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唯恐朱雀下殺手,立刻道:“既然朝廷有令,為何你們卻埋伏在這座小島?”


    “難道你不知,江湖諸多門派不知從哪裏得到了道尊已死的消息,為搶奪島上的東西,蜂擁而至。”韓校尉神情肅然,盯著秦逍眼睛道:“你們當鋪難道不是因為知曉道尊伏誅,所以才敢跑過來?”


    秦逍故作尷尬道:“不錯,我們確實得到消息。”


    “你們從何處得到的消息?”韓校尉身體前傾,立刻問道:“可是有人給你們送信?你們當鋪消息靈通,可知是誰到處送信?”


    秦逍心想看來澹台懸夜那邊也知道有人以密函的方式向各大門派放出風聲,笑道:“不瞞你說,其實我們並沒有接到那種密函。不過校尉說的不錯,當鋪消息靈通,道尊羽化的消息已經江湖皆知,當鋪若連這個消息都打探不出來,早就該關門歇業了。不過究竟是誰在背後到處散布這樣的消息,當鋪還在調查,對方藏的很深,我們暫時還沒有發覺端倪。”


    韓校尉皺起眉頭,才道:“本來消息很隱秘,知道的人並不多。朝廷也想悄無聲息地解決此事,派出一支兵馬秘密殺到蓬萊島,自然是馬到功成。可是我們出發之前,察覺到了江湖異動,調查之後才發現道尊伏誅的消息已經在江湖上開始散布。”頓了頓,冷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江湖各派也許對黃金美人不在意,可是對武譜卻是視若性命。”


    “校尉說的是。”秦逍歎道:“各門派都想威震江湖,更害怕其他門派強大起來之後,自家實力不足就會迎來滅頂之災,所以暗中都是不惜一切代價增強本門實力。道尊是一代大宗師,各大門派對道尊畏懼有加,得知道尊羽化的消息,立時便會想到島上存放的各類武譜。他們既想自己得到武譜,又害怕別的門派率先搶奪,所以知道消息後,但凡有一個門派率先出手,其他門派必定會趨之若鶩,一旦如此,各大門派也就不會在意朝廷的律令,無人能夠約束他們。”


    韓校尉點頭道:“不錯,就是這樣,兄弟說的是一針見血。”他軍人出身,秦逍一番話說到他心裏,忍不住直唿秦逍為兄弟。


    秦逍不動聲色,曉得對方對自己的戒心鬆了幾分,含笑問道:“不過說起來,江湖諸派的實力也無法與朝廷相抗,朝廷若是想誅滅東極天齋,將島上的物資運迴京都,似乎也用不著多費心思,直接調派一支大軍過來,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話雖如此,但......!”韓校尉欲言又止。


    秦逍卻沒有急著追問,而是從懷裏掏出一隻小瓷瓶子,向韓校尉道:“韓校尉,這是治療斷骨的傷藥,雖然不會立竿見影,但敷上傷藥,休息兩天,肯定能夠大大緩和,來,你將褲子卷起來,我幫你敷藥。”


    朱雀斜睨了秦逍一眼,不動聲色。


    韓校尉客氣道:“這......這可有勞了。”卷起了褲子,秦逍幫他敷藥之後,這才笑道:“鄙人姓段,大家都叫我二郎,韓校尉稱唿我為段二郎就好。”


    “我是韓風。”韓校尉也很幹脆。


    “好名字。”秦逍笑道:“是了,韓校尉,朝廷有水軍,可以派水軍出動,怎地會讓龍鱗禁軍出馬?”


    韓風不屑道:“那幫水軍有個屁用。江南水師幾條破船,聽聞東海有海寇出沒,縮在港口都不敢冒頭。不過話說迴來,就算他們敢出兵,以他們的實力,跑到蓬萊島就隻能是自尋死路。段兄弟方才說的不錯,那些江湖人士,眼裏根本沒有朝廷,為了爭奪島上的武譜,那是連性命也不在乎,豈會在意朝廷?”頓了頓,才道:“沒有調派大批人馬前來,還是因為船隻不足。我們不是從杭州碼頭出發,那裏人多眼雜,若是從杭州啟程,我們這四五百號人太過顯眼......!”


    他說到這裏,立馬就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尷尬一笑,故意含糊道:“海上有作亂的海寇,大張旗鼓出海,被他們盯上,難免一戰,實在太麻煩。而且蓬萊島終歸是江湖勢力,官兵卷入進來,定會被江湖各派視為對手,若是如此,那幫人隻怕要聯起手來與我們為敵,所以隻能秘密行事,不可讓他們發現。”


    韓風雖然言辭還有些閃爍,但秦逍卻已經明白。


    龍鱗禁衛這次出動了四五百人,而且是偷偷出海,一來是害怕大張旗鼓會成為江湖諸派的目標,二來也是擔心在海上遇見海寇。


    太湖軍前一陣子重創遼東水軍,這事兒肯定早就傳開,龍鱗禁軍害怕的自然就是屠闊海手下那支水軍隊伍。


    雖說龍鱗禁軍是帝國最精銳的武士,但他們不適海戰,即使單兵作戰能力遠在太湖軍之上,可是如果在海上相遇,龍鱗禁軍肯定是兇多吉少。


    龍鱗禁軍此番出動四五百號人,還真是出乎秦逍的意料。


    龍鱗禁軍負有衛戍皇城之責,上上下下加起來也不過兩千之眾,可說是澹台懸夜手中最重要的武器。


    澹台懸夜統領龍鱗禁軍多年,在龍鱗禁衛心中有著絕對的威嚴,如今又手握京都大權,龍鱗禁軍自然是他最為倚重的嫡係力量。


    一次派出四五百名龍鱗禁衛前來,自然算得上是大手筆。


    秦逍不知道這些龍鱗禁軍是否將武器裝備全都帶過來。


    他在京都親眼見過龍鱗禁衛的裝備。


    作為衛戍皇城的最強銳士,龍鱗禁軍的裝備自然也是無人能及。


    從頭到腳,都是最堅固的甲胄,配備的兵器也是精鐵打造,鋒銳無比。


    而且每一名龍鱗禁衛自挑選的時候開始,就異常的嚴苛,身體強健,反應靈敏,能騎善射。


    至於普通兵馬很難得到的裝備,譬如箭弩之類,龍鱗禁衛卻都是配備齊全。


    秦逍很清楚,如果一名龍鱗禁衛全副武裝,其單兵作戰能力實在是強悍異常,若是數百名帶甲龍鱗銳士列陣出擊,戰鬥力更會無限放大,一群江湖人士麵對這樣的鐵甲武士,即使武功出眾,卻也是兇多吉少。


    派出最忠誠的龍鱗禁衛來處理蓬萊島之事,澹台懸夜這樣的動作其實在秦逍的意料之中,但將自己的嫡係王牌重拳出擊,飄出數百之眾,這還真是秦逍沒有想到。


    無量小島目前暴露出來的不過五十來人,也就是這支隊伍的極少一部分,那麽大隊人馬又在何處?


    秦逍心中雖然震驚,但麵上卻是從容淡定,輕聲道:“校尉,主島那邊現在是什麽狀況,你可清楚?”


    “我們登島已經有四五天。”韓風道:“一直埋伏在這裏,觀察主島那邊的情況。兵法有雲,以逸待勞,這些天幾乎每日都有船隻趕到蓬萊島,他們也是急不可耐,全都是衝著主島過去,對周邊這些小島還真是視若無睹。之前每天那邊都會有廝殺,三天前就有人攻上了主島最高處的天師殿......!”他說到這裏,朱雀嬌軀卻是一震,韓風倒是沒注意,看著秦逍道:“我們在黃冠峰上依稀看到天師殿外廝殺成一片,不過賊道們死守天師殿,那幫人一直沒能殺進去。當夜又連續傳來殺聲,比白天還要激烈,我們看不清楚,不過從次日開始,天師殿那邊就沒有再發生過廝殺。”


    “是已經被攻破?”秦逍皺眉問道。


    韓風搖頭道:“說不清楚,可能已經被攻破,也有可能是久攻不下,諸門派損失慘重,誰都不願意再做出頭鳥。”頓了頓,冷笑道:“不過咱們隻要等待就可以。他們互相廝殺,每天都有人死傷,接下來幾天肯定還會有不少門派趕到,咱們就一直等下去,到最後他們死傷差不多,咱們再出手就事半功倍了。”


    “校尉的人馬是否部署在周圍諸島?”秦逍這時候已經知道的差不多,“等他們筋疲力盡無力再戰,便可以全軍出動,將他們一網打盡?”


    韓風這時候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但話已至此,也隻能道:“天齋賊道肯定是要盡數誅滅,島上的東西也要全都帶走。那些江湖人士若是聽話也就罷了,若是敢與朝廷為敵,我們也不會客氣。”


    秦逍心下感歎,暗想諸門派為了島上的武譜,互相廝殺,卻不知道澹台懸夜早就派人埋伏在四周,螳螂捕蟬,黃雀已在後。


    “你們這麽多人過來,為何不見你們的船隻?”朱雀一直沒吭聲,此時終於開口問道:“你們在諸島部署兵馬,以逸待勞,自然是事先對蓬萊諸島的情況了若指掌。你們又是如何對這裏的地形如此了解?可是在你們出發前,就有人向你們指點?”


    韓風猶豫一下,才道:“不瞞你們,此次出兵前,我就有了蓬萊島地圖。上麵不但將蓬萊主島的地貌情勢描畫的一清二楚,而且將周圍諸島的情況也詳細畫清楚。那人還特意給我們做了部署,指明了航線,讓我們可以悄無聲息避開所有人的眼睛抵達蓬萊諸島。我們是在夜裏抵達蓬萊島,兵分兩路饒過主島,在周圍諸島登島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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