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二姐巧雅出了事情,袁雲一下就從床榻上蹦了起來,然後對著月丫追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不要慌張,趕緊詳細道來。”


    月丫總算喘勻了唿吸,然後迴道:“今日潁河河畔是花魁鬥豔的好日子,所以二小姐就帶著青兒去瞧熱鬧,加之二小姐與那胭脂樓的柳依依熟識,所以就上了花船,他們三家青樓互相比歌比舞,比詩句辭賦,結果……”


    ……


    許都自從迎接了漢獻帝後,它便換發了勃勃生機,在這個人口驟減的東漢末年,這座城市卻擁有大量的居民,於是在這七月七的節日裏,人們紛紛拖家帶口的湧上街頭,為此官府還特別延遲了宵禁的時限。


    潁河河畔已經無法通車了,即便平日這裏的大道最是寬敞,此刻卻也擠滿了人群,人人穿著光鮮,女子更是打扮的美麗異常,年輕的小夥子和小姑娘們都希望可以在這樣的節日裏碰到心目中理想的人兒。


    當然,除了一直跟在巧雅背後的青兒,她此刻滿心思都在家中臥床的少爺身上,奈何怎都架不住二姐巧雅的勸說,隻能很不樂意的跟了過來,現在發現河畔堆的人山人海,就跟下餃子一般,而且巧雅還別出心裁的一定要她們兩人穿著男裝,於是青兒心中就更加不樂意起來,不過她就是個溫順的性子,所以隻能嘟著嘴就這麽跟在巧雅的屁股後麵沒神的站著。


    巧雅現在很是亢奮,昨天一早柳依依就答應她,讓她登上胭脂樓的花船,這可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情,聽聞隻有城中權貴的人家才能上得了僅僅三艘的花船,為此她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一身白色儒衫,一個標準的書生發飾,一把疊扇,至於這把疊扇隻是聽小弟過去說話本時,經常提到的謙謙君子都是這幅打扮,所以她也覺得必須手握一把才成。


    此刻河畔碼頭雖然堆滿了來看新鮮的人群,但是巧雅卻一點也不著急,就等著胭脂樓的花船開來,然後她就能大搖大擺的走上去,到時候必然會感覺無比的榮耀,她一直都非常羨慕柳依依偶爾能在眾目睽睽做的表演,今天她就想好好的試下。


    潁河河畔看熱鬧的人群越來越多,人人都在期待著這次花船上的表演,靠近河岸邊更多的都是男人,他們人人手裏也早已購買好了三座青樓聯合製作的花束,隻要看著喜歡的表演,又或是喜歡的美人,他們就會將手裏的花束扔向沿岸緩緩駛過的花船,最後這也會成為三座青樓決勝的憑證。


    三座青樓的妓子們都已經租好了大船,並且很早前就將之裝扮一新,為的就是今晚能吸引更多的人注意,而三座青樓的老板們也分外賣力的出人出資,互相間也明顯劍拔弩張,尤其是月雲樓的花娘更是熱血到不行,已經連著兩年被胭脂樓的柳依依占去了許都花魁之首的稱號,而去年又被紅袖樓的淩蝶搶了頭牌,月雲樓始終落下個第二名,這讓花娘怎能甘心?所以今年她分外賣力,把自己這艘花船裝扮的更是華麗至極,城中的名仕也是誰大牌就請誰,竟然還無需任何費用,所有酒水跟歌姬都會免費伺候,尤其提供的酒水還是袁雲那出名的高度酒,這倒是立刻吸引了一批有點名望又囊中羞澀的仕子們,而其中最有名的就要屬袁紹的次子袁熙了,他現在就舒服的坐在月雲樓花船的最上層,並且身邊還有雨蝶這樣萬裏挑一的美人兒伺候著,這真的很讓他沉醉。


    之所以會來月雲樓的花船,倒不是袁熙缺錢財,而是雨蝶給他的印象非常深刻,那日會見完了劉備後,他就一直尋思著在雨蝶的閨房中過夜,奈何許都的青樓規矩太多,不是用錢就可以得到美人兒歸的,這反是刺激了袁熙的雄心,於是他這些時日都在月雲樓中打轉,隻有袁雲威脅他的那幾日沒有出現,而這麽長時間袁雲都沒有任何動作,所以他就覺得可以放心大膽了,如今坐在這月雲樓花船的頂層讓他感覺十分的飄飄然。


    “雨蝶姑娘,你這麽美的人兒,怎麽會輸給胭脂樓和紅袖樓的姑娘,這我實在想不明白。”袁熙吃了一個李子,看著身邊的雨蝶,臉上依然保持著他那獨有的猥瑣神情。


    雨蝶嗬嗬一笑,然後故作淒苦的迴道:“我可沒人幫我寫辭賦或是詩句什麽的,自然要比她們差了些。”


    袁熙哈哈大笑一聲,然後指著身後道:“不怕,今日我來時專門帶了幾位頗有才學的門客,到時候雨蝶姑娘要什麽詩歌辭賦沒有?”


    那袁熙身後的幾位門客,立刻從懷內掏出了自己的得意之作,人人都是一副勝利在望的神情,隻有一人僅僅是淺淺而笑,默不作聲,雨蝶卻十分清楚,這人名叫陳琳,他的才學之名倒是很多人知道。


    稍微整頓了下心情,雨蝶才裝出大喜過望的神色,然後美美的感謝了袁熙一聲,心中卻非常黯然,之前本來是準備找袁雲給自己弄首樂府詩的,奈何那日花娘的作為十分不妥,這樣一搞,後麵也不好意思再去糾纏袁雲,想到這裏頓時嫌棄的瞧了眼正在船頭唿來喝去的花娘,這老板什麽都好,就是放不開錢財,那幾個奇怪的客人不過是給了二十貫的錢財,她就心甘情願的把袁雲騙了去,最後還跟眼前的袁熙鬧掰了,真是得不償失。


    再瞧一眼袁熙身後那幾位誌得意滿的門客,看著倒是才華橫溢的模樣,但是雨蝶卻十分擔憂,袁雲的那些可是仙家辭賦啊,月雲樓二樓依欄軒的牆上還放著一篇《阿房宮賦》,那種辭賦又有幾人可以超越?最可氣的是袁雲這混蛋小子在柳依依那裏醉酒狂詩,聽聞一口氣作了四首之多,句句都是經典,奈何柳依依保密的甚是嚴格,花娘用了好些錢財也才知道了隻言片語,但是僅僅兩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就足矣傲視所有才子了,眼前的幾個酸儒又哪裏是什麽對手?


    不過今晚月雲樓還有那篇《阿房宮賦》壓軸,這篇辭賦已經被她雨蝶編排成了一段非常優美的舞蹈,加之訓練了好些身材婀娜的舞姬,也許這次還有得一拚。


    袁熙看著雨蝶那粉嫩如玉一般的頸子,已經不知道吞咽了多少次口水,隻是現在乃文人雅士的聚會,自己實在不好唐突,於是隻能強壓心中的欲火,再說今夜他也實在不好做些荒唐的事情,父親交代的任務才做了一半,接下來還有得忙,如今看來曹操是明顯拒絕了給公孫瓚定罪的提議,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怎麽辦?不過叔父袁術倒是派人給出了個主意,那就是刺殺曹操,壽春派來的刺客已經潛伏進了許都,今晚隻要這些刺客夠麻利,明早曹操就再見不到太陽了。


    但是話說迴來,這行刺乃屬下下之策,也不知道袁術這個叔父是怎麽想的?以後還是要遠離些好,免得他行刺不成,自己還要給他背黑鍋。


    雨蝶此時告罪一聲,說是要下入艙房更換衣服,一會就要開始表演,袁熙心中實在想跟著一起去,看了眼身邊欲言又止的董白,隻能再次壓下這個誘人的想法,然後施禮送雨蝶下了船樓。


    董白見這一層已經沒有外人,於是走前一步道:“袁術的人馬都集中在了我們的行館,再過個把時辰就會摸黑去曹府,我們畫好的曹府地圖也送了過去,如果這樣他們也失敗的話,倒也不會牽連到我們,因為我們所有行館的人手都上了這艘花船。”


    袁熙看了眼董白,點頭道:“你這般細致我自然放心不少,小白,你說那些刺客能成功嗎?”


    董白思索了一會,然後迴道:“我看機會很大,畢竟今晚曹府內的大部分侍衛都會來瞧這花船鬥豔,如今的曹府守衛是最寬鬆的時候,那些刺客的武藝我瞧過,各個都不是弱手,加之我們提供了詳細的地圖,今晚曹操定然難逃一劫。”


    袁熙嘿嘿笑了兩聲,然後揮手道:“這事咱們就當沒發生,今晚招唿兄弟們好好享受,可不要浪費了如此人間美景。”


    董白聞言立刻施禮後退了一步,卻沒去招唿什麽兄弟們,就這麽依然故我的守在了袁熙背後,對此袁熙也隻能心中暗讚,有這種忠仆在,當真是主人的福氣。


    “青兒,青兒,這邊,這邊,快過來,石沉你們幾個就和月丫在岸邊等我們,船上有護衛不用你們擔心。”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雨蝶頓時一怔,左右望了一眼河岸邊的碼頭,並沒發現有什麽熟識之人的臉孔,這倒讓她疑惑了幾分。


    喊話的自然就是巧雅,她此刻見三艘花船已經靠岸,就急急忙忙的拉著青兒準備登船,潁河碼頭甚是狹小,所以隻有一條竹橋延伸了出去,然後再分成了三座浮橋,所有被邀請來的客人都很是熱情,大家你擠我,我擠你的就這麽逐漸往各自的花船上走,青兒害怕跟丟了,所以緊緊的抱住巧雅的手臂,就這樣被擠上了一艘花船,不多時,滿載著客人的三艘大船才開始慢慢離開碼頭,船上的燈籠也被全部點亮,顯得十分搶眼,立刻在河麵印出了船身的倒影,加之河岸邊的彩燈,整座潁河瞬間變得五彩繽紛,好不熱鬧。


    巧雅帶著青兒登上了花船後,才喘了口粗氣,然後擦著額頭的汗水氣悶道:“還以為會很風光的登船呢,結果這麽擠,都快成趕集了,哪裏有什麽文人風采,這些人都不是謙謙君子。”


    巧雅發完脾氣,又將青兒拉近了自己幾分,然後就準備去找柳依依,定要好好質問她一下,不是說好派人來接嗎?怎麽還要自己擠在人群裏登船,真是氣煞人也。不過等巧雅在甲板上走出幾步後,忽然發現不對,這船上的不管是侍女還是妓子,自己竟然一個都不認識,之前去胭脂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胭脂樓內的女子自己可認識不少,稍微壓了下心中的驚慌,巧雅這才四處觀望了下,這一瞧立刻大叫一聲‘哎呦’。


    青兒一怔,拉著巧雅的手問道:“二姐,你這是怎麽了?我們這不是上船了嗎?”


    巧雅看著已經被遠遠拋離的碼頭,頓時苦笑一聲,然後迴道:“我們上錯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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