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雲菲菲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李子青才迴過神來,不可思議地問:“那真的是你小姨啊?”


    寧遠翻了個白眼,說:“你不是都聽見了嗎?明知故問。”頓了頓,接著道:“你今天是吃蜂蜜了,嘴那麽甜?”


    李子青瞪他一眼,說:“我說得是實話好不好,你小姨多少歲了?”


    寧遠皺眉想了一想,含糊地說:“大概三十吧。”


    “也不知道是怎麽保養的,皮膚真好,感覺像剝了皮的雞蛋。”李子青雙手托腮,一臉羨慕地說。


    “這麽小就知道愛美了。”寧遠揶揄地說。


    “你懂什麽,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李子青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理直氣壯地說。


    晚上寧遠放學,正在玄關處換鞋子,一個身影飛快地跑了出來,故作驚訝地說:“呀,是我們小遠迴來啦!”


    寧遠翻了個白眼說:“這個破房子裏除了我就是你,不是我迴來了難不成還是鬼嗎?”


    雲菲菲臉上的笑意凝住,轉身往迴走,嘴裏嘟囔道:“真是越大越不可愛。”


    “你覺得一個男孩長成可愛的性格,真的好嗎?”寧遠反問道。


    “算了算了,說不過你。”雲菲菲有些不耐煩,每次打嘴仗都沒有贏過,自己作為一個長輩真是顏麵無存哪,她拉過一個靠枕抱在懷裏,突然想到什麽,眼裏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隻把寧遠看得轉身就走。


    “誒,等等。”雲菲菲連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賊兮兮地笑著問:“那個李子青就是你的同桌。”


    “你不是知道了嗎?”寧遠迴答,小聲嘟囔說:“怎麽女生都愛明知故問嗎?”


    聲音雖然很小,卻被雲菲菲捕捉到了,她捂嘴一笑,卻透露出幾分女孩的嬌俏,說:“你那同桌真是好啊!”


    寧遠覺得莫名其妙,不解地問:“哪裏好了?”


    雲菲菲也不正麵迴答,隻嘻嘻一笑說:“就是好啊,模樣好,有禮貌,不錯不錯。”


    “不會是發燒,腦子壞了吧?”寧遠伸手放在雲菲菲的額頭處。


    “你才腦子壞了呢?”雲菲菲用力一打,講他的手移開,指責道:“懂不懂尊老愛幼啊?”


    “你是老嗎?”寧遠嗆了一句:“你說自己哪裏有值得我尊敬的地方。”


    “你……”雲菲菲美目圓睜,抓起靠枕就朝他扔了過去,心想這哪裏是外甥,分明就是一個討債鬼加討厭鬼。


    “我餓了,有沒有吃的?”寧遠一邊說,一邊打開冰箱門,裏麵卻空空如也。


    “那個……”雲菲菲心虛地笑了笑說:“今天阿姨迴老家了,我也忘記買東西了,要不我請你出去吃宵夜?”


    兩人前後廝跟著出了家門,雲菲菲從寧遠的打擊中恢複了過來,繼續說:“我今天去你學校,你們那個主任告訴我你是又逃課又不寫作業,甚至還和成績不好的學生廝混,我簡直就是顏麵無存。”


    “這麽點小事也值得叫家長,我看他是吃飽了撐的,你看我以前逃課少嗎?不寫作業那更是家常便飯。”寧遠撇嘴,無所謂地說。


    “小遠啊,雖說你從小就聰明,這些學業對你來說是小菜一碟,但是你一定要堅定不移地朝著正確的道路前行知道嗎?千萬不能誤入歧途,否則我對不起你爸媽的交代啊!”雲菲菲煞有介事地說。


    “切,你會在乎這些事嗎?”寧遠對此說法嗤之以鼻。


    “怎麽不在乎?你爸媽把你托付給我照顧,我肯定要盡心盡力,不說你成績更好,總不能比以前差吧,要不然你媽還不把我的皮扒了。”雲菲菲誇張地說。


    “小姨,我們商量件事唄!”寧遠突然湊近她說。


    雲菲菲條件反射地往後一退,脫口而出:“不行,不可以,我不答應。”


    “你知道我要說什麽嗎?”寧遠無奈地問,這反應也太大了,差點把他嚇一跳。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雲菲菲堅決地說,每當他叫自己小姨,那絕對是沒有好事的,從小到大自己已經被坑怕了。


    “不要拒絕得這麽斬釘截鐵,我要說得這件事對你也有好處,你考慮一下。”寧遠說。


    “真的?”雲菲菲半信半疑地說,隨後又搖頭道:“我才不相信,你不要告訴我。”


    寧遠卻不理會她的拒絕,自顧自開口說:“我想自己買個公寓,這樣你輕鬆我自在,你覺得如何?”


    “不如何!”雲菲菲跳起來給了他一個爆栗,不滿地指責說:“我伺候你吃,伺候你穿,到頭來你還嫌棄我?”


    “伺候我吃穿的是阿姨,不是你。”寧遠毫不留情地說出事實。


    “對,是阿姨照顧你!”雲菲菲一時語塞,想了想又道:“可是我花的是看不見的心血和精力,這是無法計算的,你知不知道?”


    “所以我才說我搬出去住啊,兩全其美,免得你一直說我耽誤你談戀愛。”寧遠勸說到。


    “本來就是因為你。”雲菲菲有些心虛地說,隨即又轉移話題道:“你有錢買房子?”


    “如果把股票賣了,再加上以前的壓歲錢零用錢,買個單身公寓還是夠的,怎麽樣?你是不是答應了?”寧遠滿懷希望地問。


    “除非你爸媽答應,否則這件事是不可能的。”雲菲菲說。


    “如果我爸媽答應了,我還用找你商量嗎?”寧遠一副看著白癡的樣子說。


    雲菲菲又是一個爆栗過去,再怎麽說,自己也照顧了他這麽久呢,真是沒有良心,要不是自己的親外甥,要不是姐姐千叮萬囑,她絕對會一腳將他踢出家門,忍著怒氣說:“那就說明沒得商量,你就不要再癡心妄想了。”


    寧遠鬱悶極了,可又無可奈何,這個想法不是第一次出現在他腦海中了,可是父母二話不說將他托付給小姨,還告訴他如果不同意,就繼續出國,沒辦法他隻好答應了,可實在憋屈啊!倒不是說有什麽委屈,隻是實在不習慣,他還是想要有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不被打擾的地方,可是目前看來,這個願望短時間內是不會實現了。


    看著他不甘心又沒奈何的模樣,雲菲菲不厚道地笑了,可突然意識到她被帶著偏離了兩人的談話內容,於是又說道:“你到底有沒有和不好的孩子廝混?”


    “天天循規蹈矩地去上課,放學了就迴家,我和誰廝混?又去哪裏廝混?”寧遠問。


    “還好意思說自己安分守己,我可是聽說了,開學沒有兩周,你就逃課了。”頓了頓,接著八卦地說:“還不是一個人逃課的。”


    “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我逃課是家常便飯,隻不過是多個人陪我一起而已。”寧遠避重就輕地說。


    “這可不一般。”雲菲菲搖搖頭說:“據說和你一起逃課的人就是你的同桌?”


    “是啊,有什麽問題嗎?”寧遠不在意地說,往嘴裏扔了兩顆花生。


    雲菲菲看著他故作淡然的樣子,無聲地笑了笑,說:“沒什麽問題,你高興就好。”


    沉默的氣氛持續了兩分鍾,雲菲菲突然又神神秘秘地湊近寧遠,小聲地說:“你當初執意要轉學過來,難道是因為那個丫頭?”


    寧遠心裏咯噔一下,不由得抬頭看了她一眼,嘴裏卻反駁道:“我和她以前又不認識。”


    “我怎麽感覺那丫頭有些眼熟?”雲菲菲托腮想了片刻說。


    “你見過她?”寧遠略有些緊張地問,想起來她也曾見過幼年時的李子青,雖然麵貌有了很大變化,但依稀還有小時候的樣子。


    “不太記得了。”雲菲菲搖搖頭說:“就是感覺有點熟悉。”


    時間倏忽而逝,轉眼就到了月考之時,李子青早上五點多就醒了,這一覺睡得及其不踏實,夢境一個接一個,但無一例外都是噩夢,她靠在床頭,茫然地看著四周,聽著母親在廚房忙碌的聲音,不知為何突然想起自己好多天沒有見到父親了,可是她又不敢問,就怕母親會傷心。


    “青青,趕緊起床了。”楊又菱從廚房探出頭來,對著房間的方向大喊。


    李子青從遐想中迴過神來,快速地穿衣洗漱,坐到了飯桌前,玻璃碗裏的白粥晶瑩剔透,散發著陣陣香味。


    “快吃吧!”楊又菱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她的碗裏,慈愛地說。


    李子青匆匆吃完飯,背著書包出了門,臨走時從窗戶轉頭看了一眼楊又菱,見她呆呆地坐在飯桌旁,她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或者已經發生了。


    時間還早,李子青慢悠悠地在路上走著,初升的太陽灑下柔和的光線,偶爾還能聽見幾聲清脆的鳥鳴,公園裏一群爺爺奶奶正在舞刀練劍,早餐鋪裏傳出陣陣香味以及聲聲吆喝。


    “看你這麽怡然自得,看來對這次考試很有把握啊。”寧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李子青苦笑一聲,踢著路上的小石子說:“我這心裏就和打鼓一樣七上八下的呢,你還來笑話我。”


    “怕什麽,放鬆心情,就和平常做作業一樣。”寧遠笑著說道。


    李子青繼續苦笑,像他這種從來不為成績發愁的人是不知道她們這種差生心裏的忐忑不安的。


    兩人並肩往學校走,寧遠又安慰了她兩句,見她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怕她適得其反,就轉移了話題和她說起其他的事情來。


    李子青漫不經心地應著,心緒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教室裏喧囂不止,聊天聲,背書聲,翻書聲,不絕於耳,李子青不由得更加緊張起來,迴到座位收拾了下東西,往自己的考場走去。


    距離考試開始十分鍾的時候,監考老師走了進來,宣布考場規則,並下發試卷。


    鈴聲響起,教室裏鴉雀無聲,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耳邊除了筆寫在紙張上的沙沙聲,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突然,腹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啪”地一聲水筆掉在了桌子上,引來老師和同學的目光。


    “同學,你怎麽了?”一個女老師問。


    “肚子疼。”李子青極力忍耐著陣陣劇痛,感覺有些頭暈目眩,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


    “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女老師問。


    “不用了,我還沒做完。”李子青搖頭說:“我休息一會就沒事了,謝謝老師。”


    “那等會還不舒服就和我說。”女老師囑咐道。


    李子青點點頭,然後一動不動地趴在桌子上,過了十多分鍾,覺得疼痛減輕了一點,才又拿起筆繼續答題。


    鈴聲響起,李子青匆匆收了筆,長歎一口氣又趴在了桌子上,試卷才剛交上去,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寫得是什麽內容了,一場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完全慌了手腳,以至於腦子都不好使了,她有一種考砸了的感覺,第一門考試就出師不利,讓她生出了想逃避的衝動。


    “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寧遠擔心地問。


    “沒事,剛剛肚子有點疼。”李子青說。


    “怎麽迴事?”寧遠問。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疼起來,現在已經好多了。”李子青說。


    寧遠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她,說:“補充一下能量,等會還疼的話我帶你去醫務室看看。”


    “沒關係,一點小問題而已,現在好多了。”李子青笑著說,隻是蒼白的臉色顯得沒什麽說服力。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能掉以輕心。”寧遠說。


    “真的沒關係,可能是心理壓力太大了,或者也有可能是早上吃飯太快了,不消化引起的,我喝了點熱水,慢慢舒緩過來了。”李子青說。


    “還是要注意。”寧遠不放心地交代。


    “嗯,我知道的。”李子青點頭答到。


    “這周末到書店,我有事和你說。”寧遠說。


    “有什麽事啊?不能現在說?”李子青奇怪地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寧遠說,他終於做出了決定,一旦說出口,自己的包袱也就卸下來了。


    “搞什麽啊,神神秘秘的。”李子青撅著嘴說。


    “周末不見不散,這次千萬不要再放我鴿子了哈。”寧遠說。


    “知道啦,上次是意外,這次我一定會準時赴約的。”李子青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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