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察兵這次任務領到的武器,隻有一隻95式自動步槍,一把92式手槍,一套軍用弩和一柄野戰匕首。


    他掃了一眼武器,沒多想就開始組裝軍用弩,槍械噪音太大,容易暴露自己,而弩有一百五十米左右的射程,而且不會產生硝煙,噪音也隻有手槍的一半,當然是暗殺首選。


    不過營地周圍樹木密集,視野有限,沒有辦法遠距離狙擊,目標也一直在營地內,想要近距離擊斃目標,又能全身而退,這似乎也不太容易。


    組裝完武器,他掩身在矮灌木中,像隻老鼠一樣繞開了營地外明暗崗哨的視野,找了一處能觀察到整個營地的崗哨視野死角,利用枯葉和植被把自己隱藏了起來,便不再動彈,就這樣靜靜的趴著像石頭一樣一動不動。


    他在觀察營地換防時間和巡邏隊的空隙,同時也在思考,思考是不是真的要殺死那名指揮官。


    他的武器都是實彈,並沒有演習用的空包彈,弩箭也是正兒八經的碳纖維箭,這些東西招唿在人身上非死即傷,這已經超出了演習練兵的範疇了,即便是選拔特種兵的考核,似乎也太過火。但如果放棄任務,那還有留在部隊的機會嗎?


    他這一趴就是整整一天,直到第四天晚上,才開始有行動,這名偵察兵已經有了決定。這叢林裏的雨不但沒有停,反而越下越大,雨點與樹葉撞擊的沙沙聲越來越密集,也越來越響,以至於能很好的掩蓋住他潛行的聲音。這偵察兵借助夜色與灌木,躲開崗哨的視線,利用巡邏隊路線空擋,一點點靠近營地。


    這個設在小山坳裏的營地,左右兩側是不易攀爬的山和密集的樹林,前側留了門,後側是用木柵欄封死的,前後兩側都設有防禦工事,隻是前方比較集中,說是防禦工事其實都是就地取材搭建的掩體,這也說明,這隻是個臨時營地。


    臨時營地崗哨並不多,隻有兩側高地一明一暗兩處固定哨,除此之外就隻有三人一組的兩支巡邏隊負責外圍的巡邏。這樣的防禦配置雖然簡單,但是卻能很嚴密的監察整個營地乃至周邊一定範圍。


    這個由三大兩小五頂野戰帳篷加上兩個簡易棚組成的營地,結構並不複雜,帳篷依山而搭分為兩列,靠右也就是明哨山坡一邊是兩個大帳篷和一個簡易棚,另一邊是一大帳篷兩個小帳篷加上一個簡易棚,中間留出一塊空地。


    大帳篷是士兵營房,小帳篷是彈藥倉和臨時指揮所,簡易棚是夥房和茅房。偵察兵的狙殺目標,就住在臨時指揮所,指揮所的位置在彈藥倉與一個士兵營房中間。


    彈藥倉靠營地門的防禦工事最近,暗哨就設在彈藥倉和指揮所背靠的山坡上,這個山坡離帳篷還有一段距離,而山坡腳下還有一個簡易棚,那是茅房。


    他仔細的觀察過,所有的帳篷和簡易棚,都完全暴露在高處兩個崗哨的視野裏,想要靠近而又不被發現,隻能從兩側山坡下的簡易泄洪溝爬進去。


    不過兩邊的泄洪溝隻有溝口在營地外,隻能從這裏進入,但是溝口又都是開在防禦掩體旁邊,掩體裏有兩到三人,配有一挺w95重機槍,想摸進去也容易。


    偵察兵借助地形和樹木,潛行到了營地門口右邊的掩體附近,此刻他的前方不遠就是泄洪溝口。可能是連日的降雨,簡易茅房的汙穢物因雨水灌入而外溢,流到了排洪溝裏,雖然下著雨,但是那汙物的味道,依然衝鼻。也因為這樣,掩體裏的士兵為了躲避這味道,盡量的遠離溝口,把臉也都轉到了一邊。


    這給偵察兵提供了機會,他繞開掩體中士兵的視線,壓低聲響,摸到了溝口。因為木柵欄的原因,隻能貼著地麵,從溝口鑽進去,偵察兵沒有多想,憋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伏進了泄洪溝。


    貼著惡臭的汙物,他一路潛行,所幸從溝口到簡易廁所並不遠,借著簡易棚的掩護,他趴到了兩個哨點的視線死角開始等待。


    現在已經接近午夜,除了執勤的士兵,其他人都睡下了,雨又越下越大,外出走動的隻有巡邏隊而已。


    暗哨換崗的時間到了,一名披著雨衣的士兵從營房的方向走了過來,這個原本徑直向茅廁旁邊的簡易樓梯走去的士兵,突然轉向朝廁所過來了,看樣子他是想在換崗前,先解決一下。


    偵察兵原本計劃,等換崗後,有了相對充足的時間,再幹掉暗哨裏的士兵,此刻卻靈光一閃,決定改變計劃。


    他拔出野戰匕首,劃開了圍住簡易棚的帆布,先一步鑽進了廁所,貓在廁所門一旁。門外軍靴踏在濕泥地上的聲音越來越近,偵察兵手裏的野戰匕首也捏得越來越緊,終於一個身穿雨衣的身影進入了他的視野,偵察兵猛的發難,左手扼住來人的喉嚨不讓他發出聲音,右手的野戰匕首隨即出手。等士兵沒了動作,偵察兵才放開了他,失去體溫和唿吸的士兵栽倒在地沒了生氣。


    這是偵察兵第一次做這勾當,剛才那一係列的動作,都是長期訓練出來的反射動作,直到那士兵斷氣癱軟的時候,他也愣住了,等屍體倒地他才迴過神,手上粘稠溫熱的觸感,提醒他剛才都幹了什麽。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狙殺本該是同一陣營的人,但他既然決定要完成這次任務,就注定要手粘鮮血。


    隻愣了片刻,偵察兵把心一橫,扒下地上士兵的雨衣披上,順手把屍體推進了茅坑,取出軍用弩,拉弦上箭,準備進行計劃的下一步。


    他劃開麵對暗哨的帆布,把弩舉了起來。這個位置,剛好可以看到暗哨,之所以叫暗哨,是因為這個哨點是被掩飾過的,遠看就像是樹叢,如果不是在觀察營地的時候,發現有士兵在這個點出入,偵察兵也不會注意到這裏還有哨崗。


    隱秘就代表,外麵看不到裏麵,但是廁所這個位置,剛好對著暗哨的出入口,能看到一些裏麵的情況。裏麵隻有一名士兵,而這個士兵的半個腦袋,就暴露在弩箭的射程範圍內。


    “嘣”的一聲弦響,黑色的炭纖維弩箭,穿過雨幕無聲無息的插入了那暴露出的半個腦袋,暗哨裏的士兵沒有發出大的響動,就倒下了,隱秘的哨點變成了隱秘的墳墓。.Ъimiξou


    偵察兵將弩隱藏在雨衣裏,大大方方的走出了廁所,暴露在對麵明哨的視野中。不過此時在明哨點的士兵看來,他隻是一個剛上完廁所的自己人。


    偵察兵轉身從廁所旁的樓梯,爬上了暗哨,他這樣做一來是確認暗哨士兵是否死亡,另外就是為自己的下一步行動,找一個合理性。畢竟死在廁所的士兵,是來換崗的,沒有這個動作可能會引起明哨士兵懷疑,打草驚蛇。


    暗哨裏一名被弩箭貫穿頭顱的士兵,已經實實的斷了氣,偵察兵確認之後,翻身出了暗哨點。


    一邊下著樓梯,他一邊觀察對麵明哨,明哨和暗哨不同,這個哨點是沒有任何掩飾的,可以看見哨點棚子裏士兵的一舉一動。此刻哨點裏士兵是麵向營地大門的,視野範圍覆蓋了大門、彈藥倉、茅廁和臨時指揮所。


    下到營地內,偵察兵不動聲色,轉而走向了廁所,他的一舉一動明哨裏的士兵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不過隻當他是暗哨裏換下來的哨兵,便也沒多做關注。


    這簡易廁所是搭建在彈藥倉後麵的,從明哨的角度看,前麵的彈藥倉剛好擋住廁所門。偵察兵轉到廁所門口,卻沒有進去,而是矮身摸到了彈藥倉後麵,左右觀察沒有人後,他又掏出帶血的野戰匕首,劃開了彈藥倉帳篷,鑽了進去。


    因為這個彈藥倉在兩個哨點的視野內,所以並沒有專門安排人看守,帳篷裏整齊的堆放著彈藥,除了槍械子彈和手雷,還有三支pf89式80毫米單兵火箭筒和兩箱子火箭彈。


    他先記錄了這些火力裝備,然後檢查了一下火箭彈,發現有一箱是用電子引信係統的火箭彈,便順手拿了一枚,又轉身原路鑽出了帳篷。


    在彈藥倉背後淋著雨等了一小會兒,明哨的換崗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待到哨點士兵交班,視線挪開,偵察兵快步從彈藥倉移動到了臨時指揮所背後,躲開明哨。然後貼耳在帳篷上,細細的聽裏麵的響動,過濾掉雨聲,可以聽到帳篷裏隱約的鼾聲。偵察兵尋了個離鼾聲最近的位置,蹲下開始擺弄從彈藥倉帶出來的火箭彈。


    這種電子引信是可以定時引爆,這樣的設計主要是對空或者對掩體用的,在偵察兵以往訓練中接觸過,所以他也能擺弄。


    把火箭彈的引爆時間設好,懸掛在指揮所帳篷上離鼾聲最近的地方,偵察兵便匍匐著爬迴了泄洪溝,一路朝溝口方向爬去……


    ……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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