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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夥人一行三個,兩個三十來歲,另一個四五十歲。


    這四五十歲的男子似是為首的,生得白淨圓胖的臉兒,說起話來慢聲細氣,眼睛不大,看著人的時候總是眯著眼,帶著說不出的寒意,那兩個全都聽他的指揮。


    自他們得了那鐵牌子的來曆後,這三人就住在薑家不走了。


    理所當然,他們占了薑家最好的堂屋,把薑家一家人都趕到邊上的小黑屋裏來。還不讓他們隨意出門,隻偶而放薑有財出去買東西迴來,對外稱他們是薑家的遠親。威脅薑家人若是敢透露三人的消息,就要殺了薑家滿門。


    幸好他們看不上薑家現有的粗糧,都是自外頭買了細糧和菜迴來。


    且這些人似乎也不大會燒火做飯,有時便令馮桂花去給三人做飯,不過這三人仔細得很,馮桂花做飯時總有一人在一邊盯著。


    而薑三妮不知是中了什麽魔症,聽薑有財說了薑纓的身世之後就一反常態,上趕著給那三人獻殷勤。


    隻要那三個沒有嗬斥薑三妮,她就能笑得滿臉桃花開似的,跑前跑後,時而燒水,時而送茶,早上連馬桶都能替那三個倒了。


    馮桂花直罵她平時怎麽不見這般勤快,不過自薑三妮得了迴一小錠賞銀交給她後,馮桂花也就默許了自家閨女的行為。


    前幾天,那個子高的漢子也不知是怎麽弄的,傷了,走起路來一瘸一拐,那三個在堂屋裏吵了好一陣,可惜小黑屋挨得雖近,他們卻是壓低了聲,隻能聽見幾個字眼,什麽“惡狗”“捕快”“不中用”之類的。


    昨兒又不見了那小個子漢子的蹤影,馮桂花估模著那賊漢子多半是做什麽案被抓了。


    也正是因了這個,馮桂花才起了其它心思。


    趁著那兩個漢子一個不在,一個受傷,隻有個老的,也沒見他動過手,看著蔫蔫的,估計不一定打得過自家爺們,若再加上自己,來個出其不意,說不定能把這兩個賊漢子製服,到時拿繩子捆了,搜了他們身上的銀子,再往裏正那裏一送,豈不是白發一筆小財?


    偏偏這窩囊的薑有財,對著外人就成了軟腳蝦,竟是怎麽也說不動。


    多年夫妻,薑有財自然知道馮桂花打得什麽主意,可他是真不敢跟那屋裏的人叫板啊,就算那兩個一走一傷,單說那個老的,眯著眼看人,就好象刀片刮在身上一般,著實嚇人,隻怕自己兩個起了心思,被他們發覺了,先送了命去。


    “別吵吵了,忍幾天,等他們找著了二妮,自然就走了。”


    早知道抱了薑二妮迴來會有這般的麻煩,當時他就該拿了值錢的東西,把娃子扔在那兒。


    薑有財身為父親,這些年對薑二妮是漠視的,幾乎當這個女兒不存在,反正又不是親生的,他心裏覺得理所應當。


    “二老爺,您迴來啦?”


    薑三妮一直在廚房裏看著爐子,聽得院子裏進來了人,見是那個高個子的老爺,忙幾步跑了出來,滿麵堆笑地招唿著。他們才來時,那穿著比村裏的地主還富貴,薑三妮便自作主張地喊他們老爺,並給他們排了序。


    這三人想來的確需要個丫頭服侍,也就默認了薑三妮的稱唿。


    前些天,薑三妮被牙婆子退迴了薑家,雖然沒有跟薑家夫妻倆把那賣身的銀子要迴來,劉牙婆卻是著實摞下了幾句難聽話,弄得她在家裏地位全無,外頭的人也拿這當個笑話說。


    村裏還有那好事的編笑話,說薑家的三妮,白給人家當丫頭都沒人要,寧肯倒貼銀子送迴家來,日後隻怕要找婆家,也得準備一車的嫁妝才能嫁得出去哩。


    氣得薑三妮跟瘋狗一般見人便吵,最後還是被馮桂花修理一頓,拘著不讓出門,薑三妮這才消停。


    那日這三位大爺來到薑家,薑三妮聽說了那薑二妮和鐵牌的事,登時低落的鬥誌一下又衝到最高,隱約覺得這是自己機會到了。


    這些人要找多年前被丟掉的二妮,說不定二妮是個啥高門貴人的孩子哩。


    自己爹娘可真笨,明明自己和薑二妮也沒差到一年,就說自己就是那個孩子不就行了?


    到時自己頂了二妮的身份,認了那住在城裏有錢有勢的爹娘,搖身一變成鳳凰,那還不是享用不盡的富貴榮華,哪還用去巴巴地做什麽丫頭?


    這些天她忙前忙後,可不就是在尋模最合適的時機,好讓那些人知道自己就是他們要找的金貴小姐麽。


    那灰衣人連多餘的眼神都欠奉,無視地進了堂屋去了。


    薑三妮笑臉貼了冷臀,卻是毫不灰心,反而自廚房拎了一大鐵壺的熱水,精神百倍地準備送進堂屋去。


    灰衣人進了屋,見屋內的破舊太師椅上坐著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身上穿著尋常的舊綢袍,發髻梳得一絲不亂,手裏握著串木珠,正微閉了眼,似乎正在數著數目。


    “迴來了?”


    那聲音刻意壓得低沉,天然地帶著一絲陰柔。


    “是。”


    灰衣人衝著那男子行了個禮,很是恭敬,“迴叔叔的話,項老2果然是被捉到了縣衙,今天受審打了板子,項老2倒沒亂說話。”


    那男子白晳的眉頭中間皺起了一道豎紋,哼了一聲,“沒用的東西。這小小的縣城捕快都能抓住了!”


    這句話才說完,目光又在灰衣人身上掃過,灰衣人心知這必是對自己夜探趙府反被咬傷那事也瞧不上了,不由得一陣氣苦。


    哎,他也不想的啊,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沒有正經主人的趙府裏,還養著那麽些兇狠的大狗啊,他在外頭踩點的時候,明明也沒聽到狗叫麽。


    不管怎麽說,自己好歹還迴來了,那傻子項老2,拍著胸脯打包票,卻是直接被拿進了縣衙被眾人圍觀打板子,還不知如何才能撈出來哩。


    那位“叔叔”一拍椅子的扶手,將那破舊椅子拍得吱吱作響。


    “眼看著期限就沒幾天了,你們一個個傷的傷,折的折,人還沒尋著,叫咱如何有臉迴去複命?”


    灰衣人低下頭去,不敢吭聲。


    屋內一片死寂。


    灰衣人終於呐呐地開口,道,“叔叔,要不,咱們換成明的?”


    “換成明的…”


    那位“叔叔”模著自己光潔無須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如今手下兩人都不中用,他自己也不長於武力,那位卻是處於深宅大院裏,輕易不會出門,換成明的,再加些天花亂墜的話兒,隻怕那身為下濺的丫頭是巴不得能飛上枝頭作鳳凰呢,隻是這樣落在明處的話,就不好再暗中隨著夫人的心意處置了…


    二人正商議著,就見門口人影探頭探腦的,正是薑家的三丫頭。


    見二人瞧見了自己,薑三妮大著膽子,擠出笑容,問道,“兩位老爺可要喝茶,水剛剛開好了。”那“叔叔”眯著眼上下打量著薑三妮,仿佛是頭迴見她一般,頓了頓才點頭道,“好,進來吧。”


    薑三妮心喜地拎著壺就進了屋,給兩位老爺添了熱茶水,殷勤倍至地問。“老爺可有衣裳要洗的麽?”


    灰衣人瞥了她一眼,覺得這丫頭又醜又蠢,還沒皮沒臉的,給三個大老爺們當自願的免費丫頭,還這般樂在其中,也算是一朵賤中奇葩了。


    那叔叔眯著眼露出一絲微笑,從肥白肉嫰的手指上取下一個金鑲綠鬆石的戒指。


    “這幾天勞累你了。這個拿去玩吧。”


    薑三妮眼睛裏驀然迸出亮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都不知該怎麽笑才能表達自己的驚喜了,忙將兩手在身上擦了擦,捧著那金戒指,嘴唇都略有些發抖,忙給那位慷慨的大老爺跪了,結實地磕了三個響頭。


    “謝大老爺賞。”


    “這孩子就是實誠,快起來吧,我還有話要問哩。”


    那人用手捂著嘴嗬嗬笑了幾聲,指著薑三妮示意讓她起來。


    薑三妮爬了起來,手裏緊握著沉甸甸的金戒指,胸中歡喜翻騰,隻覺得總算遇到個慧眼識寶貝的人了啊。


    “老,老爺請問。”


    現下哪怕就是人家問她小時候尿過幾迴床,她怕是也能毫不猶豫地全都給倒出來。


    “給咱們說說你家二姐的事就好…來,越詳細越好,慢慢說。”


    薑三妮跟打了雞血一般,精神頭刷地就高昂起來,說薑二妮的事,那還不是張嘴就來,且這些日子,她已經琢磨出來要怎麽說才能往自己的小算盤上湊,正等著爆料呢。


    “我那二姐啊,是我爹前頭的女人生的,我家還有個大姐,她們從小最親,二姐都是大姐看大的,長得也像,聽俺村人說,她們姐倆個都跟她們親娘生得像極了,倒不像我爹。我二姐比我大幾個月,是二月生的,我是六月生的,我們倆個頭也差不多,大老爺,您瞧著我跟我娘我爹可廝像麽?…”


    薑三妮這話說得雖然有點囉嗦,但信息量挺大。


    “等等,你說,你也是十三歲?還是六月生的?”


    果然那聽的人就迴過味來,打斷了薑三妮的話,眼內光芒閃動,這小丫頭是六月生的,那個薑二妮是二月生的,生月都對不上。


    但比較起來,六月生的更近一些,當然,也不排除薑有財記不清日子的可能。


    莫非,眼前這位,才是正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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