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雲走到了院外的石凳邊上,用手扒拉走了郭奕和曹彰,然後大馬金刀的坐了進去,左邊曹節,右邊鄧艾,曹植則躲得遠遠的,因為見袁雲臉色十分難看,總擔心他會對自己下毒手。


    曹節倒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很乖巧的站起身來,然後走到袁雲身前,這才笑眯眯的說道:“姐夫莫急,我們曹氏的女子各個都是好生養的,從沒聽說曹家女兒有難產的,生孩子還不是跟吃飯一般。”


    曹節說完,曹彰馬上接道:“我之前總有弟弟妹妹出生,確實從來沒出過什麽問題,而且這次來的穩婆還是大娘與我娘親自選的,曹府內一半的接生都是她做的,所以肯定厲害,姐夫盡管放心就是。”


    袁雲看了眼曹彰,又被曹節逗得十分想笑,隻是怎都擠不出一絲笑容來,這種時候作為老公和準父親,如果真不著急,那就絕對是不合格的。


    袁雲自然是非常合格的,而且合格的有些過分,因為他已經在心裏跟老天爺對賭了,要是曹清河母子出事,他就敢把整個許都給點了。


    曹節的安慰多少還是起到了作用,曹氏的女兒既然從來沒在生孩子這塊出過事情,那至少證明她們的基因是非常不錯的,這麽想著又覺得曹彰說的不錯,曹操這麽多孩子降生,都沒出過什麽問題,那這個穩婆應該不錯。


    隻是念頭才起,就見幾名侍女匆匆的端著各種用具往院內走,這下神經又繃了起來,甚至感覺心跳都在加速,想要穩定自己,卻發現怎都無法做到。


    袁雲暗歎一聲,自己的定力本來非常不錯,可是偏偏人生第一次碰見這種情況,即便清楚的知道自己再焦急也起不了什麽好作用,卻依然很心焦,搞得自己快成神經病了。


    坐不住了,袁雲又站了起來,然後背著手來迴在院外走來走去,希望這樣可以讓自己安靜些,雖然知道作用不大,奈何就是不想幹坐在那裏。


    這時隻見柳依依從裏麵走了出來,袁雲立刻追上,然後急切的問道:“如何了?大人小孩可還平安?”


    柳依依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迴道:“隻是羊水破了,還沒開始生呢,袁郎還真是瞎著急。”


    袁雲抖了抖腿,又急切的問道:“何時開始生?”


    柳依依哈哈一笑,然後摟著袁雲的胳膊笑的差點背過氣去,良久才道:“這隻有去問老天爺了,現在大家都在守著,出不了意外,袁郎且耐心等候就是。”


    說完,柳依依眼珠一轉,然後將袁雲的肩膀摟得更緊了些,接道:“要是依依生產時,袁郎會不會如此焦急?”


    袁雲現在滿腦子都是曹清河,所以沒過腦子就直接答道:“等到你生產時,我都經曆過一遍了,自然不會再像現在這般慌張,依依不用擔心……哎呦,依依你掐我作甚?”


    柳依依十分不高興的哼了一聲,然後走出幾步頭也不迴的答道:“就是不高興,掐你怎麽了?現在老娘要去給清河兒準備些吃食,好讓她努力的給你生第一個孩子,可沒空搭理你。”


    袁雲歪著腦門想了半天,始終沒弄明白柳依依為何突然就變得喜怒無常了,隻是才一下,整個人又開始來迴踱步,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院內去。


    上輩子的時候看那些丈夫們在手術室外等候,焦急的模樣就好像別人在他們身上插刀一般,那會兒總感覺十分的可笑,可是當自己親自經曆的時候,才知道其中滋味十分的難熬,又心急,又幫不了任何忙,這種無力感會讓一個男人十分不痛快。


    就在袁雲左右踱步時,蔡文姬也從院內走了出來,然後就很自然的走到了身邊。


    袁雲看著對自己微笑的蔡文姬,有些茫然的問道:“文姬不用進去幫忙?”


    蔡文姬掩嘴一笑,迴道:“哪裏需要這麽多人都去幫忙,穩婆陪著清河,大姐二姐也在陪著,所以她們就打發了琰出來陪著郎君。”


    袁雲尷尬一笑,搖手道:“我這裏不需要陪,文姬快去看清河就是。”


    蔡文姬又是一笑,道:“沒人陪著你,你就會一直不安,這才是我們擔心的哩。”


    袁雲沒有反對,隻是嗯了一聲,然後就選了張石凳坐了下來,曹節幾個小鬼也想過來,卻被蔡文姬一個眼神逼退。


    待曹節幾人去院子裏玩耍的時候,蔡文姬才牽住了袁雲的手道:“袁郎是真心在疼我們,別人家要是有女人生孩子,基本男人們隻是問下家裏的婦人,倒沒有人像袁郎一般,這麽焦急的在門口等待的。”


    袁雲正色道:“你們是我的妻子,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骨肉,我焉能置之度外?”


    這句才說完,就聽見院內傳來一聲淒嚎,袁雲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剛想往院內闖去,就被蔡文姬拉住。


    隻聽蔡文姬說道:“這時候她們都在忙碌,袁郎進去隻會添亂,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袁雲立刻刹住了腳步,又想馬上去到曹清河身邊,又擔心真的打攪了穩婆的工作,所以隻能把眉頭緊緊皺著,眼睛則一刻不離的盯著小院的門口,而每一次從裏麵傳出的叫聲,都會讓他全身一顫,感覺心疼無比。


    蔡文姬趕緊將幾個小孩子趕出了後宅,讓管家張翔帶著他們去廚房找吃的,這種時候實在不適合他們繼續待下去,這種哀嚎聲要是給他們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會給他們以後留下陰影。


    交代完了幾個小的,蔡文姬才緩緩來到袁雲身邊,輕輕的摟住他的胳膊道:“清河兒別看平日柔柔弱弱的,其實她是很堅強的,袁郎不需要如此擔憂,清河肯定沒事。”


    蔡文姬雖然如此勸慰著袁雲,但是她自己的手指卻在微微顫抖,實在是這個時代產子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這點認知她還是有的。


    時間逐漸過去,袁雲隻感覺這個時間走的非常緩慢,平日一個時辰也就是一眨眼的感覺,現在卻有了快過了一年的漫長感。


    袁雲齜牙咧嘴了半天,最後才憋出一句話道:“要是這個穩婆敢出來問本侯保大人還是保小孩,我就把她給活埋了。”


    話音才落,就突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之音傳出,頓時又是一片歡喜之聲揚開。


    袁雲眉頭立刻平緩了下來,身上繃緊的肌肉也瞬間鬆弛,隻感覺十分勞累,好像騎了一天的馬般。


    很快二姐巧雅就歡天喜地的跑了出來,然後大笑道:“男的男的,咱家終於多了一個男丁了。”


    蔡文姬聞言也是臉上大喜,袁雲能有子嗣繼承家業才是最大的事情,如今總算是有眉目了,心中不斷感激著曹清河。


    袁雲對男女從來都無所謂,此刻再也忍耐不住了,於是大步流星的進了院子,才到房間門口,就被大姐鳳萱堵住,隻見鳳萱懷裏抱著一個嚎哭的嬰孩,聲音十分有力,小手小腳還在不斷踢騰,好像個小老虎般精神。


    大姐鳳萱眼中甚至有些濕潤,對著袁雲說道:“你且慢些進來,還有很多收尾工作,男人家進來實在太過晦氣,他們母子平安,小弟放心就是了。”


    袁雲見大姐說完,立刻抱著自己的孩子鑽迴了屋內,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此刻他甚至有些恍惚,嘴裏不斷的叨念著:“我成父親了,我成父親了,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


    巧雅在邊上聽著,頓時失笑道:“小弟難道傻了不成?”


    她哪裏知道,袁雲在見到自己孩子的一刹那,整個人就好像得到了一次偌大的改變,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的人,根本體會不到其中的意味,那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牽絆,會很奇妙的改變一個人。


    大半個時辰後,袁雲終於被允許進入房間,此時的曹清河正抱著自己的兒子安靜的靠在床頭,微微低著腦門寵溺的看著懷裏的孩子,臉上全是幸福的光芒。


    孩子似乎剛喝飽了奶水,正舉著小拳頭甜甜的睡著,偶爾還會扭動下腦袋,顯得非常困倦,就好像剛才他是跟自己的母親一起在努力。


    袁雲也不知怎麽了,說話聲音十分低,先是伸手摸了摸自己孩子的小臉,然後才與曹清河相視一笑,對於眼前妻子的努力,心中充滿了感動。


    這時穩婆一臉驕傲的走了進來請安,袁雲生怕她吵醒了孩子睡覺,所以毫不猶豫的就掏出了一個金錠,然後塞入了對方手中。


    那穩婆一見金子立刻滿眼放光,剛想說兩句感謝的話,就被巧雅連拖帶拽的拉出了房間,餘下的人也十分識趣,都開始紛紛往外走。


    隻有曹節瞪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仔細的盯著眼前的嬰孩,偶爾還會看看曹清河的肚子,她十分想弄明白,這麽大的孩子到底是怎麽從姐姐的肚子裏出來的?


    在曹節剛想問話時,突然感覺耳朵被人拎了起來,還沒喊疼就看見了卞氏與丁氏的臉龐,嚇得一縮脖子,硬是將到了喉嚨口的話給吞了迴去,然後老老實實的跟著兩位家母離開了房間。


    當房間隻剩下袁雲與曹清河時,兩人臉上的幸福笑意就更加的濃重了,彼此依然無言,隻是互相笑笑,然後又很快把目光集中在了曹清河懷抱裏的孩子身上,一切都顯得異常安詳。


    而袁府的下人們則更加忙碌了,因為前院已經集中了大量有頭有臉的人物,郭嘉、夏侯敦、曹昂等等,一眾與袁雲有交集的人幾乎全部到齊。


    有些因為身份問題未能到場,也都送來了名帖與賀禮,如荀彧之類的大族家主。


    而像伍勇之類一聽到消息就早早趕到,隨著他一起還帶來了大量的賀禮錢財,這種時候不送禮與袁雲拉近關係,那就是傻子。


    袁府大門前瞬間車水馬龍,好不熱鬧,都快趕上慶典了。


    這一天注定了袁府會非常忙碌,而下人們各個喜上眉梢,家裏有了小主人,那就代表這個家會一直維持下去,他們享受袁府的羽翼的照顧,也可以長久下去,這就是大家都期待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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