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穿頸!


    喬樂山等人悚然變色。


    溫不道向秦逍笑道:“秦兄弟,我先和我的結義兄弟把事情了結了,待會兒再和你說話。”不等秦逍多言,向前走出兩步,衝著臉色慘白的喬樂山微笑道:“樂山兄弟,你是否還想知道那些銀子的下落?”


    喬樂山隱隱明白什麽,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魯宏也是一臉震驚之色,目光掃過那些黑胄騎士,又赫然扭頭看向站在溫不道身旁的麵具人,猛然間想到什麽,失聲道:“是.....是荒西死翼,他們是荒西死翼!”


    “荒西死翼”四字一出,喬樂山身體一震,瞳孔收縮。


    秦逍聽到“荒西死翼”四字,也是心下一凜。


    這個名號,他雖然談不上有多熟悉,卻並不陌生。


    關於荒西死翼,最讓他記憶深刻的便是兩年前在宇文郡發生的事情。


    那天早上,人們驚訝的發現,宇文郡青羅縣縣衙正門外竟然豎起了一根巨木,青羅縣太爺則是不著片縷赤著身子被綁在巨木之上,昏迷不醒。


    在眾目睽睽醒過來之後,縣太爺竟然當眾大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將自己貪贓枉法顛倒黑白的所作所為供認出來。


    人們隻覺得匪夷所思。


    堂堂縣太爺,被人赤身綁在縣衙門外且不說,竟然還當眾招供自己的罪狀,如果不是好幾百人親眼所見,誰也不相信這種事情會發生。


    不明真相的人隻以為縣太爺受精之後,腦子不正常,這才自供罪狀,但也有人覺得這背後定有蹊蹺,隻是真相究竟是什麽,一時間也無人說的上來。


    不過青羅縣發生此事,西陵都護府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立刻派人前往,將青羅知縣直接押迴奉甘府城。


    僅僅過了三天,青羅縣隔壁的劍山縣竟然詭異地複製了同樣一幅場景。


    劍山知縣也是被赤身綁在縣衙正門前,不過劍山知縣卻並沒有像青羅知縣那般當眾坦白自己的罪狀,被人救迴縣衙之內後,不但將縣裏的衙差全都聚集守衛縣衙門,甚至還在縣裏征調了數十名壯丁,將縣衙裏三層外三層守衛的水泄不通。


    保護好縣衙後,又派人迅速向西陵都護府求援,聲稱有盜賊要攻打縣城。


    等到西域都護府派了一隊人馬趕到劍山縣衙之時,劍山知縣的人頭已經被懸掛在縣衙正門外的旗杆上。


    據眾人所言,那天黃昏時分,一隊騎兵突然出現在縣城,入城之後,直接騎馬衝進了縣衙內,來眾不過十多騎,出手狠辣果斷,上前阻攔的衙差和壯丁瞬間就被殺了四五人,其他人竟然不敢動彈。


    那些騎兵衝進縣衙內後,很快就出來,不過卻是帶著劍山知縣的人頭。


    這些人強迫劍山縣的衙差將人頭懸掛在旗杆上,爾後打馬離去,無人敢阻攔,來去如風,自此便再也不見蹤跡。


    發生此等事情,西陵都護府自然是立刻下令抓捕,而且按照人們的描述,對那群騎兵的裝束做了描述,張貼告示,重金懸賞。


    按照眾人所說,那群騎兵都是騎著高頭大馬,身穿皮胄,披著黑色的披風,背弓挎刀,臉上帶著猙獰的麵具。


    這些騎兵動作幹脆利落,能騎善射,明顯是久經訓練,一度讓人誤以為是軍隊的騎兵。


    但是自那之後,這群如同幽靈一樣的騎士便再也沒有聲息,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的蹤跡。


    後來又有風聲傳開,那位當眾招認罪狀的青羅知縣在西陵都護府接受過審訊,招認自己之所以主動坦白,確實是受到了那些鬼魅般的騎士所迫,而那群騎士自稱荒西死翼。


    於是西陵都護府的人很快就從以前的卷宗之中發現,早在這兩起事件之前,荒西死翼就屢次出現。


    他們不但斬殺過欺壓百姓的貪官汙吏,在災荒之時,甚至一度逼迫富家大戶賑濟災民,但有反抗,下手狠辣無情。


    隻是荒西死翼每次出現過後,便會消失很長一段時間,可是每當人們快要忘記他們的時候,他們便會再次出現,總要做出一些讓人們大吃一驚的事情來。


    不過荒西死翼固然讓貪官富賈心存驚懼,可是在貧苦百姓的心中,卻是一群劫富濟貧的俠客,深受百姓喜愛,隻是因為荒西死翼一直屬於官府的通緝犯,所以百姓隻能將對他們的喜愛埋在心中。


    秦逍在都尉府的時候,就幾次聽到衙門裏的同僚提起荒西死翼。


    雖說荒西死翼是官府眼中是賊寇,但秦逍聽過他們的所作所為,心中倒是頗為欽佩,並不將他們當作盜賊去看,隻覺得應該是一群行俠仗義的俠盜。


    此時聽魯宏叫出“荒西死翼”的名字,心下一凜,暗想如果這群人真的是荒西死翼,那麵具人稱唿溫不道為“五哥”,難不成溫不道竟然與荒西死翼有幹係?


    溫不道在龜城多年,所有人都知道他一手打拚,在龜城打出了金鉤賭坊這塊招牌,大家都隻當他是賭坊的老板。


    他又何時與荒西死翼有牽扯?


    喬樂山眼角抽動,臉色慘白。


    他當然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可說是相當不好,麵對這群荒西死翼騎士,自己絕不可能是敵手。


    就在荒西死翼出現之前,溫不道的生死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是這片刻間,形勢立時扭轉,自己的性命卻已經落在了溫不道手中。


    “大哥,是我不好。”喬樂山長歎一聲,倒也幹脆:“你要殺要剮,我絕無二話。”


    溫不道含笑點頭道:“你敢作敢當,至少我這雙眼睛也不算太瞎。”


    喬樂山苦笑道:“大哥,事到如今,我本該無話可說,可是......你我兄弟走到如今這步田地,卻也並非完全是我的錯。”


    溫不道很有耐心道:“你想說什麽,我聽著。”


    “這些年跟在你身邊,你待我不薄。”喬樂山輕歎道:“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身無分文孑然一身,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已經餓死在街頭。”


    溫不道嘴邊掛著淺笑,並不說話。


    “跟了你之後,同甘苦共患難,打下了金鉤賭坊這片江山,衣食無憂,走在大街上,也算有個人樣。”喬樂山道:“你待我如此,我並非無情無義之人,若非迫不得已,真的不想走到今天。”


    夜風習習,西陵三月的夜,依然寒冷。


    “我並非真的是為了那筆銀子。”喬樂山苦笑道:“我實話實說,就算那筆銀子你告訴我下落,最終也不是歸我所有。”


    溫不道淡淡道:“不歸你所有,你又為何鋌而走險?”


    “我說過,我是迫不得已。”喬樂山盯著溫不道眼睛:“金鉤賭坊在短短幾年時間,就成了龜城首屈一指的大賭坊,日進鬥金,可你是否想過,賭坊的銀子越多,就越會被人盯住?”


    溫不道似笑非笑:“那又如何?四年前,龜城最大的賭坊是四海賭坊,那一年四海賭坊的大老板錢茂突患急病過世,四海賭坊立時四分五裂,也正因如此,我們金鉤賭坊一飛衝天,當時馬幫控製的長河賭坊處處找咱們麻煩,長河賭坊的大老板和馬幫那位曹堂主在一個月內先後過世,許多人隻以為是他們內部爭鬥的結果,但真相到底是什麽,誰也查不出來。”


    “難道......難道這都與你有關?”喬樂山悚然變色,一邊的魯宏也是顯出駭然之色。


    “否則金鉤賭坊又如何能夠在短短幾年就能在成為龜城最強的賭坊?”溫不道淡淡道:“龜城藏龍臥虎,要獨占鼇頭,總要有人流血。”


    喬樂山歎道:“我竟然從不知道他們的死與你有關,看來你也確實沒有將我當成自家兄弟。”


    “你錯了。”溫不道目光銳利:“天下人都可以是我的朋友,但我的兄弟卻並不多,要成為兄弟,必然要誌同道合,經過重重考驗。我與你結義,本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我能成為真正的兄弟。那些事情沒有告訴你,並非是不信任你,恰恰相反,你知道的越少也就越安全,沒有成為真正的兄弟之前,我隻希望自己不要給你帶去太多的麻煩。”


    “因為你背後有荒西死翼,所以你覺得在龜城沒有人敢對付你?”喬樂山冷笑一聲:“你莫忘記,龜城.....,不,整個甄郡都姓甄,而不姓溫!”


    “你是說甄侯府也盯上了金鉤賭坊?”溫不道問道。


    喬樂山道:“四海賭坊當初能在龜城一手遮天,並不是錢茂有多強,而是他背後有甄侯府,你可知道,四海賭坊每年有半數的收益,暗中都交給了甄侯府。”


    “看來甄侯府還真是不要臉。”溫不道哈哈笑道:“甄家在甄郡搜刮民脂民膏,他們屁股下麵坐著金山銀山,竟然還要與民爭利。”


    “所以甄侯府在明麵上,不會讓人看出他們與龜城的青樓樂坊有瓜葛,畢竟披著侯爵的衣裳,這些自詡為貴族的人,總是要些臉麵的。”喬樂山歎道:“隻是甄家將龜城當成自己的院落,在自家院落裏,被別人賺得盆滿缽滿,他們卻隻能看著,大哥,你覺得甄家會甘心?”


    秦逍心下一凜,暗想難道喬樂山背叛溫不道的幕後,竟還有甄侯府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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