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幾個,彈過《流浪的小羊》嗎?”龍妹對這裏看來是熟門熟路,她徑直從台下跳到了台上,對鍵盤手和邊上的貝司、鼓如此說。


    幾個年輕人麵麵相覷。


    “聽過嗎?”


    搖搖頭。


    “嘻嘻,沒關係,不怨你們。這是我寫的一首歌。還沒有發表呢!”


    幾個人緩了口氣,撇撇嘴。這妹子真逗,這是要考驗人那?要大家即興表演?


    “吉他手剛才被...........”貝司還是有些吃不準能否拿下,“他是我們的隊長。”


    “哈哈,我現在就是隊長了,大夥跟著我就行。簡單的三段歌,降e調,你們在第二段進入就行。”龍妹說罷不再管大眼瞪小眼的幾個年輕人,自己拿起來躺倒在地的紅色電吉他,瞅了一眼——還行,老日的依班納琴,比較適合她。挎到肩上,來到了台中央的話筒架旁。


    她其實剛才用心聽了一下,這舞台上的幾個兄弟素質還是不錯的,和這首歌應該沒問題。


    即興演奏考究的是你的音樂感覺、應變能力和平時對音樂素材的大量積累,是真正樂手的素質體現,如果你達不到這點,那就不用在這個圈裏混了,迴家再練兩年吧。


    所有的燈光暗淡下來,隻有一束柔和的五彩追光打在舞台中央背著吉他坐在高腳等上的女孩身上,不,大神的女友身上,於是乎,在眾人眼裏,她的周身籠罩著一層神秘的光環。


    四叔掏出了一根煙,欲點上,不想旁邊伸出一隻手,手上的防風打火機噴射著一小股藍色火焰。


    “哦,是小五啊。”四叔點上煙,伸伸吸了一口,於是煙霧開始彌漫。


    “叔,我想和你幹一杯。”小五縮迴手,同時另隻手抄起那個特號酒瓶為自己倒上一滿杯白酒。


    “我出來不喝酒,你知道的。”


    “那你就幹杯涼白開。”


    “好,幹!”


    “幹!”


    爺倆一飲而盡。


    “叔,我其實想問一下阿三哥——”


    “噓,龍妹開始唱了,等會再聊。”


    叮叮咚咚的和弦開始奏響,一個簡單的過門清新的流淌,像一泓清泉。


    沒有了酒吧,沒有了人群,遠離了世俗,就一超凡脫俗的靚麗女孩在依山傍海的山石上低聲吟唱著——


    一隻小羊,她很善良,


    林子裏的居民,都喜歡她的模樣。


    一隻小羊,快樂向上,


    這裏遠離憂愁,羊媽媽嗬護在她身旁。


    .


    撫摸著小草的嫩綠,傾聽著小鳥的歌唱,


    踏進暢遊著魚蝦的小溪,感受著歡快河水的清涼


    森林裏沒有爭吵,更是沒有豺狼,


    這裏是一個快樂的家園,奇妙的地方.............


    酒吧中一片的寂靜。


    沒有走動,沒有喧嘩,更沒有好酒者端杯,連酒吧小妹也停止了服務,她也怕她輕微的腳步聲打斷這難得的寂靜。


    隻有一個略微沙啞的而又顯磁性十足女聲在低聲講述著一個猶如童話般的所有人兒時的一個夢。


    現代人的夢已經很少,很少!


    有,也是噩夢!


    當然,銅臭的夢、荒淫的夢、升官發財的夢等是有些人經常在做的,還樂此不彼的。但那也是被赤裸裸的現實所逼的!


    其實,每個人心裏都藏有一個純潔的兒時夢,藏得深深,唯恐別人知道。而平時展露人們麵前的唯有青麵獠牙,這樣才能保護自己,嚇唬對手。


    ..............


    歌聲已停了,但人們的思緒還在美妙的意境中不願走出。


    突然,一陣狂躁的鼓點粗暴地把眾人撕扯到無情的現實之中。


    啥意思這是?搞破壞啊!有人暗地裏抄起了一個橘子。


    “嘣蹦——蹦”。貝司聲?貝司也來湊熱鬧?低沉而厚重的聲音夾雜在紛亂的鼓點中像是森林巨大野獸的腳步,一下子踏亂了人們的思維,把人帶入莫名的恐慌之中。


    “喀喀喀、哢哢哢——”狂亂的失真節奏猛然從大功率的音箱中隆隆地唿嘯而至,猛烈的撞擊著人們的鼓膜令人的唿吸驟然急促。酒吧中有捂耳朵的、有皺眉的、更多的是捂住大張著嘴巴,一副不可思議的眼神——這叛逆的聲音竟然是剛才把人們帶入夢境的那個恬靜女孩演奏出來的。


    顛覆!絕對的顛覆!


    懷念舊時光的老一點酒客憤怒了!他們把杯中酒狠狠地倒進嘴裏。


    追求刺激的年青人興奮了,嗷嗷叫著拿起酒瓶對嘴狂吹。


    燈光師終於找到自己的切入點了,他把耳機一把扯了下來,開始隨著勁爆的節奏把酒吧能打開的燈全部點亮。


    頓時,酒吧進入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各種形式的光點搖曳著,閃爍著,晃得人的頭直暈。


    小五沒有勸四叔喝酒,他自己又把一杯足有三兩的陳釀灌進肚中。頓時一股熱辣從小腹直衝頭尖。他不見怪,但也有些瘋狂了!唯有他知道龍妹安靜時候比誰都淑女,瘋狂時候比誰都狂野。


    身體開始了晃動,不僅是他,酒吧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隨給力的節奏搖擺著。更有甚者,幾個年輕人控製不住體內荷爾蒙的被點燃,竟然脫去上衣,跳到鋼管舞台開始擺.頭.扭.臀,一副如醉如癡的模樣。


    “一個暴雨的清晨,天剛蒙蒙亮,


    兇殘的魔獸踏入家園,鳥獸一陣驚慌,


    小羊不及躲閃,眼看要陷魔爪,


    危急關頭羊媽媽奮不顧身,推開小羊,還把尖利的羊角刺進魔獸的胸膛。


    動物們得救了,羊媽媽卻倒在血泊之上。


    ..........”


    所有的樂器都停在一個不和諧音符上,慢慢衰減,除了合成器還在用一個悲慘的低音在嗚咽。


    喝者的酒杯停在了半空,舞者的雙手凝固成了一個造型,狂熱的人們好似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一個個呆如木雞。


    小五麵色凝重,他看向四叔,後者已是老淚滂沱。


    “沒娘的孩子啊,像根草..........”小五明白了,龍妹是在唱自己。他從老子老五過去有時候的閃爍言語中,早已經了解了歌者的不幸。“龍妹啊,你太需要一個肩膀寬闊的人來照料了。”小五雖然隻有十六七歲,但他的眼光中卻是充滿著一種柔情。


    “孑然一身的小羊,


    從此開始了森林裏的流浪,


    寒冬臘月雪花紛飛,


    瑟瑟發抖的她沒處躲藏。


    寒冷的冬夜啊,


    怎麽這麽漫長,


    能不能讓尖嘯的北風停下腳步,


    讓小羊找個睡覺的地方?


    溫暖的春風啊,


    你在哪裏飛揚,


    怎麽還是看不見你的身影,


    小羊太需要你的擁抱,還有和煦的陽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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