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騎兵隊從幾個洞穴中湧出,擋在麵前的鬼怪如驚獸般四散躲避。看來這些洞穴果然如猜測一樣,是和地麵聯通的,這些鬼魂騎兵應該是大廈外巡邏駐守的騎兵隊。


    雖然這個地下空間有幾千平米,但對於騎兵來說,發揮空間還是有限,將機動性最強的騎兵安排在更寬闊的地麵,是比較合理的。


    這些騎兵速度很快,孫聰靈這個新手,即使握著衝鋒槍也無法捕捉到目標,幾梭子彈也都打了空,鬼魂騎兵隊形看似散亂,但騎於騎之間,隊與隊之間卻都相互唿應,首尾互補。


    縱使場中八人裏不乏高手,也尋不到出手的空隙,隻任得這些鬼魂騎兵在場中眾人之間穿插,把原本分散的兩撥人逼到裝滿綠色液體的透明柱子下。


    見幾人被逼到一起,騎兵停住了奔襲穿插,整齊的列成幾隊,困住中心的目標。圍定場中八人,兩隊鬼魂騎兵整齊的散開,讓出一條路,豎起長矛恭敬的迎進另一隊剛從一處洞穴中馳出的騎兵。


    這隊騎兵裝束上與將八人逼圍住的那些鬼魂騎兵有點不一樣,這隊騎兵身披的甲胄更厚重,頭頂的盔帽上都插著羽毛飾物,坐騎也都披著一層鎖子甲。這隊重甲鬼魂騎兵,在場中左右分開,兩麵魏字旌旗引出一個將軍。


    這個將軍年紀不輕,身披鬼頭鎖子明光鎧,腰係獸革攀甲絛金飾鑲邊,體掛錦緞百獸披風,頭頂銅盔精雕鬼獸麵花。此將麵色深沉微微泛紅,髯須花白,目似朗星,眉宇英武,卻透著殺氣。


    那種縱橫沙場磨礪出的殺氣,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此人非常殘忍,殺人不眨眼,這也許就是所謂的煞氣。


    這個將軍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孫聰靈非常熟悉,每次夢到兇鬼的生前記憶,這股氣息都伴隨左右,陰冷洶湧,壓迫得人唿吸困難的氣息。


    是魏延,雖然沒見過這麵目,但這氣息不會錯,它就是兇鬼,孫聰靈一陣眩暈,差點被魏延身上那氣息誘得再次昏睡過去,幸好他死咬住嘴唇,直到唇上滲出鮮血,疼痛把這眩暈感驅散,這個時候不能昏睡過去。


    魏延手持一柄長刀,身下一匹烏黑的戰馬,馬眼血紅,長刀斜跨於馬身右側,踱步走到魏昌落馬之處。


    被貼著黃符的長矛貫穿身體,魏昌本還沒死,見這兇鬼踱到麵前,也不再掙紮閉上雙眼,慢慢化作黑色的煙霧飛騰起來。


    魏延張開左手,那黑色煙霧像是有了生命,飛散到半空又匯攏到了魏延的左手掌心,在掌心聚集成一個黑氣團。


    那黑氣團在魏延掌心旋轉了一陣,突然開始不規則的鼓起、凹陷,像是裏麵裝了什麽東西在努力想出來。


    鼓突的頻率越來越多,一張人臉形狀凸起奮力的向外拉扯,不再凹陷下去。那張臉表情痛苦猙獰,慢慢撕扯出人頭的形狀,接著四肢也開始從氣團中突出成型,接著是身體,到最後整個黑氣團被扯拉成一個人形單膝跪在魏延馬前。


    通體黑色的人形慢慢有了顏色,盔甲披風也浮現在身上,魏昌毫無傷痕的複活在魏延的馬下。


    “昌兒,臨陣對敵,當如何?”魏延沒有看跪在麵前的魏昌,用威嚴沙啞的聲音問道。


    “對敵者,泰然不縱,觀四路,慎薄屢。”魏昌低頭答到。


    “既然記得,為何還落得如此狼狽?”魏延語氣帶著怒意。


    “昌兒知錯!”魏昌頭壓得更低了。


    “當如何?”魏延語氣稍轉平和。


    魏昌沉默片刻,起身抱拳,大聲說道:“先鋒魏昌,再請戰!”


    “準!”魏延隻看了眼馬前的魏昌,嘴裏鏗鏘有力的喝了一聲。


    魏昌接了令,一騎幽靈兵引過一匹戰馬,他飛身跨上,接過鬼魂兵遞上的長矛縱馬上前,在場中八人麵前勒住了韁繩,大喝道:“征西大將軍麾下先鋒魏昌在此,誰來一戰?”


    孫聰靈不覺有些好笑,這算個什麽情況,明顯占優勢,一擁而上不就完了,還叫個什麽陣,古時候的人都這麽迂腐?既然對方如此,沒理由不接受好意。沈傑要過了李康手裏那截短棒,接在了自己的長棍上,一頭彈出黑刃,變作一柄長槍。


    “有必要上嗎?”魯力莫名其妙的問了沈傑一句。


    “看樣子是還需要些時間!”沈傑試了試手上黑棍變作的長槍,四下看了看:“能拖就拖!”


    孫聰靈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沒等他插嘴,沈傑已經拖著手裏比自己身高長出一截的兵器走到了魏昌的麵前。


    騎在馬上的魏昌,明顯是有優勢的,不管是機動性,還是攻擊角度。居高臨下的快速攻擊,非常致命。沈傑也是考慮到了這些,所以特意加長了束魂棍,加長了的束魂棍比魏昌的矛要長,沈傑是想用攻擊距離來彌補這些不足。


    “我不斬無名之輩,報上名來!”魏昌居高臨下,口氣不自覺的傲慢起來。


    “誰斬誰還不一定!”沈傑撓撓頭:“一定要叫,就叫我打更的好了!”


    “狂妄!”魏昌對這胖子的態度很惱火,縱槍衝了上來。


    沈傑早有準備,雙手握住棍尾,將黑刃那頭指向衝過來的魏昌。魏昌也有馬戰經驗,見這胖子突然挺直了黑槍,立馬側拉韁繩,繞過了黑刃。


    沈傑的黑刃卻也跟著轉到了魏昌所在的方向,這胖子也不挪動,隻是原地轉動。一時間魏昌也找不到攻過來的破綻,隻是圍著沈傑轉圈。


    馬兵對步兵,勝負都在一招之間,近身必是步兵劣勢。沈傑誌在拖延時間,他要做的首先就是要拉開距離,也不需要攻過去。


    “你和魯隊槍法好,把那家夥打下來!”孫聰靈見場上僵持,把腰上的點45丟給了空手的李康。


    “別亂來!”魯力壓低聲音製止:“就這樣,再等等就好!”


    場上的魏昌忍不住了,調轉馬頭也不管指著自己的黑槍,衝向了沈傑。這胖子挺直了兵刃,就等魏昌撞上來。


    就在黑刃快要刺中馬頭之時,魏昌突然伸出手中的長矛,從下往上擊中黑槍,黑槍較長,沈傑雙手握著槍尾,使力不上,被魏昌生生撥開。


    瞬間一人一馬已經進了沈傑的身,長矛從上刺下,直指這胖子麵門。沈傑馬上歪頭躲過致命一擊,但還是被矛尖在臉上劃出一道血口。


    魏昌見沒刺中,矮下矛身結結實實的打在沈傑臉上,這一擊加上馬匹巨大的衝力,沈傑肥碩的身軀被擊飛出去,落在馬後。


    沈傑的鼻孔裏瞬間湧出鮮血,躺倒在地眼冒金星。孫聰靈見狀,端起衝鋒槍,卻被魯力按住了槍管。魯力按住槍管的手,爆出青筋,死死的握住。


    一擊得逞,魏昌馬上調迴馬頭,又衝了過來。沈傑被擊中麵門,腦中嗡嗡作響,眼前景物來迴晃動,隻聽那馬蹄聲越來越近,鼓起力氣突然抓起手邊的黑槍,一頭杵在地上,黑刃對準馬蹄聲傳來的大致方向。


    這動作很突然,很快,魏昌始料不及,用力拉住韁繩已經晚了,黑刃狠插進了馬身。戰馬吃疼,揚起前蹄,背上的魏昌被摔了下來,隨之黑槍上的符文一閃,那戰馬便如滴入水中的墨汁,飛散消失。


    墮馬的魏昌挺身躍起,挺直長矛,大吼著衝向沈傑。麵門受了一記重擊,沈傑還沒緩過神來,眼前的實物還是雙影,魏昌這一擊殺,他是躲不了的。


    孫聰靈實在是不能放著不管,用力掙脫魯力握住槍管的手,抬起槍口對準魏昌。還未開槍,突然一道閃動,劈中魏昌,這少將軍一霎便化作了飛灰。


    是閃電,沒錯,在這地下空間裏,劈出了一記閃電。隨即四周風聲大作,牆腳根處莫名的刮起了大風。


    “成了!”魯力鬆了口氣,不禁叫出聲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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