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還是第一次如此接近的看到如此精準生動的地球,現在它旋轉著,在眼前越來越大。最後停留在一個有著公雞摸樣土黃色土地上空停留下來。


    “這是我的國家?”從二弟眼中確認那無比熟悉但又不敢相信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國家時,阿三激動的無法抑製噴湧的情感:“我真的是龍國人,對,這藍色的是長江,這黃色的是母親河——黃河。天哪!我終於有家了,有家的感覺真好!那你知道我住在哪裏呢?”


    望著喋喋不休,且行為有些失控的阿三,小弟感到有點好奇。但還是滿足了他的願望——地圖不斷放大,放大,直至在北方一個小鎮摸樣的地方停了下來。這就是我的家鄉?望著阿三有些疑惑的目光,二弟堅決的點點頭。沒有一點印象,就好像看著別人的家。


    “那你能告訴我,你的家在哪裏嗎?”阿三試探著問道。


    小弟猶豫了一下,果斷的把手伸向琴鍵,一陣旋風般“劈裏啪啦”的敲打,琴中響起奇異的音樂,像是刮過一陣風。


    三維地圖迅速縮小,連同它旁邊更小的一顆星球也在急速縮小,阿三知道那是月亮。然後一閃,它們統統不見了。緊接著旁邊一顆顆星星飛速駛來,又很快被拋到身後,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一個蔚藍色星球慢慢出現在他倆的視野裏並不斷變大——同樣的藍色,阿三知道那也應該是海洋;同樣的球體,但看不到有黃褐色的土地。旁邊有著三個小一點的衛星在繞著它轉動。


    小弟的眼睛又開始綻放出妖冶的目光,同樣是熱切的望著那星球。


    “那就是你的家?”阿三腦子裏剛有這種想法,還未來得及張嘴,二弟就飛快的點了點頭。


    他竟能猜到我的思維,這本事簡直太妖孽。他的家怎麽會不是地球,這離地球恐怕要幾萬光年吧.....


    天啊,他不是生在地球上,他、他、他是外星人,小弟竟然非我族類。


    阿三,立刻全身戰栗,一股寒氣從腳後跟一直蔓延到頭頂。又開始有了恐高症那種極度眩暈的感覺。


    我竟然和一外星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並且一直問他叫小弟?太可怕了,他不會要害我吧?我該怎麽辦,逃跑?往哪裏逃?看他的速度我逃得掉嗎?


    阿三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如同石化。連什麽時候眼前的屏幕暗淡下來,二弟合上琴蓋都不知道。


    腦袋大,身子小,兩雙碩大醜陋的大眼,塌鼻梁,雙手過膝,一說話發出“嗡嗡”的電子音——這是他印象中一部描寫外星人et的形象。還有就是長著一張昆蟲般的大頭,渾身粘唧唧的,一身的觸手,攆得人亂竄,並不時的張開大嘴咬斷人脖子,並拖到陰暗角落享受美餐。這也是描寫外星怪物的場景。


    可眼前的小弟不是這麽一副嘴臉啊,他是那麽可愛、可憐一點都不兇,你看他走過來的樣子還有點楚楚動人的感覺。不!這不是真的,他的皮囊裏麵裹著的一定是一副兇惡的大蟲子,這都是他的偽裝,最後他一定會露出原形,把我一口吞進肚裏。他現在是在戲弄我。不行,我得逃,離開這處處透露著詭異的地方。


    阿三扭頭就跑,幾米長的通道他兩步就躥了出去。穿過他要將稱之謂“家”的地方來到開始進來的洞門口,可大門緊閉。我出不去了,我無處可逃了,迴頭看身後慢慢走來的那個“二弟”正一臉奇怪的望著他,阿三感覺那就是一個獵手望著獵物的樣子。心急如焚,他就要走過來了,該死的門怎麽還不打開?剛想到這點,門轟隆隆的開開了,阿三也不想原因,拔腳垮了出去。還好那石板橋還在,幾步跨過;通道有水,一個猛子紮進去,遊了出去;來到自己的大廳(還客廳呢,可好,把外星客人引來了吧?)拿起豎在門邊的丈八蛇矛立馬衝下山去。


    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遠點,再遠點,那是什麽家啊,那就是一魔窟,什麽二弟啊,那就是一魔頭,不,比魔頭更魔頭,就是一異形。天哪,電影上的情節今天全讓我遇上了。


    天早已經大亮,太陽普照著大地的一切,萬物依舊。但在阿三眼裏山也不再是青山,湖水也不再是碧波,樹林也不再是蔥鬱,小鳥的叫聲在他耳朵裏也變成了嘰嘰喳喳的嘲笑。


    該死的小島,該死的任務,你們就是來讓我喂外星異形嗎,費那麽事幹嘛,還要經曆海上死亡考驗,還破解什麽狗屁的密碼,還設計一個接一個的情節,有這麽費事的嗎?幹脆過來一口把我吞掉不就完了嗎?


    阿三鑽進了自己3號營地最裏邊,夾著膀子蜷著雙腿一陣緊一陣地打著驚顫。他腦子裏現在是一片混亂,已經處於完全失控的狀態。


    一雙赤腳出現在他低頭的視野裏,抬頭看那雙清澈的大眼睛又映入眼簾。“不,你別過來,走開,你這異形,快走開。——”阿三歇斯底裏的叫著,不停的叫著,全身抖動的更加厲害,是恐懼,是莫名的害怕充斥全身每一處細胞。他向裏邊躲去,其實他的脊背早就挨到冰涼的岩石上了。


    一隻隻有女人才會有的近乎透明的、纖細的手向他的肩膀伸出。在阿三的眼裏那不是瘦瘦弱弱的一隻手,那就是魔掌,終於忍不住要下手了吧?來吧,反正我也逃不掉,你快把我吃了吧!他竭盡全身的力氣準備大聲叫喊,可是話到嘴邊卻沒了聲,憋的臉通紅,眼淚忍不住唰唰雨珠般的落了下來。他意識到,人家外星人根本就不需要你張嘴就知道你想幹什麽,還費那麽大力氣幹什麽?不就是個死嗎?又不是沒經曆過。他閉上了眼睛,等那魔頭扭斷自己的脖子,把他拖出去在風景宜人的湖邊,一邊欣賞美景一邊“嘎吱嘎吱”的大嚼自己的肢體。


    等了老半天,那手沒有伸向自己的脖子而隻是輕輕的摸了一下他的臉頰,好像是抹去了他臉上的淚水。他睜開眼看時,發現他的“二弟”把手縮迴去放在了自己的嘴裏,微閉上眼好像在品味著什麽。好一會,明亮的雙眼又大睜著看著他,隻是那盯著自己的大眼睛裏麵沒有了妖冶,隻有清澈純淨。良久,嘴唇微張,一個隻有細辨才能聽見的聲音從嘴裏溜出:“蟈——蟈——”。什麽“蟈蟈的”還蛐蛐呢,阿三沒吱聲,他要看魔頭如何表演。“蟈——蟈——”,那聲音又響起,隻是洪亮了許多。


    “什麽蟈蟈、蟈蟈的,要吃你就趕快,我還急著——什麽他叫我‘蟈-蟈-’,不,應該是哥——哥——,天哪,哥哥,異形叫我哥哥,太刺激了。雖然發音不標準,但看樣子不像是馬上吃我的樣子。”


    阿三決定試探一下這個“二弟”目前有沒有殺心。他把手伸過去要去摸他那垂到腰部的銀發。他想,如果他有害人之心絕不會讓我靠近的。


    手伸了出去,慢慢的,像是伸向一隻流浪的貓。


    二弟沒有動,任由阿三的手掌劃過長發撫上了自己的細長茭白的脖頸,同時有點害羞似的閉上了秀美如姑娘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還在微微顫動。


    “魔頭”大意了,太大意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看似瘦弱無力的少年此刻起了殺心。阿三的雙手已經扼住了他喉嚨,隻要他稍起反抗就會扭斷這看起來細弱的脖頸。


    “魔頭”沒有動,也許他根本沒把阿三放在眼裏,即使現在處於極危險境地也料到他不能把自己怎麽樣一樣。


    青山腳下碧湖邊上於是出現了一個極其怪異的情境,一個少年掐住另一個少年的脖子,但兩人誰也沒有動分毫,就這樣良久、良久,就像一對石雕。


    阿三的心卻不是石雕般的寧靜,他通紅的雙眼緊盯著近在咫尺的“二弟”的清秀臉龐,心裏在鬥爭-還是妥協中掙紮,真要他親手殺死一個貌似無害的少年他是下不去手的,可心裏另個聲音卻一直在吼叫:殺了他!快動手殺了他!他是外星異形,他早晚會害了你的!


    阿三的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紅,劇烈的思想鬥爭如油鍋裏的小老鼠般備受煎熬。


    “蟈——蟈——”,耳邊又響起那個聲音,如同來自虛空的唿喚。二弟清澈雙眼的霧氣中含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裏邊,是信任?是依戀?外人無法理解。


    “哎,弟弟。隨你了!”阿三慢慢放開雙手,扭頭向湖邊走去。隨你了——這是什麽意思?二弟搞不明白,其實他也搞不明白,阿三現在唯一明白的是這個“二弟”又追了過來雙手緊緊的摟住了他的手臂,像是情侶慣常所做的那樣陪他走去,不管他要走向何方。


    “也許是自己瞎猜測的,他根本沒有禍害自己的意思?”阿三的腳步停頓下來,低頭看了看如小鳥依人般的二弟。“可他是外星人啊,終將不會安什麽好心,也許你現在還有用,姑且不殺你,以後就不好說了。”另一種聲音又在反駁。


    “壞了,我這心裏的活動會不會都被他看穿?”陡然一驚,就想把胳膊從二弟手裏奪迴。二弟,沒讓他這個主意得逞,雙手摟得更緊。臉上又開始出現了一絲頑皮的戲笑。


    好,好。我認命了。死在二弟手裏,也總比被那些粘唧唧的大昆蟲子吃掉好。希望你吃我時也要保持這種美好純情,不要變成大蟲子。剛想到這裏,胳膊被狠狠的掐了一下。“哎呀哦——”湖邊響起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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