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淨道士的遁法可謂是神玄精妙,須臾之間便遁出近百裏之遠,立時甩月兌了百裏飛雲的追擊。|林牧本來失魂落魄,但此刻月兌身險境,頓時恢複了神采,被白淨道士扛在肩上,在大地之中飛遁。他隻覺自己周身被一團元氣包裹,眼前滿是一片泥土翻滾,也不知遁法速度究竟有多快,霎時間便衝破了一層層的厚土,分不清究竟朝哪個方向逃遁而去。


    這土遁之術,乃是運用元氣法力肆意穿梭大地的法術,雖然並不算十分高深,但卻是一門極其實用的法術。動輒便可縱橫千裏之遠,除非是更高級的遁法,否則根本無跡可尋。隻是這種法門卻十分少見,尋常修士因為有了飛劍法器,便可以禦劍而行,雖然速度不及如此之迅猛,卻運用自如,不消深入修煉便可輕易施展。


    像真靈門也有類似的法術修煉,比如那禦空騰翔之術,便能運用元氣衝破虛空,做到來去自如。不過這種遁法大都用作逃命追殺,並且消耗極大,尋常仙門弟子講究清修,很少遇到這種生死搏殺,所以便很少有人修煉。林牧也出於這種原因,並未修煉遁法,才苦無逃月兌之法,落得如此淒慘下場。


    也不知在土地中遁行了多久,白淨道士才輕喝道:“起!”


    緊接著三人便破土而出,一片刺目的明光灑下,不知不覺間竟已度過了一夜之久。


    此時儼然已是正午時分,林牧雖然身受重傷,但腦海意識還算清楚,不知自家身居何處,開口衝那白淨道士道:“多謝這位前輩救命之恩,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距離真靈門有多遠路程。”


    那白淨道士先是在自顧自的整理衣衫,聽他這麽一問才反應過來,滿不在乎的道了句:“我哪知道這是哪裏,大約還是在天門山脈裏吧,反正縱著遁法走了一夜時間,沒有千裏也有七八百了。”


    “什麽?這可糟了,倘若距離師門太遠,我們二人如此傷勢可怎麽趕迴去……”


    林牧頓感頭痛,經此一役他身上的傷可不輕,渾身被閃電劈出了不下數十道傷痕,有的深可見骨,若無長時間的調養,斷無可能可以恢複。而徐玄也被傷的不輕,此時仍在昏厥之中,傷勢隻比林牧稍微好一些。不過,短時間內仍是難以恢複。


    這麽一來,兩人俱是重傷之軀,想迴到真靈門都不成。但若一直漂流在外的話,沒有了師門的庇護,恐怕會遇到更多的危機。尤其是在這種被人追殺的時刻,多呆一秒都像是如坐針氈,難以靜心。


    “嘛,我勸你還是別想著迴真靈門了,百裏飛雲可是個心機深沉的人,如今讓你走月兌,定然會擔心你迴去通風報信,以我觀之,現在真靈門附近早就布滿了伏兵,就等你迴去自投羅網了。反倒是在外麵好一些,天大地大,他百裏門再怎麽一手遮天,也難以捕捉咱們的蹤跡。”


    白淨道士說罷打了聲口哨,緊接著長空中傳來一陣烏鴉鳴叫,那隻充滿靈性的鴉靈從遠處撲朔而來,落在了他的肩上,嘎嘎的怪叫著。同時,把豆點般的黑眼珠望向林牧二人,高傲的揚起了頭,似有一種耀武揚威的意思。


    林牧沉思了一番,也覺得白淨道士說得有理,這時才幡然醒悟道:“還未請教道長法號,此恩此情,林牧必將銘記於心。”


    白淨道士逗了逗肩上的烏鴉,毫不在意道:“這有什麽,我輩修仙,自當見義勇為。何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今天我救了你,日後說不定還有你救我的時候。而且也別前輩、道長的叫了,尋常凡人都叫我藍陽道長,你我皆是修仙之輩,叫我一聲藍陽便可。”


    林牧自忖道:“如今我和徐少盡皆重傷,又無人庇護,雖說百裏門難以追蹤,但難保會有什麽危險。目前還得指望此人庇護,才能有機會逃出生天,返迴門派。”


    心中思定,他便開口道:“冒昧一問,不知藍陽師從何門何派,竟有如此功力,如今我師兄弟二人流落至此,還望道長能夠不吝善舉,能否替我二人護法一段時間,待我二人修為恢複之後,再作打算如何?”


    “那是自然,同為修仙之士,自當庇護。不過我隻是一介散修而已,此次若非灰兒通知的及時,根本救不了你們。如今咱們最好尋一處清淨地方休息下來,等到你們二人傷勢恢複再作打算。反正如今真靈門是迴不去了,等到來日再說吧。”


    說著,藍陽道人肩上的烏鴉極具人性化的點了點頭,灰溜溜的眼珠來迴的轉個不停,不知在想些什麽。林牧自家也不含糊,得了藍陽道人的應允,當即在四處尋覓起來,在將近傍晚的時候尋到一處隱蔽的山洞,確認無人來至後,便遁入其中,安心打坐療傷起來。


    現今,他也能確認自家仍是在茫茫的天門山脈之中,畢竟整個雲州北野也僅有天門山脈有如此之多的山川盤踞,猶如臥龍一般蟄伏著。況且,天門山脈連綿近數千裏之遙,北接建州之地,想要一夜時間遁出千裏大山也絕無可能。


    也虧得天門山脈之中光怪陸離,極為廣袤,才能讓百裏門的人難以追查蹤跡,使林牧一行人有了生機。


    “想不到竟然會傷到這種地步,那百裏飛雲的一手雷術真是非同小可,下次遇到必須要好生提防。”


    山洞中,林牧望了幾眼自身的傷勢,無奈的搖了搖頭,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會淪落到如此境地,而且還是被同門陷害。這般處境讓他無奈悲歎,轉而搖頭釋懷,修仙之士畢竟月兌不了凡人的七情六欲,一日不得道成仙,這些陰暗的鬥爭陷害就還會持續下去。


    藍陽道人在一旁無所事事的挑逗著名為“灰兒”的烏鴉,一麵取出一卷古樸的書籍細細研讀著,聽林牧這般自語,道:“百裏飛雲所修的乃是百裏門門主,百裏鷹飛創出的《百裏神雷訣》,據說練到極致,百裏之中的神雷都能催動,絕不遜於你們真靈門的秘法。何況他的修為已經臻至修元境巔峰,誕生了一股法力,你們更不是對手。就算是我,也不過剛剛邁入練氣成力的境界,實力還是差了他不少,所以當時我隻能逃遁,不能與之硬抗。”


    “原來如此……看來這北野的五大門派也不可小覷,雖然沒有真靈門這般有金丹仙人坐鎮,但手下實力也不弱。”


    林牧思索一番,便繼續打坐養傷,所幸他隨身帶著一些丹藥,以備不時之需,此時派上了用場,當即服下了當日練成的還神丹,丹藥入口即化,融化做一股暖流,沁入心扉之中,繼而一股渾厚的元氣從中爆發,不過瞬息時間就恢複了林牧大半的元氣。


    不過,這種做法也隻能恢複元氣而已,林牧身上的傷深者已然入骨三分,除非有活死人肉白骨的靈藥,才能一口氣修複傷勢。否則的話,隻能慢慢調養恢複。


    當下林牧靜心調養,元氣順著經脈遊走,把全身的傷勢稍稍緩和一些,直至再沒了效用,才散去了元氣,坐到一旁靜心休息起來。這時,徐玄輕輕唿了一聲,醒轉過來,向著四下掃視一周,皺眉問道:“咱們這是逃出來了嗎?”


    “放心吧,沒事了,這裏安全得很,你好生休息便是。”


    林牧安慰道。


    此次徐玄不僅落得了重傷的下場,就連貼身的音殺寶劍都被人奪了去,平時他最愛這把飛劍,無時不刻都要帶在身上,如今被人奪去,可知其心中冷暖。


    “那就好,大家都沒事就好。”徐玄低頭喃喃兩句,眼中神色黯然,沒了往日的神采。


    “這位是藍陽道長,正是他把咱們救了下來,接下來的幾日,還要仰仗他加以庇護。”


    “哦,多謝藍陽道長了。”


    藍陽道人聞言拱了拱手,還禮道:“客氣了,相逢即是緣分,不必如此拘謹。”


    林牧這時方才想起問道:“對了,還不知藍陽道長所為何事,來這天門山脈中?”


    “哈!這可就說來話長了。”藍陽道人合上了手中的書卷,娓娓道來:“這天門山脈靈氣充沛,多有山林野獸者得道成精,我來這裏,就是為了捉妖的。”


    “捉妖?”林牧和徐玄二人異口同聲道。


    藍陽道人點點頭道:“是啊,受人之托,在這裏尋找一種名為赤金蟒的靈物,這種妖獸性情兇殘,最喜吞噬同類,卻被一些修士極為喜愛,想要馴化當做煉妖,我就是得了這樣的委托,才來這山中捉妖的。”


    林牧聞言頓時釋然,修士中常有馴化妖獸當做護身靈獸之舉,這些個靈物就像徐玄所修的“五靈真形法”一般,可以與主人一同迎敵,而赤金蟒這樣性情兇殘的妖獸自然更受人喜愛,與人爭力鬥法時也能取到出其意料的效果。本來,他心中對著藍陽道人還有一些戒備之心,經此解釋,也再無忌憚的心思。


    正所謂天涯相逢即是緣,如今落得如此境地,林牧縱然是有心懷疑,也別無他法,畢竟還要靠藍陽道人庇護,不論好壞橫豎也隻能賭一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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