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鬼這個行當,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一兩個月接不了一個活兒很正常。能接連做兩趟生意,至少沈傑是樂意的,魯力和孫聰靈也沒有什麽意見,人總是要生活的嘛。


    大致了解了一下情況,雇主強調說是鬼上身,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不過對方開的價格挺誘人的。臨走前王老板,給了雇主的地址,又給孫聰靈魯力一人一張自己的名片,算是開發新人資源吧。


    “牙行清潔公司,區域經理,王詩寒!”破舊的麵包車上,孫聰靈拿著王老板給的名片念了起來:“這公司名字,像是做洗牙的!王詩寒這個名字,像九十年代言情小說女主角!”


    “是吧!我也覺得像!”沈傑坐在副駕上,翻看著自己的包,準備可能用得上的工具:“聽說這個王老板,自己還搞副業,做美容的,好像叫什麽初夜藝術美容,真能洗牙!”


    “初夜?這名字更缺心眼兒!哈哈哈!”孫聰靈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發現你們兩個越來越八卦了!”魯力開著車,沒正眼看兩人,把手邊王詩寒給的雇主地址遞給沈傑:“這地址你查查在哪裏,我路不熟!”


    “這個地方,應該是在城郊!”沈傑算是全國各地跑的人,大致能分辨方向:“具體的位置,小聰哥,網上查查!”


    “越來越會使喚人了!”孫聰靈說著拿出手機,打開地圖導航。


    “我這不是在準備工具嘛!”沈傑說著手上沒停,抽出一截隕鐵棍,搖搖頭又放了迴去,又拿出一個八卦鏡,一袋朱砂丸子,一把桃木小劍,放在自己麵前一字排開。


    “鬼上身而已,你不有棒子嗎?直接照腦袋上敲,不就完了,還準備這麽多麻煩的工具!”孫聰靈打開語音導航,把手機遞給魯力,看沈傑沒準備用自己最趁手的隕鐵束魂棍,有些好奇。


    “小聰哥,咱們工作也要講究方式方法!”沈傑說著,拿出一根皮鞭,看了看又放了迴去:“我們這行,在野外做業務,雇主看不到,隨便奔放無所謂!但是這種上門服務,就不能亂來了,你家女兒被鬼上身,有人上來就要用棒子敲她,你也不樂意對不對?”


    “恩,有點道理!”孫聰靈附和到。


    “所以啊,上門服務,需要下點功夫,最好能跳段大神,這樣既顯得我們賣力,又有觀賞性。雇主看得高興,再額外打賞點也說不定!”說話間沈傑從袋子裏掏出一件裹成一團的黃袍子,扔給了孫聰靈:“待會兒你就穿上這個,上去舞一段!”


    孫聰靈從臉上拿下袍子展開,黃色的袍子上繡著八卦太極,明顯是道袍:“我可不幹,再說我也不會跳啊!”


    “隨便尬舞一段就可以了!”沈傑又掏出一支紅燭:“也沒有合適的道具了,你就拿著這個舞吧!”


    “你這什麽袋子?什麽都有?哆啦a夢跟你什麽關係?”孫聰靈接過紅燭:“紅燭,皮鞭,還有沒有紅繩子,手銬什麽的?”


    “有有,你要用?我給你找找!”沈傑說著拉開袋子。


    “我去,你都帶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孫聰靈笑罵到。


    魯力沒有理會這兩人,隻是認真的跟著導航駕駛。慢慢的車外的建築越來越低矮,最後幹脆就沒有明顯的人工建築了,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多的樹木植被,但是道路卻依然寬敞,路燈依然明亮。


    “我說,這導航沒問題吧?”魯力有點不確信,再開下去能不能到目的地:“這城郊也郊得有點過分了!”


    “應該沒有錯吧!”孫聰靈接過手機,仔細核對了自己輸入的地址,再確認了一下車外的景色,按時間來算,出城沒多久不至於如此荒涼:“出城也沒多久啊,前麵是個收費站?”


    孫聰靈指了指前麵,他所指方向的路被截斷了。本市通往周邊縣區的高速路有很多,按理說城郊有幾個收費站並不奇怪,但是前方截斷道路的,卻並不是起降杆,而是兩扇大鐵門。鐵門旁有棟不大的房子,看樣子是和鐵門一體的,這是附近唯一的建築,


    “收費站,可沒有這麽酷炫!”沈傑也看到了前麵的情況,見鐵門旁的房子亮著燈:“那房子有人,過去問問!”


    魯力踩了一腳油門,麵包車顫抖著駛向鐵門。逐漸靠近,蒙蒙細雨中的鐵門也清晰起來,三人這才看清,鐵門截斷的不僅僅是這條公路,長長的高牆,以鐵門為起點,向路兩邊延伸出去。在三人麵前的,似乎是個院子,隻是這個院子大得離譜,而這路上的鐵門就像是院門。


    “我說,咱們不會是開到什麽基地來了吧?”孫聰靈覺得情況不對:“還是掉頭吧,別給當場擊斃了!”


    “應該不會,一路上沒看到什麽標示!”魯力仔細的看了看路兩邊,鐵門上也沒有任何門牌警示。


    “小聰哥,別慫!”沈傑說著,把原本挑選擺出的工具,收進一個稍小的背包裏:“咱就問個路而已,再說憑哥幾個的長相,不說和藹可親,也是人畜無害嘛!”


    天啟大廈事件之中,原本是偷偷潛入封鎖區的魯力和孫聰靈,並沒有引起什麽注意。但是官方對這件事的態度,出奇的冷淡,事件中失蹤的人員,全部按受災救災失蹤或遇難處理,其中包括李康他們。事件中活下來的幾人,隻有魯力的傷比較嚴重,不過在劉潔的治療下,恢複得也很快。


    傷愈之後魯力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搞清是誰在操控冥門陣,沈傑雖然在事件之後又一次消失了,可魯力很清楚,這個胖子有他神秘的一麵,但是想要弄出這麽大動靜,還能很快平息下來,並不是以他的能力能做到的。冥門陣背後那個人,不可能是居無定所,過著流浪漢一般生活的沈傑。


    而唐強這個人,魯力通過劉潔和王帆做了一些了解,他雖然很強,對煉魂邪術也很癡迷,也是他啟動了黑竹陣,並暗保了兇鬼,但是從事件中他的表現來看,唐強好像並不在乎冥門陣能否發動,否則他不會發現黑竹陣失控後,在天啟大廈布下五行禦邪,來阻止靈體湧入黑竹陣。


    唐強對冥門陣,更多的是好奇,像發現新玩具的孩子,嚴格的說唐強算是個投機者,他想在冥門陣中得到些能為己所用的東西,比如廖璐,雖然魯力並不知道這個女人對唐強來說有什麽用,關於煉魂、術數,魯力本就隻是個門外漢。


    找出案件主謀,本是魯力的工作,況且這次他要給李康和冥門陣中死去的人一個交代。不過當時他隻是個停職的刑警隊長,加上官方的態度,通過正常渠道,是沒辦法調查整個事件了。


    魯力隻有靠自己,哦不,還有孫聰靈,他也想知道那些差點把自己當成容器的人,到底是什麽人,還有就是那個把王婭殺死在35樓的人是誰。雖然王婭背叛了自己,但是在看到她被殺死時,那股莫名的快感,讓孫聰靈很內疚,就算他知道那是受兇鬼影響。


    對於冥門陣背後的人,孫聰靈首先想到的是黃晨宇和楊德勝,這兩個人是天啟實業的高層,要在天啟大廈地下搞那麽大個空間,天啟實業高層不可能不知道。


    黃晨宇在事件之後沒有再露麵,根本找不到人。楊德勝之前和魯力打過交道,找他比較好找。不過當魯力和孫聰靈找到楊德勝的時候,他已經死了,被虐打割喉而死。


    更糟糕的是,所有證據,都指向魯力和孫聰靈:兇器上的指紋,現場的腳印,以及偽造的轉賬記錄——楊德勝向魯力轉賬的記錄。受賄刑警隊長,夥同他人謀殺行賄者的案件,躍然紙上。


    冥門陣背後的人,遠比想象的,更兇殘,更神通廣大。在兩人被捕前,沈傑出現了,又帶著兩人消失了。


    於是孫聰靈和魯力成了通緝犯,所以孫聰靈這時的小心,也不能怪他慫,他們不能被捕,至少在搞清事情真相前不能被捕。不過沈傑是習慣了這種見不得光的生活,獵鬼人見得光的沒幾個,所以遇到這種情況他可不怵。


    麵包車駛近了房子,三人才發現房門口早已經站了一個人。這個人身材高大,穿著黑色的風衣,舉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在細雨裏站得筆直。他似乎是在等人,見麵包車過來,也沒有太大反應。等車停穩,沈傑搖下車窗,正要開口問路。.Ъimiξou


    “是王老板讓你們來的?”還沒等沈傑說話,那人先開了口。


    ……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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