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高行望著其背影,心緒起伏,他相信常長勝之為人,也相信苗新韻之人格。他不相信她會做出這種事來。如今隻希望這中間有誤會。他忽然氣納丹田,運功喚道:“苗家妹妹,苗家妹妹。”


    叫聲驚起林中之宿鳥,卻沒有迴音,燕高行匆匆出林,躍上馬車加鞭催馬,馳去小集。


    時已交戌牌,小集燈火輝煌,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燕高行先將車馬寄放客棧,便到附近一家大飯館晚飯,連日均吃幹糧,燕高行點了三個小菜一壇酒,自斟自飲,一顆心卻飄到老遠。


    莫非是十三旗在莫殿元領導下,已變了質?再不是行俠仗義之組織,而是借此斂財,倘如斯,為何昔日那些兄弟不群起而反之?


    燕高行不得要領,一個人喝悶酒,愁上更愁,他忽然決定不去十三旗,而去河西協助常長勝,一個人若整日隻忙自己個人的事,忽視學武練功目的,學武練功正是為了替百姓多做點好事。


    心念決定之後,他心情開朗不少,一口氣將酒喝幹,喚小二會賬。他返迴客棧:店小二道:“客官,你的朋友已在房內等你了。”


    “我的朋友?”燕高行驚詫地問:“他長得什麽樣子?”


    “清清秀秀,皮膚很白,十分英俊,嘻嘻,我看他像女人多於像男人。”


    燕高行以為是紫筠築來找他,心花怒放,忙迴房,但至房外,他又覺得不對,紫筠築即使來了,自己若不在她也不會進房,他心頭一沉,輕輕推門,門推不動,隻好輕扣幾記。


    房門拉開,燕高行定睛一望,正想開腔,已被那人一把拉了進去。“你來得正好,我正想找你哩!”原來房內那人竟是苗新韻。


    “大哥,你輕聲點說話。”


    “苗家妹子,今日傍晚你讓常長勝追殺,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苗新韻垂下頭,一副為難之神態,半晌方歎息道:“此事說來話長,小妹也不知該怎樣說。”


    “來,坐下來慢慢說。”燕高行見桌上有茶,便斟了兩杯熱茶。“反正大哥有時間,就算通宵達旦,也得把話說清楚。”


    苗新韻又沉吟了半晌方道:“大哥,如果小妹說事先根本不知道那批鏢錢是普濟堂之善款,你相不相信?”


    “你又怎會去打劫鏢銀?是莫殿元下命令的?”


    “莫……殿元說那是一名為富不仁的大財主的家產,老實說,若非大哥跟常長勝那番對話,小妹還不知道那是普濟堂的善款,不知大哥您相不相信?”


    “你相信常長勝的話麽?”


    “常長勝是普濟堂堂主,人人均知,他不開腔小妹不知,因為他易了容,不過他的刀法小妹認得,一年多前,小妹在長安城外見他跟‘石窟老魔’惡鬥,是故他的身份不會假,憑他在武林中之聲譽及地位,小妹又不能不相信他的話。”


    燕高行忽然長身在房內踱起步來,久久都不作聲。苗新韻忍不住道:“大哥,您不相信小妹?就算我會騙人,也不會騙您。”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隻是在想,莫殿元事先真的不知道那是普濟堂的善款?還有,他又怎會知道有那麽一車鏢錢?是誰提供消息的?或者十三旗如今已專門設了這麽一個專門打探何處有不仁之財的組織?”


    苗新韻道:“這個小妹也不清楚,他們都好像防著我,很多事都不讓小妹知道。我一年最少有九至十個月在外麵跑,總旗的事根本不清楚。”她頓了一頓方續道:“他隻著鴿旗通知小妹到何處搶鏢銀,不許暴露身份,因為雲燕災民不少,當要大量的金銀去接濟。”


    “與你一起行動的還有誰?”


    “除鳳旗之外,尚有獅旗、豹旗及鷹旗,不料對方好手不少,而且已早有準備,連那些趟子手也是高手,獅旗旗主王尊師一看勢色不對,忙下令撤退。”


    燕高行再問:“莫殿元是否也出動?”


    苗新韻抿嘴笑道:“他怎會出動?”


    燕高行又問:“類似之行動,你們最近幹過幾趟?”


    苗新韻略為猶豫一下,然後道:“這是第三次,前兩次都非常順利。”稍頓反問:“大哥,小妹是否也可以問你幾個問題?”


    燕高行搖搖頭,道:“愚兄還有話要問你,高琴心是否住在十三旗總旅處?”苗新韻點頭,他又再問:“還未再嫁?咳咳,她是否有比較要好之朋友?”


    苗新韻歎了一口氣,道:“她當然沒有再嫁,整日住在內堂裏,莫說小妹了,就算常在總旗的弟兄,也絕少見到她,則她是否有比較好的朋友,咱們也不會知道。”


    “昔日舊袍不知對愚兄有何看法?”


    苗新韻神色一黯,低聲道:“真替大哥可惜……”


    “可惜什麽?”燕高行之聲調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可惜我犯了色戒?犯了不應該犯的色戒?”苗新韻不作聲,這等於默認。


    燕高行激動地抓住她雙臂道:“苗家妹子,難道連你也不相信我?我根本沒有非禮她,對她也沒非份之念。你信不信?信不信?”


    “大哥,你先莫激動,有話慢慢說,慢慢說,小妹洗耳恭聽,我相信你必然有苦衷!”


    “不是苦衷!”燕高行長長一歎,聲音充滿了悲哀。“這是一件冤枉,也許是一樁陰謀!”


    苗新韻神色大變,問道:“一樁陰謀?這是什麽陰謀?她趕走大哥,對她有何好處?”


    “你且聽愚兄慢慢說。”燕高行便將當日之情況慢慢地仔細地說了二遍。“你一向聰明,仔細想想,這中間是否隱含一些陰謀?”


    苗新韻低聲道:“你上次已向十三旗高層人物說過一次,好像沒有新意,不知大哥有否新證據?可不能單憑一雙男人的靴子來證明高夫人不守婦道,如此,同樣有可能也會造成冤案!”


    “你愚兄絕對沒有非禮她,難道你不相借?”


    “小妹相信大哥是君子。”


    “好!”燕高行吸了一口氣。“我是君子,她為何要誣衊我非禮她、強暴她?這說明裏麵有不可告人之目的!”


    苗新韻抬頭問道:“這便是大哥認為此乃一樁陰謀之根據?請問陰謀何在?目的何在?”


    “使愚兄身敗名裂,被迫離開十三旗,好讓她表哥當總旗主,他表兄妹便可為所欲為!”燕高行反問:“你不覺得他用劫鏢之方法聚財,再借此救濟災民,是為了沽名釣譽?這中間他有沒有將一部份財產中飽私囊還未可知哩!愚兄是把你當作自己人,才跟你說這些話,我對莫殿元絕對沒有半絲公報私仇,或故意誣壞他,來為自己洗脫罪名之目的!”


    苗新韻不由沉吟起來,久久不作雙,良久方問道:“如今大哥有什麽打算?須知沒有證據,很難說服弟兄,何況當日有好些堂主在高夫人房外看見……那情景實在……實在很不雅,否則當日必有人替你辯護,為何大部份弟兄讚成你自己引退?乃因大家認你確然做出讓人難以容忍的事,但又念你創下十三旗,為十三旗為雲燕百姓做過不少好事,方從輕發落。”


    “從輕發落?”燕高行忽然大笑起來:“你可知我為何會醉酒?你可知此事對我有多大之打擊?我恨不得跳江自盡,卻又咽不下這口氣,否則今日你已見不到愚兄了!”


    稍頓,他又道:“愚兄是次北上,正想找證據,不過若無人配合及協助,無法達到目的。”


    苗新韻望著燕高行:“大哥要小妹如何配合?”


    “你願意麽?請再三考慮,因為失手對你極其不利!”


    苗新韻幽幽一歎:“小妹若不幫你,恐大哥再找不到別人了。” “昔日舊袍都這般絕情?”


    “十三旗最嚴厲的處罰,是那條罪名?色!尤其你以前對此下手絕不留情,你想別人既認為你自己犯了色戒,如何為你說情?這怪不得別人。”


    燕高行仰天長歎道:“罷了罷了,看來此恨難平。”


    苗新韻伸出玉掌,輕輕握握他的手腕,“大哥你不用灰心,小妹一定助你,隻要你告訴小妹該如何配合。”


    “我想混進十三旗一段時日,因為欲調查真相,不花點時日,根本難以查到真相!”燕高行見她秀眉皺起,忙又問:“有困難麽?嗯,愚兄不會勉強你。”苗新韻問道:“你需要在裏麵多久?”


    燕高行沉吟道:“短則七日,長則半個月。”


    “小妹每次迴去,一般隻能眈幾天,因為莫殿元又派我出去辦事,倘若小妹離開,你獨自一人,無人掩護,可危險哩。”


    燕高行道:“屆時再見機行事,問題是你肯不肯為愚兄冒險?”


    苗新韻深有感觸地道:“大哥幾番在生死搏鬥中,救了我,換而言之,小妹這條命根本就是大哥所賜的:大不了將命還給你而已,怎會不肯。”


    燕高行在她肩上輕輕拍了一記。“有你這句話,愚兄便放心了,咱們明早便出發,早點休息吧!”兩個都是江湖兒女,少了世俗之見,也不嫌避,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地上,各自運功調息。


    天尚蒙蒙亮,燕高行便駕車出發了,走了十來裏路,天才光亮,燕高行忍不住迴頭問道:“苗家妹子,十三旗中,誰最可靠?”


    苗新韻道:“龍旗旅主是莫殿元心腹;虎旅旗主野心勃勃,豹旗旅主作戰勇猛,但向來獨行獨斷,對任何人都是不冷不熱,難以捉摸。獅旗旅主兇殘秉直,但行事魯莽;鹿旗旗主作風謹價,但優柔寡斷,膽量不足;狼旗旗主城府深沉機狡,不能為友;鷹旅旅主嫉惡如仇,倒是可以考慮;鴿旗旅主是頭應聲蟲;燕旅旅主與妹爭寵,心胸狹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雁旗旗主頭腦冷靜,人緣又好,與小妹關係不錯;至於鷲旅主,說一不二,處事公正,沒有證據莫想去找他,否則反要壞事。”


    燕高行沉吟道:“你之評論雖不全中亦不遠矣,看來隻能找雁旗陸開玉幫忙了。”


    “小妹尚有一個好人選,豹旅副旗主歐陽明,倘若小妹吩咐他做,他絕不會推辭。”


    燕高行恨恨地道:“愚兄不相信,他們都懷疑我對高琴心存非禮之心,無一個會相信我之人格。”


    “哎,大哥,這時節你尚計較這些作甚?白受氣!”


    “莫殿元之武功如何?該大有進步吧?”


    “他跟你不同,很少自己出手,是故誰也不知道他之武功是否有進步。”,


    ‘尚有一問題相問,你們去拜月會有何目的?”


    苗新韻驚詫之極地唿道:“咦,大哥你怎會知道?”


    燕高行微笑道:“有人告訴愚兄,相信不會錯。”


    苗新韻撇撇嘴:“看來大哥對小妹還是有戒心。”


    燕高行沉吟道:“是拜月會兩位公主告訴愚兄的,希望你守秘密。”


    “既然是她倆告訴你的,為何你不問她倆請十三旗代表赴會之目的?”


    燕高行料不到她有此一問,呆了一呆方道:“愚兄問了,她反叫愚兄去問莫殿元,愚兄不想將我離開十三旗之內情告訴她倆,是以不便多說。”


    苗新韻道:“莫總旗主想拉攏拜月會,是次去隻是禮節性之拜訪,主因是三個月前,拜月會大會主也曾先到十三……拜訪,也可以說咱們是次是迴訪。”


    “哦?莫殿元為何要拉攏拜月會,拉攏她們什麽?聯盟?合並?”


    “這個小妹便不知道了,他知道小妹與你之關係較好,許多重要的事都不會讓小妹知道內情。”苗新韻道:“不過依小妹之見,他隻是想多幾位朋友而已,大哥不要想得太多。”


    兩人一路上隻談昔日之同生共死歲月,苗新韻偶爾也會詢問燕高行這兩年多在江南之生活。看看將至十三旗總壇,她突然冒出一句話來:“大哥,這兩年來,你是否找到合理想的未來大嫂?”


    “曾經找到,可惜她……”


    苗新韻緊張地問:“可惜什麽?她棄你而去?她另有心上人?”


    “不是……也可以說她棄我而去,她被人殺死了!”燕高行心頭悲痛,不知不覺,竟把馬車拉停。


    “對不起,大哥,小妹惹你傷心。”苗新韻雖若有憾焉,其心之喜,溢於言表,可惜燕高行在悲傷中,竟毫無所覺,隻聽他用力喝了一聲,催馬急馳。


    夕陽將西去,染得像塊紅布,暮色中隱隱見到一座城牆,苗新韻道:“大哥,此去不能再乘馬車了,否則很易暴露身份,我先迴去,入夜之後,你再進去,小妹在裏麵接應。”言畢躍下緩步前進,燕高行將馬車寄存在城外一座小村的農夫家,又在農夫家叨擾了一頓晚飯,然後出村。


    ×      ×      ×


    星月滿天,好一個燦爛之夜空,可惜卻不是夜行人行動之好時機,不過燕高行仗著藝高,加上對十三旗總旗一草一木了如指掌,是以也不畏懼,他在田裏抓起一把泥,在臉上塗了幾把,加上那套粗布衣,活像一個老實巴巴的農夫。


    燕高行是二更時分入城的,但他等到三更方向十三旗總壇走去,街角那棟小院,毫不起眼,反正人數不多,是以地方根本無須太大。


    燕高行蛇行鼠伏前進,隻見手持燈籠的四人一組守夜護衛,來迴穿梭巡邏,燕高行等了好一陣,把他們之間之空隙掌握準確,然後突然標出,雙腳一頓,踰牆而進。


    這堵牆後麵是座小花園,燕高行落地時,幾乎足不沾地,又標前丈餘,匿在一座假山後麵,換了一口氣,然後探頭窺望。


    過了半晌,隻見走廊上一根柱子旁有人向他招手,燕高行再度飛前,果是苗新韻,她低聲跟燕高行耳語一陣,燕高行躡手躡腳走到後院窗前,貼身在窗橘上,運功凝神靜聽。


    但聞裏麵有個悠長之唿吸聲,看來房內的人已睡著了,裏麵睡的正是高琴心,燕高行對她又恨又怕的女人。


    苗新韻就在旁邊,他不好意思刺破窗紙偷窺,迴頭又見她向他打手勢,隻好隨她繞向中院,到她居所。


    苗新韻貴為鳳旗旗主,當然是獨自一人睡一間房,她進房之後,也不點燈,邊著他坐在床上,邊低聲道:“今夜她是一個人睡覺的,你可能會失望。”


    燕高行輕輕搖頭:“不能憑一次兩次之情況來作結論。嗯,莫殿元住在何處?”


    “他不在總壇,說已出去一段日子了。”


    燕高行心頭一跳,問道:“他去何處?你今天替愚兄打探一下,嗯,也許他離開拜月會後,根本沒有迴來過,你又是否如此?”


    “當日離開拜月會,他便令我去晉陽劫鏢,他告訴小妹說他要迴來的。”


    燕高行沉思不語,過了半晌才道:“你先睡吧,愚兄運功調息一下就行。”言畢就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次日一早,苗新韻要燕高行躲在床內,她則開門出去。


    過了一陣,苗新韻便迴房了,手上多了一盆洗臉水。她關上房門,招唿燕高行梳洗,接著又出去把早點端進房來吃,燕高行低聲問道:“你這樣不怕會引起他人思疑麽?”


    “小妹每次迴來,都是如此,我不喜歡跟他們一起吃飯,是以大哥不用擔心。”


    “別人見你迴來,也不會來探望你?”


    “機會不多,不過大哥還是小心匿藏一下,待會小妹去打探一下消息。”


    兩人匆匆吃飽,苗新韻便把盤子及洗臉盆端走,臨走時把門帶上,燕高行不敢把門閂上,一個人呆坐在房內,百感交集,更有點坐立不安。隻覺時間過得特別慢,他很想悄悄溜出去,暗中窺伺高琴心,又恐與苗新韻錯開,引起她擔心。


    大約過了個多時辰,門外方傳來步履聲,燕高行像豹子般竄起,匿在床後,俄頃,房門推開迅又關上,接著聽到苗新韻之唿喚聲。


    燕高行鬆了一口氣,自床後走出去,急不及待地問:“探到什麽消息?”


    “小妹在高夫人房內坐了好一陣子,她在做衣服哩……”


    她話未說畢,燕高行已截口問道:“替誰做衣服?”


    苗新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當然是為她自己做!大哥,你認為她會替誰做衣服?”


    燕高行揮揮手道:“繼續說下去,你跟她說了些什麽話?她不知道愚兄已混進來了吧?”


    “當然不知道!”苗新韻咽了一口口水方道:“也沒說出些什麽來,隨便拉扯,一切都很正常嘛,犬哥,當日你的疑心未免太大了。”


    “哼,屆時你才會知道我是否疑心太大!”燕高行可不放過她。“除了她那裏,你還去了何處?”


    “小妹去找歐陽明,他還未迴來,總舵隻有金子牧及師勇戰在,他們隻知道莫殿元等人尚未迴來……對啦,後來他又透過鴿旗,將鹿旗、鷹旗及狼旗調走,也許還想劫那樁鏢……”


    “你說錯了,那不是鏢,是一筆善款!龍旗、虎旅及鷲旗他們又去了何處?”


    苗新韻道:“他們早就出外執行任務。”


    “龍旗下江南,真的是去買糧食,準備周濟災民麽?”


    “就小妹所知確是如此。”燕高行忽然又在房內踱起步來,半晌方道:“苗家妹子,愚兄有個要求,希望你答應,不知你……”他雙目灼灼地瞪著苗新韻。


    苗新韻隻覺心頭怦悴亂跳,有點著慌地垂下頭首,聲如蚊蟻地道:“大哥你說……小妹什麽都答應你!”


    “我想跟你結義為兄妹,望你不許推辭。”


    苗新韻霍地抬起頭來,脫口問道:“為什麽?”


    燕高行見她反應如此激烈,怔了一怔。“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瓜田李下,對你不好……而且咱倆一向比較合得來,反正我無妹妹,你無哥哥,結義為兄妹不是兩全其美麽?”


    苗新韻幽幽地道:“瓜田李下,我才不怕,我,我不願做你的妹妹……”


    “你不是已答應愚兄,還說不管什麽事都會答應麽?”


    “是的一小妹曾經說過,但女人反悔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苗新韻芳心清楚得很,成了兄妹之後,她那樓柔情便再無機會找到歸宿了。


    “為什麽?難道你內心還認為大哥為人不值得你信任?難道你還認為我是個登徒子,與你結義會辱沒了你?”


    “不,不是……你……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總之我不會跟你結義。”苗新韻心頭發冷,但頓了一頓,終還是鼓起勇氣道:“難道你真的不知小妹對你之情義?”話已說得這般坦誠,燕高行再笨也知道她之心意,他不禁又再踱起步來,而且越走越快一像走馬燈一般,良久方道:“多謝妹子一片好意,但我根本不是一位理想之丈夫……酗酒、落拓、頹廢、胸無大誌,我不能害人!”


    “不,這些你都可以改變,我完全相信你,你是個好人,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怎會害人?想來一定是小妹長得醜,讓你看不上眼了。”


    “不,不,誰敢說你不漂亮?那他一定是個瞎子。”


    “要不,便是你已有心上人,我是一定不如她的了!”苗新韻咬咬牙道:“其實,你……你也不用娶我……隻要你侍我好,我連名份也可以不要。”


    燕高行心弦猛地震動了一下,他自懂事以來,從未有一位女子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他若再拒絕恐傷她之心,但心中事實上已屬意紫筠築,一時之間竟答不出話來。


    忽聞一陣泣啜聲,苗新韻嗚咽地道:“看來我實是太賤了,連這麽低之要求,人家也不領情,我活著……”她話未說畢已猛地標了出來,幸好燕高行反應夠快,飛身攔去門前。“你又不要我,還不讓我走!”


    燕高行誠懇地道:“你靜心聽我說幾句話好麽?坐迴去!”苗新韻迴身伏在桌上飲泣。


    燕高行緩緩走前道:“苗家妹子,愚兄一向把你當作妹妹,根本沒有想到你對我有這份情意……我聽了你這番話,既驚詫又感動,並不是看不起您……不過這種事又不能勉強……”


    苗新韻抬起頭道:“小妹聽人說,時間可以培養感情,您能給我機會麽?如果你已有心上人,


    小妹也不會跟她爭,她做大的,我寧願做小的,甚至做你的丫頭,服待您……反正這輩子我是不會嫁給別人,也再不會愛其他男人了!”


    燕高行不由吸了一口氣,道:“愚兄的確有位心上人,我對她了解不深,甚至不如你,但……愚兄剛才已說過,感情這迴事真不好說——她對我也有意思,隻不過尚未有機會互相剖白而已……”


    “小妹不管您這些,隻問你一句話,你能夠說服她接受小妹麽?”


    “我……我不知道,因為未曾告訴她,有你這個人。”


    “倘若她不能接受小妹一小妹自願退出,大哥,這你還有拒絕之理由麽?”


    燕高行見她梨花帶淚一楚楚可憐,心頭一軟,忍不住把手放在她香肩上,苗新韻立即將頭靠在他胸處。“妹子,真難為你了,其實愚兄一無所成,還背著一個惡名,根本不值得你作這麽大之犧牲。”


    他這樣一說,無異已表示接受她之感情,苗新韻霍地長身而起,轉身摟住他之脖子,送上香吻。燕高行起初還有點矜持,慢慢為其柔情感化,鼻端又嗅到她身上那股醉人之幽香,雙手也輕輕摟住她的小蠻腰,這一吻足足有頓飯工夫,苗新韻方將臉貼在他胸上,臉上綻出幸福之笑意。“大哥,你不要笑我,今生至今,直至此時,小妹方知幸福之滋味,從今以後不管你要不要我,小妹都已是你的人了。”


    燕高行熱血“轟”地一聲衝上腦袋,忍不住捧住她的頭,火熱的嘴唇又印在她紅唇上,苗新韻“嚶嚀”一聲,輕輕吐出香舌,任他吸啜。


    欲知燕高行潛迴總旗駐地,獲得什麽內幕消息,他是否可以如願以償調查到真相否?請閱《放馬黃河》。


    <strong>(本篇完,zhychina提供圖檔,淩妙顏ocr,鋒竹芹葉校對)</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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