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老邪心知在這樣的情形下,若是不動手,就憑幾句話而要雷翔風放自己走,那是沒有可能之事了。上一次,天山老邪到雷府之際,雷翔風與之伸手相握之際,他曾想試一試雷翔風的功力,究竟如何的。但那一次,雷翔風竟一點力道也沒有用,所以天山老邪始終不知雷翔風的功力,究竟如何。


    這時,他一聽得雷翔風如此說法,心中急速地轉著念頭,暗忖:雷翔風出身少林,以一個俗家弟子,而得窺少林絕技,可以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如今,他要和自己對掌,那麽所使的一定是佛門般若神掌。


    久聞那般若神攀,乃是聚至陽至剛之氣,發而為力,無堅不摧,力道猛到了極點。論功力,雷翔風未必在自己之上,但是這等至陽至剛的功夫,卻正是自己所練武功的克星!


    天山老邪正在猶豫,是否應該答應雷翔風此請間,雷翔風已冷笑道:“閣下若不欲對掌,那便將來曆目的吿知!”


    天山老邪心想,你這話,分明是要逼人對掌,因為自己既是化裝而來,若是肯將來曆說出的話,又何必多此一舉?


    他沉聲道:“雷大俠掌下留情!”


    他自然知道自己聲名赫赫,武林中人,不論資格如何老,輩分如何高,見了他都莫不客客氣氣,沒有人肯和他動手。年輕的一輩,是自知不是雷翔風的敵手,年老的一輩,是不知雷翔風的底細,萬一動起手來,敗在雷翔風的手下,那就一世英名掃地了。


    是以,雷翔風久已未遇到有公然與之動手的人了,他一聽得對方如此迴答,豪意頓生,一聲長嘯,道:“好,閣下接住了!”


    他一個“了”字才出口,手臂倏地揚了起來。


    看他這一掌的出掌之勢,輕描淡寫,到了極點,那裏像是在麵臨強敵,簡直就像是隨手揮出的一樣。


    天山老邪見對方這一掌,來得這樣虛無飄渺,心中也不禁暗暗吃驚。


    若是換了旁人,這時一定反而大意了起來。


    但天山老邪乃是具有何等見識之人,他知道,一個人的功力,到了極其深湛的地步,舉手投足之間,力道若有若無,便能克敵傷人!


    因之,天山老邪真氣疾運,右手一翻,也自揮出了一掌。


    他那一掌的去勢,和雷翔風的一掌一樣,仿彿隻是身旁有一隻蚊子飛過,令他覺得討厭,因此順手揮上一下一樣。


    電光石火之間,隻聽得“啪”地一聲響,雙掌已然相交,但是雙掌一交之後,便卻立即分了開來!


    這時,旁觀眾人,倒有一大半莫名其妙,因為他們隻當雙手一對上掌,便一定石破天驚,聲勢驚人,誰也料不到如此兒戲!


    但是眾人之中,武功高的,卻知道兩人在這一掌之中,都顯露了絕頂武功!


    嚴格來說,兩人的內力,在這一對掌中,並未曾接觸,但也正因為未曾接觸,這才顯出兩人功力的深湛來。


    需知道,他們兩人在發出一掌之際,雖然勢子十分輕描淡寫,但是卻都蘊著無上純陰之力,一觸便可以發作的。


    但是,兩人掌心相觸之際,卻誰都不想先將掌力發出,因此立即真氣迴轉,將蘊在攀心上的無窮內力,蓄而不發。


    若不是雙方的內力,均已到達了收發自如的境地,怎能在如此劍拔弩張的情形下,內力並不相交!


    雷翔風在收迴手掌來之後,心中不禁一凜。


    他暗忖:那是什麽人,何以功力如此之高,竟是生平罕見!


    他立即將幾個成名人物,在腦中想了一遍,但是一則天山老邪化了裝,二則剛才那一攀,雙方並未接觸,他也認不出對方武功的家數來。


    他冷冷一笑,道:“承讓一掌了。”


    天山老邪道:“豈敢,請再賜招。”


    雷翔風身形,微微一挫。


    在他的身子微微一挫間,已聽得他全身的骨骼,發出了一陣極其輕微的“格格”聲來


    天山老邪一見這等情形,心中也不禁暗暗吃驚。他實是未曾想到,對方不滿三十年紀,在內家氣功上,竟也有如此深湛的造詣。


    天山老邪知道雷翔風的第二掌,一定轉為陽剛之力,他也已定氣凝神以備。


    卻不料雷翔風這第二掌拍了出來,竟仍是看來一點力道也沒有!


    天山老邪心中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


    他知道自己的估計是不會錯的,對方的第二掌,掌力一定十分剛猛,而如今才一上來,攀勢仍是這樣祺忽,那可知對方的掌力,已練到了由陰生陽,由弱轉強,隨心所至的地步。


    天山老邪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若是被對方製了先機,那今晚自己非吃大虧不可!


    是以他陸地一聲大喝,一掌搶在雷翔風的前麵,向雷翔風的拿心,疾壓了上去!


    他那一聲暴喝,已是驚天動地,再加上轟轟發發的攀風之聲,實是聲勢威猛之極,刹時之間,人人為之麵上失色。


    而就在天山老邪那強大已極的拿力,向前疾壓而出之際,雷翔風跟著一聲大喝,掌力也陡地加強。


    隻見地上的砂石,因為兩股強大之極的掌力,交相迸發迴旋之故,竟一起卷了起來,隱隱形成了一條筆直的砂柱。


    有一些火把,離兩人雖還有兩三丈遠近,但也為掌力催動,火頭向上猛躥不已。


    緊接著,便是“轟”地一聲巨響,雙掌再度相交!


    那一下,兩人已然拚上了真力!


    是以雙掌相交之勢,當真可以稱得上地動天搖,猛烈到了極處!


    隻見兩人的身子,盡皆晃了一下,天山老邪為了要支持著不向後退去,左臂乏了力,不由自主一鬆,被他挾在肋下的淩蒼蒼,“砰”地一聲,向地上跌來。


    那一跌,淩蒼蒼是肩頭先落地,恰好將她的穴道撞了開來。


    淩蒼蒼覺出穴道一活,連忙一躍而起。


    本來,她一躍而起之後,是想在天山老邪的身邊站定的,但是,她卻未曾料到,這兩個絕頂高手,掌力相迸,所帶起的力道,實是大到了極點,她這點本領,如何能站得住腳?


    當她身子一躍而起之際,已覺出四麵八方,皆有極大的力道湧了過來,身不由主,向外疾飛了出去。


    總算是淩蒼蒼的武功根底,還算不錯,是以在飛出了丈許之後,連翻了兩下,落下地來。


    但是,她才落下地來,四周圍的火把連閃,已有七八人將她圍住!


    淩蒼蒼的心中,不禁駭然之極,饒是她機靈無比,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也是不知道如何應付才好!眼看圍住她的七八人中,已有人踏向前來,要和淩蒼蒼動手了,但也就在此際,隻聽得雷翔風朗聲道:“各位請勿動手,若是這位朋友,能接得在下第三掌時,在下自當依遵諾言,任由他們離去!”有兩個已踏步進身,揚起手來的人,一聽得雷翔風這樣說法,連忙向後退去。


    但是,那七八人,卻仍然將淩蒼蒼圍在中心!


    淩蒼蒼心中不禁連聲道:上蒼保佑,但望徐教主能接得住他的第三掌!


    要知道,如果天山老邪接不住雷翔風第三掌的話,那麽自己的處境,實是不堪設想了!


    她連忙抬頭,向雷翔風和天山老邪兩人看去。


    隻見兩人已相隔五六尺站定,而在兩人之間的地麵上,竟出現了一個深可兩尺的土坑!


    那個土坑,自然是他們兩人,剛才這一掌掌力相迸所造成的了!


    淩蒼蒼看了那個土坑,心中不禁駭然,她又擔心,雷翔風在那第三掌上,不知有什麽殺手銅使出來!


    她心中在忐忑不安之際,隻見雷翔風突然高舉雙手,向東首行了一禮,朗聲道:“天弘恩師,你老人家曾吩咐我,佛門般若神掌,威力非同小可,絕不能亂使,徒兒今逢強敵,不得不使,恩師明鑒!”


    他這幾句話,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屏住了氣息!


    因為在場的眾人之中,雖然不乏一流武林高手,但是那般若神掌,乃是佛門秘技,少林寺的不傳之秘。雖然少林寺中,總有人會般若神攀的,但如果碰巧,練成般若神掌的人,是一個不出寺門半步的得道高僧的話,那麽,武林中人,便絕看不到般若神掌的威力,是怎樣厲害的了。


    所以,在場眾人之中,人人都隻是聞般若神掌之名,而沒有見過人使般若神掌!


    天山老邪的見識,可稱極廣,但他也隻是知道般若神掌的掌力至剛至猛,無可比擬,真正如何,卻未曾見過!


    這時,他聽得雷翔風說得如此隆重,心中也不禁為之凜然,暗忖若是自己接不住他這一掌般若神掌的話,一世英名,便付諸東流了!


    因之,在雷翔風朗聲而語之際,天山老邪全身真氣,迅速運轉,在刹時之間,已將全身七十二關穴,一齊閉住,同時,真力慢慢推行,聚於掌心。


    天山老邪此際,聚於掌心的掌力,已是他畢生功力之所聚了。是以,掌力雖未發,在他掌心近處,已經可以聽到極其輕微的“刷刷”風聲!


    本來,這種聲音極其輕微,眾人也未必便能聽得到。


    然而,此際人人要看看般若神掌的威力,究竟如何,靜到了鴉雀無聲的地步,所以他掌心上的那種聲音,也是人人可聞。


    天山老邪道:“般若神掌乃天下第一神掌,在今日竟能見識,幸何如之,請快發招。”


    雷翔風雙手,搓了一搓。


    就在他雙手一搓之際,天山老邪的鼻端,突然聞到了一股焦味!


    那種焦味,就像是在暴雷之後,有什麽東西,為雷所通而發出來的一樣!天山老邪的心中,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


    需知道對方在雙掌一搓之間,便有這樣的焦味發出,由此可知,他掌力之剛猛,實是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他心中正在吃驚間,陡地聽得雷翔風發出了一聲悶喝,手掌已向前緩緩地推了過來。


    雷翔風的掌勢雖慢,但是聲勢之猛烈,卻是無可比擬!


    隻聽得在掌風之中,隱隱有雷動之聲,而那種焦殛之味,也是越來越甚。天山老邪身形微矮,手攀也緩緩向前,推了出去。


    兩人的手掌,以極慢的速度,緩緩接近。


    足足過了半蓋茶時,雙攀相距,仍有尺許的距離,這時候,天山老邪早已全力以赴,而雷翔風的頭上,也隱隱有白氣冒出。


    旁觀眾人,盡皆瞪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


    突然之間,隻聽得雷翔風一聲暴喝,身形陡長,那一掌的雷動之聲,也徒地加強,去勢如電,向前疾壓了出去!


    刹時之間,由慢而快,變化之突然,實是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


    隻聽得天山老邪在這時候,也發出了一聲暴喝。


    兩人的暴喝聲,一前一後,緊接著發出來。


    淩蒼蒼一聽得這兩下先後發出的暴喝聲,心中便不禁陡地一涼!


    因為天山老邪的那一下暴喝聲,雖然也是驚天動地,但是比起雷翔風來,卻是有所不及,雖然當他們發出這兩下暴喝之際,他們的雙掌,還未相交,但是有見識的人,隻要一聽得這兩下聲音,便可以知道天山老邪是接不住這一攀的了!


    果然,電光石火之間,隻聽得一聲巨響過處,兩人的手掌,已貼在一起!當兩人的手掌,貼在一起之際,兩人的身形,都陡地一凝。


    但是這一停,卻隻是極短的時間。


    緊接著,隻見雷翔風的身子,猛地一晃,向後退出了一大步。


    旁觀眾人,乍一見這等情形,不禁大吃了一驚,因為照這情形看來,竟像是雷翔風反而被天山孝邪的掌力震退一樣,連淩蒼蒼也不禁為之一呆。


    然而,緊接著,便‘得天山老邪悶哼一夤,整個身子,向後直飛了出去!天山老邪帶著淩蒼蒼向外直闖,本來已將闖出了雷府之外,他和雷翔風動手之處,也是在圍牆之前,這時,他身不由主,向後疾飛了出去,轉眼之間,背脊便“叭”地一聲巨響,撞到了圍牆之上!


    天山老邪這時,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外飛出,自然是被雷翔風般若神掌之力,震了出去的。


    原來,當兩人雙掌相交之際,天山老邪傾全力,將本身真力,一齊化為掌力,向前疾湧而出,也幸而他有此一招,將雷翔風也震退了一步,使得雷翔風所發的般若神拳之力,弱了幾分,所以,他雖然被震而出,傷勢卻並不重。


    他究竟是內功絕頂之人,這時,負傷後退,撞在圍牆之上,背部一發力,隻聽得“轟”地一聲巨響過處,牆上竟被他撞出了一個大洞來,他人也在牆洞之中,直穿了過去!


    雷翔風顯然也料不到對方的功力,竟然如此之高!


    他呆了一呆,立即也從牆洞之中,飛身而出!


    然而,當他趕出牆洞時,漆黑的天色中,天山老邪已不知何處去了。雷翔風“哼”地一聲,反躍了進來,眾人一齊讓開,雷翔風直來到了淩蒼蒼的麵前,滿麵怒容,喝道:“閣下是誰?”


    淩蒼蒼在看到天山老邪敵不過雷翔風的般若神掌,穿牆而走之際,整個人便如同浸在冰水之中一樣!她這時才明白,雷翔風的聲名,如此響亮,倒也不是因為他沽名釣譽,而是他本身武功造詣之高,的確已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之故!


    試想,天山老邪可以說是方今武林,正邪各派之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但是居然在三掌之下,敗在雷翔風的手中,雷翔風的武功之高,也可想而知了!


    淩蒼蒼站住了發呆,對於雷翔風的那一問,竟未曾聽到。


    雷翔風踏前一步,一伸手,便向淩蒼蒼的胸前,抓了過來。


    淩蒼蒼急想閃避時,卻已慢了一步,被雷翔風當胸抓住,而雷翔風才一抓住了淩蒼蒼的胸口,猛地一怔,立即縮迴手來。


    雷翔風雖已看出淩蒼蒼是化了裝的,但是卻也未曾想到她竟是女子。他隻當淩蒼蒼既然和剛才走了的那人一齊生事,武功自也不弱,因之下手極重,將淩蒼蒼的胸口,抓了一個實,可是,他才一抓了上去,便覺得觸手之處,其軟若綿,對方分明是一個女子!


    雷翔風心中一怔,這才猛地縮手!


    而淩蒼蒼因這一來,麵紅耳熱,心頭為之狂跳不已!


    雷翔風呆了一呆,向眾人拱了拱手,道:“多謝各位相助,請各位安歇,這人在下自有處置。”眾人聽得雷翔風這樣說法,自然連聲答應,散了開去。不一會兒,除了雷府的家丁之外,外來借宿的賓客,皆已散盡。


    雷翔風又揮了揮手,令家丁也一齊散去,這才對淩蒼蒼道:“閣下請跟我來。”


    淩蒼蒼本來還希望天山老邪會去而複轉的,可是,到如今天山老邪仍是音訊全無,分明他是不會迴來的了!


    淩蒼蒼的心中,倒並沒有責怪天山老邪之意。


    因為禍是她闖出來的,而且,雷翔風的般若神掌,威力如此之盛,天山老邪可能受了內傷,正在自身難保,如何還能顧及她?


    她一聽得雷翔風叫自己跟他走,心想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正自己是絕逃不脫的,害怕又有什麽用處?


    是以,她昂首挺胸,向前便走!


    雷翔風和她,走不幾步,便冷冷地道:“淩姑娘,你倒鎮定得很啊!”


    淩蒼蒼心中一凜,隨即一聲冷笑,道:“原來你認出我是誰了?”


    雷翔風一笑,道:“我也是才想出來,那麽,剛才與我動手的,一定是徐教主了?”淩蒼蒼隻是冷冷地應了一聲,並不多言。


    不一會兒,兩人一前一後,便已經來到了淩蒼蒼和天山老邪,曾伏伺了兩夜的那扇月洞門旁,雷翔風一步跨了進去,道:“淩姑娘請進。”


    淩蒼蒼早已豁了出去,也跟了進去,在一條鵝卵石鋪成的石子路上,向前走出了三五丈,前麵便是一大片茂密的竹林。


    那一大片竹林,顯然是人工栽出來的,竹子一株挨著一株,竹林之後有些什麽,一點也看不出來。


    雷翔風走在前麵,雙手分開竹子,竹葉振動,發出了一片簌簌之聲,猶如忽然降下了一陣驟雨一樣。


    淩蒼蒼本就是極其聰明的人,她心中暗忖,雷翔風種上這一大片竹林,可說聰明之至,任何人也不能不分開竹子而走過去,但如果一分開竹子,那麽,竹葉抖動,也就一定會發出聲響來,使他知道有人來了!


    淩蒼蒼一想及此,已明白何以天山老邪隻在月洞門旁窺伺,而不向前去的原因了。


    那一定是天山老邪在第一晚,獨自行事之際,已經探明月洞門之內,有這樣的一片竹林,難以通得過去之故了!


    淩蒼蒼心中又暗忖,難道以天山老邪的功力而論,竟不能在竹林之上,越了過去麽?


    她一麵想,一麵抬頭向上看去。


    月色之下,隻見那些翠竹,株株高達三五丈,越向上去,越是細弱,彎了下來,在微風之中,輕輕擺動,細得和線香一樣,而且,人在竹林之上,從任何地方來看,都可以看得到,就算輕功夠得上,身形也非暴露無遺不可!淩蒼蒼這時,根本不知雷翔風要如何處置自己,她也不去多想這件事,心中反覺坦然。


    不一會兒,他們便已過了這片竹林。—過了竹林,麵前便是一片淸水,乃是一個畝許方圓的淸水池,在池水正中,有著一轤十分精致小巧的房舍,雷翔風到了池邊,道:“淩姑娘請小心跟在我的身後,跨入池中,性命堪虞!”


    淩蒼蒼一聲冷笑,道:“我死了,你豈不是隻有高興麽?”


    雷翔風“哈哈”一笑,道:“淩姑娘,你該知道,我要你死,隻不過是易如反掌之事!”


    淩蒼蒼一聽得雷翔風這樣說法,不由得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戰!


    雷翔風的這一句話,可以分兩方麵來解釋。


    如果他是一個仁俠可敬的大俠,那麽他這樣做法,隻是向淩蒼蒼表明,他並沒有害淩蒼蒼之意,叫淩蒼蒼可以放心。


    但如果他是一個奸惡已極之徒,那麽他這樣說法,便表示他不知要用什麽樣惡毒的法子,來對付淩蒼蒼!


    而在淩蒼蒼的心目之中,卻是認定了雷翔風不是好人,她聽了雷翔風的話之後,實是不能不驚!


    她呆了一呆,並沒有迴答。


    雷翔風講完了那句話後,一步便向水中,跨了出去,淩蒼蒼一呆間,雷翔風已立在水麵之上,道:“水中有暗椿,你若是認不淸,便要跌在水中,水內毒物甚多,就算我立即救你,也難保安全!”


    淩蒼蒼雖然不知雷翔風要怎樣對待自己,但是聽得雷翔風這樣說法,她卻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跟在雷翔風的後麵。


    雷翔風一路上,並不說話,不一會兒,便到了那幢房舍之前。


    這時,天色已經微明了,四周靜得出奇,一點聲音也沒有。


    淩蒼蒼到了那幢房子之前,忍不住問道:“這裏就是你的住所麽?”


    雷翔風道:“不錯,隻有我一個人住在這裏,任何人不得我準許,都不準來到此處的。”


    淩蒼蒼心中,又是一凜,道:“那……那你將我帶到這裏來做什麽?”雷翔風聽了,卻隻是“哈哈”一笑,並不迴答。


    雷翔風並不出聲,淩蒼蒼心中,更是摸不準雷翔風在想些什麽。


    隻見雷翔風雙掌虛推了一推,一股極大的力道過處,門便推了開來,大門裏麵,乃是一個兩丈許見方的庭園,假山石上,青苔極厚,更顯得此處,幽靜之極。


    雷翔風道:“淩姑娘請進。”


    淩蒼蒼大著膽子,跨了進去,過了那個庭園,便是一間小花廳,果然整幢屋子,一個人也沒有,靜得異乎尋常。


    一進了廳堂,雷翔風便道:“淩姑娘可先要改裝麽?”


    淩蒼蒼冷冷地道:“不必。”


    雷翔風又是一笑,道:“那麽,淩姑娘請坐。”


    淩蒼蒼也不多客氣,便坐了下來,道:“好了,你準備怎樣?”


    雷翔風在她的對麵,坐了下來,道:“淩姑娘,你這已是第三次來我這裏了。”


    淩蒼蒼昂著頭,道:“說不定還有第四次,第五次。”


    雷翔風一笑,道:“這一次,可仍是為了蔡天涯麽?”


    淩蒼蒼道:“不錯。”


    雷翔風道:“這蔡天涯可以說是福分深厚了!”


    淩蒼蒼聽出雷翔風話中之意,是說蔡天涯有她在這樣關心他,所以十分有福。淩蒼蒼麵上,也不禁為之略略一紅。但是她立即道:“有福分?若是他有福的話,又怎會下落不明?”


    雷翔風一笑,道:“若是我在下落不明之後,有一位像你那樣,美麗能幹,百折不撓的姑娘,不辭勞苦艱險來査訪我的下落,那麽我寧願下落不明了。”


    淩蒼蒼聽出雷翔風的話,已說得十分露骨,心頭不禁枰怦亂跳,不知道雷翔風那樣說法,究竟有什麽用意在。


    雷翔風講完之後,又歎了一口氣,道:“淩姑娘,若是你再向我詢問蔡天涯的下落,我的迴答,仍然是‘不知道’任字!”


    淩蒼蒼望著雷翔風,心中也不禁大生疑惑起來。


    她本來已認定蔡天涯失蹤一事和雷翔風有關,再加上她第一次混人雷府查訪時,又遇上了華秋冒死前來尋妻一事,所以她一直認定了雷翔風表麵上是威名遠播的仁俠之士,但骨子裏卻是卑鄙的小人。


    但這時,她卻也不能不猶疑起來。


    因為,在她幾次三番地搗亂之後,雷翔風並不是嚴厲地對付她,而仍是對她十分客氣!


    那麽,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蔡天涯的下落呢?是不是真的是寬大仁厚的好人呢?


    淩蒼蒼心中找不到答案,她的麵上,也現出了十分迷惘的神色來。


    隻聽得雷翔風又道:“日前,青城派有高手來見過我,要我出力,尋找蔡天涯的下落,我已答應了他們,但是我想,蔡天涯的事,隻怕另有曲折!”淩蒼蒼忙道:“一定是另有曲折!”


    雷翔風道:“你對他在青城派所犯的事,究竟知道多少?”


    淩蒼蒼歎了一口氣,道:“我並沒有深問他,但是我卻深信他是被冤枉的。”


    雷翔風手在桌上一按,霍地站了起來,麵色十分嚴肅,道:“這件事,蔡天涯若是被冤枉的話,那麽事情便十分嚴重了。”


    淩蒼蒼昂起頭,道:“究竟在青城派中,發生了什麽事?”


    雷翔風道:“青城高手,一再囑咐我不能外泄,但我木妨向你說一說,青城掌門青桐子,年前發現了青城創派始祖留下的一冊劍譜,內中載有三套超凡入聖的劍法,這三套劍法,練到功候深處,合而為一,可以達到人劍合一的境地!”


    淩蒼蒼聚精會神地聽著,一聲不出。


    雷翔風續道:“青桐子閉關練劍,但是,蔡天涯卻盜走了這冊劍譜,而且,以金針刺傷了青桐子,使青桐子走火人魔,並且,他還殺了一個師伯,逃下青城山來了!”


    淩蒼蒼尖聲道:“胡說,全是胡說八道,蔡天涯的武功,竟是如此高麽?”雷翔風沉聲道:“我也曾以此相詢,但是青城派的人迴答說:蔡天涯是帶藝投師的,來曆不明,徹査下去,竟發現他和以前的金蛛幫幫主,竟有極密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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