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將軍領著煉心堂一幹人到得一片樹林外之時,陳長書便見到林中人影閃動,立時向手下弟子做了個手勢,身後十數名弟子頓時都握緊兵器,戒備起來。


    得知苦海將軍的身份,煉心堂諸人都是震驚。


    王母會從十幾年前就在青州發展會眾,青州之亂被平定後,王母餘孽主力轉移到江南,而且分派大批會眾到大唐各州蠱惑民眾,目的就是要與帝國相抗。


    雖然江湖諸派對朝廷也沒有什麽好感,但也並無想過與朝廷為敵。


    陳長書得知對方的身份後,其實並不想與王母會攪合在一起。


    但煉心堂現在處境艱難,搞不好就要在這島上全軍覆沒,如今有一線機會,陳長書尋思再三,終究還是帶著弟子跟隨苦海來到了七殺劍派藏身之地。


    苦海將軍抬起手,示意煉心堂眾人不用緊張。


    很快,便見到一道身影從林中緩步走出,穿著灰褐長衫,手裏提著一把長劍,五十多歲年紀,神色冷峻。


    “湯掌門,陳掌門,兩位可認識?”苦海溫和道:“湯掌門不要誤會,陳掌門此來,是誠心要與七殺劍派結盟。”


    那長衫人卻正是七殺劍派掌門湯經義,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之輩。


    陳長書自然聽過湯經義的名聲,卻不曾見過,衝著湯經義拱了拱手,湯經義也是拱手還禮,隨即抬手道:“請!”意思是讓陳長書進林子說話。


    陳長書心下一緊,知道如果林中設下埋伏,自己那時進得去出不來,心中猶豫。


    湯經義冷笑一聲,陳長書不再猶豫,抬步便走,身後眾弟子立時都跟上。


    經過這幾日廝殺,所有人對外人都是心存警惕。


    林中卻有湯經義門下的十來名弟子,見得有人進來,也都是戒備。


    湯經義率先在一棵樹下坐下,等陳長書在對麵坐下,看了一眼陳長書的斷臂,終是歎道:“看來陳掌門也是損失慘重。”


    “我們被金山寺追殺。”陳長書知道既要聯手,自要坦誠相見,道:“有人假冒老夫襲殺了金山寺的廣惠,金山寺認定老夫是兇手,追殺老夫,打了兩場,死傷不輕,老夫的左臂,也是被廣元和尚斬斷。”


    湯經義道:“金山寺是佛門之首,廣元六品境界,武功了得。你們與金山寺結仇,若不解釋清楚,那是走不出蓬萊島。”


    “聽聞湯掌門也與黃河幫結下死仇?”陳長書道:“黃河幫二當家就是被湯掌門的太虛劍法所殺。”


    “能有人冒充你,自然也能冒充我。”湯經義冷著臉,握拳道:“有人從中挑撥,要讓諸派殊死拚殺,他們好漁翁得利。”


    麵具人苦海將軍此時終於道:“湯掌門,我承諾過你,定會找到真兇,現在已經有了結果。”


    “哦?”


    苦海將之前那塊紫衣令丟給湯經義,湯經義探手接過,看了一眼,皺眉道:“這是什麽?”


    “紫衣令。”苦海道:“今晚又有人假冒源赤觀的天風道人襲擊煉心堂弟子,我正巧截住了他,從他身上找到了這塊令牌。這是紫衣監官吏證明身份的鐵牌。”


    湯經義吃驚道:“紫衣監的人也登島了?那刺客何在?”


    “已經死了。”苦海將軍道:“陳掌門可以證明那刺客確實是太監。”


    陳長書點頭道:“不錯,已經驗明,確實是太監,太監假冒天風道長殺了我門下弟子,幸得苦海將軍截殺,弄清楚了兇手的身份。”


    他故意說出苦海將軍的身份,想看看湯經義是否知道。


    見湯經義神態自然,曉得苦海將軍早將身份告訴了他。


    “原來是朝廷的這幫走狗。”湯經義憤然道:“紫衣監要挑起我們的廝殺,坐收漁翁之利。他們也是覬覦島上的武譜,才派人前來。隻是僅憑紫衣監的實力,無法應付這麽多門派,所以才會使出著卑鄙陰險手段。”


    “恐怕那些來曆不明的書信,也都是紫衣監派人散布出去。”苦海將軍緩緩道。


    陳長書皺眉道:“他們為何要這樣做?如果隱瞞消息,紫衣監單獨行動,調集人手殺到蓬萊島,豈不是更容易?”


    “道理很簡單。”苦海將軍道:“蓬萊島是道尊的道場,高手眾多,外人根本無法登島,否則定會迎來滅頂之災。雖說如今留守在島上的天齋弟子為數不多,但紫衣監對島上的情況知之甚少,他們不敢貿然登島,所以才散布道尊已死的消息,想讓江湖諸派登島試探。”頓了頓,才繼續道:“京都發生了大變故,兩位掌門自然有所聞。據我所知,紫衣監遭受清洗,實力大損,如此一來,就難以震懾江湖諸派。他們借此機會,以島上的藏書庫為誘餌,引起各派廝殺,削弱了諸派的實力,如此日後也就可以繼續壓在諸派之上作威作福。”


    “言之有理。”陳長書微點頭道:“將軍一語道破了紫衣監的險惡用心。”


    湯經義問道:“將軍覺得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自然是不能讓紫衣監的詭計得逞。”苦海將軍道:“一來要揭穿紫衣監的險惡用心,讓其他江湖同道都知道有人在背後可以挑撥,更要讓他們知道,我們是中了紫衣監的圈套,這才登島互相殘殺。如果繼續這樣下去,諸派死傷慘重,許多人都將死在這裏,這絕非我們所願意看到。”頓了一下,才繼續道:“除了要揭穿紫衣監的陰謀,也要讓諸派化幹戈為玉帛。”


    陳長書歎道:“將軍說的太輕鬆了。島上已經連續廝殺數日,各派死傷慘重,即使以前無仇無怨,這次也是結下了深仇大恨,想要所有門派化幹戈為玉帛,絕非易事。”


    苦海將軍笑道:“除非他們都想死在島上,也不想得到道尊武譜。”


    “將軍的意思是?”


    “島上弱肉強食,巴山劍派、金山寺和日月盟三大門派實力出眾,絕非其他門派能比。”苦海道:“如果各自為戰,死傷慘重不說,最終獲取武譜的也隻能是那三大門派。”掃了兩位掌門一眼,才緩緩道:“其他門派必須要聯手起來,不但能保住性命,人多勢眾,也可以與那三大門派抗衡,如此才有機會拿著武譜離島。”


    陳長書道:“我與湯掌門並無仇怨,自然是願意聯手。但其他門派是否都這樣想?”“其實除了那三大門派,其他諸派都是心中忐忑,到了這個地步,他們都知道僅靠自身實力,已經是無路可走。”苦海將軍從容道:“唯一的出路,就隻能是大家化幹戈為玉帛,共同進退。”頓了頓,才繼續道:“不瞞兩位,我已經派人去其他各派說服,隻要他們腦子還清楚,定會結成同盟。”


    陳長書道:“如能說服諸派,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諸派一旦結盟,為了統一行動,必然需要一位臨時的盟主。”苦海將軍道:“蛇無頭不行,如果沒有一位運籌帷幄的盟主,即使結盟,也是一盤散沙。”頓了一下,才道:“兩位是率先結盟的門派,而且兩位掌門都是威望過人的江湖前輩,舉薦盟主,鄙人以為應當從二位之中挑選一位。卻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湯經義和陳長書對視一眼,都是沒說話。


    “此事事關重大。”苦海將軍肅然道:“如不能選出一名盟主,後麵許多事情就辦不成。從兩位之中選出一位盟主之後,以後若想加入進來結盟的門派,都要遵從臨時盟主的調派,無規矩不成方圓,隻有如此,才能對大家都有益處。”看向陳長書,道:“陳掌門,你比湯掌門歲數大上幾歲,不知你有何看法?”


    陳長書想了一下,才道:“隻要能夠保全我煉心堂眾弟子,能從這島上全身而退,誰是盟主都不打緊,老夫自當聽從號令。”看向湯經義道:“湯掌門武功高強,乃是江湖上的頂尖劍客,威望過人。老夫斷了一臂,殘廢而已,也有自知之明,不會與湯掌門搶奪盟主的位子。”


    湯經義笑道:“陳掌門客氣了。若換做以前,要我做這臨時盟主,我也不會推辭。”看向苦海,道:“不過此番促成結盟的是苦海將軍,而且將軍還派了手下人去說服其他各派,如果我還要做這盟主,就實在是不識抬舉了。將軍,結盟之事,你出力最多,若真的能夠讓各派結盟,湯某願意擁戴你來做這個盟主。”


    “我隻怕出身被人詬病。”苦海歎道:“我是王母會的人,與朝廷勢不兩立,江湖門派不願意與朝廷為敵,他們恐怕不會擁戴我。其實若能與諸位共同進退,倒也真是我所願。”


    湯經義道:“紫衣監設下陷阱,調拔離間,讓我們自相殘殺,這朝廷是要致我們於死地,我們又為何要與他們客氣?你們王母會一直與朝廷針鋒相對,正好由你領著大家鏟除島上的那些太監,再好不過。將軍,我與陳掌門全力擁戴你,誰要是不服,那就自己去與三大劍派拚命,我們絕不出手相助。”


    陳長生立時道:“湯掌門言之有理。如果不是將軍察覺了紫衣監的陰謀,我們都要為其所害。目下我們最大的敵人就是紫衣監,大家先將島上的紫衣監走狗追殺幹淨,才能一雪心中之恨。將軍,湯掌門既然有話在這裏,老夫也將全力擁戴你。”


    “兩位既然這樣說,鄙人就責無旁貸了。”苦海將軍道:“鄙人可以向兩位承諾,不但七殺劍派和煉心堂能從島上全身而退,我定會帶兩位進入藏書庫,不讓兩位空手而歸!”


    他話聲剛落,忽聽得一陣清脆的鳥雀聲自西北方向傳過來。


    苦海將軍道:“有消息了,兩位隨我來!”領著兩位掌門向林子的西北角快步過去,不少弟子也跟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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