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刀!”鬥笠人抬起頭,露出一張陌生的臉:“千萬不要亂動。”


    秦逍笑道:“有話好好說,不要亂來。”倒是很痛快地將手中的血魔刀丟在了地上。


    他麵上帶笑,心下卻是驚駭。


    這些人利用宇文承朝引誘自己過來,明顯是對自己的情況十分熟悉,甚至對宇文承朝的情況也十分了解。


    但眼前這人,自己根本不熟。


    這些人為何會在這裏設下陷阱?


    他尋思自己最大的仇敵就是甄侯府,但甄家已經垮台,自己似乎也沒有和別的人有什麽生死之仇,這些人為何會騙自己過來?


    鬥笠人抬起刀,冷冷看著秦逍,使了個眼色,秦逍立刻便感覺身後有人靠近,邊上那人端著箭弩的手異常穩定,一直對著秦逍,顯然是秦逍但凡有絲毫的異動,便會將弩箭射出。


    對方沒有立刻出手射殺,也就證明他們並不想讓自己立刻死去。


    鬥笠人走上前,將那血魔刀拿起,在手中揮舞兩下,竟是誇讚道:“好刀,好刀,這把刀歸我了。”


    “兄台是要這把刀?”秦逍含笑道:“你盡管拿去,就當是送給你的見麵禮。初次見麵,不知兄台如何稱唿?”


    身體在微微晃動,聽到外麵傳來車輪子碾壓地麵的聲音,但究竟是往哪裏去,秦逍自然不知。


    感覺邊上有唿吸聲,秦逍問道:“勞駕問一下,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裏?我和你們沒有什麽仇怨,寶刀也送給你們了,你們還想這樣?”


    身後那人靠近秦逍,猛地抬起手,切在秦逍後腦,力道十足,秦逍隻覺得眼前發黑,頭暈眼花,軟軟倒了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逍醒轉過來,卻感覺自己眼前漆黑一片,很快就察覺自己的眼睛竟然被蒙上,動了動身子,才發現自己的雙手也被反綁在後麵,而且用的還是極其牢固的牛筋繩子。


    乘坐馬車也不知道走了幾日,這一日吃完東西,猛地感覺一塊布巾捂住自己的鼻子,秦逍心下駭然,暗想難不成是要悶死自己,若是這樣,早就該動手,又何需等到現在?


    那布巾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甚至有些淡淡的香味,那氣味鑽入鼻中,秦逍便覺得意識模糊,片刻之間,便再次昏了過去。


    但卻無人迴應。


    眼睛被蒙著,看不清任何東西,但腹中饑餓之時,倒是有人為他飲水吃東西,照顧得倒也不差。


    狹小的箱子裏著實難受,秦逍想要試著想要用自己的解繩方法解開牛筋繩子,但這繩子的綁法十分特別,他在牢中學過解開七八種常見的綁法,但這次的綁法卻偏偏不在那七八種綁法之內,不動還好,越是折騰反倒越結實,到最後秦逍幹脆死了解開繩子的心。


    他睡睡醒醒,中間還被對方搞得昏迷過兩次,實在


    當再次醒來之時,卻不再是在馬車之中,四周狹窄,花了片刻時間,才弄清楚自己很可能是被關在一口大箱子裏。


    他吃驚之餘,心下愈發奇怪,先是馬車,現在又將自己裝進箱子裏,對方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秦逍心想如果是甄家的心腹要殺自己為甄家父子報仇,根本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一刀結果了自己就是,知道那天晚上的鬥笠人絕不會是甄家的人。


    除此之外,秦逍卻著實想不出到底得罪了什麽人。


    不知道路上走了多久,但心中估算,少說也有十幾天時間。


    對方顯然確實沒有讓秦逍喪命的打算,每天都會喂食秦逍食物和水,除此之外,一句廢話也不多說。


    秦逍這個姿勢在馬背上顛簸,難受至極,幾次都要吐出來。


    好一陣子,駿馬才停下,聽到有人道:“那裏有帳篷,咱們在這裏歇歇,你們兩個去清理一下。”


    不過對方既然知道利用宇文承朝引誘自己入彀,顯然是對自己調查的很是清楚,他是左思右想,始終無法想到對方到底是誰的人。


    如此又行了數日,車子停了下來,箱子被打開,秦逍被人拉出箱子,隨即又被人丟到一匹馬背上,整個身子橫在馬背上,隨即有人翻身上馬,催馬邊走,後麵也傳來馬蹄聲,自是有人跟著。


    中原居民自然都不會住帳篷,便是西陵人,也不會以帳篷為居所,隻有出了昆侖關,兀陀人才會住在帳篷內,除此之外,便是漠北大草原的圖蓀人也以帳篷為居處。


    秦逍自知不可能是往大漠去,最大的可能就隻能是出了昆侖關。


    秦逍便聽到兩匹馬離開,很快,聽到那邊傳來慘叫聲,心下吃驚,這時候明白,這些人所說的清理,自然是將帳篷的主人殺死。


    猛地想到這裏有帳篷出現,難道自己竟然被帶出了昆侖關?


    不過兀陀人利用唐人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倒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想到會是兀陀人綁架自己,秦逍心下發緊。


    難道綁架自己的會是兀陀人?


    但那晚見到的鬥笠人,分明是唐人的樣貌。


    他在途中有機會就套近乎,但自始至終沒人理他一句,當真是油鹽不進。


    隔了片刻,前麵生起篝火,這黑布倒也不能完全擋住光亮。


    秦逍的眼睛始終被黑布蒙著,那幾人殺了帳篷的主人,都是過去,秦逍也被從馬背上拉下,丟在了地上,聽到有人吩咐道:“你看著他,要是他想跑,一刀砍死。”


    秦逍坐起身來,無可奈何。


    “自然聽從暗大王處置。”幾人紛紛道。


    秦逍心想這“暗大王”又是什麽玩意,他知道兀陀有汗王,下麵有葉護、特勤。俟斤等官職,卻從無聽說過什麽暗大王。


    “這次將他交給首領,咱們立下大功,應該可以再入花園了。”隻聽一人聲音中不無興奮:“隻要能再進去一次,死也值了。”


    鬥笠人的聲音傳過來:“先不要想著花園,你們說,這些銀票怎麽處理?”


    自己的東西搜刮一空。


    不過現在生死都未卜,那些銀票也就是身外之物了。


    “這裏有三十多萬兩銀子。”鬥笠人道:“咱們六個人,若是平分的話,每人能有五萬兩。”


    秦逍心裏咯噔一落,知道鬥笠人所說的“三十萬兩銀子”一定是從自己身上搜過去,看來自己昏迷之後,這幫混蛋竟然將


    “一切聽憑暗大王處置。”眾人齊聲道。


    “暗大王,這把匕首有些奇怪,十分鋒利,求暗大王賜給屬下。”


    “首領若是知道我們私分這些銀子,會不會......?”一人說到一半,不敢說下去。


    鬥笠人道:“咱們一直在西陵為首領辦事,沒有銀子,許多事情也不好辦。這些銀票都是從罪人身上搜到,首領隻是要我們將罪人帶迴聖山,自然不會在意這些銀子。”


    這些家夥真是將自己身上搜了個幹淨。


    這時候也知道,那鬥笠人便是所謂的暗大王。


    秦逍頓時便知道那人說的匕首一定是自己隨身攜帶的魚腸刺。


    他雖然得了血魔寶刀,卻並沒有喜新厭舊,紅葉送給自己的魚腸刺也一直待在身邊。


    “暗大王,這瓶子裏是藥丸。”又一個聲音道:“似乎是血液所製,卻不知有什麽用處。”


    “你擅長用毒,看不出有什麽用?”


    不過這些人提及的聖山,又是什麽所在?


    陡然間,秦逍想到什麽,身體一震。


    那邊的聲音立時靜下來,四周一片死寂。


    秦逍一直猜不到這夥人到底是什麽來曆,但方才聽這幾人說話,一會兒暗大王,一會兒首領,一會兒聖山,猛地想起山中老人,出言試探,這時候那些人一聲不吭,秦逍知道自己十有八九猜中。


    “它這裏麵確實有幾味藥材混在血液之中,但卻都是補氣的藥材,這藥丸應該不是毒藥。”那人道:“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補血補氣之用。”


    秦逍心下冷笑,暗想你們自然不知這是為了對付寒疾,大聲道:“暗大王,山中老人一向可好?”


    他知道那斷空堡實際上是山中老人座下十八堡之一,殺死尼紮目,燒毀斷空堡,卻已經與山中老人結下了死仇。


    秦逍其實也曾擔心山中老人派人追殺,但迴到關內,這事兒也就淡忘,也沒想過山中老人的勢力已經蔓及西陵。


    他心中暗暗叫苦,萬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是山中老人的部署。


    他當初與唐蓉一同前往斷空堡,卻被堡汗尼紮目出賣,身陷囹圄,最終聯手天劍閣主田鴻影等一幹囚犯殺死尼紮目,更是一把火燒了斷空堡。


    秦逍當時掩飾真實身份,便是尼紮目也並不知道他真實來曆,想著就算事後山中老人發現斷空堡被毀,也未必能找到自己頭上。


    卻不想這幫人神通廣大,竟然真的找上自己,甚至對自己和宇文承朝的關係十分了解,設下圈套,硬是將自己抓了過來。


    這時候終於明白,所謂的聖山,十有八九就是山中老人的巢穴所在,這幫人竟是要將自己帶去見山中老人。


    山中老人擁有十分恐怖的實力,其下刺客雲集,如果真的被帶去聖山,自己肯定沒有什麽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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