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宗義自然看出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皺眉道:“大家可以暢所欲言,一起商議辦法。”看向其中一名老者,道:“邱老爺,你可是順錦城內最有名望的老前輩,邱家更是營平世家,多少代人才攢下了幾天的家財。叛軍不日即將攻打順錦,你老人家可有什麽看法?”


    那邱老爺顫巍巍起身,道:“我們這些人能有今日,也都是受了朝廷的恩惠。叛軍橫行,國家有難,如此時候,出錢出力也是分內之事。”頓了頓,終是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函,道:“郡守大人,就在前日,老朽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函,還請大人過目。”


    梁宗義有些奇怪,令人上前拿了信函,取出信箋,細細看了看,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郡守大人,草民這邊也收到一封信函。”忽地又有人起身來,取出信函,隨即更多的人卻都是取了信函出來,廳內近百之眾,竟然有半數都拿了一封信函出來。


    梁宗義看在眼裏,赫然變色。????????????????/p


    “信上所言,都是胡說八道。”梁宗義憤然道:“這都是龍銳軍搞的鬼。龍銳軍在城中埋有奸細,這些信函,肯定都是那些奸細所為。龍銳軍就是在歪曲事實,想要蠱惑人心,離間城中的軍民關係。”掃視眾人道:“你們都是明理之人,龍銳軍如此低劣手段,怎能騙過你們?”


    那邱老爺道:“蠱惑人心之言,我等自然是不會相信。”頓了一下,才道:“郡守大人,信函上聲稱秦逍已經被朝廷賜封為冠軍大將軍,節製東北四郡所有兵馬,卻不知到底是真是假?上麵還說,秦逍有在東北平叛之權,是否也是杜撰?”


    “秦逍出關,確實是奉聖人旨意在東北練兵。”又一人道:“他們打下了黑山,朝廷有官員前來奉旨招安,這些倒也證明朝廷對秦逍頗為看重。”頓了頓,才道:“郡守大人,秦逍領兵反叛,自然是罪大惡極。隻不過......朝廷可否頒下旨意,注定龍銳軍乃是朝敵?如果朝廷有旨意,安東都護府和遼東軍奉旨平叛,我們自然是傾家蕩產都要支持平亂.......!”


    梁宗義冷著臉道:“這話什麽意思?你是否想說,如果拿不出旨意,你們就要置身事外?”


    眾人都不說話。


    “遼東軍鎮守東北百年,秦逍叛亂,大將軍當機立斷平叛,這難道有問題?”梁宗義冷哼一聲,道:“向朝廷請旨,朝廷即使派欽使來宣召,但榆關已經被叛軍占據,想來也來不了。就算旨意送遞都護府,是否要讓都護府將聖旨送過來,讓你們先過目?”


    眾人麵麵相覷。


    邱老爺勉強笑道:“郡守大人,大家並非是這個意思。出錢出力平叛,自然是理所當然。不過大家都在擔心,叛軍殺到順錦,我們要守多久?是三五天?還是十天半個月?又或者說要守上一年半載?大家出人沒問題,出銀子是否有個額度?是隨大家心意,還是有具體攤派?是捐獻這一次,還是......!”說到這裏,還是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


    梁宗義冷冷道:“邱老爺這話,倒像是官府要強行攤派?”


    “大人,龍銳軍占據遼西,謀反作亂,為何關內沒有動靜?”有人壯著膽子道:“朝廷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龍銳軍在東北為禍?榆關之內就是幽州,大將軍如果在遼東那邊防守渤海人,為何朝廷不從幽州調兵前來平亂?如果幽州軍打到榆關,龍銳軍又如何敢跑來圍攻順錦城?”


    此言一出,大堂之內一陣騷動,轟雜起來。


    梁宗義看在眼裏,心知這幫人骨子裏還是不願意掏銀子。


    他很清楚,這裏雖然隻有近百人,但卻都是順錦城的名望之輩,不但有銀子,更有威望。


    這些人的立場,甚至直接影響到城中大多數人的態度。


    如果眾世家豪紳全力支持遼東軍,那麽順錦城內的????????????????百姓看到世家態度,也許真的可以做到上下齊心,共抗強敵。


    可是一旦這些人存有異心,那麽情況就十分麻煩。


    這座城,隻靠皇甫雲昭和他手下幾千兵馬,肯定守不了多久。


    但此刻這些世家豪紳的態度,顯然對遼東軍存有疑慮,如此情況,對遼東軍來說自然是異常危險。


    梁宗義心知眾人收到的信函已經起到了極大的作用,如果繼續任由這些人說下去,情況隻怕會更糟糕,盯住那說話之人,冷笑道:“本官就猜到城中有人已經裏通叛軍。前番城中到處張貼告示,聲稱朝廷賜封秦逍為冠軍大將軍,那都是一派胡言,是有人故意蠱惑民心。當時本官就知道城內潛伏著叛軍奸細,派人追查,那幫奸細卻銷聲匿跡,就像是躲到了地底下。”顯出陰沉之色,掃視眾人,緩緩道:“如果無人庇護,奸細豈能躲藏?”


    此言一出,眾人便隱隱感覺事情不妙。


    梁宗義卻已經抬手,指向盯住的那人:“本官知道叛黨一定會跳出來。你侃侃而談,無非是在為叛軍辯解,洪老爺,你還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勾結叛軍。來人,將洪富拿下了!”


    立時便有兵士衝進來,不言分說,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上前拿住了洪富。


    “冤枉!”洪富大叫道:“郡守大人,你不能這樣冤枉好人。草民從無勾結叛軍,你.....你不能抓我!”


    梁宗義冷笑道:“勾結叛軍,當然能抓,將他帶下去,關進囚牢。”


    兵士便拖拽洪富下去,洪富大叫道:“梁宗義,你誣陷好人,你.....你血口噴人......!”叫喊聲中,直接被拖走。


    其他見狀,都是噤若寒蟬。


    “皇甫將軍率兵保護城中百姓,保護你們,連性命都不顧,竟然還有人在意幾兩碎銀子。”梁宗義臉色陰沉,不再客氣,盯著那邱老爺,沉聲道:“邱老爺問本官要守多久?那本官就告訴你,叛軍一天不撤,那就要一直守下去。全程男女老少,都要共同守城。有銀子的拿銀子,沒銀子的就上陣拒敵。邱老爺,你如果愛惜銀子,本官也不強求,你可以帶著你們邱家的男女老少一起登上城頭,和將士們一起拒敵於城外。”


    邱老爺眼角抽動,卻不敢說話。


    “諸位的家財,本官心裏大概都知道。”梁宗義道:“你邱老爺的家財,少說也有幾十萬兩,即使許多產業無法變現,手頭上十幾萬兩銀子肯定不在話下,捐獻三五萬兩銀子,應該不難吧?”又盯著邱老爺邊上一人,道:“何家在城中那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何老爺拿出兩三萬兩銀子,應該是易如反掌。今日你們愛惜錢財,不願意捐獻銀子,等到叛軍殺進城裏,你們不但家財一空,連性命也保不住,這樣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許多人聽梁宗義獅子大開口,????????????????都是吃驚,心知梁宗義這次恐怕是要趁機將順錦城狠狠搜刮一番。


    雖然遼東軍時不時地打出各種旗號,向城中世家豪紳商賈攤派,但畢竟也不敢太過,可現在梁宗義卻似乎是原形畢露,他獅子大開口,分明是要讓眾人傾家蕩產。


    “守軍兵力不足,要守住順錦,就要征募更多青壯。”梁宗義似乎也感覺到一股不滿憤怒的情緒在廳內彌漫,語氣微微和緩,道:“諸位捐獻的銀子,都是要用來讓他們賣命。你們出銀子,他們拿銀子賣命護你們周全,一舉兩得,這是好事。”單手背負身後,道:“諸公願意捐獻多少,本官會讓人記錄在冊,這都是你們功績,平亂之後,自然有賞。你們每人手書一份,本官派人送去你們家中,讓家人籌備銀子送過來。”


    眾人更是驚駭,有人立刻問道:“大人,我們不能迴家親自籌備?”


    “城中有奸細。”梁宗義道:“叛軍奸細殘忍兇狠,本官擔心他們會危機你們的安危。你們放心,本官會令人妥善保護好你們的周全,吃住都會安排好,不用憂慮。等到擊退叛軍,將城中的奸細鏟除幹淨,助攻就可以安然迴家了。”


    眾人萬萬沒有想到,今日赴宴,竟然是梁宗義設下的圈套,轉眼間竟然被軟禁了起來。


    所有人都清楚,梁宗義肯定是以此為手段,勒索銀兩,而且擔心眾人捐了銀子不甘心,會在這緊要關頭添亂,導致守軍後院起火,所以直接軟禁中人,以防萬一。


    梁宗義構陷洪富為叛黨,逼迫眾人捐獻銀子,這已經讓大家心中生怒,此刻竟然還要將一群人全都軟禁起來,這更是讓眾人怒不可遏,有人看向梁宗義的眼神就已經是充滿敵視。


    隻是酒樓外麵都是佩刀軍士,而且梁宗義顯然已經原形畢露,並不在意與眾人撕破臉,大家知道這時候若是反抗,梁宗義肯定不會手下留情,所以隻能心中怨恨,卻不敢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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