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前院張燈結彩,人頭湧湧,隨著幾位讚者的大唿,宴席終於開始了。


    按照袁府的習慣,今天都是大圓桌,除了安排曹操等人的內堂,依然采用左右分席製,外院基本是一群人圍著個大桌用膳。


    一開始,本來還有很多人陪著曹操坐在內堂中,很有禮儀的輕言細語,或是偶爾舉杯慶賀,可是當許褚第一個鑽出去,跑向大圓桌上混酒後,夏侯惇、夏侯淵、徐晃、曹昂、張遼……甚至還包括了鄭玄、郭嘉、賈詡等等一群文人,就都溜了出去,不一刻,吆五喝六的笑罵聲就傳了進來。


    最後曹操也忍不住了,幹脆舉著酒杯從內堂走了出來,帶著荀彧、程昱等人也加入了大圓桌,很快他們那一桌就變成了最熱鬧的所在,各種汙言穢語也開始變多了,大家就好像又迴到了戰場之上,圍著一個馬勺搶飯吃的年代。


    至於袁雲這位新郎官,似乎早就被人忘記了,愛咋地咋地吧,根本沒人願意多看他一眼。


    對於今晚的絕對主角,被這群老混蛋忽略,袁雲表示很憤怒,所以讓管家張翔搬出來的都是高度烈酒,這些經過幾次蒸餾加工的猛物,自然殺傷力強大。


    袁雲現在很氣惱,你曹操作為老丈人,跑到男方家的喜宴上來幹嘛?而且還帶著一群混吃混喝的手下,隻說一句:兩邊一起辦了,免得麻煩。


    大姐鳳萱卻覺得很有麵子,真的聽了曹操這糊塗老丈人的話,把座席都安排了出來,等到袁雲發現不對時,隻能被動接受了。


    曹操幾碗下肚後,立刻恢複了年輕時的雄風,一腳直接踩在了桌麵上,然後招唿一眾屬下開始拚酒,聲音最大的就是他,平日那個穩重謹慎的模樣蕩然無存,隻剩下不斷越變越大的吆喝聲。


    酒宴時間進行的越長,就會越來越混亂,最後這種混亂在曹仁被許褚等人蒙住頭亂揍了一頓後,才終於平息了些。


    袁雲本來認為高度烈酒可以早點把這些人打發走,但是他的如意算盤明顯打錯了,曹操等人瘋鬧了一陣後,人人都是大汗淋漓,瞬間的功夫酒氣就全部散發了出去,人也隨之清醒了起來。


    此刻,這位梟雄正把雙腳翹在了桌麵上,然後悠然的坐在椅子上與兩旁的屬下們大聊特聊,樣子十分豪邁,簡直就是魅力四射,光彩照人。


    即便是這種大圓桌不分上下,但是曹操隨便往那一坐,很快左右兩邊自然就會變成以他為中心,上下尊卑也立刻自動劃分了出來,這完全就是氣場來決定的,而不是什麽座位。


    至於兩位家姐,因為是女兒身,所以隻能在後宅陪著蔡文姬等人,這個時代沒有等著新郎官來揭蓋頭的說法,所以幾個女人也開了一桌,此刻有說有笑的好不開心,對於袁雲這位新郎官也沒人提起。


    袁雲蹲在前院的一角,隻能遠遠的看著曹操等人鬧騰,本來他是準備上桌的,結果敬了一杯喜酒後,就被許褚大腳丫子踹了出來,導致到現在還餓著肚子。


    “主公,這喜宴就是這樣,您是今晚的主角,那就肯定吃不飽,不過小的已經給您備了些好東西,您就先將就著吃些,這眼看著也快結束了。”張翔說話的時候,已經遞了個食盒過來。


    袁雲大喜,甚至眼中都快泛出淚花了,這個家裏還是有人心裏掛著自己的,張翔真是個大好人啊。


    “呃,主公,這些都是昨日的剩飯,大小姐不讓浪費,不過家裏都養成了嘴叼的習慣,沒人願意吃,所以大小姐才讓小的給您送來,主公多擔待下。”


    “滾!就真的沒一個好人了嗎?”


    酒宴繼續進行,袁雲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竟然就跟曹操兩人來到了前院的池塘邊。


    曹操今晚喝的很是痛快,此刻酒意依然很濃,在池塘邊的石凳上才坐下,就開始狂放的大笑。


    笑過,曹操才對站立在一旁伺候的袁雲道:“今晚你小子才算老夫曹操的真女婿了,所以老夫就把你當自家人,與你說些實話。”


    袁雲一驚,媽的,要是在曹操醉酒時聽到了不該聽的,等這位魔神酒醒,還不要砍了自己腦袋啊!


    “站住!你個膽小的混賬,給老夫過來站好!”看著準備逃跑的袁雲,曹操隻能苦笑。


    待袁雲終於在身邊再次站定,曹操才笑道:“老夫當年去行刺董卓,可是得到了天下諸公無數的讚譽,一時之間老夫就成了名人,後來老夫豎起大旗,前來投奔的人更是數之不盡,哈哈。”


    聽曹操如此說,袁雲雖然有些意外,但是心理上也安定了下來,這老家夥不過是想跟自己這個女婿炫耀下罷了,這樣也好,認真聽領導的炫耀,也是一種拍馬屁的高深學問,可不能錯過了。


    曹操見袁雲老實了,便繼續接道:“天下人都說老夫刺董乃大義驅使,他們哪裏知道,老夫全是為了私心,可沒想著什麽大義,哈哈。


    老夫先是騙取了王允的信任,說要行刺董卓,弄來了七星寶刀,這就是借勢,借著王允的大名號,來將老夫宣揚出去,讓天下人都知道有曹操的存在。


    然後世人都說老夫行刺時的運氣不好,正趕上董卓從睡夢中醒來,發現了老夫手提匕首,還說老夫急智,轉而變成了獻刀。


    一群蠢貨,董卓為人極度小心,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麽都重,即便是最信任的人也不能在他睡著時靠近屋內,又怎麽可能放老夫進去?”


    袁雲聽到這,立馬來了興趣,對這種本人親口述說的曆史,簡直有些著迷,於是趕緊問道:“難道事情不像外邊傳的模樣?”


    曹操哈哈一笑,將手裏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接道:“老夫當時根本就不是去刺殺的,而是真正的去獻刀,並且在門口就把寶刀放在了侍衛舉著的托盤之中,董卓也是先看了寶刀,才接見了老夫,哈哈。”


    袁雲徹底迷糊了,這跟曆史記錄的完全不同啊。


    曹操繼續接道:“老夫向王允借刀,就是要把名聲傳出去,王允門下弟子無數,他又是司徒,這點輕易就可辦到,至於刺殺董卓,那就是找死,所以老夫就真的是去獻刀,不過在王允等人看來,老夫就是大義凜然。


    然後老夫獻刀完畢,立刻騎快馬出走,並且派人向外界傳言,說老夫刺殺失敗,隻能亡命天涯,實乃高義之士,你們聽到的什麽董卓突然醒來,不過是老夫命人這麽傳的罷了,哈哈,老夫愚弄天下人在股掌之間,不過是小計爾。


    但是從那一天起,老夫的大勢就已經營造出來了,這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曹操說到這裏,停頓了下來,然後盯著袁雲笑了一陣,這才拍著他的肩膀沉聲道:“老夫說了這麽多,其實隻是想告訴你一個道理,若有大誌,當需抓緊時機,時不待我,一旦錯過,就無法後悔了,小子你可要記下了。”


    袁雲心中一震,曹操跟自己說了這麽多,其實都是廢話,他是再次想要確定他袁雲的想法,如果自己這個時候愣頭愣腦的說出自己心中的偉大設想,估計離斷頭也不遠了,但是如果一味的躲閃,必然也會被這位魔神猜疑。


    沉默片刻,袁雲一臉嚴肅的迴道:“小子卻有誌向,隻是如今說來就是對曹司空的大不敬了。”


    曹操一怔,笑眯眯的問道:“說來聽聽,看看對老夫是怎麽個大不敬?”


    袁雲堅定的答道:“小子隻想讓曹昂大哥成為您老的繼承者,也隻有抱著這個願望,小子才會踏踏實實的效力,否則早就學我師父一般遠遁山林了。”


    “好小子,敢當著老夫的麵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蠢話,你是在詛咒老夫死嗎?小混蛋!”曹操說完舉手就要拍打,卻又停了下來。


    轉瞬,曹操歎了口氣,道:“如此也好,且看你能扶著曹昂走多遠,至於什麽遠遁山林的話,以後就不要再說了,年紀輕輕的,正是做大事的時候,這個國家如今危難重重,你們年輕人當奮勇向前才對,不過你這麽個臭小子,當真以為自己是薑子牙,蕭何了?嗬嗬,還早得很哪,慢慢的學著,不要太著急,這個天下早晚是你們的。”


    說完,曹操大笑一聲,嘴裏叨念著有意思,有意思……便重新返迴了許褚等人還在鬧騰的圓桌。


    袁雲則背上冷汗直冒,被曹操懷疑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自己最近是不是太搶眼了?低調啊,年輕人,腦袋被砍了就什麽都沒了。


    尋思完這些,袁雲隻能報以苦笑,然後也返迴了宴席之上,許褚已經開始拍著桌子要酒喝了,必須去伺候著才成。


    曹操走了,也帶走了一群跟著他的走狗們,但是把許褚留了下來,因為這貨已經躺在地上睡著了,誰靠近他就揍誰。


    可憐的許儀,趕了幾天從北海過來,沒休息就來參加袁雲這個兄弟的喜宴,結果宴席散了,他還不能休息,隻能鬱悶的陪著自己的老爹。


    袁雲取來了剛剛設計造好的軍用帳篷,將許褚裝進去以後,便坐在了帳篷邊,身邊還坐著曹昂、典滿、許儀、夏侯懋,甚至連郭奕也跑了過來。


    幾人看著頭頂的夜空,聽著許褚的唿嚕聲,就這麽安靜的坐著,似乎沒人有說話的興趣。


    如今幾位少年人都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也不再是當年那個無知的紈絝,想起當年的自己,甚至迴搖頭苦笑,一切都不一樣了,就在袁雲出現以後,幾人如此想著。


    “我說袁大哥啊,您現在是不是該去禍禍曹昂大哥的妹子了?”郭奕突然隨口問了句。


    啪!啪!啪!啪!啪!


    五隻大手瞬間同時拍在了他的腦袋上,要不是郭奕的腦袋很大,估計都放不下這麽多手。


    郭奕大哭,委屈著小臉大罵幾個哥哥欺負人,然後便向著自己的居所跑沒影了。


    這時曹昂才笑道:“雲弟趕緊去休息吧,晚了可不好,我們就不用你招唿了。”


    “小心馬上瘋!”


    “對!馬上瘋可要小心。”


    “呃,是啊,注意點,別太激烈。”


    看著典滿、許儀、夏侯懋三人一臉的羨慕嫉妒恨,袁雲哈哈一笑,十分得瑟的站起身來,然後頭也不迴的就開始往後宅走。


    覺得這樣刺激那三個小子還不過癮,於是邊走邊道:“明年你們就要給我兒子做叔叔了,多準備些禮物,老子兒子可不好糊弄……哎呦!”


    袁雲話說一半,三隻大腳飛馳而到,瞬間將他踹了個狗啃屎,隻能無奈的大唿倒黴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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