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總甜蜜的。|對於安清悠來說,如果能夠在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偎在蕭洛辰的懷裏撒著嬌不肯起來,然後像隻小貓一樣好好地由老公哄著賴床賴到太陽曬,實在是一件非常愜意而且很有幸福感的事情。


    問題是這裏不是可以當宅男宅女的另一個時空,蕭家自然也有人偏偏不肯這麽做。


    門口伺候喜婆子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來叩門請起,直接被蕭洛辰一聲滾犢子罵了出去。然後鍥而不舍的換了人再來請起再挨罵,等到蕭府的大管家蕭達親自來叩門請起的時候,安清悠和蕭洛辰已經都很有些意味索然的感覺,折騰來折騰去,一點點睡意都沒了。


    “五爺,老夫人那邊都已經起來了,其他院子裏的幾位女乃女乃也正在著裝打扮,新婚頭一天,可別誤了五女乃女乃上堂敬茶!”


    大管家蕭達是給蕭家做了一輩子事兒的老人,看著蕭洛辰從小長大,對於這位五爺的脾氣早就模得透透的,這一下叩門請起做得卻是有技巧得很。


    耳聽得蕭老夫人已經起身,蕭洛辰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竟似也有些躊躇,微一沉吟之際到底還是對著安清悠的額頭上輕輕一吻,苦笑著道:


    “起吧,母親那人講究多,去晚了可也不好!她老人家脾氣向來有點兒怪,若是一會兒請安的時候有什麽說得做得過了份的,你也是別往心裏去。老太太年紀大了喜歡嘮叨,讓一讓哄一哄便也罷了!”


    話中似有幾分提醒之意,安清悠心中卻也不禁有些驚訝。


    自家夫君這份神鬼不敬的脾氣暫且不論,蕭洛辰與自己相互之間相知頗深,當然明白自己不是那等會為了一些細枝末節的雞毛蒜皮鬧事之人。


    連他都這般的提醒,難道說這位婆婆竟然是個極不好相處的人物?


    說起來昔日提親之時,安清悠倒是與這位蕭老夫人亦是曾有過一麵之緣,隻可惜後來在桃源穀中呆得時間太久,等迴到京裏已是直接便到了婚禮前夜。她真還是沒來得及好好了解一下這位婆婆。


    安清悠得了蕭洛辰的囑咐,不由得匆匆洗漱打扮了一下,便趕緊隨著蕭洛辰前去請安。


    等到了地方,卻見老夫人早已穿戴整齊,正襟危坐於正堂之上。


    如今蕭家的男人們都在北疆前線,闔府上下除了蕭洛辰一個男子之外,便是留下了一大群的女人。


    此刻除了正在遠行迴西南娘家省親的二嫂子寧氏之外,大嫂子林氏、三嫂子烏氏、四嫂子秦氏俱都在場。老太太麵無表情地坐在當中,分毫看不出喜怒來。


    旁邊的幾個媳婦卻一個個斂容肅立,一副連大氣都不敢喘的模樣。


    安清悠一見這副場麵,心中登時有些暗叫不好,顯然自己二人是來晚了。


    蕭洛辰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疲憊懶散模樣,嘻嘻一笑道:“新婚洞房,我卻是有些來遲了。兒子在這裏給母親請安!給各位嫂子行禮了!”


    說話間,安清悠隨著蕭洛辰行了一禮,然後連忙行到了蕭老夫人的麵前盈盈拜下,旁邊早有侍候婆子遞過一碗茶來。


    安清悠手不亂肩不晃,徑自低著頭將那茶碗接過來向上緩緩一遞,口中輕聲道:“兒媳給老太太請安,請老太太用茶!”


    這杯“婆婆茶”自然是題中應有之意,蕭老夫人又上下打量了安清悠兩眼,這才接過茶碗來慢慢地抿了一口道:


    “模樣兒倒是挺周正的,行禮敬茶也算得上有幾分規矩。隻是這頭一天過門兒,居然就敢比你那幾個嫂嫂來得晚?唉!當真是有了媳婦兒忘了娘,原指望有個人能好好約束一下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沒想到如今成了親,五兒反倒是陪著你越發的懶散了。”


    蕭老夫人口中的“五兒”,自然指的便是蕭家的五爺蕭洛辰了。


    耳聽得老夫人言語之中似是頗有不喜之意,蕭家那幾位侍立在旁的嫂嫂們眼中卻是不約而同地掠過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神色。


    蕭洛辰一聽母親這般語氣,連忙上前賠笑圓話道:“母親,這事情倒不是媳婦的錯,今日本是兒子有些貪睡,怨不得……”


    “怨不得什麽!為娘的教訓媳婦兒,什麽時候讓你插話了?”


    蕭老夫人直接打斷了兒子的話,麵色一板之間,便是連蕭洛辰這平日裏膽大包天的家夥竟也不敢再說什麽言語。


    徑自退到一邊訕訕而笑,蕭洛辰一雙眼睛卻是對著安清悠緊著打眼色,讓她千萬別往心裏去。


    可是這番做派又哪裏逃得過蕭老夫人的眼睛,隻見這位一品誥命夫人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這才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道:


    “瞧瞧,瞧瞧!真是兒大不由娘,這剛過門兒一天,胳膊肘已經知道往媳婦兒那邊拐了。等迴頭日子久了,還不知道是個什麽光景兒呢!起來吧,你這碗婆婆茶該敬的也敬了,一邊兒站著聽我老婆子說說話!”


    安清悠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低頭頷首地退向了一邊兒。


    沒想到自己第一天做媳婦,居然就成了個委委屈屈挨訓的小媳婦。隻是此刻卻不是多說話的時候,隻是恭敬的在一旁站好便是。


    蕭老夫人見安清悠不出聲,麵色卻是一點都沒有放鬆。徑自在那裏板著臉道:


    “聽說你這個做媳婦兒的倒是個去天家選過秀的,好像還拿了出宮秀女的頭車?既是在宮裏頭曆練過,自然該明白那些禮法規矩的做得再好,若是沒真正把孝敬公婆這幾個字放在心裏頭,那終究也隻是花架子。好比今天,五兒便是再貪睡,你若是存了早早起來請安行禮的心思,他還能來晚了?做媳婦兒的,多幫襯些自家男人才是正理,若將來總是拖相公後腿,那可就不是我們蕭家媳婦該做的了!”


    話說到這裏,安清悠已經是不能不應聲了,低著頭慢慢地迴答道:“婆婆說得是。媳婦兒謹記教誨!日後定將全力輔佐夫君,恭守婦道。”


    “嘴上能說出彩來的女子我見多了,是不是真能做到不光要聽其言,還要觀其行!”


    蕭老夫人慢慢地放下茶碗,嘴角卻是一撇,對著安清悠慢慢地道:


    “五兒為了你這個媳婦,把北胡的使臣也打了,被皇上逐出門牆也逐了,如今連他的父兄都受了牽連。我們蕭家付出的代價可是不輕,如今你們安家從上到下都被削官為民,五兒也沒有嫌棄你不是?還是這麽爭著幫你說話……嗬,這人活在世上啊,就要多有幾分良心,多明白明白什麽叫做知恩圖報,莫忘了我們蕭家對你的種種好處,以後規規矩矩陪著五郎過日子才是真!”


    這話說得安清悠可真是哭笑不得。


    什麽北胡使臣天子門生,種種事情的發端,那位穩坐龍椅釣魚台的壽光皇帝才是幕後最大的導演者,便是蕭洛辰在其中也多有策劃出謀之功。


    真要刨根究底的說起來,倒還是自己和安家被無端端地卷入了這場萬歲爺安排下的棋局還差不多,蕭家的種種好處?自己怕是真不知道,究竟算是得了蕭家什麽好處了。


    可是此事卻是關聯著千萬人頭落地,這個時候當然更不能講。安清悠心中雖然有些抑鬱,可還是低頭受教,言行之間也隻得低頭順從的答一句:“婆婆教訓的是,媳婦兒往後定當全心竭力輔佐夫君,圓他的這一份心意。”


    安老夫人看她這副樣子,這才麵色稍霽。徑自對著眾人道:


    “今兒個先這樣吧,我倦了,都迴自己院子裏去吧,明兒個開始各房的媳婦該來立規矩的立規矩,五媳婦多伺候半個時辰,這一次你可是聽清楚了?”


    眾人即刻答應連連告退,也無心再與安清悠這個弟妹多敘幾句客套話。


    被蕭老夫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陣殺威棍,臨走還著重點了名兒,安清悠迴到自己院子裏未免有些鬱鬱。


    對於這位親娘,蕭洛辰也是無奈,陪著她苦笑道:


    “這皇差不好做了,我和父親都是密令皇命在身,便是對家裏人也不能多說些什麽。如今你也成了個知情的……隻是苦了我那母親,她本來對於文官世家就極無好感,更是認定了之前不少事我是受了你連累,今兒有這一出倒也不算稀奇。還有那幾位嫂嫂……若是你覺得實在難受,要不我們分出去住吧?”


    安清悠見蕭洛辰對自己體貼,心中倒是頗感暖意。


    隻是這等提議卻是萬萬不行的,自己頭一天嫁過門,轉臉蕭洛辰便向家中提出要分出去單過?那才叫麻煩大了,以後自己這個做媳婦兒的還怎麽麵對公婆?還怎麽麵對蕭家?對於蕭洛辰而言也隻怕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夫君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這等法子卻是萬萬不妥。去婆婆房裏立規矩本就是做媳婦兒應當應分的,我去便是了。若是連這等後宅內院的事情都反要你來替我擔待,將來還提什麽襄助夫君?”


    安清悠思忖半晌到底還是搖了搖頭,看著蕭洛辰那副撓頭萬分的樣子,倒是不禁噗嗤一笑,笑著打趣他道:


    “想不到我這夫君平日裏機智權變文武雙全,難不成在自家府裏倒有些吃不開了?”


    蕭洛辰苦笑著道:“夫人這話說得可是當真在理。對付權臣謀略、北胡韃虜我的心能夠比鋼還硬,自然是見招拆招無所不用其極。可是這家裏人卻實在不同。娘畢竟是自己的親娘,兄長也畢竟是我的兄長……唉!一想到這個,我這腦袋就變成兩個大。還請娘子有以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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