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小流浪的天賊優異,這一年多來到處流浪,鍛煉成一付堅強的體魄,換了別人,早巳血脈進裂,筋骨俱碎了。


    周先生緩緩的走進房中,坐在桌前取出那本小冊,將這段命名為“速成武神”的試驗記載下來。


    記載完後,他吞下三粒靈藥,迅即入定。


    三日之後,黃昏時刻。


    蔡中書及秋玉娥,神色肅穆的站在周先生房外一株大樹枝丫上,隻聽秋玉娥脆聲道:“爹,周先生在搞什麽鬼?”


    蔡中書一反平常的微笑神情,凝重的道:“‘氣華陀’心計深沉,行事迥異於常人,如今又突然布起陣勢,一定在進行什麽計劃!”


    “爹,這是什麽陣勢,居然一片迷朦,今人瞧不見後院之景物。”


    “這是諸葛亮之奇門遁甲,人獸隻要陷入其中,即無法幸脫,昔年少林八大金剛乎被斃於此陣中。”


    “唔!此人實在胸羅萬機,太可怕了!”


    “嘿嘿,孫悟空再厲害,也脫不出如來佛手掌心,隻要他有異軌,老夫一定叫他骨銷形毀!”


    “爹,你與他定的時間快滿了吧?”


    “不錯,在重陽節前夕即已約滿,嘿嘿,隻要取得那瓶‘扁鵲再生丹’,老夫一定馬上除掉他!”


    “爹,如何處置小流浪呢?”


    “嘿嘿,此子邪門得很,老夫有意栽培他。”


    “可是,駒兒對他頗有成見。”


    “那件事是駒兒之錯,過些時日,老夫讓駒兒出去磨練一陣子,隻要不讓他們碰麵,不會有事的。”


    “爹,不知怎麽搞的,我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心神不定,好似會有什麽事情發生,可是,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娥兒,這些年來真是苦了你啦!唉!平兒怎麽會哪樣子呢?”


    秋五娥忍住心中的激動,道:“爹,我想迴去休息一下。”


    “走吧!”


    “刷!”


    一聲輕響,樹上立即消失他們的影子。


    想不到蔡中書還有一身精湛的武功哩!


    就在此時,周先生正在神色肅穆的觀察著小流浪,暗忖:“此子的一身內功已不遜於我,若再加以時日磨練,必可超越我……”


    他立即陷入沉思。


    早說過,周先生姓周,雙名杏林,原本是一名秀才,因為個性好靜,加上不喜歡交際及逢迎,一直抑不得誌,隻有寄情於山水。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讓他在巫山古洞之中找到一本前輩異人逍遙子留下來之手冊,內含醫術、陣法及“吸陰化陽心經”。


    他立散盡家財。


    在巫山山後搭一茅房,全心修煉。


    十年後,他盡得所學,開始行道江湖。


    三年不到,他已是中原武林響叮當的人物,不但獲得“氣華陀”的字號,更列人“武林四絕”之中。


    不知有多少人想拜其為師。


    可惜,他一直行蹤不定,令那些人大失所望。


    在十年前,周杏林在華山發現有兩名老者在比武,隱在暗處一瞧,立即被那兩名老者的身功吸引得停身不動了!那兩人接連比鬥內、外武功及暗器之後,終於分出了高低,“追魂聖手”蔡中書終以一招擊敗“公狐狸”鐵英岸。


    周杏林一直渴望夠與“武林四絕”之其他三絕——“陰曹魔王”傅濟天、“公狐狸”鐵英岸及“追魂聖手”蔡中書砌磋一番所學,立即跟住蔡中書。


    他一直跟到蔡府之後,立即現身拜訪,並打下半年之約。


    哪知,經過一天時間的比武之後,他比鐵英岸敗得更慘,隻好遵照約定乖乖地在蔡府替人煉製“扁鵲再生丹”。


    隻要這種“扁鵲再生丹”一練成,蔡中書的武功必可以再精進一步,屆時,老將同“陰曹魔王”


    傅濟天挑戰,一爭“四絕之首”美譽。


    周杏林經過六年餘的暗中觀察,發現蔡中書雖已年逾六旬,但仍頗好漁色,隻不過對於名利則看得甚平。


    他正在猶豫要不要依約煉妥“扁鵲再生丹”之時,恰好出現了小流浪,受蔡中書所托,他經過思忖之後,立即決定先栽培小流浪再控製他。


    因此,他另將自己苦心精練的靈藥加入鼎中,提早將“扁鵲再生丹”煉成,同時,運用玄功將藥逼入小流浪的體中。


    此時,他一見小流浪的氣色,略聽他的鼻息,以他的豐富行醫經驗,立即察知小流浪的功力正在突飛猛進中。


    他不由開始耽心日後全控製不了小流浪。


    若是換了別人,周杏林有信心憑自己的毒藥及手沒,可以製伏,偏偏小流浪不懼毒物,才會令他忌憚萬分。


    如果以暗製手法對付他,萬一被老奸巨滑的蔡中書識破,隻要稍加挑拔,自己豈不又多了一個強敵?思忖至此,他不由打了一個寒噤。


    他不由覺得一陣惴然。


    唿吸不由急促起來。


    入定之中的小流浪,隻覺心寧神靜,全神輕盈、舒暢,他早已感覺出周先生的心跳不規則的變化著。


    在他的超意識感應之中,隱隱覺得周先生似乎想對自己不利。


    “哇操!這個老怪如果想對我不利,那我隻有翅辮子的份啦!”


    思忖至此,一顆心兒立即狂跳起來。


    鼻息不由加粗了。


    周杏林立即發現他的異樣,暗忖道:“此子雖然機警,但不失為忠厚待人,我不妨以柔克剛。”


    思忖至此,立即沉聲道:“小流浪,休息片刻吧!”


    小流浪睜開雙目,道:“哇操!先生,謝謝你啦!”


    周杏林含笑問道:“你現在覺得身子有何不同?”


    “哇操!我覺得身子好輕,好似要飛起來一般。”


    “嘿嘿,這是好現象,去吃點東西吧!”


    “是!”


    小流浪站起身,左足一跨,隻覺好似被人在背後一推,居然一下子掠出二尺餘,駭得他幾乎當場跌倒。


    他驚唿一聲:“哇操……”


    立即如履薄冰般前行著。


    周杏林臉上掛著得意的微笑。


    他走向廳中之後,取出一粒火紅藥丸,屏息擠碎之後,自鼎縫中倒了進去。


    隻見他暗暗鬆口氣,暗忖:“嘿嘿,這粒‘羊淫丹’一加進去,不但可瞞住蔡中書,而且可鬧它個翻天覆地!”


    思忖至此,他的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冷笑。


    兩個月以後,晨曦乍露,大地一片欣欣向榮。


    周杏林端著一杯香銘,掛著欣賞的微笑,瞧著後院中一條輕煙般的身影在迅速的飄旋閃動著。


    在晨曦之中,若非仔細觀看,幾乎認不出那是一個人在練武,膽小之人必會誤會是鬼魅在飛舞。


    在這兩個月之中,周杏林每天上午傳授小流浪“奪陰三陽”輕功及“天剛克柔”掌法,下午剛傳授岐黃醫術。


    小流浪為了複仇,當然全力以赴了!這兩個月以來,他可以說是廢寢忘食,更別說是好好的洗一次痛快澡了,因此,他尚未發現他的“小鋼炮”被周杏林添加“裝備”了。


    今日一大早,小流浪即已開始練武,他隻覺越練越順手,真氣也越流暢,若非周杏林再三叮嚀,他早已長嘯不已了。


    他一直練到最後一式“克柔消魂”之後,才緩緩的收式了。


    一直凝立在遠處觀看的周杏林沉聲道:“休息吧!小花子在門外等你,記住,不可泄露你諳武之密。”


    小流浪頷頷首,立即走了出去。


    小流浪一打開紅門,果見小花子正站在丈餘外焦急的瞧著大門,他一見到小流浪,立即叫道:“小流浪,你幹嘛這麽久才出來?”


    小流浪帶上紅門,邊走過去邊打量看小花子,半晌之後,笑道:“哇操!小花子,你的氣色挺好的,有了喜事啦?”


    “咦?小流浪,你知道啦?”


    “哇操!我一天到晚忙著看顧那個破鼎,還會知道什麽?”


    小花子囁嚅半刻,低聲道:“小流浪,我要娶老婆啦!”


    小流浪一怔道:“哇操!是真的嗎?新娘子是誰?”


    “小紅和小蘭!”


    “哇操!一箭雙雕,小花子,你該改姓罩(趙)才對呀!”


    “嘻嘻,不是我罩得住啦!是她們的肚子沉不住氣了,如果再不成親的話,小屁股就無法報戶口啦!”


    “哇操!先上車後補票,高明,員外他們知道了吧?”


    “小紅和小蘭已經向少奶奶報告過了,員外說最好在鬼月(七月)以前成親,你看該選哪一天呢?”


    “哇操!今天幾號啦?”


    “六月二十一日。”“哇操!隻剩下一個星期而已,太急促了吧!”


    “沒關係,少奶奶已經替我們三人準備妥啦!隻等你挑一個黃道吉日,由員外替我們主婚,就行啦!”


    “哇操!我又不是神仙,哪會挑黃道吉日呢?”


    小花子自袋中掏出一張紅紙,道:“小流浪,員外已經替我們三人合過八字,二十三,二十七日都不錯,請你挑一個吧!”


    “哇操!小花子,你幹嘛要我挑日子呢?”


    “小流浪,長兄如父,何況,你本來就是我的小主人,我不但要請你替我挑日子,還要請你替我主婚哩!”


    “哇操!主婚,愛說笑,你要把我‘煮昏’呀?”


    “小流浪,拜托啦!給個麵子吧!”


    “哇操!不行啦!我這麽年青,又什麽都不懂,不行啦!”


    小花子著急道:“小流浪,拜托啦!你是我的唯一至親好友,你如果不幫我的忙,我就死翹翹無法成親了,拜托啦!”


    說完,急得跪了下來。


    小流浪急忙拉著他的雙臂,道:“哇操!小花子,你幹嘛非找我不可呢?哇操!你等一下,我去問問先生。”


    說完,匆匆行入門內。


    小花子揉揉被捏得疼痛萬分的雙臂,癡癡的瞧著那扇紅門。


    小流浪走到後院,朝凝立鼎前的周杏林低聲問道:“先生,我有件事情想向你請教。”


    周杏林轉身頷頷首不語。


    小流浪一見到他那深沉的臉色,雖然已經和他相處甚久,仍覺有些惴然。


    因此低聲道:“先生,小花子要成親了。”


    說至此,瞄了他一眼。


    “嗯!他要你幫什麽忙?”


    “哇操!他要我替他在本月二十三及二十七日之中挑一個黃道吉日,另外還要我幫他主婚,真是胡來!”


    周杏林思忖片刻,沉聲道:“你就在二十七日去替他主婚吧!”


    “哇操!我……”周杏林卻緩緩的轉過身,逕自取塊幹柴擲入灶中。


    小流浪識趣的重又走了出去。


    小花子迎上前道:“小流浪,你考慮好啦?”


    小流浪瞪了他一眼,叱道:“哇操!小花子,你既然堅持要坑我,我也認了,就選在二十七日吧!”


    小花子欣喜得哈哈叫道:“小流浪,謝謝你,多謝!”


    “哇操!多謝個屁!少來這一套,沒事了吧?”


    “沒事啦!對了,明天我把禮服送來。”


    “哇操!還要穿禮服呀,又不是我在娶老婆!”


    “小流浪,拜托啦!給個麵子啦!”


    “哇操!好啦!滾吧!”六月二十六日,乙末日,宜祭祀,出行,動土,安床。


    卯初時分,小流浪已開始在屋內忙碌的打掃著。


    周杏林在撤去之廳通道之陣式之後,朝一株狀似草莓的植物彈去一粒石榴大小,較為殷紅的青果。


    空氣之中立即飄來淡淡的香味。


    周杏林陰笑道:“姓蔡的,別怪老夫太絕了!”


    說完,返身入廳。


    周杏林略為打量屋內一眼之後,沉聲道:“小流浪,爐中之藥今日即可煉妥,待會員外即會來此取藥。”


    小流浪會意的點頭道:“哇操!怪不得自子時起,爐中之火已逐漸減小,先生,你舍得把六七年來苦心煉製的藥送給員外呀?”


    “哼!老夫一言即出,從不反悔,自現在起,你必須佯作不諳武,除非麵臨生死關頭,否則絕對不準出手!”


    “哇操!幹嘛要如此的神秘呢?”


    “這是你答應老夫的第一件事。”


    “哇操!簡單,反正此地也不會有事。”


    周杏林心中冷笑道:“嘿嘿,小子,明天就夠你忙的啦!”


    就在此時,突聽遠處傳來一陣嗬嗬的笑聲,隻聽周杏林沉聲道:“員外他們來了,咱們出去迎接吧!”


    說完,身子一閃,疾掠而去。


    小流浪稱讚一聲:“哇操!這才是真正的高明功夫!”


    此即跑了過去。


    他剛跑到大門口,立見蔡中書走在前頭,秋玉娥及蔡春香分別跟在他的右左後方,一起走了過來。


    一身紅衫的蔡春香雖然仍是一付驕傲神情,那婀娜的身材及較好的臉孔,令小流浪認為她的確夠資格驕傲。


    隻聽蔡中書嗬嗬笑道:“周兄,辛苦你啦!”


    周杏林仍是陰陰的道:“哪裏,請進!”


    說完,朝門右一側側身,肅手請客。


    小流浪慌忙朝門左退開。


    哪知,他剛站住身子,倏覺一股潛勁隨著蔡中書的走進逼了過來,他不由“嗯!"了一聲,踉蹌後退著。


    蔡春香不屑的含著冷笑走了進去。


    周杏林掃了他一眼,大步入內而去。


    小流浪揉揉左肩,暗罵道:“哇操!仙拚仙,害死猴齊天,他們兩人不知有什麽過節,竟拿我當試驗品。”


    他邊暗暗嘀咕邊鎖上紅門走了進去。


    隻見周杏林右手一揮,那鼎蓋自動掀起,一蓬白煙自動冒了出來。


    院中立即充滿清冽的藥香。


    蔡中書哈哈笑道:“周兄,你不愧有‘氣華陀’的美譽,此爐‘扁鵲再生丹’一出世,陰間必然可以減少不少冤魂。”


    周杏林淡淡的道:“這全是蔡兄的功德無量!”


    說完,順手拿起鼎旁的一個大瓷瓶。


    隻見他手撫瓶底,瓶口對著鼎口一對。


    綠光連閃,鼎中之“扁鵲再生丹”似針遇磁石一般,魚貫射入瓶中。


    “啪!"一聲,周杏林將木塞封住瓶口之後,道:“蔡兄,瓶中一共有三十六粒‘扁鵲再生丹’,祝你長壽萬年,功力蓋世!”


    說完,遞了過去。蔡中書接過瓷瓶,嗬嗬笑道:“多謝周兄的美言,小弟沒齒難忘。”


    說完,朝秋玉娥瞄了一眼。


    秋玉娥的右袖一揚,立見一道灰影射向小流浪。


    兩人相躍隻有二尺餘,加上秋玉娥又突然出手,那道灰影迅即逼近小流浪之胸口,不由令小流浪驚唿出聲。


    蔡春香喝道:“沒你的事,安份些!”


    說完,雙目凝視著小流浪。


    小流浪瞥了她一眼,立即瞧向周杏林。


    卻見周杏林冷哼一聲,鬼魅般向左側一閃,險又險之的閃過那道灰影的襲擊。


    小流浪見狀,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


    那道灰影一撲未中,落地之後,尾端朝地上一點,“呱!”地叫了一聲之後,立即又閃電般射向小流浪。


    周杏林乍聞那聲嘹亮的“呱”啼,駭唿一聲:“飛天蜈蚣蛇!”


    身子立即疾掠而出。


    小流浪不由暗暗一凜。


    蔡中書嗬嗬一笑,右掌一抬,一道掌勁劈向周杏林的胸前。


    秋玉娥左袖再批,另外一道灰影又射向周杏林的後背。


    小流浪不由脫口喝道:“小心背後!"周杏林厲嘯一聲,雙掌疾劈。


    “呱!”


    一聲啼號,那道灰影立即被周杏林掌風震成粉碎。


    “轟!”一聲,周杏林吃虧在半空中無法著力,立即被蔡中書那道掌勁震得朝丈餘外飛了出去。


    另外那道灰影卻已趁機咬中了周杏林的左小腿。


    “砰!”


    一聲,周杏林立即墜落地麵。


    秋玉娥叱喂一聲,立即撲了過去。


    蔡中書忙道:“小心陣式……”


    可惜,已經遲了一步,隻見秋玉娥飛墜在丈餘外地麵之後,立即在原地四處打轉,卻無法前進半步。


    周杏林墜地,三掌劈碎那條“飛天蜈蚣蛇”之後,瞧了自己那條黑腫的左小腿一眼,一咬牙,右掌再度一劈。


    “喀嚓!”


    一聲,那截左小腿立即齊膝而斷!小流浪瞧得一顆心兒怦跳個不停。


    蔡中書右掌一揚,一道狂飆周杏林卷去。


    哪知,那道狂飆在臨近周杏林之際,卻好似泥牛人海般迅疾消失於無形,不由令小流浪暗暗一怔。


    蔡中書冷哼一聲,右掌朝那個銅鼎一揮。


    怪事出現了,那個銅鼎好似被人抬著一般,朝周杏林的頭頂砸去,不由令小流浪暗暗的替周杏林耽心不已。


    周杏林右足一彈,立即射出五尺多遠。


    立見斷腿處鮮血進噴著。


    蔡中書耽心周杏林趁機毀了秋玉娥,雙掌連揮,將附近之物朝周杏林全砸去,逼得他連連閃避。


    鮮血不停的進射著。


    終於,周杏林厲嘯一聲之後,陰聲道:“姓蔡的,承蒙惠賜,周某銘記於心,終有報答之日!”


    說完,朝外射去。


    刹那間即已消失了人影。


    小流浪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立即思忖應變之策。


    蔡中書瞄了盤坐在丈餘外地麵上的秋玉娥一眼,轉過身凝視著小流浪道:“小流浪,你可知入陣之法?”


    小流浪點頭道:“知道!”


    蔡春香鬆開右掌,後退了一大步。


    小流浪揉揉隱隱泛疼的手腕,身子朝內閃人。


    隻見他在陣內左挪右閃片刻,已到秋玉娥的身前,他立即說道:“哇操!少奶奶,請隨我來。”


    說完,自地上拾起一截枯枝遞了過去。


    秋玉娥站起身子,瞧了那截枯枝一眼,暗讚道:“此子謹守禮份!”


    伸手抓住枯枝,隨著他前行而去。


    半晌之後,兩人即迴到蔡中書的麵前。


    秋玉娥猶有餘悸的瞧了陣式一眼,又瞄了蔡中書一眼。


    蔡中書會意的道:“走啦i咱們迴去吧!”


    說完,又朝小流浪道:“小流浪,你隨老夫來一趟。”


    小流浪應聲:“是!”


    立即隨他們朝大門行去。


    路經那些花圃之際,眾人又聞到那淡淡的花香味道,小流浪隻覺得鼻孔一陣酸癢,不由連連打了三個噴嚏。


    蔡春香瞄了他一眼,默默的跟著行去。


    小流浪尷尬的以袖拭去鼻涕之後,默默的跟著行去。


    進人大廳之後,蔡中書端坐在當中太師椅上,秋玉娥及蔡春香而逕朝廳後行去,隻留下小流浪站在廳中。


    蔡中書自懷內掏出那個瓷瓶,倒出一粒“扁鵲再生丹”道:“小流浪,你一定受了驚嚇吧,吃一粒吧!”


    小流浪忙道:“員外,此藥甚為珍貴,小的不敢消受!”


    “嗬嗬,方才若非你的幫忙,老兒豈能出困,你先把這粒‘扁鵲再生丹’吃了,老夫再把周杏林與老夫的恩怨說給你聽!”


    小流浪道聲:“謝謝!”


    上前接過藥丸,迅即服下,心中暗忖:“哇操!看樣子員外是想把我做試驗品哩!”


    藥丸入口即化,立即流入他的腹中。


    蔡中書凝視他片刻,一見他的氣色平順,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含笑道:“小流浪,你此時覺得怎麽樣?”


    “哇操!清香舒爽,果然不愧為‘扁鵲再生丹’!”


    “嗬嗬!老夫花了上千兩黃金所搜購來的奇珍異藥,加上周杏林的精湛醫術,豈會有虛物。”


    說著,得意的嗬嗬的笑著。


    就在這時陡見白影一閃,秋玉娥拿著一卷紙走了過來。


    蔡中書止住笑聲,道:“玉娥,讓他看看。”


    秋玉娥將那卷紙遞給周杏林之後,逕自朝廳後行去。


    小流浪打開那紙卷,不由叫道:“哇操!是他?”


    原來那卷紙上麵畫有“陰曹魔王”傅濟天之畫像,而且還敘述看他殺人放火,奸淫擄掠之事跡。


    小流浪一見榜文上麵格式印記,立知必是自己這一年多來所常見的官府布告,心知此事必然不假。


    他不由怔住了,“哇操!難怪他會那麽兇,原來還是江洋大盜哩,還好,那一天反應迅速,否則鷹血喝不成,還非翅辮子不可哩!”


    蔡中書一見小流浪的神情,立即問道:“小流浪,你認識他嗎?”


    “哇操!不認識,不過,我曾見過他,他的身邊還有一隻很大的老鷹,那樣子令人一見就會害怕哩!”


    “嗬嗬,不錯,那隻神鷹力可伏虎馴獅,正是傅濟天的標記,尋常武林高手三五人也不是它的敵手哩!”


    小流浪將那卷紙遞給蔡中書之後,侍立在一旁。蔡中書將那卷紙放在茶幾上,一指右前方的那張太師椅道:“小流浪,你坐下來,老夫說一個故事給你聽一聽!”


    小流浪道過謝,端坐在那張太師椅上。


    蔡中書靠在太師椅上緩緩的說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地點是在一個被大海包圍著的孤島上……”


    隨著他的話聲,一幅幅畫麵展現在小流浪的眼前——浪花卷成一條白線,把海麵劃分為兩種不同的境界,一邊是茫茫大海,一邊是遼闊的沙灘。海邊,飄浮著一艘陳舊的小船,船上唯一的風帆已經破損不堪,桅杆子至腰折斷了,斑剝的船漆,破裂的船艙……


    一切都顯示出這艘小船,必是飽受海上狂風巨浪的無情摧殘,厲經無數的艱苦奮鬥,才能渡過大海,抵達此地。


    然而,奇怪的是,船上空空蕩蕩,看不到一個人影。


    距船百丈外的沙灘上,這時正有三道目光,瞬也不瞬的注視那艘海上孤船。


    那是三個穿著藍衣的人,居中是個二十多歲的英俊少年,額寬肩闊,身軀修長,有一雙象征智慧的大眼睛和一張代表堅毅性格的薄嘴唇。


    其餘兩人都在四旬以上,神情威猛粗獷,各跨著一口長刀,其中一人左眉斜斜橫著一道鮮紅刀疤,眼球傷害,隻剩下右麵一隻獨眼。


    但他那獨眼之中,精芒逼射,炯炯有光,特具一種懾人的威勢。


    另一個生得較矮漢子首先開口說道:“真奇怪,昨天夜晚我在這裏泡過水,並沒有看見這艘船呀!”


    獨眼大漢道:“而且這船單桅淺底,居然能駛過浪大流急的龍卷灘,的確叫人奇怪得很的。”


    矮漢子道:“八成是遇著風浪,迷航的漁船。”


    說到這裏,側目望望那藍衣少年,似欲征詢他的意表,但藍衣少年正在全神傾注在海麵上,既無表示,也沒有開口。


    獨眼大漢道:“我看它不是迷航船隻,倒象是專程到咱們方丈島來的。”


    矮漢子道:“你怎麽知道?”


    獨眼大漢咧嘴一笑道:“猜測,老三,你是有名的海中蛟,遊過去看看,船上究竟是些什麽人?”


    被叫做老三的矮漢子應了一聲,匆匆解下衣衫,便打算下水。


    這時候,藍衣少年忽然擺了擺手,說道:“不必去看了;那是一艘空船!”


    兩個中年人都詫異問道:“少島主從可判斷那是一艘空船?”


    少年微笑道:“這道理很簡,你們隻看那幾隻海鷗繞船低飛,頗有棲息之意,便知道船上不會有人了。”


    矮漢子道:“那船上的人呢?”


    少年道:“當然是已經上岸來了。”


    矮漢子忽然神色一變,凝目問道:“少島主怎知那船上還有人活著,並且已經登岸了?”


    少年又微笑了一下,道:“你沒看見船頭插著一支竹篙嗎?那就是這船上人下的碇樁,如今船上沒人,他們當然是已經上岸來了。”


    那獨眼大漢聞言眼中立即精光暴射,沉聲道:“既然如此,待老奴飛報島主,立即派人搜索,少年搖搖頭,笑道:“人已到島上,還怕他們飛出去麽?你們且別聲張,先右附近查看一下,沙灘上一定會留下腳印的。”


    兩個中年人同聲應諾,立即分頭向左右沙灘搜查,沒多久,矮漢子果然發現一行清晰的腳印,由海邊蜿蜒向內島延伸人去。


    那腳印由海中登岸之初,兩腳之間距離甚連,離開了水麵,腳印間的距離便突然加大,每一落腳,都在四尺以外。


    而且越走距離越大,十餘丈後,兩個腳印中間的距離,竟然已達五六尺以上,同時,腳印隻有一行,履痕也極均勺,此外再無其他痕印或足跡。


    少年俯身細看了很久,不由眉峰緊鎖,喃喃自語道:“他不辭艱險,千裏迢迢駕船而來,怎麽會隻有孤零零一個人呢?”


    矮漢子接口道:“或許他的同伴都死光了,隻剩下一個人。”


    少年搖頭道:“不,此人的一身武功不弱,同伴也不會是凡夫俗子,一定另有其他緣故。”


    獨眼大漢道:“島主已有嚴令,不容任何外人踏人內島,哪怕隻有半人也不能放過!”


    藍衣少年直起身子,舉目向內島一片密林掃了一瞥之後,說道:“走!咱們跟下去瞧瞧!”


    三人循著腳印追蹤而行,越過沙灘進入密林,腳印忽然折向東北,轉入了一條羊腸小道。


    那小徑是以細砂鋪成,兩側嵌以鵝卵石,行約裏許,便是一處三叉路口。


    路傍,有一座青石砌成的涼亭,亭外豎著一麵木牌,亭柱上掛著一張弓,一壺箭。


    木牌上貼了一張告示,寫的是——“本島處處危險,外人切莫留連,左有致命毒沼,右有化骨之泉,蚊蛇皆帶有劇毒,喪人何止萬千,閣下既屬無辜,何必以身試驗?前進已是絕路,退後或亦艱難,亭柱懸掛雕弓,壺中備有響箭,隻須放箭示意,自有專人接談,請上亭內少歇,萬勿逞強闖關!”


    腳印到了亭子,略為顯得有些紊亂,然後順著左邊小徑延展下去。


    藍衣少年輕歎了一聲,道:“可惜,可惜!”


    獨眼大漢道:“少島主可惜什麽?”


    藍衣少年道:“那人行到此地,分明已經看見木牌上的告示,但他卻不肯停留,反而走了死路!”


    獨眼大漢露齒笑道:“左邊小徑,乃是通往毒泥沼澤,那地方寸寸都是陷井,隻要沾上了一點毒泥,便休想活命了!”


    藍衣少年不悅道:“蔡隆中,咱們與那人無怨無仇,甚至連人家姓名都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這般幸災樂禍呢?”


    獨眼大漢忙欠身道:“老奴不敢,但島主既已立了警告牌,那人不遵告諭,擅闖內島,這隻能怪他明知故犯,自取滅亡。”


    藍衣少年搖頭道:“我總覺得爹爹隻立下警告牌仍嫌不夠,假如人家不認識字,這牌子又能起什麽作用?”


    矮漢子道:“天亮未久,那人可能還沒有走遠,咱們快些趕去,或許還來得及追上他。”


    藍衣少年長長籲了一口氣,道:“但願他不是個性急魯莽的人,千萬別去涉險越過那片毒泥沼澤。”


    說著,一撩衣襟下擺,邁開步子,急急循著腳印向前奔去。


    他身法展開,其速如飛,蔡隆中和那矮漢子施盡全力,才勉強跟上,但那少年奔行雖快,兩道炯亮的眸子,仍然始終未曾離開細砂小徑上的那行腳印。


    小徑穿進密林,漸漸變得曲折起來,沿途枝藤交錯,野草叢生,顯見這條小徑,平時一定很少人行走。


    行了盞茶時光,密林忽然中斷,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空曠泥地,地麵上長滿子無數奇形怪狀的菌類。


    那些菌,不僅形狀古怪,而且紅綠相間,色彩極盡鮮豔,一眼望去,隻見五彩繽紛,美不勝收。


    在那些燦爛悅目的菌冠下麵,卻是含著劇毒的沼澤浮泥。


    三人身形掠到林邊之際,急忙停步,細看那行腳印,竟是直達毒泥沼澤邊緣,才中輟不見了。


    少年變色道:“他居然沒有迴頭!”


    蔡隆中縱目前望,皺眉道:“前麵不見人影,莫非他也知道通過沼澤的方法?”


    少年沒有迴答,一揮手,身形破空射起,翻落在一朵淡紅色的菌冠上。


    蔡隆中和矮漢子也相繼飛身而起,小心翼翼的選擇同樣淡色的菌冠落腳,緊隨在少年身後。那種淡紅色的菌冠,每隔五丈左右才有一朵,三人魚貫前行,此起彼落,接連數十次換步,才算越過了那片足有百餘丈寬闊的毒泥沼澤。


    藍衣少年腳踏實地,目光迅速轉動,突然發出一聲驚唿??


    兩個中年人循聲望去,不約而同倒抽了一口冷氣——原來,就在那毒泥沼澤的邊緣,赫然遺留著兩隻血淋淋的斷腿。


    更令人吃驚的是,斷腿旁邊,仍有一行清晰的腳印,繼續向內島延伸,並未兩斷,直到過一段堅硬的石板以後,腳印才逐漸模糊,終於消失不見了。


    矮漢子兩隻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駭然道:“難道這家夥有四隻腳?”


    蔡隆中低聲喝道:“別胡說!”


    矮漢子指著地上血淋淋時斷腳道:“要不然,他的兩條腳分明已經砍斷了,那些腳印又是怎樣留下來的?”


    蔡隆中默然良久,搖搖頭道:“誰知道。”


    兩人低聲議論,藍衣少年正自全神貫注的檢視那隻斷腿和地上的腳印,這時緩緩抬起頭來,說道:“沒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這斷腿和腳印是屬於兩個不同的人,而且是兩個來自島外的女人!”


    矮漢子說道:“既是兩個人,怎麽先前隻有一行腳印?”


    藍衣少年道:“那是因為在毒沼之前,由年老的背著年輕的,越過毒沼的時候,年老的一個不慎中毒,隻得自斷雙腿,然後由年輕的一個,背著年老的,如此而已。”


    兩人聽了,都有些半信半疑。


    蔡隆中詫異的道:“少島主怎知道她們是兩個女人?而且知道她們是一個年老,一個年輕?”


    藍衣少年道:“這隻斷腿的肌膚雖嫌鬆弛,卻並不粗糙,靴襪的形式,一望即知是屬於閩南中年以上女人所有,至於她背著的一個,足印比較纖小,如果她是男子,必然不肯讓一個人背著,由此可知她不僅也是女人,而且多半是個中年女人的晚輩,年齡決不會太大。”


    蔡隆中聽得大感敬服,連聲道:“少島主推斷精確,竟如親眼目睹的一般,老奴現在明白了。”


    矮漢子又道:“但少島主卻從哪裏看出她們是由閩南來的呢?”


    藍衣少年笑道:“這更簡單,第一,她們都是大足,第二,隻有閩南濕熱的地方,女人才常打赤腳,久而久之,足趾分開,腳板變大,所穿鞋厚自然也大,第三,此島接近福建,若非由閩南近海之處出發,豈能以單桅小船,遠渡重洋?”


    矮漢子眥牙笑道:“難怪這女人好大一雙腳丫!”


    這一句話,引得蔡隆中也嘿嘿笑了起來。


    藍衣少年用一幅布巾,將兩隻斷腿小心的包好,遞給矮漢子道:“這兩個女子涉險潛入內島,來意令人可疑,蔡森,你把這雙斷腳送到總管那裏去,蔡隆中暫時留在此地,我得迴去稟告爹爹,早些想辦法把她們找出來。”


    方丈島腹寬頸細,恰如一具飄浮在大海上的葫蘆,島上三麵是高山峭壁,隻有那細頸部分才是平坦的沙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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