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將你的團隊留下。”周頂哀求黃昏:“沒有你手底下的演員,這個節目還怎麽長期進行下去。”


    “嗬嗬。”黃昏不說是,也不說否,隻是笑。


    周頂有點沉不住氣,“黃先生,您究竟是什麽意思?”


    黃昏習慣性地站起來,沿著客廳踱步。這是大人物的工作細節,黃昏很是喜歡用這種方式麵對有求於己的來訪者。目的就是要讓來人的目光為自己的身形所吸引,以便集中注意力。


    周頂對此類談話方式深惡痛絕,據他對其他人說,“太累,和黃昏說話簡直就讓人受不了。你的眼珠子隨時都要保持著高度的轉動狀態。”說完話,他摸出潤潔滴眼液對自己的眼睛不停地灌溉,知道眼淚長淌。


    “不知道你對電解鋁有研究沒有?”黃昏伸手製止住想發言的周頂:“當初,人類要提煉鋁,需要用高爐對鋁礬土進行高溫加熱,讓鋁元素融化。手法和煉鐵一樣。但因為含量的關係,得到的鋁錠並不多,而且產能消耗極高。這樣一來,刨除成本,鋁的價格高到和銀一樣的程度,隻能作為奢侈品而存在。真正讓鋁製品進入千家萬戶是電解手段出現以後,便捷的提煉方式,低廉的成本。到現代,鋁的價格下降到黃銅的水平。”


    “我好像有點明白你在說什麽了。”周頂說。


    黃昏含笑點頭。“明白就好。同樣一首歌讓明星來唱是一個效果,讓普通歌手唱又是另外一個效果。實際上,唱地還是那一出。”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問周頂:“你們市還有沒有文工團?”


    “早解散了。”周頂迴答:“要不,我們再組建一個。”


    “沒必要吧。”黃昏覺得周頂的思維方式還是有點問題,什麽時候都試圖用行政手段來解決問題。


    他笑笑:“文工團演員的成本是多少,普通員工成本又是多少。”


    “你的意思是在開發區弄一個附屬部門,專事演出。”周頂恍然大悟,說:“通過社會招工,幾百塊一個月招他娘幾百個能歌善舞的年輕人。來演你那出歌舞劇《牛》。”


    “不錯不錯,看來你是理解了。”黃昏繼續點頭。就先這麽辦著吧,每年來看一次,沒準。周頂還為自己儲備一大批有潛力的演員呢!


    黃昏心目中一直有一個大電影夢。所謂大電影就是大製作、大投資、大牌演員、大票房。他來自的那個世界,大片風刮得正是猛烈。基本上一部過得去的電影怎麽說也得投資上億才能弄出些視覺效果來。


    而且,中國的導演也是十分熱忠大片。仿佛不拍個上億的電影出門遇到人會矮上一個頭。可惜,他們錢有了,拍出來的東西卻不倫不類,有點畫虎不成反類其狗的意思。


    黃昏現在手頭有錢了,也開始心動。上次電影節一無所獲,著實讓他有點不甘心。現在正是八月。到明年春節還有大半年時間,正好弄一部出來玩玩。要不,半年時間無所事事,想起來就讓人鬱悶。


    坍塌現在手頭演員不足,勉強拿的出手的也隻有花澤類、孫芊芊、王茹三個。若拍片,隻怕連自己這個老將也要出馬了。


    痛感人力不足,幹脆就將江市印象項目組作為自己地人才培訓基地好了。每年來選幾個好苗子帶迴上海去細心調**,也許會有意外的收獲。


    又在江市呆了幾天,遊玩了一番,除區光留下挑選新人,培養骨幹之外。黃昏和所有的演員都迴上海去了。本來這個培訓新人地工作應該由林玉婷來做的,不過。林玉婷很堅決地拒絕了,說她培訓的人員起碼是年收入上百萬的明星,如果黃昏不反對依照這個收費標準執行,她也不反對。


    黃昏被她開出的天文數字給嚇壞了。好在有區光自動請纓,擔任總教頭。他很樂意為人師表。


    招聘演員的事情進行得很順利,等黃昏他們迴上海沒幾天,區光那邊就打電話過來,說招滿了。都是領導地子侄和關係戶,圖的就是將來被黃昏看上,從此走上星光大道,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實話說,區光的音樂和舞蹈素養不錯,不長一段時間就將那批人**出來。很快地拉上去演了幾場《牛》,反響很是不賴。


    區光很滿意手頭的工作,說話地聲音很響亮。“隻是很想你們,我很想家。”


    “好的,盡快迴來吧。”未免區光越說越邪,黃昏連忙岔開話題,“我準備新拍一部電影,如果你有興趣就來加入吧?”


    “好,再給我一個月時間。”


    等區光交代好江市的事情趕迴上海,新片的劇本已經完全弄好了。


    這迴劇本黃昏沒有交給南中,並不是說他不信任南中。一來,小貓轉職做網站之後,收入高了,生活優越了,惰性深重,真叫他寫,也喊不動。再則,小貓寫網絡新聞出身,你叫他寫上一百萬字的長篇小說,寫一個超級牛皮的故事出來沒什麽問題。但,如果在有限的篇幅中要讓他寫出典型地人物,精彩的對話,深刻的寓意,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黃昏想了想,準備自己動手。但打開電腦,卻一個字也敲不下去。


    上次創作《情人》,自己鼓搗了很長一段時間,身體也垮了,也不過弄出幾萬字出來。還沒地方發表。從那個時候起黃昏就發誓,再也不自己動手搞創作了。寫作是什麽東西,目的又是什麽?


    黃昏很有自知之明,他的檔次和水平不過停留在文學青年的程度。而在這個時代,文學青年一詞就是貧窮和腦袋進水的代名詞。


    他明白,自己寫東西不過是衝稿費和文章背後的功名利祿而去的。既然自己現在已經有錢有名望了,又何必要苦苦折磨自己?


    人生是短暫的,還是抄襲好了。


    迴上海後,《牛》劇組在上海演了幾場,場麵熱烈。在最後一場演出完畢的當天,黃昏就把所有演員放了假,休息半個月後再到北京集合。演員們大多是上海人,這次迴家,立即消失在人海之中。


    和幹媽他們吃了幾頓飯,又和王茹去看了看她的母親,然後約了孫芊芊等人在茶樓打了幾天麻將,黃昏感覺生活還是美好的。


    吳青雲挺著個大肚子,手頭的工作也交了出去。


    王茹自告奮勇要擔任黃昏的私人秘書。完全不考慮黃昏的感受。且不說王茹這個人文化層次比起吳青雲低上那麽一點點。像她那種八婆的性格,黃昏一言一行都落在她的掌握中。他可以肯定地說,八卦雜誌不愁稿件來源了。


    於是堅決、肯定、義不容辭地謝絕了王茹的求職申請。


    “男人和女人各有自己的領域,不能將手伸得過長。”黃昏很含糊地說了這麽一句。不過,他還是高估了王茹的素質。在折中情況下,準配偶應該付之一笑,說一聲,“了解。”就萬事大吉。


    可惜王茹同誌還是采取了中國傳統女人的做法,一哭二鬧三上吊。


    黃昏煩了,說了一句:“滾蛋!”


    然後,世界就清靜了。


    很顯然,中國人還不習慣彎彎曲曲地進行交流。總有人忍受不住,直接擺明自己的立場。


    東方人好像從來就沒有什麽羅曼蒂克精神,雖然經過多年的文藝教育,奈何大家還是說一套做一套。反正都現實著呢!對女人先要哄,哄不過去了,真接一巴掌過去。然後,就有人會投降。不過,事實證明,投降的好像多半是男人。這就有點奇怪了。


    開始的時候。黃昏還有點忐忑不安,後來見王茹一切正常,便擔心地問:“你沒什麽吧?”


    “你希望我什麽什麽?”一個白眼翻過去,很像八大山人筆下的花鳥蟲魚地表情。


    “想要什麽禮物?”


    “哈,我就知道就會來買通我的。如果可以,我想要……”


    “你說好了。”黃昏咬牙,既然大出血不可避免。還不如化被動為主動。


    “我北京的房子,你知道的。客廳裏還沒掛畫。想買一幅。”王茹說,“你陪我去畫廊好不好。”


    “為什麽要買畫,直接掛我的照片好了。”黃昏彭著胳膊上的肱二頭肌,大喝:“美貌與智慧並重。英雄與俠義的象征。”


    “不要。”王茹大叫:“我要買中國畫,畫廊的老板說,蘇福比馬上要在上海拍賣一副趙佶的畫。叫什麽《芙蓉錦雞圖》。”


    “上帝,你殺了我吧!”黃昏哀歎,“王茹,你知道誰是趙佶嗎?”


    “好像是一個名人,好像以前見過麵。”王茹不敢確定。


    “兩個字‘做夢’,三個字‘你做夢’。”黃昏大怒。


    “你非常非常沒禮貌,你非常非常讓我生氣。”王茹惱了,“不就是一幅畫嗎?什麽了不起。”


    黃昏懶得向她解釋。


    過幾天,黃昏帶著王茹去了拍賣行,同行的還有梅眉和伍庭梅。最後,黃昏文化公司花了三千多萬拍得這副宋徽宗地名作。


    看到整個拍賣過程,王茹臉都青了。現在,打死她也不敢要這幅畫。道理很簡單,“沒地方掛。”為了安慰她受到驚嚇的幼小心靈,黃昏讓攝影師給她拍了一組照片,放到真人大小。“這下,你想掛那裏就掛那裏了!”


    黃昏買了畫,也是鎖進別墅地地下室。為了安全,專門給自己別墅弄了一套三十多萬的保安係統。


    這件事情在新聞媒體上很是炒了幾天,也讓黃昏出夠了風頭。他微笑著的照片在報紙上很是自得意滿。“我是個藝術家,對美好的事物有著異乎尋常地興趣。”


    “包括女人嗎?”王茹問。


    “那要看什麽樣的女人。”黃昏迴答問題的模樣很老實。


    “美女?”


    “我所欲也!”


    “內秀的女人?”


    “我亦所欲也。”


    “內秀而美貌的女人?”


    “善!”


    “內秀,但不美地女人。”


    “請她不要打攪我,我很忙。”


    “狐猩尾巴露出來了。”


    王茹開始生氣,半天才說,“黃昏,今天下午兩點,有一個女人要來見你。大學生,卻不美。”


    “那就見見。”黃昏摸著胡子說:“別叫你笑話,偶爾會見一下平凡人也是一種樂趣。”


    下午在公司的時候,那個女子來見黃昏了。卻是一個熟人。


    “啊,是你啊!楊柳,你怎麽跑上海來了?”黃昏愕然。


    楊柳還是那副斯文精幹模樣,提了一個比自己身體還大的包,一屁股坐在黃昏辦公室沙發上,笑道:“黃昏,可以啊,原來你是這麽一個成功人士。我先前倒是看走眼了。”


    “你看了《牛》?”黃昏親自給她端了一杯茶。


    “看了dvd,很不錯,很棒。”楊柳笑著,大口著灌著茶水,“我畢業了。”


    “恩,畢業了,成大人了。”


    “我是來求職的。”楊柳說。


    “啊!”


    “啊什麽啊?”楊柳說:“我是名牌大學畢業生,專業和你們又對口,你不請我是你的損失。”


    “求職哪裏不可以,你一個北京人,舍近求遠跑上海來。沒這麽簡單吧?”


    “讓你看穿了。”楊柳神色黯然,半天才說:“我爸爸要和我媽媽離婚,我是追到上海來的。”


    黃昏又是一聲“啊!”這才想起,自己的《情人》正交給柳青青老師運作。前幾天才和他通過電話。柳老師說,《情人》下個月就上《收獲》的頭版,單行本也要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形勢一片大好。


    不過,柳老師來上海後就不想迴北京了。他帶了女朋友一起,手中捏著黃昏給了幾十萬,逍遙得很。


    想到這裏,黃昏覺得自己有點害臊。說到底,楊柳父親離婚地事情自己還算是出了一番力氣,做了一番推波助瀾的作用。


    想到這裏黃昏立即結束和楊柳的談話,說:“你來求職是我的榮幸,我馬上叫人安排一下。”黃昏拿起電話招唿辦公室主任伍庭梅進來,介紹楊柳給她認識,“新來的大學生,接替吳青雲的職位。”


    “想問一下,公司安排住房嗎,月薪多少?”楊柳問。


    “當然,當然。公司有住房的沒,單間。月薪一萬。年底還有花紅。”黃昏迴答。


    “太棒了!”楊柳歡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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