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等仇敵上門;不能被牽製住;不能不了解仇敵的動靜;必須知己知彼。


    商量久久,唐青鬆斷然進城打聽消息察看動靜,寧可辛苦些,以免像又聾又瞎的人,對情勢一無所知。腳程放快些,夜間道上沒有行人,可以用快速的腳程趕路,來迴半個時辰他勝任愉快。踏著如銀夜色,他快步而去。


    十賢祠在望,已可看到北關的燈火。


    接近岔路口,腳下一慢,用大周天唿吸調節熱度升騰的血液,汗水徐收,利用機會恢複耗損的精力元氣。


    路旁樹影下,踱出一個青衫人。月朗星稀,光度可幫助視線及遠,看身材打扮,以及隱約可辨的麵龐,他突然湧起的戒心消失無蹤。


    是那位神秘的青衫客,這位不時現身的怪人,一直不曾亮名號,但可以肯定絕不是仇敵,雖然在洞窟第一次見麵時,青衫客用詭計拚了幾招狠的,而且挑唆他說謊。


    “嗬嗬!來幹什麽呀?”青衫客背著手迎麵攔住去路:“城內外清潔溜溜,你找不到半個仇敵。巡捕們鬆了一口氣,都迴家哄老婆抱孩子睡個好覺啦!”


    “哦!前輩是說,人都走了?”


    “離城而已,城內外平安無事,時機未至。我想,你問的是威麟堡和玄武門。”


    “不錯。”


    “公孫少堡主在城南七八裏的雙口莊,建立指揮中心,正式打出鏟除殺手組合的旗號,號召過往的江湖同道共襄盛舉,現在得意得很,要多拖些同道下水,再掃庭犁穴鏟除玄武門。你要去找他們討消息嗎?得多辛苦兩條腿,走啦!片刻可到。”


    難怪軒轅丘鬼影俱無,公孫少堡主跑到雙口莊大聚爪牙亮旗號揚威,不理會他了。他如果前往踩探,說不定公孫少堡主要重施籠絡妙計,唆使他參與呢!


    “沒胃口。”他說:“玄武門可有動靜?前輩旁觀者清……”


    “那是騙人的上當的話,旁觀者有時更糊塗。玄武門又不是傻瓜,就算秘密山門在此地,敵勢過強,山門隨時都可以放棄遷地為良的,何況這裏是他們亂人耳目的狡兔三窟的迷窟,公孫少堡主虐殺了十餘個可疑的人,根本就毫無頭緒,他公然挑釁,聲威大震目的已經達到,是否能鏟除玄武門並不重要。他有那麽多人手,也找不出玄武門的底細,我一個人一雙腿,怎麽可能獲得消息?”


    “那……我豈不是白來了?”


    “大概是的。如果你想找黃小姐敘舊,她也走了,也是從南麵走的,很可能到了許州啦!”


    “胡說!我找她幹什麽?”他扭頭便走:“今晚真的可以睡個安穩了。”


    仇敵都走了,他用不著再進城打聽浪費時間。


    “但願你好夢連床,噩夢離你遠去,嗬嗬嗬……”


    他腳下一緊,嘲弄性的話少聽為妙。


    他也是一個人兩條腿,打聽消息成效有限,進城走一趟確是難找門路,不如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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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天,黎明前的陣黑降臨,月已沉西星光隱去,這期間大地最為黑暗。同時,也是睡懶覺最舒暢的時刻。當短暫的陣黑消退時,曙光未現,敏感的早起飛禽,將在這時刻醒來,鳥聲將隨一線曙光打破林野的沉寂。


    已經鬆去戒心的人,不再有受到襲擊的顧慮,加以多日來皆在小心警戒難免有點透支精力現象,一旦戒心盡除,睡得特別沉。


    破門撞窗的暴響,使睡在前麵廂房的唐青鬆,在夢中驚跳起來,首先便本能地抓住枕畔的神刀。


    本來是和衣而睡的,表示仍懷有戒心,可是已來不及穿靴了,房門破襲的聲浪震耳欲聾。


    好家夥!來人真不少,侵入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外麵的門窗被撞破,裏麵廂房的門稍後也倒了。快速突入,強攻猛襲。雙川集故事重演,入侵的人必定暗器亂飛。


    房內黑暗,他滾倒直趨壁根,卻沒聽到暗器破風聲。一躍而起,神刀出鞘。來一記八方風雨,刀氣似狂濤。


    “好!外麵見。”房外傳出喝采聲。


    沒有人隨破門而入,來人擊倒房門在外麵發話,他的狠招八方風雨白用了。這一招可以完全封鎖窄小的廂房,侵入的人肯定會在他的刀下崩潰。


    激烈的反應獲得緩衝,他恢複冷靜,立即迅速著靴,沒有靴武功隻能發揮三四成威力。同時發出一聲震天長嘯,向住在後麵的妙劍示警。


    奔出堂屋,碰倒了一張長凳,堂屋前麵的門窗皆已破壞,嗅到流動的草木清香,身形乍動,幻現在屋前的曬麥場,橫刀卓立,氣湧如山,無形的殺氣,像浪濤般向對麵的三個黑影湧去。


    他聽到妙劍發出的短嘯,心中一寬。


    “果然身手超絕,反應超人,難怪在雙川集,那些人殺不死,你。”先前喝采的人大聲說,口音非常熟悉。


    “無極大法師,你想怎樣?”他大聲抗議:“你這算什麽?撒潑拆屋?”


    身後出現劍已出鞘的妙劍,與他並肩站立。


    “你笨不笨?”無極大法師有倚老賣老嘲弄意味:“或者聰不聰明?”


    “那又怎樣?”


    “笨,就留在此地;聰明,趕快逃命!”


    “什麽意思?我不怕你。”


    “我知道你不怕我,我也無力趕你逃命。趕快下決定,我可不等你了。”


    “你……”他聽得一頭霧水,這位彌勒教地位甚高的聖堂使者,怎麽說話語無倫次像在打啞謎?


    “兵分三路,約一百二十人,潛抵十裏外。時辰一到,快速地十裏奔襲,像剛才一樣,也像雙川集一樣,破屋突入,用人牆也可以把你壓死。人可能正在五裏外飛奔,片刻可到。你們不走,我可要走了,冒險向你示警,貧道已盡了道義。如果你認為可接得下一百二十人圍攻,那就留下吧!我走啦!”


    “咱們跟你走,謝啦!”他斷然舉步:“我又不是真正鐵打的人,哪禁受得起一百二十名俠義道英雄圍攻?我當然不笨,不想死在他們選擇的鬥場裏。走!”


    “對,你不笨!他娘的!你好像真的不怕我,也不怕我騙你上當。”無極大法師領先便走。


    “我不是不怕你,而是相信你的保證金諾。”他跟上乘機發牢騷:“貴教在天下各地有無數香壇,有數十萬徒眾,我哪能不怕你?隻要你高聲一唿,我在江湖將步步荊棘。喂!那兩個妖巫,是不是威麟堡的人?”


    “雖然不是,也可能是。”無極大法師又在和他打啞謎,被捧得心情愉快:“可惜貧道大意,兩個妖婆道行太高,被她們自毀元神屍解,沒獲得口供非常遺憾。”


    “不是又可能是,憑猜的?”


    “憑貧道冷眼旁觀的經驗。在青鬆寨,貧道就對情勢有相當程度的了解。直至貧道的兩個人被殺,才積極進行調查。你那女伴明裏是三個人,暗中策應的人超過二十大關,有幾個人不時與威麟堡的人,鬼鬼祟祟在一起,那兩個妖巫,其中有一位是號稱巫仙的三界神巫。這妖巫四年前,有人看到她曾經在第四霸天,拔山舉鼎皇甫俊的宅院出入。那時,鄢狗官還沒榮任督鹽欽差,拔山舉鼎做了幾年鄢狗官的保鏢司命保護神。做了欽差成立巡緝營,總領就是拔山舉鼎,與第一霸天乾坤一劍的除奸英雄作殊死鬥。誰敢說妖巫與威麟堡有往來?事實上雙方的確暗中經常接觸。兩妖巫如果與公孫少堡主無關,沒有任何理由用妖術要殺死你。小子,你那女伴是一條毒蛇,附在你身上的毒蛇。”


    “胡說八道,她是……”


    “是俠義道女英雄,我知道。”無極大法師冷笑:“她是跟在威麟堡的人,從關中跟到青鬆寨的,她的人暗中與威麟堡的人往來,鐵證如山。你和妙劍受到威麟堡的人在客店突襲,受到玄武門的人幹預,捉住你一位朋友和兩個威麟堡的爪牙。那小女人向玄武門要人,替威麟堡的人求情,卻不理會你的朋友。你去想好了,你小子並不笨。”


    “我沒有朋友落在玄武門手中。”他心中一動,這消息他並沒感到意外,曾經聽說過了,有點犯疑:“黃小姐與我共同應付威麟堡的人,這是事實。”


    “是嗎?那天貧道捉住了她,威麟堡的人不惜犧牲闖貧道的大陣,小女人根本不知道你去救她。貧道的人,親耳聽到她大叫我在這裏。我告訴你,隻有兩個妖巫,才有貫穿貧道所布大陣的神通,威麟堡的人在陣外混戰而已,所以貧道向你討取兩妖巫,求證是不是妖巫殺了我的人。你如果不信邪,用心去查證吧!千萬別讓那小女人和你走在一起。”


    “這……”


    “哦!妖巫身上零碎很多,她有一瓶可解各種亂神迷魂藥物的解藥,送給你防身。隻要發現神智不受控製,立即服下一顆功效如神。我非常賞識你這位真正的好漢,希望日後是友非敵。小子,名位是需要努力爭取的,不爭絕對成不了大事。不爭,你在江湖鬼混算什麽呀?迴家娶妻生子為農為商,活得比在江湖玩命更如意。老實說,不爭,你練武也是一種浪費。你如果真怕我,你這一輩子都會怕本教的人,在江湖鬼混,能混出什麽局麵來?小子,該爭的努力去爭,不要辜負了大好頭顱,好自為之,後會有期。”


    三人一揮手,掠走如飛隱沒在林木深處。


    曙光初現,身後隱隱傳來的吶喊聲。攻勢發動,破曉奇襲,可以徹底殲滅,天一亮誰也跑不了。


    “這些造反好漢,另有可愛的一麵。”唐青鬆感慨地說:“比起威麟堡的俠義英雄們,妖道簡直可稱得上聖賢大好人了。”


    “他是怕你,你知道嗎?”妙劍活動手腳調和氣血:“怕你那把怪刀。二十餘年前在這裏,天斬邪刀殺得他們鬼哭神嚎,自此不敢招惹刀形特殊的刀法高手,你的刀就是造型怪異的劊刀。”


    “他娘的!我不甘心。”唐青鬆口出三字經,虎目中冷電暴射:“聽,遠處的吶喊聲。”


    “他們發動強盜式的突襲了,雙川集故事重演。”


    “我們要永遠這樣扮懦夫逃避嗎?”他咬牙自問。


    “他們人多,蟻多咬死象。兄弟,要來的終須會來,一旦逃避將永遠在逃避,逃避絕對解決不了問題,所以必須勇敢地麵對現實。你既然不想開殺戒……”


    “咱們迴去設法遊鬥,也殺得他們鬼哭神嚎。老哥,有興趣嗎?”


    “水裏火裏,我陪你上刀山衝劍海。兄弟,別忘了你我有過命的交情。你榮耀,我也同感光彩。”


    “走!”他沉聲叫:“在我們選定的地方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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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麵八方大包圍,一聲令下,同時破窗毀門殺入,暗器開道像暴雨,門窗一破,人隨在滿天鐵雨銅流後突入,在劫者難逃,能衝出的人,也逃不過後麵的人截殺。


    整座農舍隻找到兩具死屍,是蔡老頭夫婦的屍骸。這位與世無爭的老好人,成為俠義英雄們的犧牲品。


    真有一百二十人以上,公孫少堡主把全部精銳投入了。天已經亮了,在四周搜索的人,也先後返迴,沒發現神刀妙劍的蹤跡。


    人全在屋外歇息,議論紛紛。這是一次失敗的突襲,顯然事先有人泄漏了天機。


    突襲不論成功或失敗,必須立即脫離現場遠遁,上次雙川集夜襲,就做得幹淨利落十分成功。這次撲了個空,花在搜索附近的時間過長,不甘心失敗,違反了一擊即走的金科玉律。一群人聚在屋中,憤怒地議論紛紛,並沒派人在外圍警戒,還真有點像沒有組織的暴民。


    公孫少堡主站在門外,咬牙切齒暴跳如雷,一口咬定出了吃裏扒外的內奸,發誓要抓出奸細剝皮抽筋。


    屋內出來五個負責徹底搜屋的人,其中一個握著那把怪形短戟,往少堡主腳下一丟。


    “少堡主,不要疑心咱們出了內奸。”這人大聲宣告:“床上衾枕猶溫,小畜生的武器也來不及攜走,定然是兩個混蛋警覺心甚高,並不因咱們離城放過他們而掉以輕心。他們是破屋時趁機遁走的,一定還躲在這附近來不及遠走高飛,最好全部出動,把他們搜出來示眾江湖。”


    附近雖然草木繁茂,但人手眾多,偏搜方圓兩三裏的範圍,還不至於有困難,問題在於有否充裕的時間。最大的困難,是潛伏的人有能力及時全力遁走,搜索的人不可能形成合圍封鎖。把唐青鬆堵死在屋中,他們才有勇氣一擁而入。在曠野中搏殺,敢和他硬拚的人就沒有幾個了。


    公孫少堡主也接不下唐青鬆三刀,誰敢在樹林中誇口說能把他堵住?一群羊絕對擋不住一頭猛虎。一頭猛虎不會屠殺一群羊,僅取其一便跑。人不同,不殺光仇敵是不會手軟的。


    正在商量要否采取搜索行動,人影從屋側快速地貼草叢突入,傳出兩聲慘叫,刀光飛騰無畏地切入人叢。


    人群大亂中,長嘯震天,屍體拋灑,然後兩個人影去似流光,從西北角如飛而去。


    “是他們,追!”公孫少堡主怒吼,飛躍而出。


    共留下十二具死屍,有九具是被刀劈翻的。


    像一群餓狼,漫山遍野狂追,各小組的負責人,隻知道催促急進,無法掌握到底有多少人跟來。被殺死的人血腥一衝,慘狀激起複仇之火,隻知道務必將人追及,是否有人落伍已無暇留意了。


    出其不意的雷霆急襲,一擊即走。


    朝霞滿天,到處都有早起的小動物,被奔走的大群人所驚擾,嚇得四處驚竄,一些敏感過度的人,把野犬山豬當成逃竄的人加以追逐。


    追的人有快有慢,早已失去逃竄者的形影,一窩蜂往同一方向追,人群散開的範圍漸廣,成了盲目的追逐,後麵的人跟著前的人飛奔,根本不知道前麵的人是否盯牢了逃竄的人。


    走在最後的人,可能是輕功稍差的,盲目地向前追趕,不理會後麵是否還有人。


    唐青鬆與妙劍反而躲在後麵,他領先搶出,神刀手下絕情,飛快地到了最後一名大漢身後,刀光一閃,砍斷這人的右腿,斜衝超越。


    妙劍先一剎那從側方掠出,一劍貫入另一人的腰際,一扭劍傷口加大,劍輕易地離體。


    “救……我……”斷了右腿的人狂叫求救。


    人群大亂,聞聲止步轉身,看到倒地叫號的人,卻沒看到其他的人影。


    “有人在後麵偷襲,大家小心……”有人大叫示警。


    留下一部分人在左近搜尋敵蹤,另派人照顧傷者。


    兩人穿林越草遊走如飛,竄走時快逾脫兔,擇肥而噬打了就跑,有時將人殺死,有時毀掉手腳,就在這方圓二十餘裏的叢林茂草地區予取予求。


    慘號聲此起彼落,人群的數量急劇減少,受傷的人散處各地,照顧的人也愈來愈少。


    不折不扣的消耗戰,威麟堡的人這一仗打得辛苦慘烈,日上三竿,整整打了一個時辰。所有的人,都不曾正式與神刀妙劍交手,即使看到了也一閃即逝,輕功最佳的人也追之不及。也沒有人敢放膽追,風吹草動也會嚇得心慌膽跳。


    人多是靠不住的,因為沒有功力相當的人作支撐。


    四麵八方都有人叫喊,或者發聲傳信號,召集走散了的人,散漫的人群逐漸聚合,十餘人為一組集結,然後再與其他小組會合,不敢再四散追逐了。


    風雷劍身邊聚集了七個人,聚集在兩株大樹下,地麵躺著四個不斷手就斷腳的人,和一具被劍貫胸的死屍。創傷已包紮妥當,八個人正在商量如何把四個傷者抬走或背走。


    風雷劍客渾身汗透衣褲,倚在樹幹上喝水囊中的水,臉色蒼白手在顫抖,死傷如此慘重,這位目中無人的狂妄大劍客,真的感到恐懼了。


    “彭前輩,我們到底還剩下多少人?”一名汗流浹背的持三陵刺大漢,向風雷劍客問:“這兩個名不見經傳的神刀妙劍,真是玄武門的殺手?”


    這位仁兄,大概是這兩天在雙口莊,響應號召秉武林道義助拳的高手名家,所以不知道神刀妙劍是何方神聖。


    遠處有一組人聚集,可聽到隱隱人聲,但視線被樹木所阻攔,看不到人影。


    “我怎麽可能知道?反正我這一組隻剩下六個人,有兩個斷了腿躺在這裏,其他不知到何處去了。加上你們這一組殘餘,兩組隻剩下不可以拚搏的八個人。這是說,咱們兩組人損失了十之六七。”風雷劍客沮喪地咬牙說:“在一生中,出生入死拚過無數硬仗,從來沒受到如此挫敗,我與那兩個狗東西勢不兩立。玄武門的殺手武功驚世,卻沒有武林人的風骨,不敢和咱們公平拚搏,隻會暗殺偷襲賺血腥錢。張老弟,你對這兩個狗東西的身分存疑?”


    人影乍現,看到人影,人已到了兩丈外,象是平空幻化出來的。


    “這位張老兄當然存疑。如果他在縣城加以打聽,就不會上當受騙了。”唐青鬆橫刀屹立,虎目中神光四射聲震耳膜:“我神刀太保和妙劍羅老兄,都是在五虎嶺小隱山莊附近,與威麟堡的假英雄們結怨的。玄武門欺善怕惡,威麟堡的人在縣城生事,公然在客店襲擊行兇,玄武門反而怪罪我在他們的地盤內,向他們的權威挑戰,釋放了威麟堡的兩個人,把在下兩人追得上天入地,而且搶走了在下的一位朋友。在下兩人在此地逗留,目的就是候機找玄武門了斷的。張老兄,不關你的事,請退出是非場,在下要和這個拖朋友下水,騙同道替他們賣命的狗屁大劍客,好好地算一算總賬。”


    “大河蛟張老兄,你給我站到一邊涼快去。”妙劍擺出教訓人的麵孔教訓姓張的,顯然認識這個人:“威麟堡打出俠義英雄旗號,騙你們這些追求名利,甘願受騙的人追隨驥尾做英雄,也不睜大眼睛拉長耳朵先打聽清楚,便興高采烈做幫兇,閣下,你相信真的俠義英雄,會聚眾百餘人,突襲農舍中的兩個人嗎?我不信你是又聾又瞎的人,我寧可相信你是被花言巧語騙來做替死鬼的笨蛋。”


    “我是昨晚在縣城落店的,碰上老朋友鐵膽郎君廖永成,邀我多走幾步,前住雙口莊安頓……”風雷劍客突然一打手勢,與三位同伴一躍而上,左手先揚,各發出一把單刃八寸大型飛刀,人隨飛刀衝進,劍發風雷猛攻唐青鬆。


    大河蛟與另三個人,慢一步無法跟上配合。大河蛟則不進反退,三兩閃走了個無影無蹤。


    錚一聲暴震,神刀崩開直刺胸腹的劍,斜移抽刀下沉,哧一聲把風雷劍客的右大腿外側,劃開了一條尺長大縫,可?吹酵裙牽幾乎把大腿剖開了?br />


    刀光再斜飛,從另一名大漢的劍下掠過,割開了大漢的右肋,割斷了三根肋骨。刀尖的重量不需用勁,輕易地便可將人的胸腹剖開。


    另一麵,妙劍的劍妙到巔毫,身形亂閃,劍光在閃動中分張,招式有點像太極劍的天地分光,從對方兵刃的幾微空隙中快速地、準確地切入,一貫胸一貫腹,劍到人倒,一照麵生死立判。


    “屠光他們!”妙劍大喝,撲向衝來的三個人。


    唐青鬆不讓妙劍冒險一比三,人化狂風,速度比妙劍快一倍,人刀俱至。神刀上拂,一記大風起石,把第一個人的右小臂拂斷了。對方的劍在上方,來不及變招下沉封架,其實並沒看清刀是從何而來的,太快了。


    一雙猛虎出機柙,有如風卷殘雲,刀劍配合得天衣無縫,進退挪移如合符節,三個人一照麵便崩潰了,慘叫聲怵目驚心。


    遠處聚集的人聞聲飛趕而至,隻看到死傷極為慘重。


    再拖下去而沒有外援,必定會全軍覆沒。


    撤退的信號傳出了,附近已看不到敢追逐的人。發起進攻的地方是蔡家農舍,事先並沒預定聚會處,何況有受傷的人需要救助,自然會返迴發起處集結。


    公孫少堡主是最後返迴農舍的人,背迴三個重傷的爪牙。這期間,他的一組十二人,從沒與唐青鬆遭遇,奔東逐北白費勁。


    唐青鬆有意迴避這一組人,不想一開始就向最強勁的人拚搏,格鬥的技巧不需初期擒賊擒王,逐一蠶食對格鬥最有利。


    麵對慘重的損失,這位誌比天高,雄心萬丈,妄想奪取武林四傑地位,敢向首傑常北嶽挑戰的江湖新秀,欲哭無淚,憤怒如狂。


    隻有三十餘名完整的人,第一次背迴三十五名傷者,然後陸續搜尋死者的屍骸,曬麥場成了陳屍場,共找到三十一具屍體。


    付出死傷四分之三的慘重代價,他連神刀妙劍的人影也沒看清。


    唯一的收獲,是殺死了兩個無辜的蔡老頭夫婦。蔡老頭根本不知道什麽叫玄武門。


    救死扶傷忙得人仰馬翻,一個個膽顫心驚壯誌全消。他們心中明白,災禍未了,神刀妙劍的死仇大敵是他們的少堡主,少堡主仍然健在,神刀妙劍怎肯縱虎歸山。在青鬆寨期間,雙方早就是你死我活的仇敵了。


    善後的事十分棘手,重傷的人須抬到縣城救治,人手不足,附近沒有村落,想僱鄉民抬走也不是易事。嚴重的是神刀妙劍肯不肯讓他們平安離去。


    果然災難未了,神刀妙劍出現在曬麥場的外側,並肩抱刀挾劍屹立如山,虎目炯炯神色獰猛,氣勢懾人心魄,老遠便可感到殺氣壓體。


    有些天生霸氣的人,目光似乎也可以殺人,再經後天經曆殺戮磨煉出來的氣勢,膽氣不足的人會聞名喪膽,望影心驚。


    滿地血腥,這些喪了膽的人怎能不驚。


    “你……你們要……要趕盡殺……殺絕嗎?”相距最近的一名大漢,冒失地驚叫,臉無人色丟下受傷的同伴不管,向農舍退。


    能走動的人都驚怖地向後退。屋前的公孫少堡主總算還有勇氣率眾門前相迎,咬牙切齒猙獰可怖。


    屍體和傷者,都安頓在曬麥場兩側的樹陰下,場廣兩畝左右,足以供大規模搏殺的空間。


    三十二個俠義道高手名家,以公孫少堡主為中心,半弧形列陣,兵刃隨時可以拔出搏鬥。


    神刀妙劍隻有兩個人,不成比例。按格鬥的技巧,兩人應該避免被陷住,退遠些保持安全距離。人群如果向前移動,他倆應該保持相等的速度後撤,引對方追逐。


    兩人不退反進,冷然踏入曬麥場,一步一頓,隨著穩健的腳步聲,氣氛隨之逐步繃緊。兩人那種無畏無懼勇往直前的強者氣勢,真有如猛虎麵對群羊的情景。


    “閣下對今天的所作所為不後悔嗎?”唐青鬆在兩丈外止步,神刀垂在身側,毫無狂野揮刀直上的神色,反而語氣平靜並沒聲色俱厲。


    “沒有什麽要後悔的,這是每一個誌在領袖江湖的人,所必須付出的代價,我也不例外。”公孫少堡主也冷靜下來了,語氣恢複傲視群雄的豪情:“你是在下最強勁的競爭者,必須除去你才能樹立在下的威望。”


    “混蛋理由。”唐青鬆臉上嚴肅的神情消失了:“我神刀太保還不算真正出道,第一次露麵就碰上你的狐群狗黨,能算是你的競爭者嗎?”


    “江山代有才人出,世上新人換舊人。你早晚會和我競爭的,因為你已有競爭的條件。圖謀須及早,這規矩不是我訂的。”


    “又是混蛋理論。”


    “但卻是事實。”公孫少堡主大聲說:“當初如果我本人在五虎嶺,必定集中全力除掉你。”


    “現在你有機會除掉我了,我已經是你雄霸江湖領袖群雄的最強的競爭者,你江湖霸主的美夢,永遠不可能實現,因為我將在這時替你在江湖除名。”


    “你還不配。我羽翼已成,廣受俠義道人士擁戴。目下江湖混亂,也正是新舊交替的大好時機。老一代的武林四傑,已經息隱獨善其身。上一代的江湖四霸天,已經不再司令江湖。我,就是新一代的江湖司令人,現成的四霸天之首,正努力爭取四傑的名位,領袖群倫雄霸天下的江湖未來之王。你,是什麽東西?”


    “再說下去,我在聽你夢囈吹噓自我膨賬。”唐青鬆嘲弄地說:“我會替你翦除羽翼,打醒你的美夢,早些除掉你造福江湖。在你登上江湖之王寶座之前,這期間天知道你要用多少屍體替你鋪路?你看……”


    他伸手向兩側一指:“看那些屍體,嗅那些作嘔的血腥。你剛向江湖稱霸之途邁出第一步,就葬送了這許多人。他娘的!你不死,大亂不止……殺!”


    一刀一劍光芒眩目,兩人豪勇地衝向刀山劍海。


    他這一番話,有強烈的說服力。


    名利之爭,鬥爭的慘烈無與倫比;所付出的代價,同樣慘重激烈。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價,領袖江湖做霸主,血腥味尤其濃烈,天知道要用多少血肉鋪路?那些跟隨的人,當然抱有分取利益的心態參與,一旦知道隻是充任馬前卒替死鬼,想通了就會意誌動搖。


    眼前這些屍體,與及一半重傷成殘的傷者,就是活見證,他們不可能在世間獲得什麽了。


    重要的是,他們沒有取勝的把握。麵對那把血跡斑斑奇形怪狀的沉重神刀,他們有心膽俱寒的感覺。


    不等刀光接近,已有一半人扭頭撒腿狂奔。


    公孫少堡主左右的八個人,八支劍瘋狂地超越,衝向眩目的刀光,衝向地獄洞開的獄門。


    刀剛劍柔,強猛與詭異交互運用,進退自如,分合一體,配合得絲絲入扣,交叉攻擊靈活萬分。接觸的瞬間,金鐵交鳴聲驚心動魄,之後便是風卷殘雲式的閃動攻擊,所經之處風行草偃,刀劍刺割骨肉輕快利落,灑出滿天血雨,人體像積木般紛紛崩落。


    好殘忍的大屠殺,片刻便出現終局。


    真正卷入搏鬥的人隻有十六人,暴亂的人影幻現,刀光劍氣一泄而散,能站立的人隻剩下五個。唐青鬆和妙劍,便是五人中的兩個。


    公孫少堡主不見了,是結束的前一剎那,從屋右側撤走的,撤走的路線上,留下一串每一尺有一滴鮮血的痕跡,表示是掛了彩不得不逃命的證據,事非得已。


    在搏鬥中,唐青鬆記得隻給了對方兩刀,是哪一刀傷了對方,他自己也沒弄清,混戰中,怎知道傷了對方何處部位。


    “這怕死英雄逃掉了。”唐青鬆倒垂著仍在淌血的神刀,悻悻地走向右背肋血染衣褲的一名中年人:“你們聚會處在何處?我非要找到他不可。”


    “迴……迴雙口莊。”中年人厲叫:“救……我……我不能自裹背上的傷……”


    “你還有人相助,抱歉。”唐青鬆拒絕相助,照料傷者的場側樹下,還留有照料重傷同伴的五個人,這五個人並沒參與搏殺。


    片刻,唐青鬆拾迴被棄置在門側的短戟,偕妙劍動身前往縣城,打算至城南雙口莊找公孫少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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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威麟堡的人,破屋攻入的同一期間,西南角兩裏外的樹林中,潛伏著的十五個勁裝蒙麵人,正整裝待發,林中黑沉沉,居然沒發出任何聲響,每個人都在黑暗中摸索整裝,沉著冷靜從容不迫。這裏地近軒轅丘至縣城的小徑,撤迴縣城十分方便。


    他們不是撤,而是要向蔡家農莊前進。


    江湖朋友的計時工具種類甚多,夜間可憑星位計算相當普遍正確,所謂鬥轉星移,就指用天罡北鬥計時。在室內,以計時香為主。但不論用何種方式計時,準確度都不易控製。這些人的計算就有相當程度的誤差,無法及時到達策應的定位。


    也許是故意延遲,因為他們的準備從容不迫,沒有趕時間的象征。天上眾星朗朗,北鬥看得十分真切明朗,計錯時刻的可能性不大,除非這些人中,缺乏重視時間觀念的計時人才。


    前麵樹叢中突然傳出一聲輕咳,打破四周的沉寂,隨即出現一個穿長衫的人影,緩步到達稍空曠處,有意讓這些人發現。從舉動上觀察,這人並無敵意。


    人群急動,瞬即半弧形列陣。


    “什麽人?”為首矮身材的人喝問,是女性的嗓音。


    “勸阻你們前往的人,也是從青鬆寨跟在你們後麵來的人。”


    “咦……你……你知道……”


    “你一到青鬆寨,我就知道你了。那時你和神刀太保,受到各方的往目。你曾經獨自在小隱山莊的下莊偵伺兩三次,老夫就對你聲援小隱山莊的動機存疑。”


    “我明白了,你是小隱山莊的人。”


    “是的。”這人坦然承認:“令尊如果在,他應該知道我是誰。我對令尊的作為並無成見,畢竟世間的人都在追逐財富和權勢,任何手段都認為是正當的。令尊不做鄢狗官的幫兇鷹犬,自有其他的人做。老夫隱身在第二霸天身邊,替萬家生佛策劃對付的令尊的計謀,對事不對人,這是真正俠義道人士處事的宗旨。”


    “你……你在說些什麽呀?”


    “你知道的,皇甫姑娘。”這人徐徐向後退,雙手下垂大袖徐拂:“你的身分已經暴露,不要前往以免公諸天下對你不利。”


    “我要你說清楚……”


    “我是為你好。令尊的罪孽不需你承擔,所以好意阻止你前往,不論你幫助唐青鬆或公孫少堡主,都會對你日後追逐武林女傑名位的努力付諸流水。而且,你到不了蔡家農舍,愈早向後轉愈好。”


    “你會阻止我嗎?”


    “不會,老夫打算迴小隱山莊享福呢!前麵有彌勒教的人,有玄武門的殺手,他們都在等你,等你澄清一些謎團。三界神巫姐妹倆,可能仍在無極大法師手中。好自為之,生死是你的事。這裏的事,老夫不管了。嗬嗬……”


    大笑聲中雙袖疾揮,激起的聲浪似風雷,枝葉紛飛,象是驟然爆發的大旋風。


    人影平空消失了,碎枝葉紛紛向下飄舞。


    人人變色,這是示威性的警告。


    “你們走,撤迴縣城,要快。”皇甫姑娘斷然下令,嗓音都變了。


    “小姐你……”說話的人是夏氏。


    “我要看結果。你們走,不要管我。”


    “這……好吧!千萬小心。”


    “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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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走了裏餘,唐青鬆站住了。


    “老哥,請你先走一步,前往雙口莊,監視那邊的動靜,威麟堡在那邊留有不少人。”他有點不甘心,公孫少堡主乘亂逃掉後患無窮:“那膽小英雄必定繞城南逃,我從這裏循線追蹤。”


    “也好。”妙劍同意:“都怪我配合不上你,隻要我在你第二刀出手時,能快一劍攔住他的保鏢,第三刀一定可以砍掉他握劍的手……”


    “廢話。”他撫弄著短戟,拂動了兩下:“群毆中刀劍亂飛,不可能全力對付某一個目標,生死是一瞬間事,變化萬千,誰敢保證某一招一定可以得手?我這就走,午後在南關中原老店見,那是咱們遇險出事的老地方。誰先到誰就辦落店手續,最好仍住在西客院第二進,字號第七第八兩間客房,上次咱們就住在那兒,等玄武門再來撒野,哼!再見。”


    “千萬小心,兄弟。”


    “我會的。”他重返現場找蹤跡當然必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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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慌不擇路,認準方向穿林越野急走。南麵有小徑經過西鄉,他們就是從這條路突襲軒轅丘蔡家的。


    公孫少堡主身邊,隻剩下兩個心腹保鏢,他的八個號稱金剛的超級保鏢,損失了四分之三。要說這是全軍覆沒的失敗襲擊並不正確,畢竟他身邊仍有人保護。在雙口莊指揮站,他仍有一些人留守。


    兩個人一刀一劍,就徹底擊潰了他百餘名俠義道精銳,那是不可能的事,卻真真實實地發生了。一時估計錯誤,把他的登上江湖霸主寶座的美夢驚醒了,成了噩夢,壯誌消沉,霸業成空。即使日後能爬起卷土重來,天知道要花多少時日、精力、金錢……


    人脈最重要,所以說成事在人。他把他老爹大霸天遺留下來的問鼎江湖霸主寶座人脈,斷送得七殘八落,聲威一落千丈,日後還能號召多少人替他開拓前程。


    “我一定可以東山再起,唐小狗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他一麵走,一麵握緊大拳頭向天揮動,本來英俊的麵龐,肌肉扭曲變成另一個人,咬牙切齒神色猙獰,雙眼充血接近瘋狂。


    他所受的傷相當輕微,僅左背肋被刀尖掠過,裂了一條三寸長的小血縫,入肉不足四分。他哪在乎這點皮肉傷?如果是平常的人,這傷口足以在床上躺十天半月。逃走,隻是他臨危自救的借口而已,他沒有寧死不退的勇氣,留得青山在,何愁沒柴燒?


    “少堡主,你對付不了這個初生之犢,他已經取代了你的江湖地位,擁護他的人將愈來愈多。有人錦上添花,無人雪中送炭;世人隻捧成功的英雄。”那位相貌有如鍾馗的黑臉膛中年保鏢潑他的冷水:“你的武功比他差了一大段距離,即使再下苦功也進境有限了,你沒有時間苦練。你也不能打出老莊主的旗號,大撒俠義柬,號召天下群雄聲討他,這件事你本來就理虧。”


    “你……”


    “我說的是實話,實話通常逆耳。”保鏢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對付玄武門的借口也太過牽強,反而彰顯玄武門是情至義盡的組合,大方地送迴咱們的人而不求反饋,無條件奉送不追究責任,哪一個黑道組合,肯做出這種滅自己威風的事?快速把人撤走,就是功效奇佳的一步妙棋。咱們挖掘了十一處可疑的處所,逼死了十幾個人,仍然找不出確證,找不出秘窟在何處,說散就散,咱們空歡喜一場。今後,咱們如果不趕快離開,憑所剩的幾個人,能抵擋那些超級殺手的報複?少堡主,早些拿定主意。”


    “我還不想承認失敗。”公孫少堡主態度依然頑強:“鏟除玄武門,是咱們規模最大的一次示威行動,比向小隱小莊示威的功效更大,是奠定霸主地位的關鍵性行動,直接影響日後的成敗。你放心,咱們仍有餘力打擊玄武門,甚至仍有除掉神刀妙劍的機會。”


    一麵走一麵交談,公孫少堡主不但不想談善後事宜,甚至仍然念念不忘神刀妙劍與玄武門的事,完全不理會傷亡慘重無力進行的事實,沒把挫敗放在心上。


    “有關玄武門的根柢,咱們仍然一無所獲……”


    “至少咱們已證實他們的現任門主,是一個女的。”公孫少堡主搶著說:“所以我把注意力放在趙家大院,趙家的女兒難脫嫌疑。”


    “你如果再去碰趙家,咱們肯定會有人上此地的法場。少堡主,不要再賭運氣好不好?你想到前途毀於一旦的後果嗎?”保鏢不同意再向士紳挑戰,一旦有人被送上法場,威麟堡的俠義招牌勢將一落千丈,不取下招牌必定貽笑江湖。


    “你別危言聳聽,我自有萬全準備。”


    “咦!有人。”保鏢伸手向前一指,手按上了劍靶。


    三人閃在樹後,屏息以待。


    三十步外,穿灰綠色勁裝的婀娜身影穿林而來,青帕包頭露出美麗的麵龐,劍插在腰帶上,繞樹而過時,水蛇腰扭動富有韻律味,也有點扭得誇張,十分紮眼。


    勁裝女人早就發現他們了,從容不迫現身阻道。


    “咦!黃小姐,你怎麽也來了?”公孫少堡主從樹後踱出相迎,頗感意外:“我不是請你到趙家大院踩探嗎?你不該來的。”


    是黃如玉,難怪她設法向玄武門請求,釋放威麟堡的兩個爪牙,或許是在新鄭與公孫少堡主勾搭上的。


    “我是五更初才從趙家撤走的,戒備太森嚴無法深入踩探。”黃如玉親暱地挽住他的手膀,鳳目中充滿關切的神色:“我不放心你這裏的事,所以獨自前來看究竟。哦!你的人呢?”


    “別提了。”他泄氣的神色令人憐憫:“兩個混蛋十分機警,被他們突破重圍逃掉了。我的人留在後麵善後,我先迴去再準備搜殺大計。”


    “真遺憾,你真該聽我的話,和你一起行動的,至少可以多一些人把他們堵住。”黃如玉沮喪地自責。


    “如玉,你要了解我不願和你在一起活動的苦衷。其實,我也對和你公然在一起有些顧忌。我誌在雄霸天下為江湖霸主的事業奮鬥,你也為了成為武林新一代的第一女傑全力以赴,聲譽鵲起成就斐然。你我都為了爭至高名位而努力,也就有了利害衝突。在一起並肩奮鬥,光榮隻會由一個人所有,是你呢抑或是我?在爭取人才方麵,你我就有歸誰所有的衝突,這方麵你占優勢,你羅致人的方法都比我強。除非真正到了致命的時刻,你是不會和我並肩站的。你的人根本不肯接受我的指揮,我的人卻甘心為你赴湯蹈火,這方麵我就是失敗者,唉!”


    雙方的野心如果有衝突,不可能長期容忍。名利之爭無比慘烈,誰肯禮讓自甘做附庸?聽話意,公孫少堡主的人,已經心向黃如玉,所以他知道自己是失敗的一方。這次決戰已經是致命時刻,依然不願和黃如玉並肩作戰。


    “你來,也幫不上什麽忙。”黑臉膛保鏢神色不友好:


    “黃小姐,你和唐小狗餘情未斷,一直就堅持用你的手段爭取他,沒有遵守江湖規矩不用即殺的念頭,以至養癰貽患。你如果來,不但堵不住他,甚至會縱放他呢!”


    “你胡說些什麽?”黃如玉本來溫柔愛嬌的目光,突然變成陰森的冷電。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保鏢不理會她的不悅:“少堡主,咱們走。”


    “如玉,有事我會派人找你,迴頭見。”公孫少堡主手一揮,去意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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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丘內的兩三條小徑,平時隻有少數的鄉民往來。外地人當然不會亂闖,隻能走既有的小徑往返。


    西南角的小徑,起點在西門外。從城南前往軒轅丘,走北門小徑進出比較簡單,走西門多繞三四裏。


    威麟堡突襲的路線,不走縣城,從城南繞西門外而過,不會引人注意。撤走的路線也必定走原路,這是唯一的秘密往來通道,不可能選擇貫通縣城的道路,更不可能遠繞城東郊南下。


    黃如玉在這條路上等到了公孫少堡主。唐青鬆也走上這條路追蹤。


    最初一段路程不沿小徑走,竄走的人是越野穿林認準方向南奔的,事實上離開蔡家農舍之後,也不易找到那條不易看到的林中小徑。


    唐青鬆和妙劍,從城南逃避追殺,走的就是這條路,那時他們根本不知道路通何處,反正落荒而逃見路即走,怎知道身在何處?結果,糊糊塗塗逃入軒轅丘幾乎送命。


    他先返迴蔡家農舍,再從公孫少堡主從屋右側逃走處尋找蹤跡,感到十分失望。地麵草叢遺留的血跡不易發現,血滴的數量不多。附近足跡零亂,哪能在這種人群踐踏過的地方分辨足跡?


    最後,他失望地走上西南角的南下小徑。已經晚了一個多時辰,急也沒有用,因此他不急,放開大步以平常腳程向南行。林空寂寂,鬼影俱無。找到小徑之後,可看到零亂的足跡,肯定是威麟堡的人入侵的途徑,可惜無法分辨足跡的全貌。


    公孫少堡主傷勢輕微,可能早已迴到雙口莊了,不必拚命追,隻希望這位誌在雄霸天下的英雄,在路上發生意外的逗留,追及當然好,追不上也可乘機到雙口莊踩探對方的虛突。


    突然看到兩隻清晰的靴印,心中一動,停下仔細觀察,看出靴尖確是向南伸的,很可能是公孫少堡主所留下的靴痕,因為其他的足跡雖然混亂模糊,卻可隱約看出是向北走的。


    正在全神察看,聽到身後傳來異樣的聲息。他向下一蹲,側閃、急旋、神刀出鞘,奇快地移位到了路旁的草叢前,反應快速絕倫。


    人影如星跳丸擲,眨眼間便到了四五丈外。


    他及時停止撲出的動動,唿出一口長氣收刀入鞘,眼神複雜,但沒有喜悅的神情流露。


    是黃如玉,餘情猶在但他不願見的漂亮女人。這期間,有關黃如玉的消息,幾乎全是負麵的,他愈了解這位往昔的愛侶,愈感到不安深懷戒心。


    “我找到你了,你果然仍在這附近逗留。”黃如玉一衝即至,興奮喜悅的神情一如往昔,伸手握住他的手臂,笑容十分動人:“你還好吧?好像他們並沒傷害到你,妙劍怎麽不在?”


    “還好。妙劍迴城去了。”他想掙脫被握住的手膀,但不忍心用勁,黃如玉緊抓住不放,快要偎入他懷裏了。


    愛雖然已經淡薄,恨無由產生。黃如玉刻意修好的舉動象是出自誠意,兩人也並沒有真正反顏相向。他是男人,豈能橫下心翻臉無情。


    “我的處境也不妙,經常感覺出有強敵在旁窺伺。”黃如玉眉心緊鎖情緒變得低潮不安:“青鬆,我們走在一起吧!共同麵對兇險,一定可以對付威麟堡與玄武門的迫害,你我並肩聯手共創江湖局麵……”


    “我哪敢有這種奢望?”他感到不快,哪敢再和這個女人麵對兇險?


    “青鬆……”


    “你隻要快馬加鞭遠走高飛,什麽兇險都不會發生。”他有點焦躁,突然又嗅到黃如玉身上,所發出的不陌生幽香,貼身相倚,身上奇異的衝動一發不可遏止,語氣立即變了,虎目中湧現奇異的光芒:“我也希望和你在一起,聯袂闖蕩江湖……”


    “青鬆,我就等你這句話。”黃如玉興奮雀躍,跳起來抱住他的肩頭,狂野地親吻他的雙頰。


    櫻唇的灼熱感吻上了他的雙唇,他突然猛搖腦袋,本來已懷抱在纖腰上的雙手,急急鬆開擁抱,將火熱的胴體推開,退出四五步外,探囊取出那隻無極大法師所贈的藥葫蘆,快速地倒出一顆豆丹吞下。


    異香入喉便上衝,湧發的情欲浪潮突然消退,體溫下降,欲火降溫,神智一清。


    “你……你這玉製扁型的藥葫蘆,是從何處來的?”黃如玉看清他手中的藥葫蘆,大吃一驚,一閃即至,嗓音全變了,鳳目中厲光森森。


    “別人送的。”他完全恢複清明,收妥藥葫蘆:“到手還不足半天。”


    “誰送的?”黃如玉聲色俱厲追問。


    “恕難奉告。”


    “你一定要說。”黃如玉逼進一步。


    “哦!與你有關?”


    “迴答我的疑問。”


    “如果我不說呢?”


    一聲劍吟,黃如玉拔劍出鞘。


    這瞬間,他疾退丈外。


    “你非說不可。”黃如玉升劍,劍勢已控製他的活動空問。


    他霍然醒悟,無極大法師沒騙他。


    “三界神巫姐妹是你的什麽人?”他臉色變得很可怕,兩妖巫在客店行刺目標是他。


    劍光破空,有如一道閃電迎麵射到。


    下麵,另一道細小的電芒出現在小腹前。


    “錚”一聲狂震,短戟把射來的劍光崩出偏門。下體半轉側扭,一枚雙鋒針幾乎擦胯而過,隔著衣衫,仍感到冷流徹體。


    劍光再迸射,恍若雷電臨頭。


    他更快,斜竄丈外,脫出劍勢所籠罩的感力圈,腳一點地身形再起,手一搭橫枝,飛出三丈外。


    “我不和你計較。”他身在空中高叫:“我怕你,我認了。最毒婦人心。”


    餘音裊裊,他已遠出三十步外,在枝隙中飛舞,有如隼鳥穿林,穿枝入伏難辨實影,向下一沉,蹤跡立杳。


    黃如玉發瘋似的在林下狂追。不久,開始四麵窮搜,分枝撥草以為人潛藏在草中,臉色可怖形如瘋狂,及腰的草叢被劍砍得一片零落。


    “你這無情無意的畜生,沒出息的人間賤丈夫。”也許是砍草砍累了,不再搜尋,痛苦地舉劍厲聲叫罵:“即使要上天入地,我也要找到你把你碎屍萬段,不殺你誓不甘休,我與你隻許有一個人活在世間……”


    追不上,便以為唐青鬆仍躲在附近的林木草叢中,所以發毒誓宣示複仇的決心,想象中唐青鬆定然聽到了。


    驀地異聲四起,前麵湧起一陣黑煙,鬼聲啾啾,隱隱風雷聲此隱彼起,似乎枝葉開始搖動。感覺中,渾身綻起雞皮疙瘩,寒氣漸濃,陽光轉暗。


    一聲嬌叱,她揮劍起舞,滿天劍光旋動,渾身也散發出陣陣輕霧,有物體在劍光中碎裂,腥味刺鼻。


    一聲冷笑,一道眩光,一聲霹靂,異象盡消,眼前大放光明。她倚靠在一株樹幹上,大汗淋漓,嬌喘聲可聞,眼中出現驚怖的神情。她絕望地大叫:“青鬆,快來救……我……”


    上次,她糊糊塗塗被擒,這次她抗拒了片刻,結果即將揭曉。


    四麵出現五個人影,其中有無極大法師,有荀夫子。無極大法師是她唯一害怕的人。


    “唐小子早就走了,可能已遠出五裏外啦!小女人,不要寄望他再來救你了。”無極大法師的獰笑,令她心膽俱寒:“上次他是無意中救了你的,你不會有第二次幸運。”


    “你們……”


    “你的巫術道行淺得很,主要使用的仍是你的超拔武功,所以能支撐片刻。貧道估猜,三界神巫不是你的師父,她隻把一些雕蟲小技教給你,這些小技在貧道眼中有如垃圾。小女人,你很美,媚骨天生,大概已經有了許多男人,貧道不介意,先和你談談……”


    “還有什麽好談的?”隻要落在妖道手中,她這一生算是白活了。彌勒教不禁男女之私,甚至利用女色控製豪門大戶權勢人物。那些地位高的徒眾,身邊有許多供淫欲采捕的仙女。


    “你去死吧!”她厲叫,身劍合一猛?宋藜大法師i磯的同一瞬間,第一枚雙鋒針破空,左手迴收,第二枚雙鋒針鋒尖出現在喉下?br />


    “大膽!”無極大法師沉叱,雙袖齊揚風雷驟發。


    劍光斜飛,身隨劍動,被袖風斜拍出丈外。先一剎那,第二枚雙鋒針已貫入咽喉。


    袖風極為強勁,但撼不動尖細的雙鋒針,僅抖動了一下,無聲無息貫入無極大法師的丹田要害,四寸的雙鋒針,僅露出一星尖芒。


    “咦!”無極大法師身形一晃,臉色變了。


    “吧嗒!”她也摔倒在樹下。


    “這賤……婦……呃……”無極大法師也倒下了。


    黃如玉要做驚世的女英雄,死得也英雄。野心太大而又才智不足的人,大起大落曇花一現的現象十分普遍。鬼蜮江湖,淘汰率是非常高的,僥幸的人並不多見,失敗含恨以終的人卻很多。兩敗俱傷,她是個勇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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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少堡主三個人十分幸運,直至離開軒轅丘接近西向,沿途平安無事,途中鄉民也沒遇上一個。


    距西門不足兩裏,遠遠地便可看到西門城樓。路右有一座三家村,雞鳴犬吠毫無異狀。但等他們接近至百十步外,農舍內陸續出來了五六名男女,穿著華麗,一看便知是大戶人家的子弟,緩緩地向小徑走。


    三人毫無戒心,對豪門的紈絝子弟毫不在意,大踏步接近,已經離開危險區,不可能發生不測的意外。


    六名男女的行動,象是配合他們三人的步調,接近至十步內,六男女恰好到了小徑,突然一字排開,迎麵攔住去路。然後農舍快步出來了三個人,準確地攔在路中間麵麵相對。


    敵意明顯,三人變色止步戒備。


    “是你!”公孫少堡主驚唿,手本能地搭上劍靶。


    華麗的長衫大袖飄飄,佩劍也裝飾華麗,頭上有發網,掛垂著名貴的麵紗眼罩,身材中等,看不見麵貌,空間裏流散著薰衣香,打扮確是豪門的子弟,在本城必定是權勢名門士紳的少爺公子。其他的男女,定然是門第相同的朋友或玩伴,打扮稍遜色些,都沒戴麵紗眼罩。


    “你認識我?”公子冷冷的嗓音有點刺耳,看不到麵部的神色變化,透過眼罩紗幕,隱約察覺透出的怪異幽光:“我肯定不曾與你見過麵。”


    “我知道,你是在這裏等我的。”公孫少堡主故意忽略對方的問題,答非所問。


    “你又是誰?”公子反問:“看氣勢風標,閣下絕非無名小卒,更非見不得人的匪類。”


    “在下複姓公孫,名雲浩,江湖道上,有我小霸天的聲望地位……”


    “好,對,我正要找你,等個正著。”


    “為何等我?”


    “你心裏明白。閣下,神刀妙劍是不是在後麵追趕你?你汗流浹背,精力耗損甚巨,我給你片刻時間休息,給你公平決鬥的機會。我姑且把你看成英雄,所以讓你有英雄式的決鬥機會。”


    “閣下定然是玄武門的趙護法。”身分已經揭穿,不能裝糊塗了:“在下的身分地位,有權與貴門主當麵交涉打交道。”


    “我就是玄武門的門主。本門有能力自衛,不需設置護法。你已經不配交涉理論,這幾天在你所逼殺的十餘人中,有兩個是本門的眼線。閣下南下到了西平,取得本門的一些秘密消息,便快馬加鞭趕迴,與從五虎嶺跟來的爪牙會合圖謀本門,本門主承認你朋友眾多,消息靈通,尋根挖柢的能耐高人一等,佩服佩服。要不是神刀妙劍介入,我斷然撤出城外潛伏,真可能被你挖掘出本門的秘密山門中樞。閣下太貪心,野心太大,妄想借鏟除天下第一的殺手組合,來提高你的聲威身分,妄想一步登天。你是天下第一堡的堡主,我是天下第一門的門主。你找上我,殺了我的人,你還有臉交涉打交道?”


    “貴門擒捉本堡的人在先……”


    “你是個沒有擔當的懦夫,下賤卑鄙的人渣,隻會倚多為勝靠黨羽你雄道霸的奸雄,陰險無恥的匹夫,哪有半點英雄氣概?你如果能雄霸天下,表示天下無人,合該人渣當道,呸!你真無恥。”


    “你不要狂吠。”公孫少堡主受不了侮辱,憤怒如狂拔劍:“在下雙肩擔道義,鋤誅殺手組合,是俠義英雄的天職,早晚我會找到貴門挖根除苗的。本少堡主英雄一世,我同你來一場生死決鬥,來吧!我等你。”


    “你找我,我深感光彩。一堡一門,你說得對,早晚隻許一方活在世間,晚決鬥不如早決鬥。”


    脫下麵紗眼罩拋給同伴,五名同伴向後退。


    是一張秀氣也帶有英雄氣的年輕英俊麵龐,由於發網掩蓋住頭發,看不出梳的是男發髻或女發髻。總之,華麗的長衫寬大,很難看出到底是男是女,身材也介乎中等,女人嫌高,男人嫌矮。看五官相貌,女人的神韻占了七成。


    “本門的調查無孔不入,奇聞秘辛無所不知。”趙門主撤劍,將衣襬納在腰帶上:“公孫家的乾坤劍術是武林一絕,無量真炁是內功登峰造極的秘學,本門主自信克製得了閣下的家傳絕技。閣下的兩位隨從,必定是威麟堡四絕劍士中的兩位,必須退出三丈外以免誤會。”


    “你們退出三丈外。”公孫少堡主打手勢命兩保鏢後退,而且轉身背向著相距僅八尺左右的趙門主。


    “本門主不使用暗器。”趙門主解下百寶囊拋給同伴:“但閣下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剛轉身向後走的兩保鏢,突然不約而同轉身飛躍,與同時轉身出劍的公孫少堡主速度稍快些,劍化橫空匹練,向拋出百寶囊的趙門主集中聚合,出其不意猛撲勢若雷霆。


    隻要捉住趙門主就有生路,死中求生,任何卑鄙的手段都合乎情理,三劍齊聚,必定有一劍把趙門主刺傷成擒,事急隻好來一次豪賭。


    趙門主仰麵便倒,劍在仰身之前便擲出了。


    八殺手並沒搶出,十六條手臂連續齊揚,光芒耀目,見光不見影,噴出滿天鐵鋼流,暗器破風聲令人聞之毛發森立,心膽俱寒。


    第一批八把迴風柳葉刀化為刀網,罩住了閃電似的撲上的三個人。


    公孫少堡主的小腹,貫入趙門主的劍,雷霆打擊撼動衝勢,上身一縮,繼續前衝,砰一聲向前仆倒,把躺倒的趙門主壓住,哀叫一聲,被趙門主掀得滾至小徑旁的水溝,滾入兩尺深的水溝大聲叫吼。


    兩名保鏢也疾衝而過,衝入第三波的三棱刺網中。每個人先前已中了一或兩把飛刀,這次又有一兩枚三棱刺入體,直衝至八殺手前麵丈餘,砰然栽倒滑至殺手腳前停住哀號掙紮。


    “把他們埋了。”躍起的趙門主臉色蒼白,搖搖頭:“他們能有破釜沉舟不惜玉碎的勇氣,我們不能虧待他們,不必用他們的屍體示眾江湖,咱們情義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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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久許久,唐青鬆才經過這裏,這裏沒留下搏殺的痕跡,他怎知道這裏曾經是終結公孫少堡主的鬥場?


    繞城到達雙口莊,已是近午時分。在莊南的一處空地裏,找到在該處向莊口眺望的妙劍。


    “老哥,可曾看到公孫少堡返迴?”他也在樹下席地而坐,盯著不時有人走動的柵門觀察。


    “沒看到有人返迴,隻看到九個人急匆匆向南門走了,可能是前往善後的人,報信的人比我先到。”妙劍及軒轅丘動身時,威麟堡派迴報兇信的人已先走了許久,隻是憑經驗估猜,實情無法知悉:“你沒跟上那混蛋?”


    “沒有,逃的人一定比追的人快。這裏有何發現?”


    “我向莊民們打聽到一些動靜,留守的隻有十幾個人,走了九個,留下的不超出十個人。旗號都收起來了,偃旗息鼓,已知道損失慘重無能為力,停止一切活動,不再構成咱們的威脅啦!”


    “那我們就不能進去掃庭犁穴了,那混蛋不在,我們不能拿他們的爪牙出氣,師出無名。”


    “那你打算……”


    “到莊後討食物,等待。”他拍拍肚皮:“早餐不曾入口,肚子鬧餓荒,午餐後再等一個時辰,小混蛋如果不迴來,咱們迴城落店。下一步,該是等玄武門了斷啦!”


    “不,我認為必須在這裏,等那個小混蛋迴來,先了斷這件最重要的事,再言其他。”妙劍反對迴城落店,不想半途而廢:“如果不能打鐵趁熱斃死了那小瘋狗,他再糾集狐群狗黨舉劍哀嚎含冤負屈,天下俠義道人士將把你看成公敵,你哪有好日子過,務必在這裏解決他,你我是有理的一方。”


    “但……他目下處理死傷的事……”


    “那是他的問題,不是你我的。”妙劍堅持:“離開這裏,就不能理直氣壯找他了。總之,咱們在青鬆寨所招惹的麻煩,一定要在新鄭徹底了斷,以免夜長夢多以後禍患不已。江湖五毒、黑龍幫、彌勒教,全因為你表現傑出,總算不再有後患。剩下的隻有威麟堡和玄武門,咱們有能力徹底了斷,不能半途而廢。還有……”


    “還有什麽?”


    “那個自稱黃如玉的玉女,可能真是一條毒蛇……”


    “不要提她,好嗎?”他歎了一口氣:“君子絕交不發惡聲,畢竟她並沒反臉成仇付諸行動。”


    他不想說出與黃如玉最後見麵的經過,事實上已經反臉成仇了,黃如玉可怕的神情,想起來就感到渾身不自在。三界神巫是黃如玉的人已無疑問,他和妙劍幾乎死在妖巫的夜襲下,如果讓妙劍知道實情,肯定會怒火焚心找黃如玉算賬。妙劍一直就把黃如玉看成威脅,仇視的態度處處表露無遺。


    “你如果一直就放不下,將來一定會後悔。”妙劍悻悻地說:“你去莊後找食物,我負責監視,最好連晚膳也準備妥當。小畜生很可能並沒離開軒轅丘,晚上一定會迴來指揮善後事宜。”


    “到時候再說吧!”他仍采逃避的心態敷衍。


    一陣好等,眼看將要夕陽西下,威麟堡占據在莊口的那家民宅,活動的人影更稀少,象是停止活動,辦事的人都不在了。


    遠在軒轅丘處理大批屍體和傷者,需要投入大量人手,目下死傷的人,比活著的人多兩倍。處理必須避免官府介入,一旦被官方發現查辦,將是另一場大災禍。幸好出事現場遠離縣城,治安人員也受到關照懶得理會。留在指揮站的人即使全數派出,人手仍嫌不足。他兩人情況不明,隻能眼巴巴地枯等公孫少堡主現身。


    爪牙們等得更為心焦,根本不知道主人目下在何處。


    唐青鬆等得心中冒煙,失去耐性不願再等了。


    “我摸進去抓一個人要口供,看他們在弄什麽玄虛。”他立即付諸行動,準備乘暮色潛入:“如果那混蛋留在軒轅丘不迴來了,你我豈不是白費工夫?”


    “的確可疑。”妙劍也感到不耐:“也許從北麵溜走了呢!我在外策應,小心了。”


    “我盡快撤出來,放心啦!”


    暮色四起,家家忙著收拾,正好乘亂潛入。在他來說,可說輕而易舉。


    他像個幽靈,躲躲閃閃直趨農宅的後院,越牆而入無聲無息。農舍的一家老小被趕至內院住宿,正屋與前院由威麟堡的人占據,不許農宅的人越界。


    他從右側的偏院潛入,首先發現正屋的後院門站著一名警衛,象是負責阻止後院農舍的人接近,悶得無聊倚在門框上哼小調。


    除了硬闖,他無法通過那座後門潛入正屋,別無通道。小院子一覽無遺,難逃警衛的監視下。


    凝神傾聽片刻,門內沒有聲息,不見有人走動,大概裏麵的人都在前廳活動準備晚膳,難怪不見有動靜。


    突擊警衛很可能引起騷亂,但擄走警衛不需深入偵查,襲擊的成功率最大,抓了就走快速脫離,性質與奇襲相差不遠。


    他蛇行繞過後進的廳門,後廳燈火幽暗,隻有兩個鄉民在廳中低聲交談,話題是猜想強借屋舍的人,到底是何方強梁。


    他拍拍半掩的廳門,故意引起兩鄉民的注意,轉身大踏步往對麵正屋的後門走,表示他是從後廳出來的人。小院子幽暗,沒有懸院燈,倉促間,不可能分辨來人有何異處。警衛反應甚快,站直跨出兩步。


    “不許過來……”警哨沉喝,毫無戒心,把他看成是後廳出來的宅主人。


    他已經到了院子中心,本來應該走兩廊的。警衛沒留意,他為了方便所以走院子,到了中心他已贏了一半。


    身形微挫,再進兩步突然疾掠而上,象是突然幻沒,一閃便到了警衛身前。警衛連人影也沒看清,便被短戟勾住了脖子,向前一衝,耳門便挨了一劈掌,立即昏厥。


    將人扛上肩,跳登右廂的瓦麵。下麵,傳出鄉民的狂叫有賊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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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衛高大魁梧,剛被弄醒,就被一陣拳腳打得天昏地黑,口被布巾勒住,隻能咿咿唔唔叫喊,共打昏了三次,終於成了快斷氣的綿羊,渾身癱瘓一息奄奄。


    “我要口供。”唐青鬆把大漢按在大樹下,臉部陷入荊棘叢,有幾根刺已紮入臉頰,作勢要向下按:“從實招供,放你一馬;撒謊,你將變成一堆爛肉。”


    “放……放我一……一馬。”大漢心膽俱裂,語不成聲:“我……我隻是一……一個隨從,傳信兼馬夫……”


    “很好,問你再迴答。”一旁的妙劍,一掌劈在大漢的腿彎上:“少堡主在何處?”


    “誰也不知道,大總管正派人找他。”大漢不敢不答,臉頰已脫離尖刺,說話不再結結巴巴。


    “他失蹤了?”


    “大……大概是吧!”大漢不敢肯定。


    “接手司令的人是誰?”


    “內堡管事公孫洪,少堡主的堂叔。”


    “他在何處?”


    “在北門外十賢祠,正在和玄武門的人周旋。”大漢有問必答,保命要緊:“唐老兄,你應該幫助我們對付玄武門……”


    “去你娘的!我又沒發瘋。”唐青鬆把大漢摔倒在地:“要不就是你瘋了。”


    “我們已邊查出,那晚本堡的人在客店襲擊,失敗丟失了兩個人,落在玄武門手中。你有一位住在鄰房的同伴,也被玄武門擒走了,你能棄朋友於不顧嗎?”


    “我和妙劍沒有朋友,少給我胡說八道。”


    “聽說還是一個女的呢?”


    他心中一動,想起助他反擊那位黑衣人的嗓音,的確像女人,事後確有一位旅客失蹤。他已經多次獲得這件消息,無極大法師更說得象是真的。但他一直不肯相信,因為他除了黃如玉之外,沒有其他女性朋友。


    他正式重視這件事,驀然心動。至少,那個人在緊要關頭,擊倒了一個人,再向他提議要口供,之後便在混亂中失蹤。那人身材矮小可能真是女人。玄武門把這人誤認是他的朋友,是順理成章的事。


    當時所發的暴亂情景,重新在他的腦海中顯現。


    “就憑那人助我們反擊的情誼,我們能否認他是朋友嗎?”他一掌劈昏大漢,整衣而起:“走,我們去向玄武門討人,一並了斷。”


    “咦!你……你到何處去找玄武門?”妙劍大感訝異:“打燈籠去找?”


    “跟我走,錯不了。”他肯定地說。


    “兄弟,你沒昏了頭吧?”


    “咱們一麵走一麵說,迴城。我完全記起當時的情景,我追那位可疑的店夥,碰上大批潛伏的人……”他一麵走,一麵把當時的情景詳加分析。


    “你不敢進去的林中宅院,認為是玄武門的秘密山門所在地?”妙劍有點不信。


    “應該是的。威麟堡的人隻將全力放在城內偵查,毫無所獲。不管是與不是,我們都要前往求證是不是?”


    “對,趕兩步,給他們來一次快速強襲,讓他們措手不及。玄武門作案,慣技就是出其不意強襲。”妙劍終於完全相信他的判斷,反而催促他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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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門已閉,他們也不需進城。南關夜市剛開張,燈火通明人群擁擠,誰也沒留意他們,他們的穿著打扮並不出色。到了南關橋附近,向東折入通向城廂的小徑。


    那座樹林黑沉沉,隻能從透過枝葉的三五盞隱約閃爍燈光,看出是從林中房舍透出的照明燈籠,判定裏麵定有不少房舍,甚至有樓房,該是一座擁有眾多建築群的大宅院。


    上次發現有眾多高手潛伏的地方,不再有人出麵攔阻。兩人腳下一緊,展開輕功向樹林飛掠急進。林外有一片麥已收獲,沒改種高粱的農地。唯一通過的方法是快速通過,在林外警哨發出警號之前,衝入樹林疾趨宅院。想秘密接近而不被警哨發現,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們沒有時間在農地裏爬行接近。強襲以快速突入,出其不意貫入中樞為第一優先,秘密是次要的條件。


    妙劍的輕功並不比他差多少,可以配合他,兩人全力卯上了,去勢如電火流光,淡淡的人影貼地飛射,眼力不怎麽銳利的人,可能誤認是看到了流瀉的鬼魅幻影。


    距林緣約五十步左右,聽到裏麵傳出三聲鍾鳴,隨即燈火驟增十倍,光透密林。


    兩人的速度雖然如電火流光,仍然被警哨發現了,那三聲鍾鳴與驟增的燈光,該是緊急迎敵的信號。


    城內鍾鼓樓剛傳出初更起更的更鼓聲,怎麽可能有如此大膽的人強行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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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座規模並不太大的農莊,中間是古老傳統式的七進六院土瓦屋,比那些大戶人家的家宅大院差了十萬八千裏。稍壯觀的是建了厚實高有兩丈,防洪兼防匪盜的院牆,四麵有三丈餘高的莊門樓,樓上高懸二十餘盞氣死風大燈籠。外圍有一圈防火隙地,再外麵是高大的榆樹林。


    通向小徑穿林而過,全長一裏有半,可並行兩部大車,平坦筆直,在外林就可看到莊門樓。


    兩人真像兩輛大車,沿小徑衝向燈光明亮的莊門樓,莊門正徐徐拉開,可看到閃動的人影。


    一聲大喝如乍雷,四名穿蛇甲的甲士從兩側的榆樹下搶出,四支劍風雷乍起,勇悍地迎麵截住揮劍進攻。


    唐青鬆一馬當先,用一聲狂笑迴應,短戟迅速地從劍網中強行切入,錚錚兩聲狂震,兩支劍飛騰而起,戟猛然深入,來一記探囊取物,同時扭身飛踢。


    一聲狂叫,一名甲士被勾住右大腿摔跌出丈外,另一名甲士的右頸側被踢中,扭身擲倒。


    妙劍的劍發揮不了多少作用,找不到攻擊的部位,劍術再妙,也無法擊中對方的五官。對方的劍術同樣高明,雙劍攻勢如潮,有點窮於應付。


    唐青鬆到了,向前一撲,貼地前滑,勾住了一名甲士的左脛,扭身滾動,把甲士拖倒、扭轉。甲士有裹鐵瓦保護脛踝,但也禁不起兇猛力道的擺布。


    剛把妙劍逼退的甲士,終於看清他們是誰了,在短戟探近的剎那間,疾退丈外驚出一身冷汗。


    “是神刀妙劍,退!啊……”甲士大叫,發出一聲長嘯。


    側方衝近的另四名甲士,倒跳丈餘再急退。


    一照麵便倒了三個刀劍難傷的甲士,三甲士連滾帶爬退入榆林。


    “住手!”甲士再次大喝,急退五六步。


    唐青鬆及時收迴揮出的短戟,有點心驚。妙劍無法攻擊全身有甲保護的殺手,對方如果潮湧而至,他哪能兼顧得了妙劍?頓萌退意,準備往妙劍退出,自己獨闖虎穴龍潭,他的短戟或神刀,都具有對付護甲的威力。


    “先退出。”他將短戟插在皮護腰裏,神刀出鞘聲如洪鍾:“我掩護你,我要把這裏變成屠場。”


    有人從林外向裏狂奔,有人從莊門向這裏急衝,林左右也有人奔來,玄武門的殺手可能全部出動了。要掩護妙劍退出,不殺人絕對脫不了身。短戟隻能傷人,當然擊中麵孔例外。


    在蔡家農舍,那附近就是他製造的驚世大屠場。這一天中,消息已傳得出百裏外了。


    “請等一等。”那位甲士說,收劍入鞘。


    奔近的人,近在十餘步外停步不進。


    “你這是幹什麽?”他疑雲乍起,語氣像頗為友好。


    “記得趙玉芝姑娘嗎?”


    “那位假書生?”他恍然,假書生已和玄武門搭線了。


    “她是本門的門主。”


    “什麽?”他幾乎要跳起來。


    莊門出來的二十餘名男女到了,最先到達的正是假書生。不同的是,已換穿了翠藍色的勁裝,剛健婀娜英氣勃勃,有男人的氣勢。


    “怎麽?有什麽不對嗎?”趙門主笑吟吟靠近他:“唐兄,兩位來有何貴幹?”


    “來救我的朋友。”他收了刀,換握短戟:“不要說你沒抓住我的朋友,你沒虐待他吧?”


    “唷!你真夠情義呢!”趙門主調侃他:“我早就派人放出消息說擒住你的朋友,相信你已經知道了,但直到今晚你才來救人。不過,你能找得到這裏,我算是服了你,我根本不相信你能找得到我的秘密山門。”


    “我的朋友……”


    “青鬆大哥,我好高興。”人群中踱出嬌小的甘蘭英,也穿了翠藍勁裝佩了刀,跳跳蹦蹦奔出挽住趙門主的手膀:“趙大姐和我打賭,賭你絕對找不到此地救我。這幾天我一直跟在她身邊看群魔亂舞,增加了不少經驗。”


    “怎麽會是你?”他苦笑,太意外了。


    “我動身遠出十裏外,就折迴去隱身在你附近暗中策應你,你在青鬆寨四麵楚歌,禍患因我而起,我能一無牽掛讓你替我擋災?大哥,趙大姐誠意交你這位朋友,第二天就把我當成貴賓款待,你替她除去最可怕的仇敵,你願把她看成朋友嗎?”


    “青鬆兄,我希求的是私交。”趙門主說:“玄武門聲譽太差,你不能做玄武門的朋友。一旦被認為你與玄武門有交情,你在江湖揚名立萬的機會微乎其微。日後途經敝地,接待你的將是趙家的千金小姐。”


    “我早就把你看成朋友,想不到你這淑女如此詭計多端。”他笑了,笑得爽朗:“日後趨府拜望,我還得提防你弄玄虛。我對揚名立萬興趣缺乏,準備在天下遊蕩一段時日,看有否機會做一些有意義的事,之後再迴故鄉再築道基傲嘯林泉。我和羅老哥商量過了,同下湖廣再定行止,小妖怪,你要和我一起走,不許你再亂來。”


    “我不跟你走,除非你肯和我在趙大姐家做客十天半月。我要到軒轅丘找尋老祖宗的遺跡,看我們的老祖宗到底是龍還是熊。”甘蘭英衝趙門主做鬼臉。


    “兄弟,我也不陪你下湖廣了。”妙劍緊握住他的手臂:“我要迴西安覆命。”


    “咦!迴西安覆命?覆什麽命?”他訝然問。


    “迴秦王府覆命。”


    “什麽?”他大吃一驚。


    “我受朋友之托,朋友在秦王府頗受禮遇。我奉命找機會接近你,如果你在江湖組幫結夥壯大聲勢,以便返迴西安尋仇,威脅秦王府的安全,我便將你的頭提迴西安覆命。可是,你大仁大義,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我下不了手。兄弟,你能不能在三年之內,不踏入關中露麵?”


    所有的人目瞪口呆,都有毛骨悚然的感覺。兩個人同行結為知交,任何時候都可以突下殺手追魂奪命。俗語說: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要謀殺你身邊的人,成功率可以說一定是百分之百,十分容易。


    無極大法師警告他,黃如玉是一條毒蛇。


    妙劍在他身邊,比一條毒蛇更危險。


    “我答應你。”他鄭重地大聲說:“生死見交情,我重視這份同生死共患難的友情。請迴去告訴你的朋友,三年後如果我返迴故鄉,隻要王府的人不加煎逼,我將是王莊那些天潢貴胄的好鄰居。世事無常,人的命運也無常,日後到底會發生何種變化,誰也無法估料。我隻知道遵守我的承諾,不負老哥的寄望。”


    “兄弟,我欠你很多很多。”妙劍激動地抱住了他,拍拍他的背心:“有一天,我會迴報你的。”


    “好了好了,迴農莊再說。”趙門主挽了甘蘭英舉步:“威麟堡二十幾個餘孽,被我的幾個人作弄得疲於奔命,大概不會找到此地來了,我們可以盡興小聚,我這東道主保證諸位滿意。”


    有十餘名殺手舉著燈光火把引路,促請貴賓入莊。


    他傍著甘蘭英舉步,擰了甘蘭英一把。


    “我想起來了。”他附耳低聲說:“無極大法師錯怪了黃如玉,彌勒教的兩個人是你殺死的。”


    “我沒否認呀!也沒有人問我,我總不能自我宣揚吧?”甘蘭英得意洋洋:“那些超級高手,如此而已。喂!今年四月我在西安跟蹤威麟堡的人,有天晚上突然有人在客店的屋頂交手,踏破屋頂墮下行兇,幾乎讓我們以為行藏已露,威麟堡的人找上頭來行兇,我們被迫用刀反擊,那些人卻匆匆走了。後來才打聽出是王府的護衛鬧事,護衛的武功不怎樣嘛!你怎會被他們逐走離鄉背井的?”


    “我不能殺他們呀……咦!我聽到有人大喝要砍了他們,原來那天晚上你們住在那家房舍裏。說巧真巧,那天晚上還多虧你們助我一臂之力呢!”


    “這叫做緣分呀!”趙門主其實可以完全聽清他倆的悄悄話,輕笑著插嘴:“甘小妹的刀法,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她的刀,配你的神刀一輕一重,可以稱之為絕配,在江湖並肩行道,天知道會有多少牛鬼蛇神在雙刀下瀝血?”


    “我才不想配他的刀呢!”甘蘭英說:“他的刀亂砍亂殺橫衝直闖,要跟上配合他實在非常辛苦。大哥,你知道黃如玉的下落嗎?她的人四出瘋狂似的尋找她。”


    “我真的不知道。”他不想說出最後見麵反臉的事:“怪的是公孫少堡主也失了蹤,會不會是兩人貪生怕死,聯袂丟下爪牙偷偷溜走了?”


    “為什麽不說他們可能不在人世了?”趙門主感慨地說:“為了要追求雄霸江湖的至高名位,他們結的仇家太多了。我追求的是刺激、快感、冒險,對名利不屑一顧,你們不會笑我吧?”


    “怎麽會呢?這世間人人是聖賢,日子怎麽過?”


    踏入莊門,門內的人列隊相迎,發出一陣歡唿聲。


    <strong>(全書完,本書采用“好讀網”重校過的文本,感謝“好讀網”諸君的辛苦努力,向你們致敬!)</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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