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雅拿著筆在記論文中的重要信息,笑笑沒說話。


    於是章柳就又糾結了。小師妹的思維真難搞懂。然後又想到那位極品教授,忍不住在腦海裏舔起來,哎呀,如果小師妹真上手了,讓她分享一張照片的可能性有多大,果照就不指望了,半果的應該可以吧……


    這一糾結減緩了她按手機刷八卦的速率,頗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一個鯉魚打挺差點蹦起來:“臥槽!臥槽!”連吼了兩聲之後她才把正事說出來,“你那倒黴的前男友終於被逼得走投無路了!”


    俞雅抬頭茫然地看了她一眼。


    章柳從手機屏幕中挪開視線,眼神既有幸災樂禍又有同情憐憫:“薑氏太子跟白家小姐的婚禮哦……八卦新聞都出來了,真太可憐了你前男友。”


    俞雅:“……”


    “喂,所以現在是什麽想法?”章柳的眼中閃爍著濃濃的八卦之光。


    俞雅走了下神,然後笑著慢慢、慢慢地搖了搖頭。你知道一個人正在走向毀滅,但你無能為力。


    第65章 單身博士04


    薑文昊很冷靜。他從沒這麽冷靜過。


    身體裏所有的熱血都流淌成了死水, 對於一切也已全然無所謂。愛情遠走高飛,婚姻深陷地獄,家庭如同噩夢,除了冷眼旁觀,他也沒什麽話可說了。


    白家如願以償,薑家認為給孩子娶到了一位最好的妻子, 他們其實都看得出來他並不高興, 然而這些人就是把這當做他的個性, 歡天喜地自以為是地簇擁著這場婚事, 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個正在演荒誕劇的小醜, 太過可笑。


    新婚第一晚他把自己的東西從主臥中收拾出來放進了客房, 看著白凝的表情從害羞期待慢慢轉變到蒼白苦澀, 想開口卻說不出話,想拉他卻伸不出手——心中竟然湧現出一種莫名的快感。


    白英傑曾經質問他, 為什麽一直對個已分手的人念念不忘, 卻不能給她妹妹一個機會。


    這個問題他也想了很多次, 然後終於得出結論, 除了對於白凝生理性的厭惡外,大概是因為俞雅在自己成長過程中給予的烙印實在太深刻的緣故吧。他的思想甚至是三觀都是藉著她而成形的, 這樣刻骨銘心的影子,真能輕易忘懷?總有人稱讚他的品德欣賞他的為人, 他們都不知道,這些全是他從俞雅身上學來的。


    同情弱者,尊重女性, 金融與慈善,獲得成就與迴報社會……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這些思想竟然在他的身體裏根深蒂固。他變成一個很好的人,也在努力做一個很好的人,但同樣的,他也是個正常人、普通人——所以他也會有愛憎,他也會有喜惡,他也會想遷怒,他也會想報複——隻要開了個口,那些負麵的情緒就會像滔滔江海般洶湧而至——而這明明比容忍與耐心要簡單得多,且愉快得多。


    *


    結婚後薑文昊的生活與以往也沒什麽兩樣。


    早起晨練,早餐,上班,應酬或者朋友小聚或者迴家,晚餐,進行白天未忙完的工作或者找一部電影或者聽一段音樂劇,洗澡入睡。


    偶爾有興致的時候會自己下廚——大學時候學會的;想起來會從花園裏揀一束花花草草迴來插瓶——俞雅曾指點的;不上班的時候會懶得出門,坐陽台的靠椅上看書就能看上一下午;而且他至今仍保留著訂各種科學期刊鑽研那些看不懂的論文的習慣,有些還是英文原文,他也能研究得很認真……一個新婚妻子對他來說實在沒有多少存在感。


    當然,如果桌上的菜是白凝進廚房做的,他也不會直接放下筷子走人,愛吃吃,不愛吃不吃。桌上花瓶中的插花被換了,是他不喜歡的配色,他也不會專門去把花給丟了。看電影聽歌劇看書的時候白凝端著果盤茶點跑過來坐下,他也不會開口把人趕跑。公共空間裏的大部分行為他都會正常對待。


    但是白凝碰過他的衣物,他就會直接跟她說不要這麽做,在發現白凝又一次清洗了他的衣物之後,他換掉了保姆,下一任保姆在知道前任是如何被辭退的時候,在絕對高酬的傭金麵前幾乎是跪下讓薑太太放下衣物叫她來。白凝幫他整理書房,第一次他同樣隻是警告,第二次直接鎖上了書房的門,更不用說臥房……一切私密的空間都沒她白凝什麽事。


    這樣的態度比無視更加可怕。你能明明白白看到一條分界線,他把你劃分在線的那頭,你越過線哪怕是一步都會招致他的不滿。他不會責罵你拿你泄憤,但你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在冷眼旁觀你,抗拒你,疏遠你,排斥你,就算你生活在他的世界裏,他都有辦法把你清除出自己的視野。你們處在一個空間的位置,但他也離你離得足夠遠。


    ——這與白凝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這個男人不願去接觸你的思維,不願去閱讀你的靈魂,不願去探究你的世界,不願與你作任何深入的交流,甚至他對陌生人都會懷抱著善意,卻偏偏對你冷酷至此。


    你怎樣都無法打動他的心靈,因為對你的一切他都毫無興趣。


    白凝懷抱著喜悅與憧憬結婚,以為婚後當他不得不與她朝夕相處正麵以對時,他會有足夠的時間去了解自己認識自己。而當真正處在同一個空間裏,她才猛然發現,原來還有這種方式表達拒絕。一個月,兩個月,半年……那些一廂情願的熱情正被漸漸消磨的時候,她有所醒悟,原來婚前婚後都是一個樣子,自己還是在試圖融化一塊堅冰。


    白凝當然不會甘心。


    *


    薑文昊與薑母吵了一架。


    或者說,是薑母單方麵的指責與痛罵,而他的兒子始終平靜又漠然地坐在那裏,一句話都沒有反駁,隻是麵無表情眼神冷淡,像注視著一個跳梁小醜。而這更加深了薑母的怒火。


    在薑母終於放棄叫他開口怒氣衝衝離開後,他甚至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按鈴讓助理進來繼續匯報工作。總經理辦公室內間與外間的隔音效果並不完美,隱約聽了一通爆炸性八卦的助理戰戰兢兢推門進去,抬頭正對上老總黑漆漆毫無波瀾的一瞥注視,不知怎的就感覺到一股叫人毛骨悚然的威脅,迅速打消與人傾訴的念頭,打定了主意守口如瓶。


    而薑母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直接打電話把薑姑姑給約了出來。“他怎麽會變這樣!”薑母跟她小姑子哭,“文昊怎麽會變這樣!”


    薑姑姑心裏頭那始終縈繞的不好預感終於成真。


    薑奶奶去得早,薑爺爺沒有再娶,薑家就一子一女。薑文昊是獨生子,他出生後薑母身體一直不好,也就沒有再要孩子,而薑姑姑跟她丈夫都是標準的丁克,一個縱橫奢侈品界一個沉浮宦海,忙到沒空生孩子也就索性不要,當然別人家的孩子逗逗還是可以的,這倆一向就是把薑文昊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薑文昊可以說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地長大,打小給星星給月亮,而這樣的疼寵竟然沒有長歪變成個紈絝也是件奇事。


    薑父薑母大概意識不到,他們習慣了這樣的兒子。但對於並不是朝夕相處的薑姑姑來說,旁觀者的視線稍微清晰些,偶爾也會覺得她的侄子實在是太乖了。相較於別人家任性肆意整天泡妞飆車跑沒影的孩子來說,一個有耐性陪著母親姑姑逛街做美容沒怨言、甚至到哪都不忘給家人帶禮物的孩子,怎不顯得乖?


    然而懂事與孝順並不是父母可以用身份權威來傷害孩子的理由。


    薑母抹著眼淚說兒子性格越來越古怪一點都不像原本模樣。結婚後迴家的次數寥寥無幾,打電話叫他去吃飯也隻是推脫,全心思趴在工作上開拓進取好是好但怎麽說都已經結婚了也不能不顧家啊,還有……難以啟齒,但兒子就是她跟小姑子一起養大的她也就說出了口。


    ——兒子跟兒媳至今都沒同房。


    婚前白凝就經常陪她逛街美容參與宴會出席活動。婚後婆媳關係更融洽,她怕兒媳在家待著無聊,有什麽活動都會問一下白凝,十有八-九白凝會跟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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