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子哲原以為發小不會理睬他,沒想到這個人聞言卻認真地點了點頭。


    真是的……要不要這樣叫人心酸哦。任子哲摸摸鼻子說:“采訪看了吧,俞小雅會迴國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國家顯然也相當支持,她的未來注定不可限定……你就沒什麽想法嗎?”


    “能有什麽想法?”薑文昊反問,他出乎意料地笑了下,表情其實挺釋然的。


    就相忘於江湖吧。那些往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當初被攔腰截斷,就沒指望著多年後還能再續前緣。歲月磨平了所有的棱角,人在坎坷的世事麵前沒了力氣,變得溫吞而沉靜,年青時候那樣熾烈魯莽的愛戀大概有且就隻能有那麽一迴。


    任子哲看著這人,鼻子酸得更厲害了,想想就換了個話題打算讓自己稍微愉悅點:“說來,白凝那邊,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他對這女人實在是沒話說了,“你都把辰旭給帶迴家了,那麽明目張膽的打算,白家忍了就很不可思議了,白凝竟然跟沒事人一樣,還對辰旭噓寒問暖地擺足了養母的架勢,這我可真服了啊!”


    “我是真的想不通!”任子哲越說越來勁,“她能忍到什麽地步啊?這個……精神確定沒問題?你早年不是都懷疑她有那種病嗎,她就沒有去做過檢查?太嚇人了,不是我說,這就跟個不定時的炸-彈一樣啊!”


    眨巴了下眼睛,見薑文昊不理自己,就又壓低了聲音說道:“挺好奇的,如果白凝知道這次的事,她會有什麽反應——雖說曲家也算是自作自受了,但好歹有你一手推波助瀾啊。”


    曲家家大業大,枝蔓繁雜,根深蒂固,各方麵的姻親與人脈都很厚實,這樣的家族,要想對它做什麽,要換做平時,就算是嚴打時期也難以動搖,可是這次真的不一樣啊。很多重要人物倒台得太過迅疾了,完全是猝不及防,就證據齊全毫無餘地就被帶走了。從上到下一連串擼下來,倒不僅僅是曲家人,各家各方勢力都有,但是曲家最關鍵的那幾個可一個沒漏。


    薑文昊平靜道:“曲家勢力多在地方,中央的那位已經老了,也就能撐個臉。本來就算要嚴打也輪不到他們,但他們惹到不能惹的人,以至於被上麵記了一筆——本身自己就不太幹淨,拔出蘿卜還帶著泥,有紀檢連著國安一起查,能逃得過去?”


    任子哲用一種看稀奇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一座山擋了路,你要不搬山要不繞路。可一隻螞蟻擋了路,你還會特地彎腰把螞蟻拿開才走過去嗎?”薑文昊似笑非笑,“再厲害的地頭蛇也就一條蛇而已,上頭的龍發了話,是蛟都得被砍,更何況就是條蛇。”


    吃瓜群眾任子哲默默咬自己手指:“所以當初曲家那個腦殘自以為是地跟你說她幹的好事時,你直接篤定曲家完了。”看到俞小雅的成就,自然知道她對於國家的價值——醫藥行業的現狀其實大多數人都看得到,國家政策怎麽說都還是偏向於實業,對於金融這類市場波動太大的行業不太感冒,而俞小雅這種有能力代表一個行業前進方向的大佬,國家怎麽會不看重?那麽有能耐敢去阻攔俞小雅的曲家,自然就被記上了黑名單。


    薑文昊這貨判斷出曲家背後的隱患,知道曲家被盯上了,甚至已經處在大廈將傾的隱患中,所以毫不猶豫推了一把。發動自媒體與網絡直接捅破了那層窗戶紙,把俞雅這個人光明正大擺在了民眾眼前。當時白家正鬧著要明確薑天佑繼承權,白英傑好說歹說想要白凝離婚,曲家反應再快都擋不住義憤填膺的曲蓉蓉腦殘……導火-索一燃,有些事就這麽順利成章了。


    對於群眾來說,就是一次歡欣鼓舞拍手稱快的反貪反腐嚴打,而對於曲家來說,就是一場絕頂的災難了——至於白家,靠山都自顧不暇了,當然沒辦法再鬧歡騰。


    任子哲拍拍薑文昊的肩,重重歎了口氣。


    “其實我不單搞不懂白凝,我也搞不懂你。”這貨似乎是在享受逼瘋白凝的樂趣,但從這貨一向光明磊落的行事來看又不像是他能幹得出來的,如果非要找個合理的解釋大概就是,命運使然,而他隻是做了再合情合理不過的事,作了再順其自然不過的決定,至於會影響到誰,會幹擾到誰,他全然都不在意。


    任子哲隻能聳聳肩:“不過你開心就好。”


    他瘋了才去同情白凝這樣的女人。如果是他站在他發小那個位置上,那麽能讓這個女人絕望、後悔,甚至崩潰,他想他都會很樂意做的。從這個角度來說——薑文昊沒準要仁慈得多。


    曲家亦或是白家焦頭爛額的事,薑文昊皆保持冷眼旁觀。


    那日結束工作很晚才迴家,他走進家門打開燈後,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默不作聲的身影。


    白凝悄無聲息坐在那,不知已經坐了多久,循著動靜迴過頭來,脖頸都有些僵硬的痕跡。她看到薑文昊,眼睛沒有像往常那樣亮起來,而是死氣沉沉毫無光色的。


    “天佑重感冒,高燒不退……我叫他住院了。”她忽然說道,蒼白而頹廢。


    薑文昊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轉身準備走開。


    “為什麽?”身後的人顫抖地問道。


    他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的意象。


    “為什麽!”白凝猛地起身吼道。她淚流滿麵,雙手死死攢成拳,緊接著又一聲嘶吼,歇斯底裏痛苦,“薑文昊,到底是為什麽?!”


    於是他才止步,迴過頭去。


    第74章 單身博士13


    白凝的眼睛裏全是經絡狀的血絲, 慘白的膚色通紅的眼眶,頭發散亂,素來一絲不苟的著裝並未經精細的打理,襯著滿臉的淚水顯得異常狼狽。


    而薑文昊毫無動容——或者說,能叫他動容的人並不是她——這個突如其來的認知讓白凝倉惶心悸。她知道薑文昊的性格,說斷就是斷絕無可能再續, 說散就是散再沒反還的餘地, 所以她從來都不認為薑文昊還會與他的初戀有所糾纏。過去的事便是過去了, 心上的創傷變了質化了膿就總要剮去, 疤再深也總有淡褪的一天, 像薑文昊這樣的人, 絕不可能叫無用的感情影響自己的認知。所以她費盡心機去成為他的妻子, 他們已經結婚了,甚至還有了個孩子!她是唯一合法合理能接近他的女人, 她以為自己一定是那個例外……她那麽好, 怎麽可能不是那個例外?他怎麽可能不喜歡她?


    可事實是那個女人依然長在他的心上, 她依然沒消失!


    白凝搖搖欲墜。她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失誤, 更不相信自己走錯了路。怎麽會有這種頑固又長久的愛——太荒謬了——這種愛怎麽可以出現在她的丈夫身上!他是她的丈夫啊!


    “那個女人……她有很多情人!”白凝大口大口喘著氣,像被潮湧拋上岸的魚, 失水缺氧即將幹渴而死——眼睛裏湧出很多很多的眼淚,“那些都是真的!她跟那麽多人交往過你看不到嗎?!”她近乎歇斯底裏地說, “而且她拒絕了那麽多真情實意的求婚——承認吧,她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婊-子——她根本不配得到你的愛!她不配!!”


    薑文昊是一個很好的人,所以她努力地讓自己也變成一個很好的人。她拚命地讀書學習提升修養, 努力地關懷弱勢群體做慈善,讓自己成為一個能配得上他的人。她得到那麽多的讚譽,被那麽多崇拜,所有人都覺得她與薑文昊是天作之合,就算他努力忽視她的存在——至少能陪伴在他的人就她一個!至少所有人都知道薑太太隻有她!


    在那無盡的冷遇之中,就是這個認知支撐著她頑強地堅持下去,她什麽都不在乎,就算他始終看不到她,就算他連通她的孩子一起無視,她也不在乎,就算是這樣死水一樣的生活她都願意接受了,可她獨獨不能忍受他還愛著別人。


    “我很努力了……我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她的手緊抓著頭發,搖晃腦袋,眼神凝滯,“為什麽薑文昊?為什麽,我到底哪裏不好——你說出來我可以改啊!”她淚如泉湧,“你說啊!你告訴我!薑文昊,我們今天把話說個明白!你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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