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袁雲麵前一架偌大的燃氣機車,就這麽肆無忌憚的抖動著,巨大粗糙的排氣管裏則不斷噴出大量的黑煙,而蒲元廢了好些心力打造出來的輪帶,也隻是小小的向前挪動了一點,僅僅是五六步的距離。


    這個由木料和鋼架打造的粗陋‘坦克’,簡直就沒法瞧,即便是已經裝上了兩台巨大的燃氣機,依然無法保障足夠的動力,導致整個車身隻能如此緩慢的挪動兩下。


    袁雲蹲在一側,反複的研究著麵前的圖紙,他覺得自己的設計圖沒有任何問題,從腦內芯片得到的燃氣機圖紙,在迴避了大量不可能得到的零件後,還是找出了替代的辦法,可是動力隨之大打折扣。


    燃氣機車是動了,一群以馬鈞為首的工匠也在那大唿小叫,為自己的成就欣慰不已,但是袁雲卻滿腦門的黑線,他要的不是這樣僅僅可以動兩下的東西,而是真正意義可以自行運動的戰車。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袁雲自問一句,眼睛一瞬不離的盯著圖紙,眉頭則緊緊皺著。


    馬鈞很是興奮,此刻已經來到袁雲身後,然後嘿嘿怪笑著說道:“主……主公,動……動……真的動起來了,現在已經走出去三十多步了,完全沒有馬拉或是人推。”


    蒲元看了眼遠處的巨大燃氣機車,立刻撇嘴嗆道:“動這麽慢有個鳥用,這麽大的身子,軍團移動時,難道大家都要停下來等著這個笨重的家夥不成?”


    馬鈞剛想反駁兩句,袁雲突然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然後指著蒲元道:“你說什麽?!”


    蒲元嚇一跳,以為自家主公生氣了,這才想起來,燃氣機車的圖紙也是袁雲所繪,這般羞辱機車,等於是在羞辱自家主公,不由心裏立刻打了個突,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袁雲一怔,疑惑道:“蒲元你早上吃錯藥了?跪地上幹嘛?”


    蒲元腦門貼地,小心的迴道:“主公,小的平時得意慣了,結果不成想口出狂言,得罪了主公您,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袁雲踹了蒲元一腳,再不踹一下,這貨估計要把腦門磕出血不可。


    等到蒲元趴在了一側,袁雲才摸著下巴道:“趕緊給老子起來,作坊的規矩不準備跪,你他奶奶的這才是惹老子生氣。”


    蒲元仔細瞧了眼袁雲,發現不像是在說假話,心裏頓時放鬆了些,一下就站了起來,然後小心的拱手道:“主公,你不生氣了?”


    袁雲翻了個白眼,道:“生毛線的氣,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蒲元狐疑的看了眼袁雲,然後突然就很大氣的指著馬鈞道:“小的說馬鈞造的這破東西又大又笨重,挪動的這麽緩慢,如何跟得上軍伍的行動,總不可能大家在行軍途中,全部要停下來等這笨重的燃氣機車吧?”


    袁雲嘴角微揚,然後看了眼遠處還在不斷亂抖的燃氣機車,立刻哈哈大笑一聲,道:“還不夠大,還不夠笨重,需要再大一些,然後再大一些才是,哈哈。”


    馬鈞和蒲元對望一眼,都認為主公袁雲是給氣糊塗了,馬鈞小心的走前一步,道:“主……主公,再……再大就……就不像您設計的一般,隻……隻有貨車般大小了,那樣也合標準嗎?”


    袁雲爽朗的迴道:“這次是老子沒想清楚,技術發達了當然可以造的精致小巧,但是技術不夠,那就隻能往粗大了造,這就是美國的東西都精致,俄羅斯的卻笨重狂野的區別,呃,總之這‘坦克’需要改良。”


    說完,袁雲立刻從袖子裏摸出一個炭筆來,然後就在原有的設計圖上開始塗抹起來,不多時,一張粗陋的新圖就畫了出來,馬鈞與蒲元立刻探出頭來觀瞧。


    良久,隻聽馬鈞錯愕的哎了一聲,然後指著圖紙對袁雲疑惑道:“主……主公,再……再加上了兩台燃氣機,這車是不是也太大了一點?”


    袁雲指了指遠處的燃氣機車,然後迴道:“兩台燃氣機就隻能帶動這麽些重量,而且上麵安裝的大炮占了主要,但是也證明兩台燃氣機是可以將之帶動的,所以我們隻加大車架的麵積,多安裝兩台燃氣機,總重量也不會增加多少,也使得動力會提升起來。”


    說完,袁雲又在圖紙上塗抹了起來,很快就繼續說道:“四台燃氣機還是不夠,必須將車架重新改過,每輛車配備十二台燃氣機,然後安裝四門大炮,這樣就肯定可以了,至少可以保證二十邁的移動速度,而且這坦克本身就會成為一個小型陣地,哪怕是停下來,也可以成為一處壁壘。”


    馬鈞和蒲元聽到這裏,都將嘴巴張得大大的,他們心中已然肯定,主公袁雲是真的被氣糊塗了,否則不會想出這麽誇張的設計,十二台發動機,這輛燃氣機車可要造成多大才行啊?


    袁雲心情立刻變得大好,接著對馬鈞和蒲元說道:“之前我們總共造了十八台燃氣機,現在就將十二台組裝起來,這車架很容易打造,難就難在傳動軸上,馬鈞,你可要仔細的研究一下,現在車身一變大,東西基本都要重做了。”


    馬鈞立刻喏了一聲,對於重做一遍這種事情,他從來沒有反感過,反是覺得之前造的車架本來就有很多可以改良的地方,此刻正好是個機會。


    此時,幾個正實驗燃氣機車的年輕人也跑了過來,幾人到了袁雲跟前瞬間齊齊跪倒,可是膝蓋才落地,立刻又站了起來,洛陽不下跪的傳統他們這時才想起來。


    袁雲瞅了眼幾個年輕人,都是公輸家的年輕子侄,就像老公輸說的,這些人不僅識字,而且手藝還異常精到,打從他們來了以後,馬鈞就像撿到了寶貝,不管幹什麽,都將這些人帶著。


    “你們有何事相求?”袁雲想完,隨口問了一句。


    其中一個稍微年長的立刻抱拳道:“袁候,小的名叫公輸乾,這些時日在洛陽務工,發現此地實在就是工匠的天堂,所以想要向袁候討要一份洛陽的戶籍,好徹底在洛陽安家立命。”


    袁雲頓時有些為難了,因為嚴格來說,這些公輸家的子侄都是貂蟬的人,自己收了他們成為洛陽的戶口,這恐怕十分的不好,畢竟貂蟬那邊的造船也需要他們這樣出色的匠人。


    正在為難時,那公輸乾見袁雲皺眉,立刻接道:“袁候勿用擔憂,小的在求戶籍前,已經得到了王氏家主的同意,隻要袁候點頭,我們就可以留在洛陽。”


    袁雲心中頓時一陣感動,貂蟬師姐果然事事都是以他袁雲來考慮,隻是自己也不能總是這麽無恥的占便宜,於是點頭對著公輸乾道:“戶籍沒問題,但是你們日後要隨時接受調遣,等到這裏的‘坦克’實驗成功,你們就要帶著安裝燃氣機的技術,返迴北海去安裝那裏準備好的大船,以後來迴奔走可是相當辛苦的。”


    公輸乾再次抱拳,道:“袁候放心,從洛陽去北海,一路都是水路,根本談不上辛苦,我們不過是想將家眷接來洛陽罷了,絕對不是想要脫離王氏,如今我家老祖宗抱定了一輩子在王氏,隻是期望分些血脈出來罷了,所以袁候盡管放心則是。”


    袁雲放下一樁心事,然後指了指遠處的燃氣機車,大喝一聲:“春假一結束,就將這車架變寬變大,然後重新安裝燃氣機,明年我們可是會有相當多的戰鬥要打,有了這個東西,本侯心裏才踏實些,你們隻要成功造出本侯說的坦克,以後但凡這坦克在戰場上立下軍功,都將有你們的一份。”


    說完,在一眾人的歡唿聲中,蒲元與馬鈞護送著袁雲離開了作坊。


    幾人來到大門處時,袁雲又想起一事,於是指著馬鈞道:“今晚作坊管理層聚餐,馬鈞你可別遲到了,去年你就沒參加,就算再忙也不趕這一個晚上的吃飯時間,今晚可不要再缺席,否則老子就派人上門來抓你。”


    馬鈞尷尬一笑,然後拱手到地,剛才他心裏確實在惦記著,尋思袁雲一走,他就立刻開工打造新的戰車,結果還是被袁雲提前抓了現行,無奈之下隻能答應了下來。


    蒲元這時扣了扣後腦勺,然後拱手道:“主公,今晚聚餐搞的那抽獎算是什麽?小的聽聞最高的獎賞是西城一套住房,這是不是太貴重了?那邊新蓋的小區,如今在洛陽城內都快抄成天價了,這麽就送一套一百平的房子,對於一個工匠而言,會不會太奢侈了?”


    袁雲搖了搖頭,然後拍著蒲元的肩膀道:“很早就跟你說過了,工匠可不比別人低一等,在我這裏你們才是最厲害的家夥,沒有你們,何來我們火藥軍在戰陣上的百戰百勝,所以一套住房而已,隻要抽到了,你們就安心享受。”


    蒲元與馬鈞眼中立刻流露出一陣感動,估計這個天下間,能如此對待工匠的,也就隻有洛陽一個地方而已,他們既不是家奴,也不是隨意任由別人侮辱的賤民,而是真正意義受人尊敬的一個團體,這些年下來,蒲元和馬鈞對此感受最深。


    一直送了袁雲坐入車架,蒲元和馬鈞都站在原地目送車架遠離,兩人都是規規矩矩的拱手而立,完全沒有一絲的不恭,眼中則保持著那份異常的感動。


    如今洛陽的發展有目共睹,之前的一片死寂,如今卻煥發了無限的生機,從路上的行人就可以感受到,這裏簡直就是一方樂土,每人都有自己的職責,自己的生活。


    為此,洛陽所有人也願意拚死保護這裏的一切,隻希望可以一直延續下去,因為在這天下大亂的年代,能夠偏安一方,實屬難得,大家都知道得來不易的價值。


    袁雲坐進車架後,立刻在腦內展開了新的設計圖,燃氣機既然已經有了,那麽很多作坊裏的規則就要發生改變了,首先要取代的就是將人力轉化成機械力,如此一些靠著水利的衝壓機床,終於可以得到徹底的升華了。


    “主公,北方幾乎都是平地,等咱們的坦克造出來,肯定會讓袁尚、袁熙那幫孫子們倒大黴,小的真的想現在就看到,哈哈。”石沉在車窗邊說話的時候,袁雲則坐在車廂內嘴角微抬,身邊的青兒已經遞過來了一顆削好了皮的梨子。


    袁雲幾乎連手都沒抬,咬了一口青兒手裏的梨子,這才對著窗外的石沉笑道:“消滅了北方的袁氏,僅僅隻是個開始,更北麵還有一些惱人的蒼蠅,等到我們的坦克成群,就要去問候一下他們的老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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