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都已經快開春了,但是莫名的賊老天再次降下了一場鵝毛大雪,導致洛陽的道路幾乎再次被覆蓋。


    世界再次變得蒼茫一片,這種天氣瞧多了,就算是很喜歡白雪的袁雲,也再提不起半分興趣,於是隻好窩在家裏不打算出門了。


    舒服的坐在書房的窗前,邊上的書桌上已經堆滿了畫好的圖紙,青兒正小心的在鐵爐子上衝泡著茶水,甄宓則在一邊幫著倒忙,兩個小妮子卻一點也不覺得無聊,就這麽嘻嘻哈哈的鬧騰著。


    袁雲一直看著窗外,幾乎每片雪花都能讓他注視很久,這樣躲在溫暖的屋子裏發呆,什麽也不想,腦子全部放空,就是他所追求的最高境界享,混吃等死。


    兩日前的滿月酒辦得很成功,人人都得到了很大的滿足,袁府的排場也宣揚出去了,大戶的形象建立的非常完美,就像柳依依設計的一樣完美。


    估計整座袁府內,隻有袁雲對於這種要擠進大族行列的行為十分不齒,隻是在這種事情上他卻不想太費神,女人們喜歡,那就隨她們去好了。


    當柳依依拉著一眾老婆跑來說這事時,袁雲差點就把嘴裏叼著的包子掉地上,按照柳依依的說法,這就叫借勢,借著鄭玄與荊州名士的威望,然後將袁府推上一個新的高度。


    如此也可以讓袁府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貴族階層,隻要這些名士提起袁府時,說一句‘上好人家’,那麽一切就都值了。


    現在明顯那些荊州的名士都很滿意,那天的宴會各個吃香喝辣,最後甚至酩酊大醉了好幾個。


    就這樣,這些荊州名士走的時候,還不忘記從袁府帶走幾壇子烈酒,說是研究學問時,需要這樣的佳釀陪伴左右。


    而這個要求也立刻得到了大姐鳳萱的響應,由此這些名士以後的供酒,袁府都包攬了。


    “賠本買賣啊!”袁雲突然很是不爽的叨念了一句,順手就將窗戶關了起來。


    甄宓一怔,放下了手裏正磨著的茶粉,然後輕輕走到袁雲身邊,這才問道:“郎君啊,您說什麽賠本了?”


    袁雲撇撇嘴,笑道:“大姐給那些學院的先生免費提供酒水,那還不是虧本了,這幫老秀才又不可能幫我們賺錢。”


    甄宓頓時銀鈴一般瘋笑了起來,良久才喘著氣道:“郎君啊,您這是操得什麽閑心啊?咱家的烈酒在市麵上也是可以買到的,很多人特別準備了這種好酒去孝敬這些學院的先生,人家卻從來不會收,咱家的酒人家卻搶著要,您可知道為什麽嗎?”


    袁雲愕然的搖了搖頭,覺得這些名士估計都是腦子塞了,袁府的酒和外麵販賣的其實也差不了多少,隻是放出去賣的十分昂貴罷了。


    甄宓此刻已經坐在了袁雲一側,然後繼續接道:“因為能與這些名士交往,就是大大的好處,他們的名望不僅在荊州響亮,在別處也一樣響亮,能與這些人結交一場,自然可以將主人家的名望也跟著抬高。


    大姐正是看重這個,才會願意免費贈送佳釀的,且這些也是文姬姐的意思,郎君算是世上最聰明的人,不管是文采還是能力,都是一等一的,為何不借此機會也成為四方傳誦的名士呢?”


    袁雲聽甄宓說完,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肚子裏有多少貨,他自己最清楚,而且成為名士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的,幹什麽都要被人看得緊緊的,一旦稍有犯錯,就會被人指指點點,不要也罷。


    後世的實用主義,才是袁雲所看中的,名望雖然也很重要,但是實權與經濟,才是真正的王道,曆史早就證明過了,隻要你手中握有強大的實力,那麽即便是一個老粗,也會有大把名儒大道之士對其低頭哈腰。


    甄宓見袁雲似乎不怎麽感興趣,於是輕笑一聲,道:“郎君不喜歡,那就不搭理好了,文姬姐和依依姐自然會處理的妥妥帖帖的。”


    袁雲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一把將甄宓摟在了懷裏,轉瞬就安靜了下來,很快青兒也來到了身邊,放下茶杯後,便也乖巧的靠在了袁雲肩頭。


    袁雲舒服的差點哼哼出來,什麽名士大儒的,都不如自己的老婆來得實際,這樣與兩位夫人安靜的看著院中落雪,那麽就算讓他去做孔丘,他也不會同意。


    時間逐漸劃過,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直到院子裏的落雪都已經停了好一會,袁雲才突然聽到石沉在門口喚自己。


    來到門口時,隻見石沉臉上十分鄭重,見了袁雲出來,立刻抱拳道:“啟稟主公,西涼馬超求見。”


    袁雲一怔,轉瞬就笑了起來,該來的還是來了,這馬超果然是個沒耐心的人,本來還猜測,他至少也要熬上半月才會親自來見麵,現在這才幾天啊,他就忍不住親自登門了。


    “且讓他等著,盡管提供熱茶招待,不可怠慢了,等到他喝完三壺茶水了,再來喚我。”袁雲說完,悠然的返迴了書房內。


    此刻甄宓正好畫完了一副仕女圖,然後悠然的開始在邊上題字,嘴中還喃喃念道:“西施越溪女,出自苧蘿山。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浣紗弄碧水,自與清波閑。皓齒信難開,沉吟碧雲間。勾踐徵絕豔,揚蛾入吳關。提攜館娃宮,杳渺詎可攀。一破夫差國,千秋竟不還。”


    念罷,一副提了詩的仕女圖已然成形,甄宓趕緊用鎮紙壓住,然後就開始耐心的等待字跡逐漸變幹。


    看到袁雲返迴,甄宓嗬嗬一笑,道:“郎君的這首《詠苧蘿山》,將西施的美麗溫婉表現的淋漓盡致,妾身最喜‘沉吟碧雲間’這句,一個“吟”說盡了正當最好年齡的女子的無限心事,此字最妙,喜悅之上似有淡淡的愁緒飄著,叫人又愛又憐了。”


    袁雲的老臉現在已經不會因為盜詩而尷尬了,甚至連一點羞愧的臉紅都沒有,李白的詩果然是哄女人的好東西,簡直是百試不爽,能讓自己的婆娘開心,別說盜詩了,讓他袁雲真成為大盜也沒問題。


    見甄宓喜歡,袁雲立刻笑道:“你就是個小心眼的,見我給依依作了很多詩,就也跑來索要,羞也不羞?”


    甄宓撇撇嘴哼道:“娶妾身過門時,袁郎就親口說了,一切都會做到公平公正,這話妾身可會記著一輩子哩。”


    看著甄宓嬌俏的模樣,袁雲歎了口氣,心道真要做到絕對的公平公正,又是談何容易的一件事情,自己因為不像眼下的男人一般視女人如貨物,所以注定了以後會十分辛苦,不過每次看見後院這些美麗的女人,又覺得再辛苦也值了。


    想完這些有的沒的,袁雲看了眼桌幾上甄宓剛完成的佳作,立刻伸出一個大拇指讚道:“好一副字畫,甄妹果然是妙手。”


    甄宓有些羞怯的笑了兩聲,然後接道:“妾身這點本事不過是自娛自樂罷了,益州劉璋的仕女圖,那才是真正的大家,我之前有收集到一副,畫中女子好似活過來一般,十分的生動精彩,郎君以後見了劉璋,定要討要幾幅過來藏著才是。”


    聽到甄宓如此說,袁雲頓時一怔,轉瞬就想到了還在前堂等候的馬超,他如此急切的找來,看來就不是商道這種私事了,怎麽想都是公事。


    “看來西涼的馬騰野心很大啊,一個漢中還無法滿足,竟然想打益州的主意,也難怪他們如此急切了。”


    袁雲叨念完,就笑眯眯的走到了大門外,然後對著還守候的小六道:“去跟石沉說一聲,就說本侯身體抱恙,今日見不了客人了,馬超要是想見,就讓他明日去曹昂世子的府衙。”


    小六喏了一聲,就匆匆去了前院。


    甄宓見小六跑沒影了,才疑惑的問道:“郎君這是為何,既然讓那馬超在前堂等了這許久,你現在又不見他,豈不是得罪人了?這馬超焉能明日再去曹昂世子的府衙?”


    袁雲嘿嘿一笑,道:“放心,現在即便是我拿棍子攆了馬超出去,他最多記恨在心裏,明日照樣會老老實實過去見麵。”


    甄宓聽到這裏,知道一定是什麽軍國大事,於是立刻閉嘴,再不去詢問,那馬超走了最好,現在袁郎就是她和青兒兩人的了。


    甄宓是安靜下來了,袁雲卻整個腦子都開始轉動了起來,於是直接走去了門口。


    如果幫著馬騰打開了漢中這道屏障,他的鐵騎確實可以直入益州,但是他要是真這麽做了,恐怕立刻會被朝廷打上賊的標簽。


    劉璋再怎麽說也是漢室的子孫,他的封地可不是說動就能動的,馬騰憑什麽敢如此做?


    搖了搖腦袋,袁雲覺得現在想這些問題還為時尚早,如果明日馬超真的出現在曹昂的府衙,才能說明他們確實有一些不可告人的謀劃,否則以馬超的性子,怎麽可能被人驅趕了一次後,第二日還會乖乖的聽話。


    看著院子裏一片白茫,袁雲站在書房的門口總算感覺到了一絲寒冷,正準備返迴屋內,就見曹節鬼頭鬼腦的冒了出來。


    到了袁雲身邊後,這個已經及笄的少女立刻叉腰說道:“曹衝為何算學比我學的還快,姐夫你定然是給他開了小灶。”


    袁雲頭疼的捂住了腦門,良久才說道:“節妹啊,小衝他們在上數學課時,你卻非要跟著文姬學《女戒》,還說這才是女子的才學所在,我還能說什麽?”


    曹節哼了一聲,道:“那我不管,今天開始姐夫必須給我補課。”


    “補課?”袁雲一臉茫然。


    曹節再次肯定的點頭道:“對,補課,就我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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