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女人抬頭看見麵前的兩個人,趕忙擦幹眼淚,然後緊張地站了起來,她打量著剛剛出聲的胡楊,悲愁的臉舒展了一些:“我記得你,你是我送給小狼的胡楊。”。


    胡楊“嘿嘿”笑著走到她身旁,表現出無限的親昵信賴之意。


    對著婦人疑惑的目光,忘憂連忙迴答:“我是胡楊的朋友,聽說這裏是他家鄉,就把他送了迴來。您應該不是胡楊的母親吧?”。


    聽到忘憂自稱胡楊的朋友,這婦人好像迴憶到了什麽往事,含著淚的麵容漸漸平靜了下來。


    “胡楊還是幼苗時,我封存了一部分靈力給他,希望他能成功地長大。他應該是感應到了相同的氣息,所以才會叫我‘娘’。”。


    原來如此,大部分植物是憑借氣息來鑒定族群,胡楊在成長的過程中融化了這婦人的靈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同源,怪不得看到這婦人如同看到母體般親切。


    “您能幫助幼年的胡楊,應該也是與胡楊長輩有舊,可知他的父母是誰?”。對這愛護幼苗的善良人士,忘憂生出了一些好感。


    “他是我在集市上買的,是沒辦法追溯父母的。這裏以前也沒有胡楊林,我思念兒子的時候會過來種樹,後來才漸漸地長成了一片樹林。後來虎大白覺得我種樹辛苦,又喝令獸域境內的胡楊族遷徙過來看管,我便清閑了許多。”婦人答道。


    看來眼前這位就是黃金虎領主的二夫人了。


    她不掩飾自己的身份,讓忘憂更添了幾分好感。


    “你想跟著誰?”忘憂對著她身旁一直不出聲的胡楊問,“胡楊族,我,還是她?”,至於狼白,她沒有納入考慮範圍,她親眼看著狼白被虎兵包圍,不認為這家夥能在虎族的勢力包圍圈裏逃出生天。


    胡楊不說話,他極為依賴地靠著這位婦人,笨拙地身體向前跨了一小步,挺直了胸膛,做出一副守護的姿態。


    不是自己,也不是狼白,胡楊選擇的竟然是這個他化形前壓根沒有見過的婦人。


    忘憂談不上滿意地點點頭,她現在自顧不暇,隻能等地王榜之後再來過問他的去向,這個時間段留給這位夫人,應該不會出什麽差錯。


    婦人看著胡楊這副姿態,眼圈又紅了起來:“他跟著小狼離開,迴來一定也是吃了不少苦,我自然能他當孩子一樣照看,可憐我的小狼,卻要被沒良心的屠夫給殺死。”。


    從她嘴裏再次蹦出來的“小狼”二字讓忘憂有了一絲警覺,她突然從心裏湧起不好的感覺,跟胡楊一起長大的狼,除了狼白……還有誰?


    “您說的小狼是狼白嗎?您跟狼白,是什麽關係?”忘憂看著這完全不同於狼白氣質的婦人,在心裏祈禱著千萬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樣。


    那婦人強忍著眼淚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我是狼白的母親,他把胡楊托付給你時沒有跟你說嗎?”……


    驚天大雷,忘憂被劈得愣在當場。


    這個女人是狼白的母親,又是黃金虎領主的夫人,虎小白是黃金虎的兒子,虎小白又是狼白的坐騎,這其中到底發生了多少彎彎繞繞的稀奇事情?


    她好不容易消化了這個消息,再望了望一旁兀自哀愁的夫人與十分茫然的胡楊,生出了拔腿就跑的衝動。


    可是現實不如人願,這夫人已經先一步坐在樹下抽泣了起來,道:“姑娘,你還有辦法嗎?我沒有辦法啊,我沒有用啊。”。


    如果她說的是“姑娘你能幫幫我兒子嗎”,忘憂一定會說“對不起我幫不了”,如果她說的是“姑娘你是狼白的下屬吧”,忘憂一定會說“我跟他關係不怎麽樣”。


    但是這夫人根本沒把希望寄托在忘憂身上,隻是自問自答地說了這麽一句,登時就讓忘憂愣在原地為難起來了。


    她是有辦法,但是她不想幫狼白那個殺人狂。


    雖然天底下所有為兒女操心的母親都值得欽佩,可是那是敵人的母親,還是一個屢屢想法殺死自己的恐怖敵人的母親。


    這婦人好似絕望了一般,語氣道不盡的辛酸:“虎大白是個要麵子的人,我不能給他臉上抹黑,而且,狼怒死得時候,我就該跟著他去的……隻是當時小狼還小,我又怕死……我本就是個不該活在世上的人。”越說越傷心,嗚咽不成語。


    忘憂惻隱之心頓起。


    想到狼白曾說過他要讓他的母親生活在光明之下,覺得可恨之人確有可憐之處。


    但按照眼前的情況來看,就算狼白顛覆了獸域,他的母親也未必能生活在光明之下。


    怕讓繼夫臉上無光,自然也會怕讓兒子臉上無光,他母親得的是心病,根本不是改變現實能解決的,這是一種堪稱偉大的犧牲心態,雖然懦弱消極了一些。


    “夫人,您沒有試試自己去幫狼白嗎?”。忘憂在經曆了艱難的心理鬥爭後,帶著複雜的心情點撥了一句。


    “你是說虎大白嗎?我不信他,他要是不想殺狼白,又怎麽派兵將我可憐的兒子抓迴來……而且狼白把世子一帶走就是這麽多年,他一定恨死了狼白……”。


    “那都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就算是這樣,你也應該想盡辦法讓他打消這個念頭。”忘憂看著已經雙目紅腫的婦人,牙一咬,道,“為了兒子,求求他又算什麽呢,不做努力怎能確定結果……”。


    狼白母親愣了一下,然後她的淚又“刷”地一下下來了,她握緊忘憂的手:“謝謝你姑娘,你說的對,我這就去求虎大白。”,然後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踉蹌地站起來往前跑去。


    可她這樣子又哪裏能讓人放心!


    忘憂看著她跌跌撞撞奔跑的背影,看著她身旁焦急的胡楊,心裏一陣難過。


    這隻是一個單純的母親,一個為了孩子傾盡全力的母親,一個走投無路痛苦絕望的母親,她怎能全然不動容,怎能忍心看她失望而歸痛徹心扉。


    “……算了,我跟你去虎主府裏看看情況,然後再幫你想辦法。”忘憂上前幾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深夜時分,黃金府仍然燈火通明,第一繼承人即將迴歸,賓客們無不觀舞盡興,喝得酩酊大醉。


    坐在上首的男子威武雄壯,赤膊上的金紋熠熠閃光,他打著飽嗝,誌得意滿地望著台下一圈模樣俏麗身材翹挺的侍女,咂咂嘴道:“老子就是喜歡買……嗝……兔子侍女,讓人看著就很有胃口。”。


    底下響起一片附和聲。


    這種以食欲來擇侍女的習慣聽起來很驚悚,但在星帝嚴格的不食化形人規定下,便形成了一種另類的趣味風俗。


    不比虎女的彪悍,兔女一貫溫順,聽到這些帶著恫嚇意味的話,侍女們斟酒的手依然穩當,臉上甜美的表情也沒有變化。


    明天世子便會進城,聽說這趟還俘虜了縱橫雪原的叛軍首領狼白,雖然在座的大人們都不太相信,狡兔三窟,更何況老獅子都奈何不得的狼?


    他們也不認為狼白會離開權力根深蒂固的狼部,不遠千裏跋涉來到虎族境內。那不符合狼白的行事風格,如果真的來了,八成也是有什麽陰謀。


    不過善於拍馬的某些城主才不管傳言的真假,他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來討好虎領主。


    “大人,聽說世子這次迴來得威風啊,連叛軍首領狼白都被俘虜了做戰利品,真是虎父無犬子!”某位醉眼朦朧的城主站了起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人借著醉意起身,算有三分小聰明,搶了其他人的先機,讓底下的一些城主恨得牙癢癢。


    誰知,這個馬屁卻是拍到了馬腿上。


    “胡說八道!”虎大白一拍桌子,銅鈴般的眼睛暴瞪,氣唿唿地站了起來,“誰說狼白來了這裏?你要敢說他來這裏,狼怒的舊部下還不跟我拚命?你想害得我虎領內不安生嗎?混賬!”。


    他說得極為大聲,喘著粗氣臉都漲紅了,顯得十分憤怒。


    那位城主哪裏經得住正麵的虎威,兩腿一軟一下子就癱在了座位上,過了半晌才失魂落魄地恢複了力氣,臉色灰敗哪有半點醉意。


    虎大白可不管這些,他嘴裏說著虎族安危,心裏想的卻是後院起火,便連喝酒的興致都淡了下去。


    母老虎就別提了,知道兒子失蹤的原因後氣炸了肺,出動了老虎王留下的幾路暗衛,鐵了心要殺死狼白蕩平雪原,現在被關在後院裏發瘋,自己已經兩晚不敢迴她那院子了。


    腦子缺根筋的白妮,自從知道狼白要出事後就不停地哭,也不聽自己解釋,認死理自己派人過去是要殺她兒子。雖然她那小崽子確實讓人惱火。


    也不知道她這副哭哭啼啼的樣子會不會給母老虎看出什麽來,要是真給看出點什麽,那就是天下大亂,他這虎宅將永無寧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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