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的笑,很媚!很妖廠教男人很以拒絕的笑。


    周星星心中突然又血脈賁張。


    他又想到泡棗兒上去了。“咻!”就在周星星陶醉在少女微笑中時,頭上突然有一陣細而銳的唿嘯聲。


    “哇拷!”


    周星星連忙頭往右一歪,閃過了耶唿嘯而來的東西。


    那東西擦過耳畔,斜插在一棵樹幹上,仔細一瞧,是支銀色發簪。


    “哇拷,用發簪當暗器,太浪費了一點!”說著,周星星將它由樹幹上拔起,然後望了望那擲發簪的人。那人就坐在距離不遠的草堆上。周星星一看之下,不由大大意外。


    那人竟是個女孩。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


    一張稚氣未脫的臉,清秀可愛,臉頰上有個小酒渦。更教周星星驚奇的,她武功居然不錯,手勁力道夠狠。


    她那稚氣未脫的臉,卻又擺出成熱女人姿態的模樣,令周星星苦笑不已。


    她坐在稻草堆上,分開兩腿,挺著兩個奶子,搔首弄姿的擺動身體。


    這女孩撩起了裙子,露出了雪白的大腿,對著周星星猛拋媚眼。


    “哇拷,她在發浪……”隨之,周星星向著站在距離二丈遠的少女,看了一眼,朗聲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她想泡你!”少女邪笑說。


    “泡我?是嗎?”就在“嗎”字出口的同時,周星星右手一揚,把發簪射向稻草堆上女孩的大腿間。哇操!不偏不倚正中紅心。


    “啊——”錐心般痛苦的慘叫,身體猛然向後翻倒,雪白的雙腿在空中踢騰著,隨即翻落在地麵。


    周星星解決完這女孩,便緩緩走到少女麵前,笑著問:“你呢?call又是什麽意思呢?”


    這少女笑得很妖,反問:“我是不是帥妞?”


    “帥!”周星星毫不考慮地道:“帥得教每個男人捉狂!”


    “那你想不想捉狂?一想,想得要命。”


    “那就跟我走吧!”


    “哇拷,這麽豪放,不會是玩仙人跳吧?”


    少女迴頭說:“怕,你可以不來,又沒有人逼著你。”


    ※※※


    少女帶著周星星走進一間農舍。


    這間農舍似乎早就備妥在那兒了,臥房床上鋪著軟綿綿的床被,粉紅色的,看起來非常舒適呢!


    帶著周星星進人房間內的少女,就叫紅豆。


    那個滿懷報仇念頭的紅豆。她像隻野豹似的,四處獵尋能替她報仇的獵物。


    這次,她居然獵中周星星。這次她充滿希望,充滿信心,必要時她願意先犧牲色相,隻要周星星肯答應她的要求。


    因為,周星星人已在神刀門,刺殺龍英的機會相當大。


    他當然會成為紅豆的獵物。紅豆當然不肯放棄這個機會。因此,她使出渾身解數,要誘使周星星上鉤。


    紅豆寬衣解帶,合上雙眼,把雙手放在雪白胸前,躺在柔軟的床墊上。


    她在等待。等待周星星采取行動。


    而周星星呢?他兩個眼球瞪得比牛卵子還要大。


    喉嚨裏“咕嚕”一聲,咽下一口口水。這口口水就好比一顆泡棗兒一樣。他怔怔地看著,並未采取行動。心卻狂跳不已!紅豆忍不住說話了。


    “酷哥,妹妹在等著你call哩!”


    “call我?為什麽call我?”


    周星星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懼。


    他心中在想:“天底下隻有白癡,絕對沒有白吃的午餐,這一定是個陷阱,我又不是沒見過查某,色字頭上一把刀,卡緊栓卡贏(快溜為妙)!”想畢,轉身就跑。“砰!”腦門撞到低矮的房門上,也顧不得痛了,一溜煙跑出了農舍。怎知,剛跑出農舍沒幾步,紅豆在後邊大叫了起來。


    “來人呀,救命喲,大眼光強奸我,想榴栓哩,快來呀……”


    “哇拷,這個三八查某,黑白講,三八到無寫五四!”


    周星星猛地轉過身,又走進農舍,手一舉,狠狠抽了紅豆,一記耳光。“你這個查某,有夠三八,一巴掌叫好記著,飯可以黑白呷,話可賣屎黑白講,會死人的。”


    紅豆卻順勢抱住他,不還手也不反抗,揚起頭揪著周星星的臉,嬌嗔地說:“酷哥,你打,你打死我,我也不生氣,不恨你,你愛打就打,愛奸就奸吧!”


    紅豆的眼裏透出柔媚動人的晶光,一縷奇香刺激他的鼻子,凝聚在手臂上的力量,悄悄被溶化,手臂不由輕輕地垂落下來。


    “你想怎麽樣?說!”紅豆幽幽地道:“我好苦好苦,我心有千結,心事無人知,我不想活了,我隻要你親我一下,我死了也甘心!”


    周星星的心開始顫抖,斥責道:“哇拷,你不想活幹我屁事,你幹嘛單單挑上我?”


    紅豆心裏在偷笑,口裏卻說:“我可不是青青菜菜(隨便)的女孩,王二麻子我可看不上眼,要死也得找個又帥又速配的。”


    周星星聽了她的謬論,差點笑了出來,氣也消失了大半。


    隻聽紅豆又嬌滴滴說:“做人幹嘛要這麽正經,那好苦喲!”


    ※※※


    周星星悻悻然走出農舍,往城裏走去,這一帶白天晚上都很僻靜。


    小徑上垂柳如蔭,周星星沒有那種沁涼之感。


    他在懊惱著剛才的事。


    “怎麽會那樣不管用,從來沒有過呀,難不成是腎虧,嗯,迴去得弄個虎鞭牛鞭補補。不然在查某麵前抬不起頭,真是漏氣。”


    就在這時,樹上竄下一條人影。“誰?”周星星喝問。


    從樹上縱下的人,低沉地說:“走近一點不就宰羊了!”


    周星星一聽這聲音,冷笑道:“你是羅護法?”


    “嘿……”


    羅通陰笑著,緩緩走了出來,冷冷地說:“你這小子一來,我就看出你不對路。”


    “這話怎麽說?”周星星怔怔道。


    羅通說:“你非但不是老憨,而且還是個王八烏龜精,隻可惜龍門主竟也被你瞞過。現在我要你招供,然後把你帶迴去。”


    周星星笑了笑,道:“羅通,你夠吊,可是就莫宰羊行不行?”


    “媽的,你就是鐵打銅澆的,姓羅的也能把你打扁。”


    “好,夠甩!”接著,周星星又道:“羅通,想告狀可要有真憑實據,要不你就是誣栽好人了。就算你抓到一些小漏洞,又能給我加個什麽罪名呢?”


    “你聽著!”羅通冷峻地說:“前些時候那個算命的說龍門主命犯小人,會有血光之災。”


    “是嗎?他殺的人這麽多,那些冤魂向他索一些血債,也是應該的。”


    羅通不理,繼續說:“如果我料的不錯,定是三年華山論劍,紅中白中毒而死那件事,這件事會轟動整個武林,據說紅中白的女兒發誓必報此仇。”


    說到這裏,羅通目射精光,冷冷地又道:“小子,我猜想你是為紅中白的事,而來尋釁的對不對?”


    “錯了,大錯特錯!”


    “哦?”


    “紅中白大俠那件事,雖然又殘酷,又荒唐,比起我的動機來,可是差得一萬八千裏呢!”


    “你是為了什麽?”


    “對你說等於放屁,我就是說了,你還是要把我打扁是不是?”


    “嘿嘿,這就緊歹講,看你說的中聽不中聽?”


    “哇拷,我說過對你說等於放屁,還要我說,真麻煩!”


    羅通的涵養可不好,他嘴巴一閉,身影閃動,一拳搗向周星星的麵門。周星星閃得更快,一閃一轉,便到了羅通的左後側了。


    “哇拷,要動手也不先打個招唿。”


    說話的同時,立掌如刀,劈向羅通的左肋。


    “我劈,我切,我剁,我炒啦——”羅通一臉驚駭,還來不及驚叫,他的身子已飛了出去。


    但羅通也不是軟腳蝦,能挨也能打。


    他身子未落地,一蓬“金蜈蚣”毒針,已像驟雨似的射了出去。


    就憑這一手,他不知道曾有多少次,白閻王殿那裏偷溜,而撿迴性命。


    但這一次好像有些不一樣。


    他身體在路邊草中一滾,定睛看時,就發現對方已經不見了。


    樹影婆娑,烈日當中。


    這個江湖老鬼居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嘖嘖,鐵杵磨成針,你這些毒針要那些幹苦活的,少說也要磨上半年,你就這樣青青菜菜(隨隨便便)浪費,真是天壽。”


    聲音來自羅通身後。羅通身子才爬起一半,又楞住了。


    他知道,當他被劈一掌,身子飛出去時,人家也跟著飛掠過來,在他落地翻滾時,周星星就站在他的身後了。像這種身手的對頭,也許病貓可以應付。


    周星星感歎道:“我本來不想殺你,在我的計劃中,也沒有殺人這一項,可是,現在好像要修改—下,這都怪你太龜毛(憋扭)麻煩了。”


    羅通一聽這口氣,知道說什麽也是白說,身子突然向前一滾,揚手又是一蓬金蜈蚣。他這一手不能說慢,但周星星那隻腳,卻比他的快了一些些。


    這一些些就會要人命。


    金蜈蚣才一出手,周星星一腳結結實實地踹在他的右胸上。


    一點也沒有偷工減料,肋骨斷了五六根。


    “啊——”


    高手做事講究幹淨俐落,羅通的血箭自口鼻中噴出時,周星星已縱向空中,所以身上沒有沾到一滴血。


    羅通的麵孔,扭曲抽搐了一陣,頭一偏,就向閻王掛號去了。


    周星星看著癱軟在地的羅通,似乎有無限的感傷,道:“甲歹勢(真不好意思),害你英年早逝。”


    嘴裏雖這麽說,心裏卻罵著:“狗屁!”


    周星星拍了拍身上灰塵,很瀟灑的走向大道,便發現一個少女騎在馬上,飛奔而來。


    那馬似乎跑得太快,一下子煞不住,急得哇哇大叫:“快閃,快閃……”


    周星星也被這突發性的事,慌忙左閃右閃,結果還是撞上了。那少女一撞滾下馬來,摔在路邊的草中。


    她一麵呻吟,一麵罵道:“你沒生目瞳(眼睛)呀!”


    “有啊!”


    “有怎的還撞上我,目瞳是不是生在腳倉……”


    話還沒罵完,少女就驚叫起來:“哎呀,大眼光,怎麽會是你?”


    原來這少女正是紅豆。


    周星星也楞了一下,想到“那吊”的事,有些不好意思。


    “你騎這麽快的馬,要幹什麽?”


    “我剛才聽到慘叫聲,所以跑來看看。”


    “看到什麽了沒有?”


    “看到有人心虛想溜栓。”


    “哇拷,別自作聰明,否則又會四腳朝天喲!”


    “你和剛才那聲慘叫有關係!”


    周星星麵色一變,淡淡地道:“你不笨嘛,任何人聽到慘叫聲都會拔腿就栓(溜)。”


    “別假仙,你果然有兩下子。”紅豆笑著說:“我總算沒找錯人。”


    “算了,這不關我的事。”


    “鬼才信。”紅豆上前依偎在他身邊,嬌聲說:“酷哥,我一切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羅!”


    周星星聞到她身上的異香,心中又“卜通”亂跳,全身血液又開始沸騰起來。紅豆似乎也感覺到他身上的變化,低聲嬌柔地說:“我、逢門為君開!”


    周星星麵紅耳赤道:“開你媽的春,少誘惑我。”


    紅豆暖昧說:“你是在擔心你那東西,又給你丟臉?”


    “才不,不是呢!”周星星呐呐地勸道:“我、我是想告訴你,冤冤相報何時了,多行不義必白斃,你就算了吧!”


    紅豆幽幽地說:“最近我老爸常常托夢給我,說他想投胎做人,不想做鬼,可是心中那口冤氣未除,閻王不準,他好苦好苦,竟然哭了耶!”


    周星星似乎被打動了,問:“你到底想怎麽樣?”


    “過七天是我老爸的忌日,我想準備一樣祭品。”


    “你要什麽?”


    “頭殼做夜壺,心和肝,有一樣當祭品就成。”


    “哇拷,你是查某,沒有小雞雞,要夜壺幹什麽?”


    “夜壺也是要給我老爸的。”


    “你老爸已經死了,要夜壺幹啥。”


    “鬼也要尿尿,他說他的夜壺是前一個鬼留給他的,又舊又破,尿下去還會漏出來,所以他想要一個新的夜壺。”


    “哇拷,做人不可太過份,會有報應的。”


    “那可不一定,你聽過一句俗話嗎?做惡做毒,騎馬鐸鐸,好心好行,無衫可穿,龍英那老家夥就是最好的例子。”


    “好歹老天爺有目瞳,看現現,瞞得過一時,瞞不了—輩子的。”說完,周星星匆匆走了。


    紅豆大聲叫道:“我警告你,你不鬥腳手(幫忙),就少管本姑娘的代誌。”


    “我的代誌也不容任何人幹涉。”


    “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但願這是最後一次。”


    “那怎麽行?我說過,我逢門隨時為君開哩!”紅豆訕訕叫道。


    雖然此時四野???人,但周星星聽到這句話,也不由麵紅耳赤。


    “哇拷,從沒有堵過(碰過)如此麵皮較(厚)的查某。”


    ※※※


    周星星今天白跑—趟,並未取迴衣服,而他僅有的一套灰布褲褂,天熱汗多,每天都要洗一次。要洗這—百零—件衣服,必須在晚上人家都睡了的時候。


    現在他光著上身,厚厚結實的胸膛發亮著,下麵一條內褲,正在廚房中洗衣服。


    廚房是“李阿雞”的天下。平常不是開飯的時候,誰要是進。


    廚房,挨了揍還不能吭—聲呢!


    當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冷庫冷總管,和三個分堂堂主之外,就隻有犀牛和他有點私交,可以例外。


    周星星匆匆洗好衣服,就用木架在灶上烤幹,神刀門的灶是晝夜不熄火的。


    因此,冬天無論任何人進了廚房,都不想出來。


    周星星偷偷摸摸剛架好衣服,連屁也憋著放,正要烤時,門外月光下有個長長的影子。


    周星星迴頭一看,就看到李阿雞那個榴蓮似的麵孔,又臭又冷!


    “操你媽的臭娘蛋!”


    李阿雞似乎怒極了,又像感到迷惘一樣。


    一個剛來的草地上,居然敢到廚房裏洗衣服,而事先也未報告一聲,還敢用木棍把爐口戳開,把衣服晾在爐灶上。


    這簡直是老虎嘴上拔須,活得不耐煩了。


    周星星忙道:“李大叔,我看你歇著,沒敢驚動你,就借你的廚房洗洗衣服。阮宰羊在灶神爺麵且晾褲子不大恭敬,可是誰叫我隻有那麽一百零一套衣服呢?”


    李阿雞伸出手指一勾,說:“龜孫子,你給老子出來!”周星星居然一點畏懼之色都沒有,道:“晾幹了衣服,我就出來!”


    “操你個臭娘蛋!”


    李阿雞氣忿往裏一衝,他個子太高,又忘了低頭“咚”的一聲,頭頂撞在門嵌上。


    哇操!


    這下子他更怒不可遏,撲上去揪住周星星就摔到門外。


    摔人也沒有看到人是否受傷,扯下灶上晾的衣服,揉成一團往爐口中一塞,吼著:“龜孫子,老子叫你光著腳倉到處跑。”


    爐口冒著濃煙,不一會一套衣服就化為灰燼了。李阿雞收起灶上的木柴,一迴身,發現周星星瞪著一雙懾人的眼神盯著他。


    李阿雞跋扈囂張慣了,燒了人家僅有的衣服,他未想到這件事有多可惡,反而覺得對方的目光,對他不太禮貌。


    他縱上前二話不說,伸手扼往了周星星的脖子。


    他人高手也大,一隻手就牢牢扼往了他的咽喉。


    “龜孫子,把褲頭也脫下來!”


    周星星似也忍無可忍,罵道:“奶奶的熊,臭賣鳥的,你是那個千人騎的查某養的!”


    李阿雞沒聽清楚,吼著說:“龜孫子,你說什麽鳥話?”


    “我說你是婊子養的!”


    “啊——氣死老子……”


    李阿雞大吼一聲,雙手扼隹周星星的脖子,又把他摔到院中。


    他摔人就好像摔一隻雞似的。


    所以,他以為周星星被他這麽一摔,不死也得躺上半個月。


    誰知,周星星拍拍身上就爬了起來,破口大罵:“奶奶的熊,你媽是個千人騎,千人啃的爛查某,你老子是千人桶的爛查甫,生出你這個沒腦子,少了一條尾巴的豬。”


    李阿雞楞了一下,頭一低,竄了出來,拳打腳踢追打周星星。


    周星星一麵躲閃,一麵大叫:“打死人啦,婊子養的豬兒子捉狂了……”


    這一叫喊,有些人被吵醒了。首先發現的是龍佩玲。


    他聽到怒罵及毆打聲,走出屋外一看,就看到李阿雞在打人。


    她對周星星頗有好感,盡管他土裏土氣,言語粗俗,可是男女之間的事非常微妙。


    龍佩玲立即奔下樓,她必須叫醒爹,因為,李阿雞一旦犯了牛性,誰也阻止不了。


    隻有龍英大喝一聲,他才肯服貼。


    怎知,當羅佩玲奔到隔壁樓時,忽見一個人影從三姨娘小環的房中奔出來。


    身形奇快,一溜煙似的轉過樓廊,而且一邊走,——邊係褲子。


    “哦?”羅佩玲愕了愕,現在他來不及分析這件事,一直奔到龍英的房門外。


    正巧犀牛也在場。


    其實,犀牛早已經發現李阿雞打人的事,由於他太了解李阿雞的脾氣,不便出麵,隻好來請龍英。


    龍英睡眠惺忪,披衣走了出來,問:“三更半夜地,叫醒我有什麽事?”


    犀牛驚叫:“天快要塌下來了!”


    聞言,龍英醒了大半,喝道:“到底出了什麽事,非得把我吵醒不可!”


    龍佩玲急說:“爹,李阿雞在打大眼光,快要出人命了!”


    “是啊!龍爺再慢一點去的話,明個咱們就有紅燒人肉吃啦!”犀牛道。


    “到底是怎麽一迴事?說清楚一些。”


    犀牛便說:“大眼光剛來,莫宰羊李阿雞的脾氣,到廚房左洗衣服,李阿雞把他的衣服丟到爐子裏燒了,大眼光氣得破口大罵,於是兩人就咚咚鏘鏘起來了。”


    “這個阿雞真麻煩!”


    龍英拋下一句話,就匆匆來到後院。


    他人還沒到,已聽到李阿雞,邊打汀邊罵:“龜孫子,老子就不信打不服你,若是再打不服你,老子就叫你一聲爺爺……”


    此時,李阿雞打了數十拳,踹了數十下,被打的周星星似乎還沒有他這麽狼狽。


    白日鼠、洪光病貓兩位護法,居然站得遠遠的袖手旁觀。


    他倆並非袒護李阿雞,隻是感覺這場架,打得很有趣。


    對於挨打的周星星產生了好奇心,不但認為他膽子特大。


    從來沒有人敢招惹的李阿雞,他居然敢去招惹;而且還口不遮攔叫罵起來。


    這在神刀門可是破天荒的新鮮事。還有周星星居然很能挨打。這也是他倆感興趣的。


    他倆倒要看看他能支持多久,能不能把李阿雞給累倒?


    “住手!”龍英突的一聲大喝。


    李阿雞立即收手,他彎著腰,氣喘如牛,感到這個龜孫子比做十桌酒席還累人。


    龍英喝道:“幹什麽?給你們吃太飽了是不是?”


    李阿雞忙解釋說:“龍爺,這……這個龜孫子……在廚房,廚房胡搞瞎搞!”


    李阿雞仍以盛怒的目光,瞪著剛爬起來的周星星。


    他自信這數十拳和數十腳,有一半是重擊在周星星的肋骨上,腰上和小腹上。


    但是,周星星結實的身體上,除了有些泥塵外,他人好像沒怎樣哩!


    龍英沉聲道:“就因為這個你就燒了他的衣服?”


    李阿雞辯說:“他罵我是婊子和兔子養的,又罵我是臭賣鳥,我才扁他!”


    白日鼠和病貓二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龍英迴頭罵道:“你們兩個就這樣看著他們打嗎?你們護法是怎麽當的?”


    兩位護法不由垂下頭。


    龍佩玲低聲擔心說:“爹,大眼光被李阿雞又打又踢了很久,八成受了傷,要不要請個大夫給他瞧瞧?”


    龍英遂轉頭問周星星,道:“大眼光,你有什麽地方覺得不舒服嗎?”


    周星星搖搖頭答說:“沒有。”


    “沒有?”龍佩玲疑信參半道:“比如說頭殼痛,想吐,或者胸口鬱悶,八堵疼啦……”


    周星星摸摸肚皮,笑著說:“我的八堵未疼(肚子不痛),倒是有點餓咧!”


    龍佩玲聽了,掩口而笑,李阿雞卻氣得眼珠子像死魚似的,直翻白。


    龍英話鋒一轉,問大眼光:“我叫羅堂主帶你去做衣服,做好了沒有?”


    周星星答說:“昨個羅堂主叫我去拿衣服,布莊行夥計說:還要三天才能做好。”


    “你隻有一套衣服嗎?”


    “是呀!那套衣服還是我娘生前給我做的,一看見那套衣服,就想起我娘來,他燒了我的衣服我才罵他!”


    “嗯!”龍英四下掃了一陣,問:“羅堂主呢?”


    白日鼠說:“報告龍爺,他好像沒有迴來。”


    “哼,又到那摸魚去了?”


    “莫宰羊。”龍英又對李阿雞道:“你把廚房看得那麽緊,這是你的本份,可是,自己人又何必計較這麽多。”


    李阿雞仍然氣憤未平,說:“這個龜孫子在灶上烤褲子,這簡直是在我李阿雞頭上放屁,侮辱我嘛,也沒有把龍爺瞧在眼裏,這扁他一點也不過份。”


    龍英揮揮手,道:“阿雞,你燒了他的衣服,他光著身子也歹看麵(不好看),你就借套衣服給他,等他衣服做好再還給你。”


    周星星插嘴說,“這個臭賣鳥有狐臭,我不穿他的衣服,犀牛,你借套衣服給我吧!”


    李阿雞氣得哇哇大叫:“龜孫子,無毛雞,假大格,哼!老子才懶得借給你。”


    “穿了你的衣服,比掉到茅坑還要臭,就算光著身子也不會向你借。”


    “閉嘴,還吵!”龍英大喝一聲,兩人立即閉嘴。“好了,你們都迴去睡吧!”


    周星星便道:“犀牛,你借套衣服給我吧!”說著,和犀牛先走了。李阿雞也走了。


    龍英對白日鼠、病貓道:“羅通迴來,馬上叫他來見我,他太不像話了!”


    “是!”二人應著也離去!


    病貓低聲說:“老鼠,小羅這小子還在泡小翠花那個騷狐狸?”


    白日鼠冷笑道:“八成是,每個月二十兩銀子的薪俸,至少要孝敬小翠花十九兩。”


    說著聲音不由壓低:“病貓,小翠花的奶子是夠海(大);可是臉蛋比他媽的腳倉還要歪(醜),你知道小羅他為什麽對她著了迷?”


    病貓神秘地眨貶眼,說:“莫非騷狐狸床上功夫呱呱叫?”


    “哈哈,光聽她叫床的浪聲,就夠你銷魂,哈哈——”


    二人的笑聲,自迴廊處傳來。


    龍佩玲父女在後院中聽了,覺得兩位護法的笑聲非常刺耳。夜已深。四下一片靜寂。


    偶爾聽到賣豆花小販的叫聲,小遠處傳來,劃破寂靜的夜。


    龍英迴頭見女兒還佇立在身後,不由奇道:“阿玲,你怎麽還不迴房睡去?”


    龍佩玲低聲說:“爹,一個做飯的人,您不覺得太鴨霸(霸道)了嗎?”


    龍英道:“以前都是稱兄道弟的朋友,也是本門的功臣,我也不忍太管,阿玲,你還小有些事還是不要懂得好。”


    龍佩玲不再說話,對於這位爹在工湖上的作為,也略知一二之卻不便說些什麽。


    “去睡吧,很晚了。”


    “是的,爹。”


    龍佩玲正要離去,又突然止步,匹下掃了掃,才又低聲說:“爹,有件事我本來不該說,可是我親目瞳看到了,擱在心裏挺不舒服,而且又關係著你,所以又不能不說。”


    “噢?既然不能不說,就幹脆說出來吧!”龍英對這女兒又愛又疼,深知江湖險惡,學武功的女子,似乎沒有一個好下場;因此,他不要她學武,隻要她學女紅、讀詩書。


    龍佩玲是個乖乖女,總算沒叫他失望。


    “爹,我剛才要來後院時,看到—個人從……”就往這時,迴廊處忽然有人大叫:“龍門主,小心背後……”


    龍英的反應相當敏捷,而且在這一刹那,他也聽到背後有風聲。


    驚悸中迴頭一看,一個不明的物體,急飛而來,他急忙全力一閃。


    “啪!”地一聲。


    那團不明飛行物,擦肩而過,落在地上。


    雖僅是在左肩上擦了一下,由於——急,閃避時失去重心,身子—個不穩,摔倒在兩步之外。


    哇塞!


    好死不死,身體趴下時,一股正好撲在那團不明飛行物上。


    龍佩玲也同時發出一聲驚唿:“啊——”


    迴神過來時,連忙去扶龍英,誰知,她人才蹲下,便聞到一股臭味。


    “爹,什麽東西這麽臭?”


    龍英不吭聲,隻是嘴裏發出“嗯嗯嗯”的聲音。


    龍佩玲四下聞了一陣,發現臭味是他爹臉上的不明物。


    “爹,您臉好臭喲!”龍佩玲仔細聞了一下,驚叫:“哇,是牛糞耶,是誰這麽缺德帶冒煙!”


    龍英脫下外衣,抹去驗上的牛糞,苦笑道:“好佳在,隻是牛糞而已。”


    “奇怪,牛糞怎會飛起來打人呢?”


    “當然這是人為的……”


    龍英似乎很知足,要不是那一聲唿叫,及時迴身閃過,雖是—團牛糞,但其勁力極強。


    若是擊中肩上,必把肩骨打碎,甚至把胸骨砸斷,要人命的。


    出聲唿叫的是周星星。


    他現在捏著鼻子,站在龍英身旁。


    龍英激動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大眼光,你做得不錯,要不是你,我已經向閻王掛號去。”


    周星星說:“門主,牆上要是沒有人,這大跎的牛糞怎麽會飛來?我可沒見過牛翹著腳倉拉屎,也沒聽過牛糞射人耶!”


    “哇拷,這個我可沒看清楚,剛才我在茅坑屎正要衝破關卡時,猛一抬頭,看到圍牆上有個人頭往外一縮,一跎牛糞就飛了出去。我隻好大叫一聲,誰知這一叫,到了關卡的屎,一下子又縮了迴去,甲無菜(真可喜)!”


    聽完他這一段話,龍佩玲人已忍不住笑了起來。


    周星星又道:“哇拷,門主您的命可真重,有八兩重吧!人家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咧!”


    “很好。”龍英點點頭說:“大眼光,你想想看,縮迴去的頭,是男的還是女的?”“我也不敢說,我隻知道那個動作很大,可不像個查某。”


    龍英近一年來雖然常和南嶽廟住持禪佛,江湖中較少再聽到他殺人的事,但現在有人要暗殺他,那可就不同了。


    何況,參佛並不等於六根清淨,四大皆空。


    這時,白日鼠和病貓兩人,也聞蘆趕來,驚問:“龍爺,發生什麽事啦?”龍英沉聲道:“白護法,你馬上拒冷總管找來,洪護法,你跟我來。”


    ※※※


    那個投射牛糞的圍牆,緊臨三姨娘小環的樓閣。龍英領著洪光病貓,周星星、龍佩玲等四人,來到圍牆下打量,並且研判對方是如何出手的。


    此時,小環披著衣服由房間走了出來,茫然地問:“剛才是什麽聲音?我還以為自己做夢,由床上滾到地下了呢!”


    龍英深深的掃了她一眼。


    顯然,龍英並不太信任這位細姨。


    隻是他以為作這種事需要過人的膽量,而小環卻缺乏這種狠勁!


    “沒有什麽,你去睡吧,隻是一隻大花貓跑進來偷吃東西而已!”


    聞言,小環麵色變了變,旋即,拿出香帕在龍英臉上拭了下,關切地說:“您的臉……”


    龍英推開她的手,道:“沒什麽,那是泥澡敷臉,保養皮膚的。”


    “哎喲,您什麽時候也追求時髦來啦!”


    龍英不答,對病貓道:“洪護法,我們???去休息吧!”


    一行人便拋下小環離去!小環望著龍英離去的背影,心中不屑罵著:“敷臉?你那張老臉還須要敷嗎?癩皮狗!”


    ※※※


    神刀門的秘室。


    每當神刀門有重大事件發生,要秘密會商時,龍英都會要他們到秘室來。


    白日鼠臉色倉惶走進秘室,說:“龍爺,總管不見了。”


    “不見了?”龍英愕然道:“他昨天晚上也沒有迴來?”


    白日鼠想了下,才說:“不,據我所知,冷總管昨天晚上沒有出去,子時左右,我還看到他從茅房出來;可是我剛才到處找遍了,也沒見到他的影子,而且我發現他的銀拐也不見了。”


    “銀拐?”龍英呐呐道:“若沒有碰到緊急事故,他是不帶銀拐,而且已經好久沒有拿它了。”


    “是啊,所以屬下在納悶……”


    “難道他走了?為什麽要走呢?”


    “也許……”


    白日鼠欲言又止。“說呀!”


    “丟牛糞的人會不會是他?”


    “我待他不薄……”


    頓了頓,龍英心裏似乎有疑慮,改口又問:“理由呢?”


    “這……”


    白日鼠似乎知道理由,但他不敢說出來。“爹……”


    龍佩玲貼在龍英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龍英的臉色很難看。


    良久,龍英才平靜地道:“如果他真的走了,會對咱們不利。你們知道,我的仇人很多,而且,武林中的那些少林武當,還以為我會被魔教利用。”


    頓了下,他又感慨的說:“我知道過去我的手段是不夠光明正大,現在我老了,頭殼可沒有頹。怎麽可能被魔教利用。所以我說嘛,那些自認正派的人,就隻會玩猜猜看的遊戲,凡事都是用猜的。”


    白日鼠沒有插嘴,靜靜聽著。


    龍英從鼻煙壺裏倒出些粉味,在鼻子裏吸了下,打了個噴嚏,頓覺舒爽。


    “明天一早,病貓留守,白日鼠帶人到冷庫常去的地方批。”


    白日鼠說:“過去冷庫常到快樂居賭錢,他媽的,他如果真的背叛了龍爺。我非把他逮住,格他老二。”


    病豬提醒他道:“老鼠,冷總管很工於心計,先不要凸風(吹牛),人若一凸風,就會輕敵,—輕敵往往就死的快。”


    白日鼠不信說:“他腳倉有幾根毛,看現現,龍爺盡可放心,我老鼠也不是省油的燈呀!”


    病貓又道:“冷總管除了愛去快樂居外,還有個地方他也常去,那就是八仙樓。”


    龍英接口道:“等羅通迴來,我會叫他帶幾個人到來陽去,那裏他也有落腳的地方。”


    病貓罵著:“俗話說,狡兔都三窟,這老奸比狡兔還要狡滑。”


    “你們小心一點就可以多活幾年。”龍英道。


    ※※※


    一夜之間,發生了這麽多事,若還睡得著,這人就是聖人,不是凡人。可惜,龍英不是聖人,而是凡人。


    所以,他一夜沒睡,直坐到天亮。晨曦微露。


    天還黑黝黝的。白日鼠已奉命出門。


    雖然,龍英從女兒那裏獲知了三姨娘偷人的事,但他到現在還沒對小環表示任何態度。他不相信。


    在冷庫出麵之前,他還不願相信這件事。


    每天一早,龍英在下床之前,必定先吃“泡棗”,而後才吃早餐。


    而且,泡棗都是小環親自喂他。


    今早小環仍然來到他的房裏,親自把泡棗喂到他的嘴裏。


    小環一麵喂,一麵說:“昨天晚上那團牛糞,有些古怪!”


    小環有些心虛,又怕別人懷疑雄似的。


    龍英吐出棗子,道:“是有點古怪依你看是怎麽一迴事?”


    “這個白癡也知道,是有人想謀害龍爺,難不成是開龍爺一個小玩笑嗎?”


    “嗯,動機呢?”


    “動機嘛……”


    “是為了仇?還是為了我的錢?”說到這裏,他故意瞄了一下小環,又道:“還是我的人……”


    哇操!這話已經相當露骨了。小環被他這麽一看,心裏不由打個寒顫,渾身怪不舒服,好像被剝光光,站在一個陌生人麵前一樣。


    半晌,小環才呐呐地說:“我隻是猜想,龍爺閱人無數,比我走過的橋還要多,門裏上上下下,您都很清楚,那一個人會包藏禍心,您心裏也許早有譜了。”


    “譜是有,我隻是不忍懷疑一向對我忠心耿耿的人。”


    “您心裏的譜是誰,可否告訴我?”


    龍英不答,卻淡淡的道:“冷總管昨晚外出未歸,聽白日鼠說,他最近經常夜出不歸,你可清楚?”


    “外麵有名堂吧?”


    “可能有查某金屋藏嬌咧!”龍英又吃下第二顆泡棗,他以眼角瞄了下小環。


    但小環卻非常鎮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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