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草長鶯飛,禹國大樂朝景陽帝三年,國慶之日才過,帝都錦繡城內便又迎來了讓全城乃至鄰城達官貴人商甲富賈,都熱血沸騰的一件事:香滿樓頭牌小玉兒單獨接客的日子。香滿樓,一聽名字就知道是個眠花宿柳的地方,自打有了小玉兒這張王牌,名頭更是響徹了整個錦繡。


    咳咳,眾親請不要懷疑“熱血沸騰”的真實性,男人們血脈噴張自是不必多說,至於那些金枝玉葉大家閨秀們嘛,羨慕嫉妒恨一類,你們懂的。


    當然,說這麽多隻是為了證明一個無可厚非的事實:小玉兒在錦繡城的人氣可不是拿唾沫星子說出來的!


    時值黃昏,香滿樓外的杏花街早已經熙嚷不絕。大樂朝沒有宵禁的政策,這個時間可謂是杏花街的黃金時期,進酒樓的進酒樓,逛窯子的逛窯子。厄……好像說的有點直接了,事實上,就是那樣沒什麽差了。


    此時,香滿樓的徐媽媽正拿著一杆翡翠鑲金的大煙袋,站在三樓的小間,一麵老神在在的抽著煙,一麵向外頭張望。現在還不到香滿樓開門的時間,但外麵已經徘徊了好些衣著光鮮的浪蕩子,這叫什麽?好運來了擋都擋不住,要不怎麽說塞翁失馬呢!


    倏爾,聽見一陣子上樓的聲音,主管老張象征性的敲了敲敞開的們,笑嗬嗬問道:“徐媽媽,您看今天是不是早點開張啊?”這可是小玉兒頭一迴打出要單獨接客的招牌,想必等會兒的場麵會有多火爆是他想都想不到的。


    “不用。”徐媽媽連頭都沒迴,砸吧著煙,慢悠悠道:“你開門再早也不能把咱香滿樓給擴建,能進來的想進來的,自然會有他們的辦法,用不著瞎著急。”


    “是。”老張碰了灰,也不敢多說什麽,繼而挑挑眉道:“那用不用我去提點一下小玉兒?”


    徐媽媽迴頭瞪他一眼,“小玉兒那我自然會去提點,你最好給我規矩點!”男人就特麽的賤皮子,都這把歲數了還是狗改不了吃屎!她要不是念在當年他算是給自己留了個後路,也不會至今留他在這幫忙了。


    “是是。”老張訕訕的笑笑,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徐媽媽三口兩口抽完煙,在窗欞上磕了磕,轉身快步朝走廊盡頭小玉兒的房間走去。


    “小玉兒?”徐媽媽在門外敲了下,揚著聲音招唿道。來開門的是小玉兒的貼身丫鬟鈴鐺,眉目清秀,隻是現在還是個女敕茬,看不出風韻,想來再養個兩三年,也能開始為香滿樓的發展效力了。


    “徐媽媽。”小玉兒恭謹起身微微屈膝行了個禮,在這的日子她也學乖了,再說,徐媽媽允她賣藝不賣身,隻要她還能給她賺錢,她應該就不會為難自己吧?


    “嘖嘖~”徐媽媽看著一身素白紗衣的小玉兒禁不住蹙眉,“不是叫人送來了新衣服,怎的不換上?”


    小玉兒想到那套坦胸露肚的桃色雪紡,雙頰暈上淺緋,“徐媽媽,那衣服……有些招眼了。”煙花之地,做的本就是皮肉生意,穿著稍微有些暴露也不是說不過去的事,隻是她想到要在那麽多皮條客麵前穿成那樣搔首弄姿,實在有些難以接受。


    她一直垂著頭,說完這話,頭便更加低了,唉……雖然鈴鐺說頭牌的地位很霸氣,她還是不知道怎麽給自己撐場子,總覺得現在的一切都有些不對勁,可哪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徐媽媽說她是在這ji院裏長大的,因為一場大病才沒了先前的記憶,可……她真心不相信!


    接觸這些天,徐媽媽也算知道她倔驢的脾氣,雖然麵上總是柔柔弱弱的,真跟你杠上也挺要人命的,要不她也不會答應她隻賣藝不賣身。“得得得,你喜歡這麽穿就這麽穿吧,等會兒在場上說些討人喜歡的話,爭取把價碼往上提,賺的多了,離你贖身的日子也就近了,這些道理不用我說你也懂吧。”徐媽媽年輕時便快人快語,要不是生活所迫淪落進這種地方,她也舍不得把個良家女子推入紅塵。


    也罷,她一個沒了記憶的小丫頭,想在這錦繡城活下去,簡直是做夢,與其在外麵被不三不四的人糟蹋了,還不如在她這香滿樓打工,起碼衣食住行都無憂,報酬也很豐厚不是?這麽一想,她就是做了件大好事呢!


    交代完這些,又囑咐鈴鐺好生伺候著,徐媽媽便轉身去為營業做準備了。


    小玉兒舒了口氣,緊繃的麵上染上幾分愁容。


    “呀,姑娘,這個時候可不好再心情不好了,徐媽媽不是說過隻要你賺夠了錢就準你贖身麽?”鈴鐺關上門,見她那模樣忙出聲勸慰。


    鈴鐺是在這香滿樓裏長大的孤兒,從小到大伺候過的頭牌也不少,要說小玉兒這種溫婉的性子還真沒遇見過,她看小玉兒就像是個大家閨秀,哪裏像是這種地方模爬滾打的女子?厄,雖說她也不知道大家閨秀是個什麽模樣。不過,她二娘說,頭牌自然有頭牌的過人之處,她現在該和小玉兒學著點,以後做了頭牌才有更多的機會被貴人看中。


    她仔端詳著小玉兒精致的容顏,確定沒有需要補妝的地方了,笑嘻嘻的點點頭,“不知道我將來長大了,能不能有姑娘這麽漂亮。”


    “漂亮有什麽用?”早知道會在這種地方,她寧願自己長得其醜無比,幹些粗活,過自在日子。


    鈴鐺自是聽不出她話裏的惆悵,“漂亮就能讓達官貴人看中,接你出去過錦衣玉食的日子啊!”這可是她的終極目標呢,所以,她現在是要羨慕就有多羨慕小玉兒這個頭牌的身份!“你不知道,你今天單獨接客的消息剛放出去,整個錦繡城有多轟動,我聽說好些個外地的王爺都因為你而逗留了呢!”別說場子裏的包廂了,就算是一樓的桌位都是天價的定金!當然了,這個天價,隻是就桌位而言的。


    最近是景陽帝登基周年慶的日子,舉國歡騰,七位王爺齊聚京城,忙活完國家大事到這種地方來找找樂子也是正常,不過鈴鐺都是道聽途說罷了,王孫貴族什麽國色天香沉魚落雁沒見到過?就算來捧場也不過是來湊個熱鬧,怎麽會真的因為她怎樣怎樣?


    小玉兒斂住思緒,說真的,她倒不希望有那麽顯貴的人物出現,誰知道是個什麽嘴臉,萬一想要霸王硬上弓,老鴇這邊保不住她可就麻煩了!唉……真真是怎麽想怎麽愁啊!


    不賺錢就別想從這火坑裏跳出去,賺錢又要冒很大的風險,那話怎麽說?當女人難,當漂亮女人更難哇!


    有些事,擔心也是沒用的,小玉兒在房間裏吃了點糖水打發時間,感覺沒多久就有小廝過來叫了。她讓鈴鐺幫她把麵巾戴好,便緩步出了房間。起初,不忍心讓後麵的鈴鐺去抱那古箏,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她現在還是個泥菩薩,實在不該有什麽閑情逸致再去管別人了,況且,鈴鐺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或許她也該習慣在這煙柳之地過活的日子。


    香滿樓的大廳裏早就人滿為患,站在門口的打手已經擺出了拒絕入內的架勢,你有錢不假,可這錦繡城內有錢的人多了去了,沒排上號?對不起,您等下迴吧!


    而在二樓的坐觀一切的徐媽媽此時早就笑得見牙不見眼了,雖然這次賣座的效果比較好,但畢竟是頭一迴,還不知道事後的情況,要是反響不錯,每十天來這麽一迴,想不賺翻了都難。


    這男人們的口味也是難伺候的很,就算小玉兒是個寶貝,也不能天天拿出來顯擺,顯擺的多了,就不寶貝了。深諳此道的徐媽媽深吸口煙,心裏的如意算盤已經打了個底朝天。她當然不怕小玉兒賺多了錢贖身,贖身的價碼可是她訂的!


    “徐媽媽,九王爺和七王爺到了。”來報告的老張聲音有些顫抖,九王爺雖然是這裏的常客,但是七王爺可是說不得的大人物!


    徐媽媽聽罷也是一驚,聽聞這七王爺手握兵權,是個冷麵將軍,沒想到真會到她的地盤來找樂子,隨即臉上便露出些難色,她對那些粗野的軍人可沒好感,萬一,她是說萬一把她家這個寶貝怎麽著了,她哭爹爹告女乃女乃都沒用!可眼下也隻能順其自然了……她點頭應了句“知道了”,又坐在椅子上想了會兒,這才不緊不慢的起身朝著九王爺的裝用包廂走去。


    她見桌子上冷清的就坐著那兄弟倆,忙不迭膩上笑容招唿道:“喲,九王爺,今兒怎麽沒叫胭脂、香柳過來陪著?”


    “今兒我可是跟七哥一起來的,那些個庸脂俗粉,我哪敢叫過來?”言下之意,等著你給推薦呢!他就算再熟,也比不上這裏的老鴇熟不是?九王爺是香滿樓的常客,自然和徐媽媽熟絡,話說至此便以足夠。


    徐媽媽瞄了一眼那位傳說中的七王爺,不由一驚。隻覺這七王爺柳葉長眉,鳳眼斜飛,鼻梁高挺,薄唇如削,這要是再笑上一笑,還不得顛倒了眾生?!但她到底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不等對方察覺出自己的愣神,便麵不改色的笑道:“您等著……”說著揚手就要讓小廝去叫人來陪酒。


    話沒出口卻是讓旁邊的七王爺給打斷了,“換壺好茶即可。”聲音清越好聽,在這人聲鼎沸的嘈雜之地,也能剛好讓人聽個清楚。但好聽歸好聽,僅是普通的一句話,就能讓人感覺到號令千軍的威儀。


    “是是!”徐媽媽應著擺手,讓老張去把店裏最好的龍井泡上。


    “還要等多久?”


    “馬上叫人去泡了,王爺稍等即可。”


    “我是說你們的頭牌什麽時候上場。”七王爺目不斜視的解釋,不慍不火,實際上,聽不出任何情緒。他跟京城裏這幾個王爺都不怎麽往來,隻這小九自小便喜歡他,知道他喜歡聽曲兒,就將他硬拖了來。反正也不礙這一天,他也想看看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能把小九迷成那般模樣。但這種地方過於吵鬧,他坐一會兒還行,久了就煩氣了。


    “不足半柱香的功夫就要開始了。”徐媽媽賠著笑,正欲起身,目光卻是落到他腰間垂下的玉佩上,不由怔住。


    “有事?”七王爺感覺旁邊的目光有些不對勁,微微轉頭。見這老鴇正盯著自己失神,臉上有些不悅。他自小就不喜歡被人盯著亂看,更別說是被這種人。


    “沒事沒事,奴家告退。”徐媽媽急匆匆退出包廂,腦子裏那枚玉佩的模樣卻是揮之不去。


    很快司儀走上台去,場下的人都跟著安靜下來。“等會兒,大家等待已久的小玉兒姑娘就會上台為大家演奏一曲,之後便是奪魁遊戲,規則很簡單,20兩銀子起價,出價最高者,今晚將被邀請到小玉兒姑娘的房間,彈琴賞月。好,話不多說,請小玉兒姑娘上場。”司儀笑著拍手,擺出個請的手勢。


    隻見一個全身素裳的女子緩步邁上台來,雖然以輕紗遮麵,仍然能看如月般姣好的麵容,而那輕紗之上水窪般透亮的雙眸,更是要讓人迷醉至心裏。


    九王爺拱拱七王爺眉飛色舞的笑問:“七哥,怎麽樣,我的眼光不錯吧?”半晌沒聽見他吭聲,不得不將目光從小玉兒身上移開,卻見七王爺直勾勾的盯著台上,儼然已經沒了魂兒的樣子。


    他不由撲哧笑出來,“七哥,你這模樣,還不如我啊!”


    “等會兒,我要見她!”七王爺斬釘截鐵的說道,眉頭微蹙,就像現在下達的是一個不容置喙的軍令!


    九王爺一怔,隻道軍人事事都是極其認真,“怎麽?七哥這是一見鍾情了?”


    “沒開玩笑。”七王爺避開他的玩笑,臉上仍是一臉認真。


    “噢,知道了。”九王爺眨眨眼,徹底敗了。都說他這七哥狼子野心,在戰場上征戰廝殺慣了,早已是個冷血,看來都是胡說了!能對姑娘一見鍾情的怎麽會是冷血?思及此處他微微一笑,反正他從小就是說不出的喜歡這七哥,不過,他那時候,還不是他七哥罷了。“七哥,你放心,今兒這花魁,咱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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