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璧聽說秦逍去看了水井,麵上變色,衛管家感覺有些不對,低聲道:“他隻是在水井邊看了一下,並無多說什麽。”


    衛管家察言觀色,看出衛璧神色不對,頓時便不敢將秦逍在水井邊說的話告知。


    “他沒有說什麽?”衛璧問道。


    衛管家心裏有些發虛,隱隱覺得自己帶著秦逍去看水井似乎有些問題,這時候隻能硬著頭皮道:“什麽都沒說。”


    衛璧聞言,冷峻的神色才和緩過來。


    “秦逍跟著顧秋娘突然來府上,有什麽盤算?”衛璧皺眉道:“他與我們衛家沒有任何幹係,與宋家也不會有什麽淵源,怎會主動前來?”


    “老爺,老奴感覺秦逍和顧秋娘的關係頗有些親密。”衛管家想了一下,才輕聲道:“老奴如果沒有看錯的話,秦逍很可能是看上了顧秋娘。老爺方才也說過,秦逍獨闖青衣堂,隻是為了一個顧秋娘,他若對顧秋娘沒有意思,怎可能舍了性命跑去青衣堂?”


    衛璧微微頷首,道:“這二人自然有些瓜葛。”


    “老奴以為,顧秋娘將夫人的事情告訴秦逍之後,秦逍為了討好顧秋娘,所以才主動為顧秋娘出力。”衛管家分析的頭頭是道:“秦逍可能真的略懂醫術,覺著若是能夠診治夫人,必然可以讓顧秋娘對他心存感激,如此二人的關係必將更加親密。隻是他的醫術平平,過來之後,知道自己無法醫治,所以故弄玄虛,所有的目的,無非是為了顧秋娘。”


    衛璧微一沉吟,才道:“你這說法,也不無道理。”神情變得冷峻起來,低聲道:“已經走到這一步,萬不可功虧一簣。此番事情,關乎到我衛家的前程,若能成功,我也能光宗耀祖,日後我衛家也算是出人頭地。”


    “老爺放心,絕不會有問題。”衛管家嘴角泛起笑容:“再熬上些時日,必然大功告成,後麵的事情,老奴也會處理的幹幹淨淨。”


    “那個人的行蹤一定要小心謹慎,萬不能讓任何人看出端倪。”衛璧低聲道:“宋士廉不是酒囊飯袋,我看他今日言辭,應該是有些狐疑,所以這件事兒必須要做到萬無一失,真要是被宋士廉看出破綻,後果不堪設想。”


    衛管家點頭道:“老爺,那個人的行蹤極其隱秘,絕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衛璧眉頭微微舒展開,輕聲道:“顧秋娘過來後,麵上要好好招待,不過時刻要注意這個女人的動靜,莫讓她瞧出什麽。還有,那個秦逍如果再過來,不要再讓他接觸到夫人,更不要讓他在府中走動,他如果要問什麽,一句話也不要和他多說。”抬手輕撫漂亮的小胡須,冷聲道:“可莫在最後關頭馬失前蹄。”


    衛管家連連點頭,心想幸虧沒有將秦逍詢問自己的話告知老爺,否則老爺必然是一番臭罵。


    “今晚不要準備我的飯食了。”衛璧輕聲吩咐道:“晚上我不在府裏,今晚不迴來。”


    “老奴明白。”衛管家恭敬道,湊近低聲道:“老爺,若是真的讓顧秋娘在夫人身邊照顧,會不會是個麻煩?要不要幹脆拒絕?”


    “自然不可。”衛璧立刻搖頭,肅然道:“顧秋娘與夫人私交極深,此事宋士廉一清二楚,顧秋娘主動來照顧,若是我們拒絕,宋士廉反倒會生出疑心。讓顧秋娘留在府裏,到時候她也瞧見了怨靈,反倒可以證明衛府確有怨靈存在。”


    衛管家眼睛一亮,道:“老爺英明,顧秋娘瞧見了怨靈,宋士廉便覺不會再起疑心。”嘴角泛起狡黠笑意:“顧秋娘就算真的顧念和夫人的交情,如果她親眼看到夫人身邊有怨靈作祟,定然也不敢繼續留下來。”


    衛璧淡定自若,抿了一口茶,目光深邃。


    秋娘來到衛府的時候,天還沒有黑下來,見到衛管家,衛管家十分客氣道:“顧娘子,老爺出門有事,你的事兒老奴已經向老爺稟明,老爺十分感激,讓老奴代他謝過顧娘子。”


    秋娘今日前來,自然不會再帶著秦逍過來。


    “衛大人是否答應我在府中照顧慧姐姐?”


    “那是自然。”衛管家笑道:“我們已經將夫人隔壁的一間房子收拾出來,顧娘子就住在旁邊,可以隨時照顧夫人。夫人的貼身丫鬟含香在夫人房裏,顧娘子如果有什麽需要,若是找不見我,可以隨時吩咐含香去做。”


    秋娘聽說衛璧已經答應,這才鬆了口氣。


    衛管家幫著秋娘張羅好,天色已經黑下來,秋娘讓廚房準備了一碗粥,親自喂了衛夫人,衛夫人雖然依舊憔悴虛弱,而且一句話也不說,但秋娘喂粥,衛夫人卻也是吃了幾口。


    衛管家是衛璧的族人,當初未必搬進寺丞府,丫鬟仆從自然不少,而且府裏還有諸多瑣事要處理,要管理仆從以及處理諸多瑣事,就必然需要一名管家幫著衛夫人打理,所以從廣陵老家將自己的族叔請了過來。


    衛管家辦事周全,而且是自家族叔,自然是深得衛璧的信任。


    他在衛府地位不低,所以專門有一處院落居住,平日裏除了衛璧夫婦能夠不告而入,衛府其他人沒有衛管家的吩咐,那是誰也不敢踏進院子裏半步。


    夜深人靜,衛府上下都已經歇下,衛管家將最後一口茶喝完,也上床歇息。


    府裏自從鬧鬼之後,許多人都是睡得不踏實,但衛管家卻一直都睡得很好,而且沒有特別的情況,他每天都會按時上床入睡。


    隻是這一次不知睡了多久,卻聽到窗戶傳來“啪啪啪”之聲,就似乎有人在外麵敲打窗戶,這急促的敲窗上立時將衛管家驚醒過來,赫然坐起身,屋裏漆黑一片,今夜有月,月光從窗外投射進來,泛著冷清的幽光。


    衛管家向窗外看去,隻瞧了一眼,大驚失色,幾乎要叫出聲來。


    隻見到窗外有一道白色的影子正在晃晃悠悠,從胸部以下都出現在窗外,隨著微風吹拂,左右晃動,兩隻腳上竟然還穿著繡花小鞋,就宛若是上吊的吊死鬼一般。


    衛管家壯著膽子厲聲道:“是.....是誰?”


    那白影兩條腿隻是在窗外懸空晃悠,月光之下,顯得陰森詭異。


    衛管家心跳加速,掀開被子,左右看了看,正好瞧見桌上的一隻剪刀,伸手摸過來,握在手中,衝著窗外道:“你到底是誰?在這裏裝神弄鬼......!”握住剪刀,竟然壯著膽子向窗戶走過去。


    還沒靠近窗戶,卻見那白影猛然向上,宛若一飛衝天,瞬間消失。


    衛管家心下駭然,隨即聽到院內傳來奇怪的聲響,湊到窗戶邊,探頭向外麵瞧過去,卻見到院內那株梧桐樹下,那白色身影竟然背著這邊站在那裏。


    衛管家心下一沉。


    白影從窗外消失,到現在出現在梧桐樹下,隻是瞬間事情,如果是人,絕不可能有如此速度,他額頭冷汗直冒,死死盯著那白影,白影就像一尊石雕般,站在梧桐樹下的陰影之中,一動不動。


    忽聽到後麵那扇小窗戶傳來聲響,衛管家嚇了一跳,立刻轉身望過去,卻瞧見窗外空空如也,等到再迴頭向梧桐樹下瞧過去,赫然發現那道白影已經消失不見。


    衛管家冷汗直冒。


    這須臾之間,白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握住剪刀,迅速走到外堂,打開了門,院子裏空空如也,確實沒有那白影的蹤跡,周邊都是高高的院牆,而大門也是鎖著,衛管家記得自己進院子的時候,將院門閂上,外人不可能推門而入。


    這院牆極高,沒有梯子,尋常人也根本不可能翻出牆外。


    他心裏發毛,走到院內,四下環顧,確實再無那白影的蹤跡。


    他神色凝重,呆站片刻,忽然快步迴屋,穿上衣服,那把剪刀也不放下,拿在手裏,出了院子,迅速向衛府西南角過去。


    已經是深更半夜,衛府上下都已經歇下,但衛管家卻邊走邊觀察四周的動靜,甚至時不時地迴頭望一望,走了好一陣子,終於到了府邸西南角一處院外,迴頭看了看,確定四下無人,這才抬手拍門。


    好一陣子過後,才聽到院內傳來聲音:“誰大半夜敲門?還讓不讓人睡了。”隨即“嘎吱”一聲,院門打開,一名年過五旬的老漢披著外衣睡眼惺忪,衛管家在門外,怔了一下,衛管家卻已經迅速入院,低聲道:“關門!”


    老漢急忙關好門,轉身道:“誠爺,你怎麽來了?”


    這院內是衛府的馬廄,院子並不大,養了四五匹馬,在院子角落有兩間屋子,自然是馬夫居住的地方,這老漢自然也就是衛府的馬夫。


    “我讓你看好人,你可看好了?”衛管家用極低的聲音問道:“人還在不在?”


    馬夫詫異道:“自然是在的,誠爺,今晚要帶人出去?”


    衛管家也不多言,快步向角落的屋子過去,馬夫一臉疑惑,卻還是迅速跟上去。


    進了屋內,衛管家走到靠後的一間房門外,見到房門鎖著,皺起眉頭,向身後的馬夫吩咐道:“打開!”


    馬夫取了鑰匙,打開了鎖,衛管家這才推開門,屋裏一片漆黑,卻見到房間的床上有人坐起身,聲音滿是驚恐:“是誰?”聽那聲音,分明是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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