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的炸響已經持續了一個早晨,所有火藥軍戰士似乎對於這種聲響早就習慣了,於是該吃飯的吃飯,該站崗的站崗,沒有一人感覺有什麽不適。


    但是在對麵的大營內,就沒這麽簡單了,士兵們幾乎時刻都處在高度戒備之中,他們目前唯一感覺安全的,就是麵前山穀間的關隘,這個早年為了防禦江夏的黃祖而修建的城防顯得十分堅固,在周遭的大山環繞下,已經成為柴桑一道天然的屏障。


    袁雲此刻就坐在火藥軍的瞭望塔上,看著對麵關隘城牆的同時,還在品嚐著手裏的茶水,今日後勤輜重又送來了一批,而這些茶葉就是魏延孝敬的,他因為知道袁雲喜歡喝茶,於是專門在輜重裏加塞了一些私貨。


    “主公,敵人的城牆雖然高大堅固,但是咱們隻要連續炮擊,早晚可以炸開一道口子,為何炮彈的落點都選在了城牆之內,又或是城門口的位置?”小六看著火炮營的射擊落點,顯得十分迷惑。


    袁雲稍微將茶碗放在了一邊,這才笑道:“等對方的支援到來啊,現在程普與黃蓋帶來的這幾萬兵卒實在太少了,所以孔明軍師隻讓不間斷的轟炸,卻不打算攻城。


    如今著關隘內不斷被我們轟炸,死傷在所難免,我要是程普,必然會考慮找時間出擊,如此咱們就以逸待勞,將他們全部消滅在營地周圍,還省了我們去爬城頭了。”


    小六哦了一聲,就此不再言語,這種軍事戰略層麵的事情,他也就是好奇一問,至於如何安排,那自然是聽諸葛亮的,因為這位軍師還沒讓人失望過。


    不多時,龐統也爬上了瞭望台,看了眼對麵被炮彈轟擊的場麵,就選擇了袁雲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這才說道:“程普估計隻能忍耐到今日晚間,他必然有所行動。”


    袁雲聞言立刻伸長了脖子看了眼營地周邊還在挖掘的坑道,在坑道外圍還包圍了一層高大木柵欄,主要作用不是防禦,而是遮擋對麵的偵查。


    見龐統也開始悠閑的品茶了,袁雲才問道:“這次我們紮營的地方十分開闊,又是居高臨下,為何孔明還要將趙雲的騎兵派出去?”


    龐統笑著答道:“騎兵長時間留在營地內,對其並不好,所以派他們出去也好,今晚要是程普真的敢來,子龍的騎兵還有大作用。”


    袁雲一怔,疑惑道:“你們不會打算讓咱們的騎兵去攻城吧?”


    龐統搖頭道:“安排子龍隻是靜伏在周圍,一旦程普攻擊不利退走時,他們就要橫插一刀,看能不能留下對方更多的人馬。”


    袁雲聞言又瞄了眼對麵關隘與火藥軍營地的距離,接著就是一歎,道:“從我們這裏退迴他們的關隘內,不過是兩裏地的距離,這如何能攔截的下來、”


    龐統很清楚眼前的主公袁雲不怎麽懂軍陣之道,於是耐著性子解釋道:“雖然我們兩軍相隔不遠,但是子龍隻要在對方大軍迴撤時,攔腰給他們狠狠的一次衝鋒,對方必然會死傷無數。


    要知道人多半是怕死的,在接到了撤退的命令後,士兵隻會想著趕緊退迴關隘內,這樣才算是安全了,而在撤退的途中突然被襲擊,他們就會拚命的逃跑,畢竟關隘就在不遠處,與其在野外與騎兵對壘,不如早些返迴城牆內憑城而守。


    而一旦這個念頭起來,那麽程普帶來的士卒就會大潰散,根本就喪失了任何抵抗的動力,而步兵逃跑又哪裏比得過馬腿,所以要是子龍開始發起衝鋒,對方一定會損失慘重。”


    袁雲再次伸長脖子看了眼兩軍之間的地段,發現多是一些砂石路,雖然還是有些崎嶇不平,但卻異常的空曠,確實非常適合騎兵反複的衝殺。


    弄明白這些後,袁雲繼續道:“今晚即便取得了勝利,我們是不是依然還要在這裏堅守,而不采取任何攻城的架勢?”


    龐統笑著一口飲盡了茶水,這才迴道:“之前定的就是圍城打援的策略,如今這座關隘一旦被我們攻破,柴桑就要直麵我們的大軍,這一點想必孫權是絕對不願意看見的,所以他們的援軍必然會不斷的過來。


    而此刻對付我們的都是程普帶領出來的一些新軍,沒有什麽戰鬥力,即便是消滅了他們,也起不到傷筋動骨的作用,不過要是周瑜從赤壁的軍伍中抽人過來,那些才是重頭戲,隻有消滅了那些士卒,對於整個南征的行動才有莫大的好處。”


    袁雲嗬嗬一笑,他現在最想的就是怎麽弄死對麵關隘的黃蓋,對於消滅多少敵軍,其實他還真沒多少興趣,曹操如今在赤壁上與周瑜對陣,在兵源上並沒有任何劣勢,反是高出了對方很大一截,而最後能不能取勝,兵力多少絕對不是最主導的。


    龐統見袁雲不在疑惑,這才把來的目的說了,道:“孔明剛才與我商議了下,這次我們進入揚州地界,就要以劫掠摧毀我主,不占領,不留守,攻陷一處後立刻轉戰別處,主公覺得此法可好?”


    袁雲笑道:“我之前就說了,戰略你們來定奪就是,除非你們很離譜,否則我都不會反對,這種如草原蠻族的戰鬥方式,也非常適合火藥軍,所以打了就走也是我想要的,你們且放心去安排就是。”


    龐統得到了準確的答複,這才心滿意足的退了下去,雖然袁雲此刻僅僅隻是被當做了一個吉祥物而存在,他甚至連作戰的細節會議都懶得參加了,但規矩就是規矩,此刻火藥軍內的大小決定,事無巨細都必須向其稟告,這才是軍伍中的硬道理,沒有任何人膽敢違反。


    到了夜間,袁雲隻感覺兩眼泛光,完全沒有一絲睡意,主要就是白天喝了太多茶水,加之今晚很可能被對方襲營,能睡著就是假的,平日這個時候,他早就脫了黑武甲,然後穿著毛拖鞋開始在床上打滾了,現在卻是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甚至連批量生產的大寶劍也沒落下,牢牢的栓在了腰間。


    午夜一直到黎明之前,外麵完全沒有任何動靜,直到袁雲都覺得今晚對方不會來的時候,炮聲就響了起來。


    程普選擇在黎明時分發起攻勢,就是希望火藥軍的戰士都已經睡熟了,可是等到他的部卒前進到火藥軍營寨前兩百步時,突然躥起的火焰徹底的打破了他的預謀。


    這次帶來的大部分都是步兵,所以進攻的時候方陣顯得特別密集,等到發現火藥軍的武器是惡毒的汽油彈時,程普悔之晚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己方軍陣被偌大的火焰吞沒,卻又無可奈何。


    這種隻要粘身就無法撲滅的火焰,程普印象非常深刻,當年嚴白虎火燒碼頭內的戰船時,用的就是這種惡毒的武器,當時親曆現場的他又如何能夠忘記?


    “著後陣撤退,快快快。”程普下達命令後,已經急的滿頭大汗,他現在已經可以十分肯定了,今晚自己偷襲的謀算必然已經被對方看破了。


    當幾名傳令兵冒著巨大的火焰,前去傳達命令的時候,一名程普的偏將不解的問道:“將軍,最前陣的人咱們不通知嗎?”


    程普眉頭一皺,狠聲道:“你看那些火焰之下,他們還能有活口嗎?火藥軍果然是天下最惡毒無恥的軍伍,如此有傷天和的手段,也隻有他們敢如此肆無忌憚的運用。”


    交代完這句,程普不再多話,而是開始將剩下的部卒召集了起來,然後分散去了兩翼,準備等到衝鋒的士兵已返迴,就立刻返迴關隘之內,到目前為止,雖然有些對不起已經衝上去的兄弟,但是保證大部分人的生存,才是一位主將該做的。


    等到天際已經開始逐漸發亮時,程普終於將部隊收攏,然後立刻開始後撤,準備趁著火藥軍營地外的大火沒滅,然後安全的返迴關隘內,這次以後,恐怕很難再會來偷襲了。


    正在程普為這次夜襲沒有造成太大損失時,猛然見耳內便傳來了隆隆的馬蹄之音,瞬間的功夫,他的臉色就燒紅了起來,立刻吩咐左右兩翼開始列隊,準備好迎敵。


    可是當程普下達命令時,兩翼的部隊卻沒有停下腳步,因為即便是軍官也覺得,眼前就是關隘了,何必要在野外與騎兵作戰?


    上下這麽一猶豫,趙雲的鐵騎已經擁有了充足的時間殺到了近處,這下那些本來還猶豫的官兵終於恍然大悟,他們根本不可能比這些騎兵更快的到達關隘。


    隻是現在反應過來為時已晚,趙雲的兩萬胡騎,已經從中將程普的大軍攔腰斷開,靠近關隘的部隊開始瘋狂的向著城門跑去,而被攔在後方的士卒,見已經有人開始逃跑了,他們自然也不會在戀戰,人總是會僥幸的認為,自己可以是那個活下來的人,於是潰散逐漸開始擴散。


    趙雲衝殺了一輪後,沒有停下腳步,引領著大軍在不遠處轉了個圈,然後調轉馬頭後再次瘋狂的殺了迴來,而這一輪的衝鋒,名下比第一輪輕鬆了很多,因為很多敵人都放下了武器,開始亡命的向著可以看見的關隘跑去,他們都錯覺的認為,可以比馬腿更早的跑完這個看似很近的距離。


    在瞭望台上看著兩萬胡騎遊刃有餘的在敵方陣營內穿梭,袁雲狠狠的打了個哈欠,現在他終於覺得可以睡著了,而且還要一夢到傍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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