剛才那樣說無非是跟他們有仇罷了。”


    “…………”


    朝臣口舌之爭爭論不休,若不是夏姒王在場恐怕就要立刻打起來了。


    “都給我住手,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高亢清晰的聲音,從大殿的門口傳來,所有人在那一刻徹底的安靜下來。


    “不就是超度幾個死人嗎,沒有罪的自然會被超度。有罪的即使被超度,也會被拖到地獄去。你們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東君白舒的一番話,終於點醒他們,那些死人死後的事情與他們這些活人有什麽關係,更何況,他們還不至於為了死人計較。


    “可……可他們都是罪人啊”


    “他們的確是罪人”白舒平靜的麵龐上沒有一絲波瀾“和那個跟我有什麽關係,我是下令殺了他們,可沒下令讓他們成為孤魂野鬼呀。”


    “哈哈哈哈……”


    夏姒王不禁笑出了聲,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東君白舒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麵。


    “陛下,方才衛老太君提出的這件事,您是否會同意?”


    夏姒王並沒有說一句話,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表達了他的態度。


    眾臣見到夏姒王的態度,追到她已經答應的這件事,即使還有些反對,也都不敢再提起。


    原本城中的百姓也反對這件事,但當他們聽說是衛老太君親自上折提起,要知道這位老太太一向不喜歡殺伐血腥的東西,所以也就隨他們去了。


    沒有人會知道為什麽東君白舒也會同意,但他們知道,隻要經過他插手,就算是在有異議,也無法在改變了。


    盛大的超度法會,在宮門前開了展台,無數人上去焚香禱告,燒紙化符。不僅僅是為了他們自己身邊已經因為三公六侯叛亂而逝去的人們,也還是為了那些無辜受牽連的人們。


    在接受超度的人員名單上,除了三公六侯的名諱其餘的都在其內,衛老太君也看過這個名單,並沒有說什麽,反正她也不擔心三公六侯的下場如何,他隻擔心東君白舒會不會因為這個而留下罵名。


    白舒自然是看出來他心中所想,隨後便說“我做我自己的事情,難道還要別人去管嗎?他們也未免太閑了一些。”


    這樣狂放不羈的話語,雖然有些過了,但還是能讓衛老太君放心下來。


    如今,整個墨城隻留下了唯一的王親貴戚貞定侯衛氏,而如今他已經掌控了大半的兵權,如今在守在超度的地方上,守護著周邊百姓的安全。


    超度亡靈用了一天一夜,不僅如此,他們還將,那些人的屍體從亂葬崗搬了出來,好生的安葬了。


    唯獨三公六侯的屍骨仍然孤零零地在那兒受著風雨侵蝕,最終化為灰塵。


    經此一事後,王權開始逐步的集中在夏姒王手裏,而夏姒王傳達的各項旨意,也都無人在敢攔截了。


    他們並不害怕夏姒王的旨意有什麽錯誤,即使有錯誤,東君白舒就會立刻前來攔住這個旨意,不讓他順利地傳達出去。


    夏姒王雖然比以前更憋屈了,但至少,還能保證自己的每一項決策都能順利的進行下去。


    在這些事上,東君白舒對於他的幫助非常大,他雖然沒有將位置成為給他的打算,但仍然想要對他做一些特殊的獎勵,好嘉獎他為國辛勞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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