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國都可謂是風聲鶴唳。


    所有的變故完全是應接不暇,首先是張翀,明明說要死在大理寺監獄裏麵,結果又活了過來,而且還官複原職。


    之前出使羌國的大功臣沈浪,竟然被黑水台的人抓進了大理寺監獄。


    緊接著傳來國君在邊境會獵失敗。


    而現在,黑水台武士竟然湧入了鎮遠侯爵府內。


    短短半個多月,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真是讓人心驚膽戰。


    主持這次抓捕蘇劍亭行動的便是黑水台的萬戶餘萬廷。


    幾百名黑甲武士衝進鎮遠侯爵府之後,便開始大肆搜捕。


    然而,鎮遠侯爵府內並沒有雞飛狗跳,所有的奴仆家丁全部整整齊齊從房子裏麵撤出,靜靜地站在院子裏麵,冷眼旁觀。


    看來鎮遠侯爵府的奴仆們見過很多世麵,一點都不慌張怯場。


    但是整個鎮遠侯爵府內都沒有找到蘇劍亭。


    黑水台萬戶餘萬廷來到院子內,見到了枯坐的鎮遠侯蘇難。


    餘萬廷不敢造次,甚至黑水台的武士都沒有進入這個院子。


    “拜見鎮遠侯。”餘萬廷躬身拜下。


    蘇難拄著拐杖,仿佛有些艱難地抬起頭,緩慢道:“哦,餘萬廷啊,你這是來抓老朽的嗎?”


    “不敢。”餘萬廷躬身道:“前些日子,世子蘇劍亭圍攻玄武伯爵府,陛下震怒,特派我來拿世子。”


    “蘇劍亭啊?”蘇難想了一會兒道:“他不在國都,幾天前就離開了。子不教父子過,要不然你把老夫拿了吧。”


    “不敢。”餘萬廷的腰更低了。


    緊接著,小黎公公進來道:“陛下口諭,令蘇難覲見。”


    “哦……好,好。”蘇難緩緩起身,整個過程顯得老態龍鍾,尤其艱難,站起來還有抖了兩抖,仿佛有些站不住的樣子。


    “走吧,走吧,這就進宮。”


    …………


    “罪臣蘇難,拜見陛下……”蘇難顫顫巍巍朝著國君拜下。


    “蘇翁請起,請起。”寧元憲親自上前,將蘇難攙扶了起來。


    “蘇劍亭走了?”國君問道。


    蘇難道:“是啊,三天前離開國都。”


    國君道:“哦,去了哪裏啊?”


    蘇難道:“羌王阿魯岡四十五歲生辰,我是不去的,但蘇劍亭作為小輩,還是有必要去一趟。”


    這話他沒有撒謊。


    國君也已經知道了,蘇劍亭三天之前便離開了。


    當時他聽到這個消息後不斷冷笑。


    這是做賊心虛啊。


    當時案子還沒有真相大白呢,沈浪眼看著就要被害死了,而蘇劍亭卻還是提前跑了。


    這證明了什麽?


    證明蘇劍亭確實做過大逆不道之事。


    這下子更是板上釘釘了。


    而且讓蘇劍亭去羌國,更是一種要挾。


    我蘇難要是在國都出事,羌國那邊立刻就動起來。


    蘇劍亭作為鎮遠侯世子,甚至立刻就可以繼位。


    如果是單獨鎮遠城亂起來也沒什麽,但如果和羌國連成一片,進而蔓延整個天西行省。


    相信你寧元憲也承受不住吧。


    所以我蘇難在國都,安穩如山。


    蘇難道:“不知道小犬犯了何事啊?”


    國君道:“幾日之前不是有禦史上奏,說幾個月前蘇劍亭竟然率領武士攻打玄武伯爵府,試圖謀殺親姑姑蘇佩佩,你也知道寡人以孝治天下,怎麽能夠見此毀滅人倫之事,所以就派人去拿了蘇劍亭,徹查清楚。如果有做過,那絕不姑息,若沒有做過,也要還蘇氏一個清白。”


    蘇難侯爵道:“此事犬子確實沒有做過,我也派人調查過了,是大盜苦頭歡以我蘇氏的名義進攻玄武伯爵府。陛下也知道此人膽大妄為,加上那段時間玄武伯爵府空虛,他就想要借機劫掠一番。況且當日犬子蘇劍亭並不在玄武城,而是在天西城,當天晚上還和天西行省都督之子一起喝酒作詩,很多人都可以證明。”


    寧元憲目光一縮。


    老賊。


    口口聲聲都在威脅寡人。


    之前是羌國,現在又是天西行省都督府。


    那一天蘇劍亭明明是真的帶領西域高手攻打玄武伯爵府,但天西行省中都督依舊願意為他作證,說讓當日在天西城。


    這證明了什麽?


    這位天西行省中都督已經被拖下水了。


    整個天西行省的官員,都爛掉一大片了。


    天西行省太複雜,作為對抗楚國的最前線,它的麵積雖然小,但卻駐紮了越國近半的大軍。


    鎮西大都督府隻管軍政,天西行省中都督府管民政。


    雙方井水不犯河水在,使得這裏的官場形態尤其複雜。


    聽到蘇難的話後,國君淡淡道:“是嗎?”


    蘇難顫抖拜下道:“所謂攻打玄武伯爵府之事,確實子虛烏有。但犬子確實做過許多荒唐事,也不成器。子不教父子過,這一點老臣也有錯,請陛下降罪。”


    國君笑道:“都不知道是什麽罪,降什麽罪?”


    蘇難叩首道:“總之有罪便是了。”


    國君麵孔又猛地一陣抽搐。


    這個老賊,今天晚上竟如此強硬嗎?


    態度無比謙恭,卻口口聲聲頂撞?


    什麽叫總之有罪便是了?


    你的意思是寡人莫須有了?


    你的意思是我寧元憲無中生有,隻要看你蘇氏不順眼,就隨口說有罪了?


    寧元憲閉上眼睛,隱藏起目中殺機。


    他真的很想直接下令,將蘇難拿下,斬下狗頭。


    但是他不能。


    他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


    若是真的能直接拿下蘇難,新政就不會拿金卓開刀了。


    很多人都覺得蘇難就是國君的走狗,不管陛下說什麽他都支持,正是這種柔順的態度,國君的新政才放過他?


    怎麽可能?若新政能夠拿下蘇難,那才是真正巨大的勝利。


    蘇氏家族,老牌貴族第一人。


    若能夠拿下,那接下來的新政絕對勢如破竹。


    就是拿不下來。


    對比之下,金卓就讓人充滿好感了。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國君你要用新政奪我基業,那就是不行,我就要反抗到底。


    可一旦我家平安了,我就再無二心。


    吳王派人來勾搭,真是要冊封公爵,我金卓二話不說將吳國使臣殺了。


    而眼前這位蘇難綿裏藏針,口蜜腹劍,笑裏藏刀。


    寡人在位的時候一定要拿下這個老賊,拿下蘇氏家族,否則將來這蘇氏必反。


    說不定楚越兩國開戰之時,就是蘇氏造反之日。


    甚至不僅要拿下蘇氏,還有種氏,甚至……卞氏。


    所有的兵權隻能掌握在國君手中。


    隻不過寧元憲希望,用一種相對平緩的態度拿下種氏和卞氏。


    尤其是卞逍,對他有大恩,而且從未要挾過他寧元憲。


    種氏還派了一個人進國都擔任樞密院副使,而卞逍就隻有一個女兒做他的卞妃。


    不僅如此,豔州特殊,所有民政卞逍也幾乎不插手,完全交給國君派去的文官。


    所以在寧元憲心中,卞逍的分量非常重,甚至有點把他視為知己好友。


    國君如此刻薄寡恩,為何還能牢牢掌握大權。


    因為他有三根擎天柱。卞逍,祝氏,閻厄加薛氏。種氏也算,但是已經有些跋扈了。


    ………………


    “哈哈哈……”寧元憲大笑道:“蘇翁嚴重了,嚴重了。”


    “好了,起來吧!”


    寧元憲再一次主動上前攙扶蘇難。


    蘇難艱難地起身,然片刻後又跪了下去。


    “陛下,這次張翀差點死在大理寺監牢之中,大理寺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老臣覺得要有所責罰。”


    國君寧元憲一愕。


    你蘇難是樞密院的,大理寺仿佛不該歸你管轄。


    你又想伸手?


    之前你時時刻刻以退為進,現在要反其道而行之?


    但國君卻順著他的口氣道:“對,這件事大理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蘇難道:“此事老臣本不該多言,但白夜郡畢竟是臣的老家!白夜郡太守陳起壟貪贓枉法被拿下之後,這個位置空懸已久,還請陛下早做決斷。”


    國君笑道:“那以蘇卿的意見,這個位置誰合適呢?”


    蘇難道:“臣不管吏部,所以不好開口。”


    國君道:“白夜郡畢竟是你的家鄉,你是有發言權的。還有鎮遠城主一位,空缺得更久了,不如蘇卿也一並舉薦了?”


    蘇難道:“那老臣就鬥膽推薦大理寺少卿王經倫接任白夜郡守,前萬年縣令王啟科接任鎮遠城主。”


    國君內心憤怒,幾乎肝顫。


    老賊,你這是瘋狂地試探啊。


    你這是在寡人的底線瘋狂踐踏。


    寧元憲笑道:“蘇翁,大理寺少卿去做白夜郡守,豈不是低了半級嗎?那個王啟科雖然被罷官了,但之前也是萬年縣令,去做鎮遠城主就是低了兩三級了。”


    蘇難道:“老臣也隻是舉薦而已,他們畢竟是犯過錯的臣子,貶低個一兩級,也是為了磨礪他們。”


    之前的蘇難,哪怕在朝堂上也幾乎很少開口,不歸自己管的事情從不說話。


    每一次都是讓黨羽出麵。


    而這一次,不歸他管的事,他一而再地提。


    看上去仿佛已經年邁昏聵不堪。


    國君笑道:“蘇翁的提議很好,寡人會好好思慮的。”


    “來人啊,送蘇翁迴府。”


    然後小黎公公帶著四個宦官,特地將蘇難送迴鎮遠侯府。


    蘇難走了之後。


    國君的麵孔瞬間冰寒了下來。


    黎隼公公立刻一揮手,讓所有宦官離開。


    然後,他腰杆一彎,耷拉下腦袋。


    意思非常清楚。


    陛下,您可以發怒了。


    想要砸東西,想要罵人,奴婢都準備好了。


    “老狗,你又裝什麽?”國君怒笑道:“難道在你眼中,我就隻是會砸幾個瓶子,砍幾張桌子發泄的無能昏君嗎?”


    黎隼叩首道:“奴婢不敢,聖明無過於陛下。”


    國君沒有暴怒發泄,反而坐了下來,不斷冷笑道:“有意思,有意思,這老狗終於露出獠牙了啊,擺出一副昏聵的樣子給誰看?這條看起來柔順的老狗,終於向寡人齜牙了。”


    “他以為寡人奈何不了他嗎?”


    “他這是以為寡人奈何不了他嗎?”


    而這個時刻,他就尤其想念新政。


    如果新政不受挫,如火如荼繼續下去,那就可以接著大勢橫掃一切阻礙,大權獨攬。


    “沈浪呢?”國君怒道。


    “在那邊綁著呢。”黎隼道。


    國君道:“那三鞭子抽了嗎?”


    黎隼道:“抽過了。”


    國君冷道:“又墊著軟甲抽的?”


    黎隼腦袋垂下道:“不,是墊著寧焱公主打的,所以……下麵的奴婢不敢打了。”


    國君頓時怒了。


    他一再警告過,讓沈浪不要睡寧焱,結果這個混蛋?


    寡人打死你!


    ………………


    國君怒氣衝衝地進了一間宮房之內。


    身後跟著三個宦官,手握鞭子。


    結果剛剛一進去,寧焱就跪了下來。


    “父王,我和沈浪是睡了,但是不關他的事情。”


    “是我主動睡他的。”


    “當然也不是我主動的,是雲夢澤那個王八蛋給我們酒裏下藥了。”


    “沈浪是受害者,我也是受害者,一切都是雲夢澤那個王八蛋的錯。”


    唉!


    女人啊!


    虛弱無力的時候,口口聲聲喊哥。,


    現在,一口又一口的黑鍋全部朝雲夢澤頭頂蓋去,毫不客氣。


    可是,國君能夠去處罰雲夢澤嗎?


    當然不可能了。


    雲夢澤作為帝國大使,雖然沒有什麽權力,但畢竟是大炎帝國的人。


    寧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黑鍋拚命往他身上扣。


    種/馬,你能者多勞了。


    國君都要氣暈了。


    再見到沈浪,被絲綢困在一張椅子上睡得正香。


    你還能睡著?


    “給我潑醒了。”國君厲聲道。


    沒等旁邊宦官動手。


    寧願拿起邊上的一碗溫水,直接朝沈浪臉上潑去。


    “人渣,別睡了。”


    沈浪一激靈,醒了過來。


    國君寒聲道:“喲,沈公子醒了啊。”


    沈浪一顫,想要起身行禮,卻發現自己被捆在椅子上。


    “陛下,微臣甲胄在身,不能施於全禮。”沈浪尷尬道。


    國君冷道:“沈浪,你和寧焱的事情,打算怎麽辦啊?”


    沈浪道:“微臣以後絕對不敢褻瀆三公主,之前就當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咦?


    我說錯什麽了嗎?


    為什麽國君看起來仿佛更生氣的樣子了。


    “關到地窖去,關到地窖去,這裏還是太舒服了。”


    然後,沈浪又被關到地窖去了。


    房間之內,頓時隻剩下國君和寧焱二人。


    “寧焱,你怎麽想的?”國君問道。


    寧焱道:“沒怎麽想的啊,就當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以後依舊做兄弟。”


    國君道:“沈浪是玄武侯爵府的女婿,他和你不可能有結果的。”


    寧焱道:“我本來也沒有想要結果,那隻是一場意外。”


    國君道:“要不然,你迴炎帝國夫家去?”


    “不,我死也不去。”寧焱大聲道:“我再也不見那個惡心的東西,堂堂親王世子,看上去和賣/屁/股的相公一樣。我在國都給你丟人,難道我去炎京就不丟人了嗎?難道國都也沒有我容身之處了嗎?”


    說著,寧焱的眼淚就下來了。


    國君麵孔一寒,想要將寧焱強行送迴炎京,但卻又說不出口。


    他真是憋了一肚子的怒火。


    先是蘇劍亭跑了,然後蘇難那個老賊向他露出了獠牙。


    然後在女兒和沈浪這邊又憋了一肚子氣。


    “別給沈浪加衣衫,給我凍死這個混蛋。”國君憤怒道。


    因為地窖裏麵通常藏冰,溫度很低的。


    ………………


    次日朝會,又是一場刀光劍影。


    彈劾蘇難是一定的。


    雖然不能拿下他,但是削權,孤立是一定要做的。


    先將他在朝堂中的黨羽剝離,讓他無法在唿風喚雨。


    禦史台大夫王承惆又準備開噴了,得到國君的授意之後,他已經寫了一份長長的彈劾奏折。


    蘇難權勢太大,禦史台的小官不敢彈劾。


    就算彈劾,也是不痛不癢。


    但是王承惆是個大噴子,他隻聽國君的話。


    陛下讓我噴誰,我就噴誰。


    陛下沒指定我噴誰的時候,我想噴誰就噴誰。


    也真是因為他的這個人物屬性,所以沈浪始終沒有對他動手。


    這個大噴子是國君的人,不好動的。


    今天,禦史台的兩個大夫,都已經準備奏本彈劾蘇難。


    而且不再是不痛不癢的小事。


    蘇氏私自擴張領地,侵占民田。


    蘇難侄子沒有任何功名,卻擔任鎮遠城主簿,趕走三位城主,甚至可能謀殺了其中兩位。


    張翀向王承惆望去一眼。


    “你官大,你先上。”


    禦史大夫王承惆當仁不讓,就要出列彈劾蘇難。


    結果!


    一位殿中禦史出列。


    “臣有本。”


    頓時,禦史大夫王承惆麵色一變。


    我們中出了一個叛徒?


    我對禦史台的掌控難道出現問題了嗎?


    之前讓彈劾沈浪和金氏家族的時候,一唿百應。


    如今讓彈劾蘇難,一個個都故作不知,準備的彈劾奏本都不痛不癢。


    現在竟然還有人剛搶我的先?


    國君眉頭一皺,冷冷瞪了王承惆一眼。


    禦史台你怎麽管的?


    但是有人要上奏,總不能攔著啊。


    “講!”


    那位殿中禦史林秉忠道:“臣彈劾沈浪,身為玄武侯爵府贅婿,舉止不端,勾引三公主寧焱,壞人貞節,玷汙我越國王族名聲,恐引起帝國廉親王震怒。”


    這話一出,全場震驚。


    不可思議地望著這位殿中禦史林秉忠。


    你太牛逼了。


    竟然如此不怕死?


    沈浪和寧焱公主的事情知道的人幾乎沒有,你現在竟直接捅破?


    這是要弄得眾人皆知?


    而國君震愕之下,也有些不敢置信望著這位殿中禦史。


    這殿中禦史隻是六品啊,若非他職司,根本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


    現在,竟然敢把王族的醜聞直接捅出來?


    寡人的刀劍真的不鋒利了嗎?


    真的寡人殺不了人了?


    為何你們一點都不怕啊?


    你區區六品禦史,竟敢出來為蘇難擋劍?


    你這是要和沈浪同歸於盡嗎?


    沈浪你這個混蛋,你幹的好事?


    一時之間,場麵陷入寂靜。


    無人敢迴應。


    這已經是王族醜聞了。


    原本隻是私密之事,現在竟然在朝堂上捅爆出來。


    國君本已經決定了,將沈浪和寧焱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找個時間,把寧焱送去炎帝國。


    沈浪隨便關幾天,讓他長長記性。


    而一旦公開,那沈浪罪名就大了,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關鍵還有帝國廉親王的態度。


    若他震怒,國君都未必保得住沈浪。


    不過雲夢澤家族和廉親王關係密切,他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應該對廉君王態度有所掌握吧。


    何止有所掌握?


    雲夢澤對寧焱這個便宜妹子是真的疼愛。


    他已經想辦法讓寧焱和丈夫和離,並且讓帝國廉親王認寧焱為義女。


    這件事情,畢竟是廉親王對不住寧焱在先。


    結果現在禦史台竟然出了一個不怕死的東西,直接把沈浪和寧焱的奸/情捅爆了。


    真是不怕死啊。


    你要害沈浪這大家能理解,關鍵還想要把王族拖下水,你脖子就這麽硬嗎?


    蘇難到底給你什麽了?


    讓你連死都不怕?


    禦史右大夫張翀出列,厲聲道:“大膽,無憑無證,竟敢玷汙王室公主清白。陛下臣請拿下此獠,徹查清楚,看看此人背後有誰撐腰,有何陰謀?”


    殿中禦史林秉忠道:“臣有證據,當日沈浪和三公主寧焱二人在雲夢澤大使宅邸中呆了整整一夜,沈浪出來之時,衣衫不整。之後沈浪關押在大理寺監獄,寧焱公主又私自率兵攻打大理寺,此舉形容謀反,更能證明二人之間有奸情。若不能懲治沈浪,王族威嚴何在?若不能處罰寧焱公主,國法何在?王子犯罪,尚且和庶民同罪,公主殿下攻打大理寺,難道就不能嚴懲嗎?”


    頓時,在場所有官員頭皮發麻。


    大噴子王承惆渾身冰涼。


    這殿中禦史可是他禦史台的人啊。


    寧焱公主和雲夢澤攻打大理寺一事,大家都裝糊塗,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結果你又捅了出來。


    你想要幹什麽?


    這般想死嗎?


    為什麽有人連死都不怕呢?


    究竟發生了什麽?


    而此時,蘇難依舊佝僂站在朝堂前麵,一聲不發,仿佛一切都和他無關。


    整個朝堂,都陷入了古怪的寂靜。


    這話已經沒有人可以迴應了。


    寧焱率兵攻打大理寺,這件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


    不能懲治,但也不能說這事是對的。


    一旦有人不要命捅出來,那還必須要徹查,連國君都無法迴避。


    甚至有必要的話,還要真的懲罰寧焱公主。


    或者降為郡主封號。


    或者關入宗正府。


    此時,張翀忽然道:“陛下,當時臣就在大理寺,算是看得清楚的。當日有傳言說有人要來大理寺劫持沈浪,寧焱公主一聽震怒,所以率領家丁前來鎮守大理寺,幫助維持秩序,所謂攻打大理寺,完全子虛烏有。”


    “果真?”國君道。


    張翀道:“臣可以作證,雲夢澤大使可以作證,還有黑水台眾多武士也可以作證。”


    國君道:“那傳言中,究竟是誰要劫持大理寺監獄呢?”


    張翀道:“聽說是大盜苦頭歡。”


    此時,千裏之外的苦頭歡,黑鍋一個接著一個往他頭上扣去。


    剛剛劫持了黑水台千戶燕尾衣,又有了劫持大理寺監獄的罪名。


    然而所謂寧焱幫忙維持大理寺秩序,也僅僅隻是一個台階而已,起一個粉飾作用。


    國君厲聲道:“寧焱身為王族公主,竟然在國都私自動兵,不管是出於何心,都犯了錯。大宗正何在?”


    越國另外一個王叔寧裕出列,他便是越國大宗正,平時就像隱形一般,甚至上朝都不大來。


    “去把三公主寧焱抓了,關入宗正寺思過。”國君下令道。


    “是。”


    然後,國君寒聲道:“殿中禦史林秉忠,你可滿意了啊?”


    這話,已經充滿了絕對的殺機。


    在國君心中,這位殿中禦史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當然,今天不會死。


    因為國君不能因言獲罪,殿中禦史本來就可以彈劾一切。


    但是,隨便找你一個錯處弄死你,輕而易舉。


    殿中禦史林秉忠道:“還有沈浪玷汙三公主名節一事,事關我越國王族尊嚴,請陛下徹查。”


    國君道:“大宗正,此事一並查了。”


    “是。”


    蘇難,寡人倒要看看,現在還有誰為你出來擋劍?


    這件事情就算是這麽過去了,接下來彈劾蘇難繼續。


    禦史大夫王承惆開始醞釀情緒,準備大噴狂噴。


    然而……


    外麵忽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聲音。


    “陛下,緊急軍情,緊急軍情。”


    一個斥候飛奔而入,手中拿著一封軍情奏報,上麵插著三根羽毛。


    這代表十萬火急,任何人不得阻攔。


    這名斥候進入大殿,跪下叩拜道:“陛下,吳國三萬大軍南下,直逼上野城。”


    上野城。


    曾經屬於吳國。


    吳越兩國大戰的時候,因為卞逍南投,吳國大敗,割讓了九郡之地。


    其中就有上野城。


    這上野城歸天北行省管轄,是距離越國最近的地方。


    如今,吳國三萬大軍南下。


    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要訛詐?還是要開戰?


    又或者是想要奪上野城?


    黎隼大宦官飛快檢查了這封奏報,完全沒有問題,是鎮北侯南宮敖親筆寫的。


    南宮敖和蘇難是死敵,絕對不可能策應他。


    這軍國大事,絕對不敢作假。


    國君看了南宮敖的奏報後,頭皮一陣陣發麻。


    這位年輕的吳王想要做什麽?


    不久之前的邊境會獵,吳王兩戰全勝,士氣高漲。


    但吳國依舊屬於虛弱期吧?


    二十年休養生息就夠了?你可是失去了九郡之地。


    現在就迫不及待要開啟戰端了?


    國君雙手微微發抖。


    目光朝著蘇難望去。


    這一切和蘇難有沒有關係?


    但願沒有。


    如果有的話,那一切就太可怕了。


    國君內心又驚又怒。


    想要動蘇難就那麽難嗎?


    南毆國戰局焦灼,現在北邊吳國又率兵南下。


    羌國這個強盜又蠢蠢欲動。


    如此一來,國內就更不能動蕩了。


    天西行省不能亂,鎮遠城不能亂。


    蘇難暫時動不了了。


    國君拳頭緊握,指甲刺入掌心出血。


    這一刻,他真的感覺到無比的屈辱。


    但這沒什麽,哪一位君王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啊?


    當年吳王忍辱負重,甚至還為寡人當過車夫呢。


    深深唿吸幾口氣,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


    “哈哈哈哈……”國君大笑道:“吳王乳臭未幹,就這麽迫不及待要露出他稚嫩的爪牙了嗎?我越國強盛,雖然南毆國之戰還沒有結束,但是憑借鎮北大將軍府,對付他吳國綽綽有餘。”


    “既然來了,那就準備一下。”


    “吳王要戰,那便戰吧。”


    “蘇難,你是樞密院副使,你來說說看,如何應對啊?”


    蘇難心中冷笑。


    寧元憲,你以為事情就這麽簡單嗎?


    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驚天之變,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四麵楚歌。


    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天大的手筆。


    這一次我蘇氏家族不但要鳳凰涅槃,還要將金氏家族斬盡殺絕。


    蘇難出列,顫抖道:“聖明無過於陛下,請陛下乾坤獨斷。”


    ………………


    羌王阿魯台四十五歲生辰。


    羌國王宮內金碧輝煌,周圍諸國都送來了無數珍寶。


    羌王豪邁大喜。


    這次來的貴賓不僅僅是蘇劍亭,還有西域諸國使者,南毆國使者,沙蠻族使者。


    還有……楚國使者。


    楚國使者第一次公然出現在羌王宴席之上。


    “如今我羌國的天花已經徹底滅了。”


    “該是我大開殺戒的時候了。”


    “入侵越國?沒問題!”


    “這一次,我可不僅僅要殺入天西行省了,還要奪走幾個郡,殺他幾千上萬人,讓寧元憲感受到我的憤怒。”


    “他竟然敢讓我寫認罪書,竟敢殺我羌國的武士。”


    蘇劍亭道:“大王別忘了一件小事,殺沈浪。”


    “忘不了。”羌王寒聲道:“我會讓越王斬下沈浪的腦袋,送到我的麵前。”


    “他若不答應我的要求,我就堅決不退兵,燒殺搶掠。這次我要訛詐更多的金幣,更多的奴隸,當然也包括沈浪小賊的腦袋。”


    沈浪“救”過羌王,而且還拯救過無數羌國百姓。


    這對羌王來說,反而是罪過。


    我阿魯台隻報仇,不報恩。


    之前在羌國,被你逃了一命。


    現在國內天花疫情平息了,沈浪小賊你也該死了。


    而此時!


    沈浪埋在羌王體內的幾個小毒球,幾乎已經鏽透了。


    隻要稍稍一陣用力,毒球的外殼就會直接碎裂,裏麵的氰化物劇毒就會進入血液。


    幾秒鍾之內,就能將這個勇猛強大的羌王殺死。


    ………………


    注:第一更送上,我繼續寫第二更,今天會有三更。拜求兄弟們的月票,拜求支持,無比感激。


    謝謝泥嵐軒真和醋笨笨的幾萬幣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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