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過幾場比賽鏡頭,黃啟發漸漸找到感覺,表演也算正常,雖然還不時鬧出笑話,但也可以容忍下去。


    又一日,《南京,1937》開始正式啟動。


    和開拍《熱血男兒》時又是上報刊又是上電視,又是召開記者招待會不同,《南京,1937》劇本的定稿,演員的物色都是在靜靜中開始的。正如同一艘萬噸巨輪,起航前的那一瞬間極度緩慢而不為人所察覺。


    “首先,需要兩萬名群眾演員。”黃昏說。


    “群眾演員,一人一天一百塊,一天就吞下你兩百萬。你準備拍多少天,又有多少錢可以用來糟蹋?”區光叼著煙鬥,上麵插著一支折掉過濾嘴的香煙。青煙嫋嫋而起,將他的臉籠罩在一團迷霧之中,看不清真實的表情。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黃昏說,“預計要拍攝三個月。後期剪輯兩個月,半年時間應該弄好。已經是最快的了。”


    “好,我替你算算賬。一天兩百萬,一個月六千萬,三個月一億八千萬。這還沒有算上其他費用,比如演員片酬,膠片、剪輯,道具……哈,有意思,有意思。”區光將腦袋從煙霧中探出來,“你好像很有錢。”


    “錢我是有點。可我還有點血。為了民族大義,出點錢也沒什麽的。”黃昏鄙夷地看了區光一眼。“老子願意。你又怎麽樣?”


    “沒有,沒有,我怕了。”區光又將腦袋縮迴煙霧之中。那根香煙很快地抽到了盡頭。他說:“黃昏啊,你最大地問題就是喜歡占在道德地高度上對你看不順眼的東西進行批判。”


    “有嗎,我有這個愛好?”


    對了,就算你願意出錢,一時間你又從那裏去弄那麽多群眾演員過來。男女老幼都要有。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嘛!”區光嘀咕,“你這個笨蛋,什麽都不考慮。居然就敢幹。簡直就是蠢。”


    “哈,看來,你是有辦法地。區大官人,出個主意。”黃昏見有門,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小子。


    “我能有什麽辦法,真的沒什麽辦法。”區光推脫。的確,這件事情的難度是相當的大,區光也沒有了主意。


    “你一個太子爺,怎麽能夠沒辦法。懇求、要求、哀求,泣求……”


    “不行。”斬釘截鐵。


    “這麽拽?”


    “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區光突然說:“對了。現在不是有電腦特技,弄一個出來就好了。省心得多。”


    “靠!”黃昏一個白眼過去,“你以為我不知道。告訴你,電腦特技的事情我早有準備。花了五百多萬美金請了美國時代華納旗下地一個電腦特技公司來製作。隻要給錢,什麽事情做不好。不過。這個,我不打算用特技合成一個兩萬人的場景。我需要的是真實,曆史的真實,震撼性的真實。”黃昏激動地站起來,揮舞著拳頭,四下走動:“不能欺騙觀眾。就算欺騙過去了,我們也不能欺騙自己的心。真實就是力量。”


    “你……”區光看見眼前這個男人滿眼兇光,嚇得說不出話來。半天才道:“你願意怎麽做就怎麽做好了。我實在是幫不上忙的說。”


    “那好,有一件事情你能夠辦到。”黃昏停下腳步,轉頭盯著區光,像是要吃人的架勢:“給我兩千條精壯的漢子。”


    “啊!”區光驚駭地大叫:“老弟,有兩千條精壯漢子,我自己受用,幹嘛要給你。”


    “你這個變態!”黃昏嚇得跳開,“真是變態啊!”感慨完,黃昏解釋說自己要那兩千漢子是用來演日本兵的。不過,普通龍套演員怕是演不出軍人那種殺氣和氣勢。“要不,調軍隊?”


    “啊!”區光徹底地震驚了,口吃道:“不不不,那、那個是不、不行地。”


    “你是太子啊!”


    “去,真不行。軍隊豈是可以亂調動的。亂動就是一叛亂。”


    “這麽厲害!要不,民兵也可以。”黃昏有點吃驚,但還不死心,繼續提要求。


    “民兵素質太差,又哪裏來殺氣?”區光有點意動,沉吟半天說:“武警到還符合要求。”


    黃昏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調動武警,兩千武警?”


    “我說過嗎,可能嗎?不好弄。”區光也覺得頭痛。


    “能不能給他們點讚助什麽的?”黃昏提議。


    “餿主意。”區光不屑一顧。


    “求你了。”


    “真的沒辦法。”


    “區光,晚上我請你去嫖娼好不好?”


    “啊!”區光嚇得跳起來,那恐怖地一幕再次出現在眼前,“不要,不要啊!答應你啦。”區光解釋說,上海武警總隊的一號曾經是他老爹的部下,和他說一聲應該沒什麽問題。


    “對了,日械裝備的問題你打算怎麽解決,那麽多,兩千人的。可以裝備一個師啊。”區光有疑問。


    “那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黃昏耍賴。


    “怎麽全成我的問題了?”區光哀歎。


    “因為你也是主演之一。”黃昏拋出殺手鐧,看來,要想讓馬快跑不給點胡蘿卜是不行地。


    “我是主演之一,什麽角色?”區光大為驚喜。


    “穀內壽一。”


    “救命啊!”


    “反對無效,準備做明星吧。”黃昏惡意地大笑:“天色不早了,我們一起出去腐敗吧。”


    “什麽活動?”


    “嫖娼去者。”


    “我鄙視你。”


    ……


    第二天,區光便聯係上了上海武警總隊一號,劉成少將。一個壯實得像一頭野牛的家夥。


    本來,黃昏想約劉少將出去吃頓飯的,結果人家根本就不買帳,說自己吃慣了家常飯,對外麵的食物沒興趣。


    又想給他送點東西,區光連忙製止住黃昏這一荒唐的舉動,說:“哥們,這種事情你還是少來。人家不把你趕出門才怪。”


    “草!這人難道就沒有愛好?”


    “好像沒有吧。”區光說。


    “真的?”黃昏大急。


    區光一笑:“不用擔心,都弄好了。他是我父親的老部下,隻要我爸爸一句話,還不弄好。”


    “你把事情弄複雜了。笨蛋!”黃昏開始罵人。


    “這位是劉成,這個是黃昏。”區光介紹雙主出場人員,然後拿起電視遙控器,自顧自地開始看電視,也不去管他們說些什麽。


    在劉成的家。


    黃昏和劉成相互看了一眼,一時倒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都靜默了一分鍾,各自吸著煙。


    “你們怎麽了?談啊,不用理我。”區光抬起頭看了二人一眼,很奇怪地問。


    “你好。”


    “你好。”


    二人開始開場白。


    然後又陷入了沉默。


    黃昏有點尷尬,他想不到劉成將軍居然是這樣一個內向的人物,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混上高位的。據區光說,劉成幹完這一屆還有高升的可能。能夠走到這麽高的位置,居然連基本的迎來接往,人情事故都不甚熟練,確實讓人感覺奇怪。


    黃昏硬著頭皮開始發言,“劉將軍,你也知道的,我是一個做電影的,想拍攝一部關於南京大屠殺的片子,需要軍方的支持。聽區光說你可以幫助我們,這不,就來給你添麻煩了。希望將軍多幫忙。”


    劉成點了點頭,突然說:“我是武警。”


    “知道知道。”


    “武警隻負責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和軍隊有區別。”


    “知道知道。”


    “你對戰爭是怎麽看的。”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


    “那麽,中日戰爭中日本軍隊屠殺平民也是一種政治嗎?”


    “那是獸性,他們不是軍人。”黃昏迴答說。


    “是,那是軍人的羞恥。”劉成站起來:“需要兩千人是吧?”


    黃昏見有門,大喜。迴答:“是啊是啊,一千人也可以的。”


    “就給你們兩千人,如果不夠再說。”


    “好,謝謝您。”


    劉成說完話,將燃到盡頭的煙屁股摁滅,“今天就這樣吧,具體事務你們和政委聯係。時間也不早了,我這裏可沒準備午飯。”


    黃昏呆住了。


    區光關上電視,跳起來,拉著黃昏,說:“走了,劉將軍從來不請人吃飯的。”


    二人出門,劉成也不來送。


    “這人有點奇怪,簡直就是木頭一個。”黃昏笑著說。


    “他是一個合格的武警。”區光笑笑解釋到,“和有的人不同,劉成是跟路線不跟人的,這才是值得敬佩的軍人。”


    “無欲則剛。”黃昏也是感慨,“這樣的軍人多了,老百姓生活著也有一種安全感。真是軍人的楷模啊!”


    和劉成的木納耿直不同,政委倒是一個風趣的人物,見了區光和黃昏很是熱情,又是請吃飯又是帶著二人和基層軍官見麵,一一介紹。說是這是一個政治任務讓下麵的人多和黃昏配合。


    於是,十多個軍官在黃昏的邀請下在酒店喝了個大醉。軍官們都比較豪爽,酒量也大。黃昏和區光吐了又喝,喝了又吐,差點脫不了身。


    好不容易吃完飯,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兩朋友趔趄著身子,摸到車旁,用顫抖的手開了車門,爬了進去。點火,起飛……


    發射……


    醉酒之後的感覺很是奇怪,就像有一隻抽屜被打開了,將裏麵的野獸釋放出來。


    熱血沸騰的感覺讓黃昏將車開得飛快,完全無視紅綠燈的存在。


    剛開始,黃昏還保留著基本的清醒,見了紅燈還下意識地去踩刹車。區光大力地擺頭:“你這小子真是膽小,有我在,不用理踩交警。衝吧,我的孩子!”


    “靠,什麽我的孩子,再這麽說我要打人了。”


    “哈哈哈!”區光癡笑,繼續幹嚎,“衝吧,我的愛人。帶著你的愛情和你的希望,帶著你的辛福和悲傷,去向遠方。那裏啊,沒有憂;那裏啊,沒有愁。”他猛地摁開黃昏那輛保時捷的頂棚,在大風之中,對著天空開始唱歌。


    “去你媽的,再這麽唱,我真要k人了。”黃昏出開始笑了。


    “知道嗎?”區光說:“我好像好像有點……”


    “有點什麽?”黃昏奇怪地看著他。


    “有點……”


    “等等,胃有點難受。”黃昏要停車找個地方去吐掉剛才吃的東西。許久沒喝醉,還真有點難受。


    正在這個時候,後麵突然響起了一陣刺耳的警報聲,一輛警車閃著警燈追了上來,喇叭裏高聲命令:“前麵的車聽著,立即停車接受檢查,立即停車接受檢查……”


    “啊!”


    “快逃啊!”區光拍著駕駛台大吼。


    “你也怕,不會吧?”


    “少廢話,逃吧!”


    黃昏忍住惡心,用軟綿綿的腳踩著油門驅動汽車,往前衝刺。


    涼風在耳邊唿嘯而過,讓人感覺很爽。不片刻,酒意就沒有了。


    後麵的警車不知道是不是改裝過,一輛很普通的桑塔納居然緊盯著黃昏的保時捷不放,跑了半天也沒有從後視鏡中消失。那尖銳的警報聲讓人心頭一陣煩躁。


    其實,黃昏他們本不應該逃跑的,他的車牌早就被攝像機攝入鏡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實際上,就在第二天一大早,兩個警察就等在黃昏的辦公室裏,處理結果如下:


    吊銷黃昏駕駛執照,並處半月拘留。ww.l6


    當然,黃昏是一社會名流,拘留是不可能的。但沒有駕駛執照真是麻煩,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能碰車了,這讓他非常難受。


    “小樣,居然還和我鉚上了,看我甩掉你。”黃昏一轉方向盤,將車開進一條巷子,穿過去,又到了另一條大街。迴頭一看,那警車居然還是不離不棄,心頭惱火無比。


    “不能在大街上逃跑。再跑一段時間,隻怕全上海的交通警察都要被你吸引過來了。到時候來一個天羅地網前後堵截,我們逃哪裏去?”區光建議:“還是找個地方躲段時間。”


    “好,就這麽辦。”黃昏眼尖,突然發現路邊有一座非常巨大的工廠,足足占地一個街區。但沒有什麽燈火,一片烏漆麻黑。而且,廠門大開,還不帶門衛。


    於是一拐,就拐了進去。


    廠門口一排茂盛的法國梧桐,警車剛被黃昏他們甩開了一截。這一下失去了目標,在大街上跑了一段路,隻得不甘心地收隊迴家去了。


    工廠很古老,全是上世紀五十年代蘇聯風格的建築。但道路寬闊,筆直,路邊全是六七米高的雪鬆,看起來鬱鬱蒼蒼,陰影濃重。雖然,到處都是立柱式路燈,但能夠發光的沒幾個。


    廠區非常大,黃昏和區光開車在裏麵猛跑一氣,居然迷了路。估摸一下,這地方比內地有的縣城麵積還大。


    也不知道這座工廠以前是做什麽的,現在估計也停工了。黃昏看路邊有不少尖頂車間,大得讓人驚歎。這是上世紀中後期市場經濟的產物,大而全,什麽都有。他們甚至還看到了一座菜市場和一座職工醫院,還有一座自來水站,還有電影院……嗬嗬。在以前很長一段時間內,企業辦社會的思維方式還是很有市場的。因為承擔了大量本就是社會應該承擔的義務,加上僵化的計劃經濟體製,讓這些曾經巨大而先進的工廠徹底地破產倒閉了。


    剛開始的時候,二人還挺新奇,到後來,看得疲勞了。酒意上湧,頓時有點承受不住那濃濃的睡意。黃昏將車一停,關上車頂棚,說:“受不了啦,睡一覺再說。你覺得呢?”


    沒有人迴答。


    迴過頭一看,區光這個家夥居然早縮在凳子裏,睡得嘴角流口水。


    黃昏用顫抖的手摸出香煙,想吸一支再說。卻不料,打火機怎麽也打不著火,手指軟得像棉花。打了幾下,頭一歪,靠在方向盤上睡死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是舒爽。直到被一泡尿憋醒。


    艱難地睜開糊滿眼屎的雙眸,看出去,卻嚇了一大跳。


    外麵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圍觀的人群,男女老幼都有。估計有好幾千人,密匝匝一圈,像是雨前的螞蟻。他們也不說話,隻靜靜的站在那裏,狠狠地盯著車內的二人。


    黃昏見了這種情形,有點明白,“他們是來追星的,看來,《牛》大碟的發行讓自己的聲望又上了一個新的台階。哈哈,太爽了。想不到老子的魅力已經達到男女老幼通殺的地步。太讓人愉快了!”


    忙摸了摸口袋。掏一支簽字筆出來,準備迎接前來索取簽名的粉絲。


    身邊,區光依舊沉睡,很天真可愛的模樣,雖然他的年紀有點大了。不過,不良變態中年還是有他的優點。


    “起來了。“黃昏擰了區光耳朵一下。


    “不許吃我豆腐。”區光很不高興地醒過來。


    “豆腐,官人,臭豆腐吧?”黃昏怪笑。


    “啊!”區光睜開眼睛。看到外麵的人海,嚇得跳起來,問:“怎麽迴事。怎麽搞成這樣?”


    “哈哈,區光,是粉絲,是我們的粉絲。準備好簽字筆,我們開一個現場交流會。”黃昏得意地摁開頂棚。將身體站直。


    “不要!”區光驚叫,他感覺,這情形透著詭異,那些人的模樣也不像是粉絲。


    但區光的提醒已經晚了,黃昏已經直接麵對海潮一樣的人群,得意洋洋地亮了一個造型。對著外麵一揮手,風度翩翩的樣子:“大家好,大家早,我是黃昏,很高興看見你們。”


    說完話,他擠了一下眼睛,怪頭怪腦,用右手做出一個開槍的動作。


    “不要!”區光繼續驚叫。


    事態就在黃昏做出這一個倒黴動作的時候發生。


    一枚雞蛋從人群中升起。以一個四十五度拋物線的軌跡飛來,狠狠地砸在黃昏的眉心。


    一團黃糊糊的東西遮住雙眼,眼前一片迷糊。


    黃昏又驚又怒,三下五除二抹掉臉上的雞蛋,“靠!一定是別的明星的粉絲,來這裏搗亂的。”


    他大喝:“怎麽迴事,怎麽能這樣?”


    沉默的人群突然發出一聲怒吼,“打死他狗日的!”


    又是幾枚爛西紅柿扔了過來,砸到黃昏身上。一團鮮紅在衣服上散開。


    群情激憤,氣勢洶洶。


    黃昏大怒“反了你們,居然敢動我。老子不客氣了。”


    “打!”臭雞蛋和爛番茄如雨而來。將黃昏和他的汽車弄成色彩斑斕的金剛鸚鵡。


    黃昏暴跳如雷,正要跳下車去動手。區光見勢不妙,一把將他拉迴來,然後將車頂棚關上,鎖好車門,大聲對黃昏說:“昏兄,看來情況不是那麽簡單。”


    “什麽不簡單,根本就是對手在作弄我們。靠,我開車,衝出去。”黃昏大叫。然後打燃汽車,準備啟動。


    區光擺頭,“不對,不是那樣的,真不是被人作弄。”


    “切!先逃跑再說。”黃昏也冷靜下來,他還沒有狂妄到一對幾千人的地步。真下車去不被人打成“豬二娃”才怪。


    見黃昏他們要開車逃跑,外麵的人群又是一陣**:“他們要跑了,他們要跑了!”


    “不許狗日的跑!”


    “攔住他們!”


    ……


    一大群老太婆排開人群,衝上來,直接躺在車輪胎下,大哭大喊:“有種就壓死我們!我們不活了!”


    “靠!老子隻壓三十歲以下的女性,三十歲以上基本忽略。”黃昏還有心思說句笑話,但車是無論如何啟動不了啦。他隻得無奈地將火熄掉。


    “這下糟糕,非常糟糕!”區光喃喃地說:“要不,我們打電話報警吧?”


    “不行,不能報警。”


    “為什麽?”


    “丟不起那個人。你糊塗了,昨天晚上我們酒後開車,又拒絕交警的檢查,罪名很大的。再說,你還在車上,傳出去了,你爸爸那裏麵子上可過不去。”


    “是啊。”區光傻了眼。


    外麵,又是一波攻擊,車被砸得左右搖晃,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救命啊!“區光終於發狂,一把抱住黃昏:“死了死了!”


    “死人妖,滾蛋!”黃昏狠狠地給了他一拳。區光疼得卷曲著身體,“沒良心的人啊!現在如果是世界末日就好了,隻你和我。”


    “變態啊變態!”


    “不對啊,不對。”黃昏說,“這些人如果是被人挑唆,事先埋伏在這裏襲擊我們,怎麽會如此組織嚴密。沒道理的。難道說我們被人跟蹤了?”


    “是有點不對。”


    二人隱約有點明白,自己是偶然闖入了某事件的事發現場了。現在需要做大量的解釋工作才能順利脫身。


    想到這裏,黃昏用手指戳了戳區光的腰,“喂,你出去。”


    “啊!”


    “啊什麽啊,難道還是我。去解釋一下,我們是無辜的。”


    “不去,不去,你的要求很不合理。”


    還沒等黃昏將話說完,車又是一陣搖晃。區光順勢將身體靠過來,很讓黃昏擔心。為了逃避這中讓所有男人難以忍受的經曆,黃昏大怒:“出去就出去,老子什麽大江大河沒過,還在這條小陰溝裏翻船。”說完話,索性打開車門,猛地躥了出去。


    站在人群之中,叉手大吼,“怎麽迴事,還造反了你們?有種來單挑,誰怕誰呀?”


    圍在車前的是一群老頭來太太,見正主兒出現如何能夠放過,上前一把揪住黃昏的胸襟大叫:“你這個可惡的資本家,有本事就打死我們。”


    黃昏鬱悶無比,怎麽怎麽成為萬惡的資本家且不言,光身上攀附的那十來雙手就夠讓人難受的。正要努力掙紮重新逃迴車內,卻聽得一聲響,車門居然鎖上了。裏麵,區光麵如土色,神情激動。


    “靠!”黃昏直接咒罵起國家第一號領導人,然後再罵他的兒子。


    這也太沒有義氣了。


    他大叫:“區光,你沒義氣。”


    人群一陣哄堂大笑,都在嚷嚷,“打死這個揚子集團的狗東西。”


    “揚子集團?”


    “揚子集團?大媽,你們弄錯了。我不是揚子集團的。”黃昏大叫,可惜群情激憤之下,這微弱的唿喊可以被忽略掉了。


    不是冤家不聚頭,怎麽有我的地方就有揚子集團的影子啊?黃昏這麽哀歎。他好像有點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這隻能怪自己晦氣。


    眼看事情就快要弄得不可收拾,遠處來了一群人,看模樣是幹部。為首的是一個中年瘦子。他勸開眾人好不容易將黃昏二人救出來。對大家說:“你們弄錯了,弄錯了,這二位先生不是揚子集團的人。他們那邊的人我都認識。”


    眾人還是不肯散去,都圍在中年瘦子麵前,說:“廠長,工廠被揚子集團買去,要裁減這麽多工人,你讓我們怎麽辦?”


    “我也沒辦法。沒辦法。”瘦子連連擺頭,說:“我也要被解雇了,過段時間還不和大家一樣失業。”


    但失去理智的工人還是不放過黃昏和區光。沒有辦法,那瘦子廠長隻得讓黃昏和區光連車帶人一起去他辦公大樓暫時躲避一下。他也是有一定眼光的人,看得出來,眼前的二人風度氣質俱佳,明車靚衫,非富既貴,而且在這風口浪尖的關口來到這裏,估計來意不是那麽簡單,可得罪不得。


    來到瘦廠長的辦公室,黃昏和區光這才知道他叫於樂,年方五十。二人喝了幾口茶才從驚慌不安中清醒過來,問究竟是怎麽迴事。


    於樂苦笑一聲。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說來話就長了。”


    “說來聽聽又有何妨?”


    “對了,還沒請教二位……”於樂突然問發問。有地事情是不方便讓別人知道的。


    區光故意神秘一笑:“我們是誰不主要。對了,你們廠好像正在進行資產重組吧?上海國有資產辦公室的侯主任和我很熟悉。”


    “侯主任,知道知道,前幾天剛來過廠子。”於樂廠長開始有點相信了。


    “他叫黃昏,你不用管他。他是作家。不不不,不是記者。你放心。”區光看了看額頭開始流汗的於樂廠長,突然一笑,遞過去一張名片,“我叫區光。”


    於樂翻來覆去地看著那張名片。名片上隻寫了區光兩個大字,和一串電話號碼,再沒有其他字。更別提頭銜和身份。


    於樂也碼不實在二人的身份,問:“二位到此有何貴幹?”


    還沒等黃昏說話,區光搶先迴答:“想借你手下的兩萬工人用用,為期半年。”


    黃昏聞言心中大喜,暗暗向區光伸出大拇指。這種辦法也虧區光想得出來?服氣了。


    “這麽多人啊,不知道要他們去幹些什麽,做工嗎?多少錢一月。能夠給我們的工人找條路走也是好的。”廠長歎氣。


    黃昏接口問,究竟是怎麽迴事情,廠子要倒閉嗎,又和揚子集團有什麽關係。


    廠長大概沒有被揚子集團雇用,正一肚子怨氣,就一五一十和二人說了。


    原來,這個工廠的名字叫紅光電子公司,原本是一國家大型電子公司,有三完職工,主要生產家用電器。以前本也紅火,不過,最近幾年,電子產品更新換代頻繁,大公司之間競爭激烈。紅光長產品結構不合理,技術也落後,就混不下去了。隻得找一新買家接手。


    經過一段時間的活動,終於有一家大型集團公司願意接手這個爛攤子。


    這家公司就是黃昏的死對頭揚子集團。


    揚子集團接手紅光電子本身就沒有安什麽好心思。主要的目的有兩個:一,借殼上市;二,看上了紅光電子的這塊土地。


    至於借殼上市,是因為揚子集團手下有一家同類型的電腦顯示屏生產廠,業績不是很突出,感覺就是一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幹脆就重新包裝一下,在資本市場上圈點錢,然後再賣掉。


    然後,揚子集團公司的主業是房地產。紅光集團地處鬧市,地皮金貴,不拿來開發一下實在可惜。


    於是,揚子集團在低價買入紅光電子之後,假惺惺地在郊區建立了一個小廠,說是工廠要整體搬遷。然後。又因工人太多,年齡結構老化的緣故讓大批工人該買段工齡的買段,該內退的內退,該走人的走人。


    諾大一個紅光廠,真正重新就業的不過幾千。其餘兩萬多人都被他們無情拋棄到社會上去了。


    工人們受騙上當之後,很自覺地組織起工人糾察隊,試圖阻止揚子集團的施工人員進入廠區,雙方對峙了一個多月。問題至今沒有得到解決。


    很不幸運,黃昏和區光意外地闖進廠區,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說句實話。揚子集團公司的這一係列手法老辣而兇狠,不是普通商人能夠做出來的。光此兩項,如果實施成功,揚子集團公司能夠從地皮和資本市場上撈到將近六十多億的好處。


    “難道是……”黃昏突然想起了什麽,額頭開始流汗。問於樂廠長,“來和你們商談並購協議的是不是一個老頭子,很老很老,還一口假牙?”


    “是,是他。揚子集團公司的楊之遠,聽說剛從新西蘭迴國。”於樂迴答。滿臉恨意。他覺得自己被楊之遠玩弄慘了。


    “果然!”黃昏吸了一口冷氣,如果說他黃昏還有害怕的東西,那麽楊之遠絕對算是唯一一個。


    於樂廠長聽黃昏他們說要雇傭兩萬工人半年,心頭愉快,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那就好,那就好。我們談談薪水好嗎?具體是做什麽工作?”


    “忘記告訴你,我們要拍一部電影,為期半年。”區光接嘴,說:“要兩萬人,包一頓午飯。每月每人一千塊。”他狠狠地壓價,很有奸商的潛質。讓黃昏驚得要跳起來。如果真這樣,自己可就省太多了。一個月才兩千萬,半年也不過一億兩千萬。嗬嗬,就幫政府和社會減輕點負擔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過,我需要確認一下你們的身份。你們知道的,我被楊之遠作弄怕了。”於樂廠長有點不好意思。


    “你自己打電話去問“”區光扔出自己的手機,“你馬上打電話給那個什麽侯主任,我的電話他不敢不接。”


    “好好。”廠長於樂接過電話,半信半疑地給自己的直接領導掛了一個電話,“不是不是,我不是……我是於樂,小於啊,紅光長的那個,什麽?你馬上要過來!”


    接電話中,於樂不停地用手擦著額頭上地汗水。


    等接完電話,他必恭必敬地將電話還給區光,說:“區先生,候主任說他馬上要過來見你。”


    “不見。”


    黃昏哈哈一笑,“區大官人,你怎麽這麽拽?”


    “不可以嗎?”


    “可以可以,那麽就走吧?”


    二人說話中就往外麵走去。


    於樂連忙跟上來:“區先生,黃先生你們走了,侯主任那邊我怎麽交代?”


    “去和他說,我沒有見地方幹部的習慣。”區光停下來,“倒是你,於廠長,我倒是想和你約個時間。給我個號碼。”


    等兩人走掉,於樂滿腦袋都是問號,“這兩人究竟是什麽身份啊?”


    正恍惚中,那個侯主任的車隊已經開到了辦公室樓下。於樂頓時頭大如鬥。


    同樣,也有人很頭痛。


    “楊之遠,真不好對付啊?老狐狸終於迴來了。”黃昏呻吟。


    “與人鬥其樂無窮。不要忘了,我會永遠支持你地。”區光說。


    “滾,你這個沒義氣地家夥。哈哈,我黃昏害怕過嗎?”黃昏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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