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你少說兩句!”那邊越說越難聽,大姑急得不行。


    “這還能過下去麽?”趙曉婧衝她婆婆吼道,“過!不!了!了!”


    “趙曉婧你衝我媽吼個鬼啊!”孫澤剛理智搖搖欲墜,“有本事衝你媽去吼啊!你倒是讓你媽來幫你帶帶娃啊——憑什麽就給你姐帶,不給你帶?還不是嫌棄你這個是外孫女,你姐那個是外孫!”


    哪個都在比自己聲音響。罵現狀,翻舊賬,吵得你死我活,要不是兩人都被死死攔著能打成一團來……最後孫澤剛被幾個人合力拉進房間關起來,客廳才稍微安靜一點。


    趙曉婧坐在外麵沙發上抹眼淚,於嬌挺著肚子勸她。


    孫澤剛雙手抱著頭蹲在地麵上,拚命地喘著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過了大半個小時一群人才又聚在客廳。兩個當事人各據一邊沙發,誰都不看誰。大姑在不停擦眼。二姑在說開解的話。其餘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怎麽辦。


    “……離了算了。”角落裏的楊禾溪這麽說。


    當事人還沒開口呢,二姑已經誇張地叫起來:“禾溪你這說的什麽話!夫妻倆的,船頭吵架船尾和!又不是什麽大事,拌幾句嘴而已!離婚?說得倒輕巧!離婚!玲玲可遭了大罪了!”


    趙曉婧目光冷冷。孫澤剛捂著臉沒抬頭。


    誰都沒接茬。


    第110章 婦科聖手04


    楊禾溪迴到家的時候已經很遲了。


    他悄悄開了條門縫往主臥探了個頭, 老婆貌似睡得安安靜靜。等他洗完澡躡手躡腳爬上床時,透過特意留出的窗簾縫隙裏漏進來的光,可以看到旁邊那雙眼睛悄無聲息地睜開了兩秒,隨即又閉上了。他的心頓時漏跳一拍,跟過山車一樣躍起然後迴落。


    俞雅睡得一向淺。老楊同誌十分清楚,他老婆這是醒了, 等著他的八卦呢。但她連睜眼都覺得麻煩, 隻是看他一眼讓他知道自己醒著而已——事實上, 如果不是這八卦牽扯到他的話, 她估計連知道事情發展過程都懶。


    “沒什麽事。”他扯開被子, 悄摸摸地蓋了半個身子, 小聲道, “那兩個不省事又搞不靈清的家夥又拆了迴家而已。”楊禾溪在黑暗中盯著天花板,有些想笑心裏又帶著某種荒謬的諷刺, “趙曉婧又帶玲玲迴娘家了。”


    以前問題還沒那麽嚴重。這倆性子都挺暴的, 好起來蜜裏調油, 壞起來恨不得對方立馬暴斃。玲玲這迴摔斷胳膊之後, 兩人之間鬧得更加嚴重。一個月得迴兩三趟娘家,很容易拌嘴就發展成大打出手, 家裏天天鬧得烏煙瘴氣。


    而他倆大姑的腦迴路都有點問題。誰家但凡有個什麽事,非得把對方全家都叫過去做調停, 大概就是自認為人數上占優勢就有了理。人說家醜不能外揚,能捂就捂了吧,她們卻非得把這攤子事都放在台麵上潑得明明白白, 好像這樣就分辨得清誰對誰錯似的——但往往該爛還是爛,該臭還是臭。至於他為什麽也得摻和在裏麵呢?不知是因為他早亡的爹是她們的親兄弟,於是倆姑認為他也該是其中一份子,還是因為她們覺得他身上還有利可圖,於是以這種行為來強調大家都是親戚,加深彼此間的所謂親情和認同感。


    楊禾溪其實無所謂。別說表弟倆口子吵架打架,別說全家族出動圍觀周雯雯相親,更不用說誰誰誰的生日會,誰誰誰的升職慶祝,他全跟看戲似的——當然,這些戲碼沒給他任何身臨其境之感,反而襯得他從裏到外的格格不入。


    有關這些情緒夫妻倆並沒有交流,但很明顯,俞雅相當理解自家老公的想法,於是頗具同情,這會兒連眼睛都不掀跟夢遊似的說:“今天又演了什麽角色?”


    楊禾溪也閉著眼睛笑笑:“路人甲。人家唱念做打自己就把戲演完了,我能摻和進什麽?就旁邊站著看熱鬧。”家事這玩意兒,哪家有哪家的苦。大概也就隻有他跟他老婆這樣,沒有高堂沒有子息、小兩口幹脆利落的家庭,能落得個便宜清淨。


    如他大姑家,鬧成那樣,怨氣衝天,想想,真還不如離了呢。可離婚哪裏是件簡單事?就兩條,玲玲跟誰,房產如何分,已經能要了他們的命。誰都是女兒也想要房子也想要,但離婚就意味著分割。有多少人能坐下來,心平氣和決定取舍?有多少人能不懷怨懟,冷靜且理智地決定分手?這兩人如果真到了要打離婚官司的地步,那必定是魚死網破你死我活。


    玲玲跟誰?孩子還年幼,是她媽打小帶的,從心理上自然更親近母親,但是趙曉婧沒有工作,也沒有存款,孩子給她今後的撫養估計都成問題。孫澤剛正好相反,忙於工作對於還孩子陪伴肯定沒有她母親得多,但是他收入穩定,可以給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和教育。房產如何分?現在居住的那套房子是孫家婚前買的,且貸款一直由男方父母償還,雖然婚後加了女方名字,但是按照法律,這點產權份額估計也就是分割下這幾年裏房子增值的部分,絕不可能拿到一半房產。但是趙曉婧願意接受事實?就算是孫家,也自認房子是自己買的貸款是自己還的,跟媳婦沒有半毛錢關係,真離婚,舍得分一點錢給她?


    什麽事隻要落到翻臉不認人的地步,就會鬧得格外難堪。在一起,難以忍耐,忍痛分開,又會大傷元氣。就如同身上生了顆癰疽,碰一碰都痛,偏偏下不了將它割除的決心。


    很多人說,長痛不如短痛,為什麽不下下狠心?


    玲玲跟爸,大姑勢必要迴來帶孩子,姑爹一個人哪裏撐得起夫妻倆辦的培訓班,別說身上背著的貸款了,一家人的生活質量必定沒有現在這樣優越。找保姆?又哪裏能放得下心。玲玲跟媽,沒有生活來源,除了法律規定的撫養費外孫澤剛可能給她多少錢?他還怕她把撫養費都拿去揮霍呢!而且女方帶著孩子,以後再婚實在不容易。


    這就是現實。


    楊禾溪以局外人冷峻的眼光來看,真到了那地步,他表弟媳還是以放棄女兒的撫養權為籌碼要挾金錢比較實際點。


    為什麽如此冷漠?戲碼是真的,孫澤剛跟趙曉婧之間的矛盾跟怨氣也是真的,但是他總覺得這出戲是因為自己在場,所以才能演得如此轟轟烈烈。


    俞雅在旁邊輕笑:“路人甲?難道不是大善人?所有故事的結尾不是都會出現那麽一個救苦救難成全主角的大善人麽?他們會放你幹站著?”


    老楊同誌非常平靜:“這世道哪來的大善人。想要不勞而獲,求神拜佛去吧,我又不是神不是佛,自己都渡不了,我還管別人?”


    孫澤剛跟趙曉婧毫無疑問是相愛的,但彼此間的爭吵與矛盾也不可調和。一次次鬧下來,情分注定會被消磨殆盡。如果這是個以他們為主角的故事,那這個時候就該出現個舍己為人救苦救難的大善人了。有了錢還有什麽煩惱?有了錢還有什麽爭吵?現在這個人確實存在,但根本不打算拿自己的錢濟別人,那會怎麽樣?在主角的眼裏,怕是就成了大惡人吧。但於他們彼此呢?就算心懷算計,爭吵畢竟是真的,矛盾畢竟是真的,怨念一天天加劇,走投無路怕是真隻有離婚一途了。


    “我不在乎……”楊禾溪半夢半醒地嘟噥,“我的心腸可硬了,別人的死活都不關我事。”


    *


    大早上俞雅睡眼惺忪等飯。五點半天還是半明半昧。


    神清氣爽的老楊同誌從烤麵包機中夾出吐司,放上煎蛋跟香腸,撈了點水煮西藍花,拌好蔬菜沙拉。端出去放在桌上,看到老婆不停閃爍著的手機,瞥了眼:“什麽鬼!這個點你們醫院微信群聊這麽歡快?”他老婆是醫院除了保安外最早上班的人。


    俞雅眼皮也沒掀:“醫鬧。出事了。”她打了個哈欠,“昨天半夜的事,二院的產房住院部,有人揣著把剔骨刀上去……值班醫生被捅了十多刀,兩個小時前的消息,搶救無效沒保住命,夜班的護士死了一個傷了一個,兩個陪房產婦的老公衝上去製服人的時候輕傷……二院離我們醫院太近了些,消息比較快……而且,死的護士是我們耳鼻喉科劉醫生的親姐姐,值班醫生是我們院長女兒的同門師姐,據說自己也有四個月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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